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畫這邊則相對平靜很多，當然，僅僅指的是字面意義上的平靜。
由于聽不見，他直接将接二連三打進來的電話無視掉，靜靜地坐在電腦前看了一會微博消息。
不一會兒，祁燃的消息飛了進來。
火然：睡了沒畫哥？
畫：沒。
火然：你和你們家小兔子上熱搜了，看了嗎？
畫：嗯。
火然：準備什麽時候攤牌啊？
沒了回音。
過了一會兒，祁燃不死心地又發了過來。
火然：人家姑娘都大方承認了，你不會慫了吧？
畫：沒有，本來準備再等等的。
火然：要行動就迅速點，我跟你說，之前沒戳破還好，現在戳破了，你要是還忍着不表态，那你就是大渣男一個，明白嗎？
祁燃這一番久經情場的言論，落到陸畫這裏，像是硬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地沒了任何回音。
為了紀靈這個新晉優質偶像的神仙戀情，許多人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網上鋪天蓋地的全是等待陸畫表态的言論。
“哥哥什麽時候表白，我就什麽時候睡覺。”
“哥哥你莫不是想等紀靈頭發變長之後，再表白。小心那時候被人搶走了。”
等到後來，甚至有花粉開始威脅：“哥哥你再不表态，我就要脫粉了。”
遲遲等不到消息，很多人開始譴責陸畫。
大概是女方都這麽主動了，而你卻除了之前發的一條“我們家小孩，請多關照”的模棱兩可的微博之外，沒有任何正面回應。
哪怕是你不想開始，也該有個态度不是？
其實，從一開始，陸畫就知道自己是他粉絲。那個時候他沒有任何回應，紀靈倒也不覺失落，因為本來也沒有報多少希望。
至于那句寫在石膏上的“包養陸畫，走上人生巅峰”的宣言，當時也不過是覺得好玩，姑且只是當作苦逼人生中的一種慰藉而已。
就算是上午在那麽多人面前為了教訓那些不尊重人的私生飯，不惜暴露自己在陸畫出道之前就喜歡他的事實，她也沒想過這件事會在網絡上引起如此軒然大波，更加沒有期待陸畫會為此有所表态。
但現在，當所有人都覺得陸畫是個男人，在面對身邊很喜歡自己的明星粉絲時，确實應該有個鮮明的态度。紀靈又覺得這樣的想法的确還有道理。
在挂斷和劉瑩的電話時，紀靈內心的委屈越來越濃厚。
她決定遵從劉瑩的建議，如果陸畫一直不表态，她後面還是刻意避着他好點。
第二天，紀靈頂着個黑眼圈到片場時，發現周圍的人們看她的眼神比之前多了些奇怪，也多了些同情。
胡雪熱情地過來和她打招呼。
“沒事，紀靈，這種事太正常不過了，以後就當是同事相處就好了。”
紀靈聽出來，胡雪大概和其他人一樣，都認為她的單向暗戀失敗，是全片場最值得被同情的人了。
今天的戲絕大部分都是和陸畫拍。
正式開拍之前，紀靈甚至都沒有主動看過陸畫一眼。每當她覺察到陸畫的視線時，就會刻意轉過身，拿背對着他。
等其他演員的戲都拍完，提前離場之後，片場只剩下他們兩個主演和其他拍攝的工作人員。
紀靈拉着小餘對劇本，陸畫身高腿長地走過來。
“紀靈，”陸畫溫和的聲音中透着些沙啞，眼圈也有一些青黑，像是熬了一個通宵未睡一般，他還未說出下一句話，紀靈像是觸電般從椅子上彈起來，将劇本往小餘手中一塞，轉過頭，避開陸畫的視線，大概看着他的鼻梁部位，抱歉一笑：“不好意思，陸老師，我先去個衛生間。有事一會再說。”
陸畫：“……”
紀靈這個衛生間去的時間有點長，一直到導演開始催促，小餘才得得得跑去衛生間旁邊的小樹林裏将她揪了回來。
一到場，導演便直接喊演員就位，陸畫徹底沒了和紀靈單獨說話的時間。
早上的戲雖然不是很在狀态，稍微NG了幾次，但也很快就過去。
上午的最後一場，導演一喊“卡”，紀靈便毫不耽擱地喊了聲：“小餘，我們走吧！”
她的聲音太大，再次将陸畫的一聲溫柔的“紀靈”晾在風中。
看着她逃也似離開的背影，陸畫無奈扯了扯嘴角。
下午導演安排了陸畫和其他人的對手戲，紀靈沒什麽事，一個人在房間休息了一會兒。
想到明天就要和陸畫拍吻戲，紀靈惴惴不安地打開電腦，開始上網積累經驗。
各種方式看了一個遍之後，紀靈開始懷疑，這個任務對于母胎solo二十二年的她來說，好像有點太艱巨。
正郁悶着，門被敲響。
以為是小餘睡醒了來找她，紀靈沒關電腦屏幕，便直接起身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看到葉世培溫文爾雅地站在門口，她就後悔了。
葉世培和陸畫差不多，足足比紀靈高出一個頭。而房間的電腦桌正好放在窗戶邊上，正對着房門口。
從葉世培的角度，一眼便能看到紀靈的屏幕。
此時，屏幕剛好定格在一張暧昧的場景上。
