第19章 痕跡初露
祥容華的眼角閃過一道明黃的衣角,旋即趙卿言便立在幾人面前,略帶了些好笑之意,“怎麽,如今連朕寵愛誰,也要受妃嫔的制約,甚是說朕是是非不分?”
楚昭媛待看到趙卿言的那刻,便已經悄悄揚起了下巴。她受寵多年,自認為與皇上感情匪淺,自然不願意因着連日的冷落失了自己的面子。“皇上不相信臣妾嗎?臣妾并不曾說過此話,只是想要管教一下祥容華,讓她知曉一下規矩,更好的服侍皇上。”
哪知趙卿言連日來受頭痛發熱影響,已經失去了耐心,相比冷言冷語的楚昭媛,散發着清冽香味的祥容華自然是更合胃口了。他在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已經站立在祥容華的身側了。
微一沉默,趙卿言便道,“祥容華服侍的很好,朕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麽不妥,你無需多做管教。”
這話一說,楚昭媛的身子登時晃了晃。她身為一宮主位,僅次于妃位的昭媛,竟然被皇上說出來不要管教她的話!一時間,楚昭媛覺着自己的臉都火辣辣的痛。她勉強笑了笑,“皇上,臣妾也是一番好心。”她隐隐覺着,有些事情已經脫出了自己的掌控。
“好心便是掌掴?”略帶了些冷笑,趙卿言淡淡地掃了一眼楚昭媛,“你最近也變了許多。”
說罷,他不再看楚昭媛,視線在祥容華的面上打了一個轉,“你也不知道反抗?”
“嫔妾位卑人微,自然是要聽姐姐的教誨的,”祥容華唇畔一絲笑意,依舊婷婷地立着,顯然沒有受到剛才的影響。趙卿言心底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你倒是一個好心性的,”趙卿言略忖度,“不過你甚得朕心,總是這般位卑也甚是不妥……”
“皇上,”祥容華神色一緊,輕緩道,“臣妾剛剛晉位,如今無功,甚是不妥啊!”
“哦?”趙卿言微一思量,也點點頭,“楚昭媛驕橫無禮,降為修媛。”
他這麽清淡一說,楚昭媛的身子倒是真的晃了晃。她本是正二品的昭媛,為九嫔之一,距離妃位也不過一個品級。如今降位不說,這是□□裸的打臉。
楚昭媛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祥容華在皇上的心目中絕不是一個受寵的妃嫔,只是不知道為何皇上對祥容華這般特殊,她百思不得其解。
楚修媛一時臉色甚為難看,只好拜謝了皇上的恩賜。趙卿言看着她的模樣,一時有些不忍,還待要說兩句,哪知後腦上傳來一陣抽痛,他的臉色登時白了白。
沒有人敢正視皇上的龍顏,自然沒有發現皇上的異常。趙卿言咬了咬唇,輕聲道,“都退了吧。”
楚修媛只好按捺住心思,退了下去。祥容華正待要退下去,哪知趙卿言攸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身子裏攬了攬,有溫熱的呼吸打在了祥容華的臉上,“別走……”
男子特有的氣息打在了祥容華身上,她雖說早就對趙卿言心灰意冷,此時還是條件發射地羞紅了臉,她低低應了聲,“皇上……”
寧萌冷眼旁觀,她可沒有被趙卿言摟在懷裏,也沒有什麽不直視龍顏的敬畏,自然看清楚了趙卿言蒼白的臉色。
他克制的很好,幾乎看不出來什麽。可是寧萌強大的細節觀察能力,能看出來趙卿言在微微的顫抖。他微微阖眼,在祥容華的身上深深地嗅了一口,臉色的神色便舒緩了些。
寧萌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皇上的神色不對!
沒有人比她更明白祥容華身上香味的秘密,霸王清新花的香味确實能起到安神醒腦的作用,略帶的迷醉香味甚至有致幻的作用,皇上……到底得了什麽病?
思緒在腦中過了過,原主的身體裏并沒有這位皇上曾經有過疾病的印象,那麽,是皇上隐藏的太好,還是最近才有的?