紀靈若無其事地踮起腳尖，企圖擋住葉世培看向電腦桌面的視線，還未開口，葉世培便善解人意地指了指電腦的方向：“怎麽？在為明天的吻戲做準備嗎？”
既然葉世培這麽直接，紀靈再遮遮掩掩，反而閑的小家子氣。她輕輕一笑：“是啊，從來沒有過實戰經驗，想先看看，免得明天尴尬。培哥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葉世培笑笑：“知道你今天下午沒什麽事，本來想喊你出去放松一下，順便看看我的畫你畫得怎麽樣了。”
紀靈聳了聳肩，意思是“你也看到了，恐怕我現在還真沒空。”
“不過，你的第一幅畫我已經完成了。”紀靈說着，轉身回到房間，從書桌旁拿出畫好的那副畫遞給葉世培，“培哥你先看看，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再改改。”
葉世培看了一眼，眼裏露出驚嘆的神色：“怎麽想到要進演藝圈的？感覺你往繪畫方面發展也很有前途，而且那個行業相對我們這行，還是要單純許多。”
怎麽想到要進演藝圈，這個答案再次讓紀靈想起了陸畫。
在這個節骨眼上，在人面前主動提起，會不會更讓人想要同情？
紀靈索性繞過了葉世培的問題，笑着說道：“那我就當培哥是在誇我了！謝謝！”
葉世培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了悟，将畫作放在一旁，拉過書桌旁的椅子坐下來：“既然你幫我畫了這麽好的畫像，讓我也來幫幫你吧！我從出道到現在，也有十年了，拍過很多吻戲。你有什麽問題，盡可以問我。”
其實下午的時候，紀靈還想起過胡雪的提議，想着真的去找葉世培請教一下。但畢竟她是個女演員，貿然去向一個不熟的前輩男演員請教，多少還是不太能開口。
現在難得葉世培主動開口了，不抓住這個機會問個清楚，那她紀靈就是個大傻子。
“那我就不客氣了培哥。”
紀靈叭叭叭地倒出了自己心裏的一籮筐疑問：“你們拍這個的時候，真的會來真的嗎？可不可以借位？怎麽個借位法呢？需要事先醞釀一下情緒不？會不會在演之前先排練一下啊？要不要先吃個口香糖什麽的？”
被一筐問題砸中，葉世培只是輕輕笑了笑，開始有耐心地給紀靈講解。
他很健談，雖然談論的話題有些尴尬，卻總是能輕易地将尴尬化解掉。講到後來，紀靈覺得，其實吻戲對演員來說，就像牽手一般，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肢體接觸罷了。
漸漸地，她也放松下來。
時間接近晚上六點多。葉世培喝了一口水，說道：“其實聽一千道一萬，實踐一次，就沒那麽可怕了。之前你說到借位，要不要給你演示一下？”
紀靈：“好啊，謝謝培哥！”
葉世培站起身，拿過牆角的一個圓形挂衣架，放在自己面前，又提起書桌旁紀靈為他畫好的那張畫像靠在衣架上支好，指着畫像上自己的那張嘴。
“假設這是跟我對戲的女演員的嘴巴，”葉世培說着手指向紀靈招了招，“你過來一點，站近了看得清楚一些。”
紀靈聽話地起身，站到了葉世培身旁。
葉世培雙手捧住畫像上的嘴巴，轉頭看了看紀靈身後，“如果鏡頭在你這個角度打過來，其實很好借……陸老師，你什麽時候來的？”
紀靈：“？？？”陸畫來了？
她順着葉世培的視線，轉身一看，陸畫竟真的站在她門口，看到她轉過頭來時，陸畫面無表情地擡手沖她打了一下招呼。
“我剛到一會兒。”這句話，是陸畫在回答葉世培的問題。
在葉世培跟她講戲之前，紀靈便是背對着門坐在床上，與葉世培面對面。
現在連葉世培也是背對着門的，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也不知道陸畫到底在門口站了多久。
雖然和葉世培是在正經讨論戲份，但紀靈的臉色還是瞬間火辣辣地紅了起來。
紀靈直接從陸畫臉上移開視線，重新看向葉世培，想等他将借位實際演示給他看。
“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片場的時候，我們再讨論。”葉世培揚了揚手中的畫像，轉身往房門口走去：“這個，謝謝了。”
紀靈看了依然杵在門口的陸畫一眼，對葉世培說道：“不用謝。要不，培哥，我晚上請您吃飯？”
葉世培還未答話，只聽陸畫率先開了口：“今晚祁燃請全劇組的人吃飯，就在樓下餐廳。我是過來叫你們的。”
陸畫說着，拿過葉世培手中的畫像，盯着看了一眼，話是對葉世培說的，視線看的卻是紀靈：“畫的不錯！”
這眼神冷清得可怕，讓紀靈陡然生出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心虛個屁！紀靈在心裏使勁罵了自己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