此時,趙卿言的神色終于舒緩了些,他将摟的緊緊的祥容華松開了些,輕笑道,“你以後也莫要受氣了,有朕在呢。”
有朕在呢。
這話說出口,祥容華的眸色裏也微有動容。她在失寵前,雖說也承過恩澤,可是從未感受過趙卿言的柔情蜜意,更沒有聽過趙卿言的任何溫言。
“嫔妾很高興,”祥容華臉上的笑意綻開,似是春雨後的嬌花,柔媚芬芳。
趙卿言微微一笑,還待要說些什麽,忽然後腦一陣抽痛傳來,他的眼前一黑,險些要暈倒過去。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抓住了祥容華的皓腕,祥容華一痛,蹙眉看向趙卿言,這一眼便發現了趙卿言的異常。
“皇上!”祥容華一聲短促的輕呼。
“沒事,朕有些累了。”将神色調整,趙卿言淡笑着安撫道。松開了祥容華的手,溫言道,“你先回去休息,朕有空便來看你。”
雖有諸多不解,祥容華還是應了下來。
寧萌看着趙卿言松開了祥容華,福壽微不可見地上前攙扶住趙卿言,她的眉頭微皺。皇上果然有隐疾。
不過,皇上的病情,其實與自己并沒有多大幹系。
趙卿言匆匆忙忙的走了,祥容華的臉上并沒有任何不舍與擔心,寧萌便也知曉了,其實她的想法與自己是差不多的。
夜色深沉。
乾清宮裏卻一片肅靜。空蕩蕩的大殿內燭火搖曳,雲天師一臉凝重的看着榻上躺着的趙卿言,“皇上昏迷多久了?”
含光伫立在一旁,一臉的冷硬,“從晌午到如今了,福壽扶着皇上回來之後,皇上初時覺着頭痛,後來便昏迷了。”
雲天師好看的眉頭輕蹙,他從廣袖下探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下趙卿言的額頭,沉吟道,“皇上身體的溫度也在升高……”
含光輕哼一聲,帶着涔涔的冷意,“皇上要是有了什麽好歹,我要所有人陪葬!”
這話語說的兇狠,雲天師卻撇了撇嘴,一臉不贊同地掃了一眼含光,但是卻沒有說什麽。他喚了福壽近前,“皇上曾經說過,無端地出現了幾個小東西,那些東西可還在?”
福壽微一弓腰,“還在。”說罷,他轉身離去,須臾,呈上來一個托盤,“天師,所有的異物都在這裏。除了一方手帕。”
“手帕在我這裏,”含光點頭,“我還在查,你……”含光的話語頓住了,他看到雲天師看到托盤的時候,雙眸中閃現出來一股奇怪的光芒。
似是疑惑,似是欣慰,似是狂喜,似是遺憾,多種情緒紛湧複雜。含光心頭一驚,待要仔細查看時候,雲天師的眸子裏卻只剩下一抹疑惑,含光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
“這些都是嗎?”雲天師這般說着,邊撥弄着盤裏的東西,須臾,拿起來了一根白色的小棒,“這是?”
“回雲天師的話,此物材質甚是奇特,聞所未聞。”
“聞所未聞……”雲天師将這話在口中回味兩遍,忽而笑了,“本天師也沒有見過,果然是奇特。”
含光的視線簡直要将托盤上的東西燒了,“奇特什麽?怪事兒已經夠多了,皇上……”
“好了,”雲天師低低囑咐道。“皇上也不是第一次發熱了,此次應該還沒有大礙,但是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含光輕輕點頭。
雲天師目光複雜地瞅了一眼趙卿言,又看了一眼白色的棍狀,心底幽幽地一聲嘆息。
此糖名喚棒棒糖,此物材質乃是塑料。
這麽多年了,他竟然還是那麽清晰地記得。
至深夜,萬籁俱寂。
空蕩蕩的寝宮裏只餘下微風,吹起了珠簾,傳來清脆的碰撞聲音。
躺在榻上的趙卿言面色蒼白,雙目微阖。驟然,他睜開了雙眼。
恍惚有光在他的眸中跳躍着,彙成瑩瑩的一道火,皎潔如明月,輕盈如火焰,轉瞬間攸然消失。
趙卿言深深喘了一口氣,眸中顏色愈加深邃了。
他輕輕吐出一個字,“開。”
趙卿言的腦海中,隐約出現了一道影影綽綽的光影,随着光影的彌散,眼前出現了讓他吃驚不已的畫面。
似是虛無中開出了一片天地,有廣闊的空間無限制的延伸,一眼望不到盡頭。各色的物品有序的擺列,正方形的物品,長方形的物品,帶着輪子的東西,色彩斑斓的巨物,應有盡有。
腦中驟然閃過一絲抽痛,但是新奇的世界在趙卿言面前打開,他強撐着疼痛,繼續往裏看着。
光線轉暗,趙卿言攸然吃了一驚。眼前一片空地裏,白色是主色調,有序陳列着數不清的屍體。卻是腐爛變形了的模樣,規規矩矩地在透明櫃子裏躺着,猙獰中帶着安祥。
這是什麽?
趙卿言蹙眉,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後腦像是被錘子打了一半,腦中的疼痛讓他難以自持。恍惚間,他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