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唐辛、唐辛……”
輕聲的呼喚把唐辛喚醒,他含糊地回應了一聲給帳外關切自己的任邶,然後慢吞吞地從睡袋裏起身。
午睡讓他渾身都酥軟了,清晨爬山的疲憊感還留了點在骨子裏,輕輕的酸脹足以讓他保持清醒。
混亂糊塗的夢境在記憶裏只剩只言片語,大概又是和牧骁有關。
唐辛從帳篷裏出去,不知什麽時候出了太陽。任邶往他的頭上放了一頂草帽,唐辛戴着有點土氣,但讓人有親切感。
“哪來的?”唐辛好奇地問。
“喏。”任邶指給他看,在遠處隐隐像是有個路邊的小便利店,“我還買了新鮮餌料,現在去釣魚吧怎麽樣?”
唐辛的釣魚技術不差,許久沒玩,自然有些手癢。讓人有些驚喜的是,任邶把一切都準備好了,連杆子也帶了。
唐辛跟他去到車的後備箱拿魚竿的時候,還看見許多別的工具。不知是不是醫生身份使然,他是個對事情有萬全準備的人。
兩人釣了一下午的魚,看着粼粼的水面,唐辛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周末和朋友一起露營爬山。
他還在這麽想着,就聽見任邶叫他,“唐辛。”
“嗯?”
“我中午跟你說的那個‘普通人的生活’,關于周末,或許能有更多的安排。”他說,“或許周末不只是和朋友,也可以和——男朋友。”
他們的相識本身就不純粹,說明白點就是相親。任邶已經給了明示,他也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不該扭捏回避。
所以唐辛捏捏任邶的手,愉悅地說,“嗯,男朋友。”
相上了。
不考慮身份地位,不考慮門當戶對,就是因為這樣舒服的半天。或許他們的認可對方的目的都各有所隐瞞,卻不顯唐突。
這是一個很合适的人選。和他在一起,不會壓力過大,不會付出多餘的感情,能學着怎樣愛人與被愛,對唐辛來說就足夠了。
任邶并不清閑,他正值事業上升期,手底下重要的手術很多。但他對唐辛也足夠上心,有空閑的時候就會主動打電話,還會邀請他在繁忙的間隙裏共進午飯。
與之對比的,便是無所事事的唐辛。溜溜狗、發發呆、看看書、等任邶的電話,一天就過去了。
每次當他以為牧骁不會再出現時,他總會适時的出現。
晚上,唐辛有時會習慣性地打開郵箱。這個習慣是近些天複蘇的,離婚後的一年他根本不敢打開,怕異地登錄被牧骁發現ip地址。
他收到一份來自“牧先生”的工作文件。
他點開看了看,是一份有關市場部的新項目,裏面的內容堪稱機密,但牧骁把所有的毫無保留的都發給他了。
唐辛有些錯愕的看完,在郵件的末尾,看到了牧骁誠懇地請求,希望由他完成這個項目。
這個項目最初的設想是唐辛提出的,他做了個大致的方案發給了牧骁,但後來因為別的事情擱置了。如今牧骁想重啓,自然是交給唐辛最合适。
唐辛閉上眼睛,心裏五味陳雜。
他不知道牧骁想了多久,才找到這樣一個突破點,一個……他确實沒法拒絕的突破點,讓他的心防動搖。
十年,他不僅嫁給了牧骁,還嫁給了牧家。從什麽都不懂,到被牧骁拉扯成集團的二把手,工作已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
哪怕是為了麻痹自己,讓自己關注工作,不去想牧骁今晚又在哪個情人的身旁。
看清內心以後,身無分文地離開牧家對他根本不重要,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沒了那紙婚約,他十年的心血就和他再無聯系。
清清白白,昭示了他的失敗。
這是三千萬遠遠買不回來的。
牧骁還給他發了份合同,表明想簽他為員工,而且待遇十分優厚,甚至過于優厚。
牧骁要給他20%的股權和大部分私人産業,還承諾三年內讓他升到最高管理層。
這些他本來應得的那部分。
他知道,牧骁手裏有不能動的部分,這20%怕是來歷複雜,随意一點變化都足以引發動蕩,這樣一想,牧骁近來的日子怕是過得并不輕松。他不像是對唐辛興趣尚存,或許他的話是真的。
他想挽回唐辛,只是有些笨拙,但在小心又溫柔地學習。
這樣的優待,他本來應該想都不想就簽好傳真過去。但事關牧骁,唐辛總是讓自己多幾分冷靜。
他沒有急着回複,只是把電腦合上,準備休息。期間任邶給他打電話,說周末要帶他去見一個人,希望他不要覺得突然。
唐辛多問了一句是誰,就聽見任邶沉聲告訴他。
“我的女兒。”
任邶有一個女兒,這一點是他全然不知的。但任邶很快寬慰他,只說是近幾年才找回來的,是年輕酒後的一次意外,小姑娘現在和母親在一起,兩人見面的機會并不多。早些時候一直沒跟唐辛說,并不是有意隐瞞,只是覺得還不是時候,現在覺得關系穩定了,所以就說了出來。
唐辛靜靜聽完,反問,“你是想要撫養權嗎?”
那邊一聲輕笑,任邶無奈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你太通透了,嗯,但你也不要有壓力。”
根據法律,有穩定婚姻家庭關系的一方在争奪撫養權上更有優勢。這或許就是任邶選擇相親的原因。
唐辛早有猜測,因此聽到也不至于太意外。甚至還對那個小女孩有所期待,想要親眼見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唐辛聽出任邶對于女兒的生母言語中帶着厭惡,像是不齒她當年灌醉自己又圖謀不軌的行為,并斷言這個女人并不适合照顧孩子。
挂斷電話以後,唐辛就去洗漱睡覺。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屋子裏靜得吓人。黑夜裏像是有一根不可忽視的針,懸在頭上,唐辛緊閉着雙眼想去忽視這種感覺。
但他失敗了。
唐辛爬起來,心跳得快,重新打開電腦,把牧骁發給他的項目資料又看了一遍,甚至打印出來。
熒光照在他的臉上,煞白。唐辛擰開臺燈,握着筆就寫計劃書。他的手心有汗,一年多沒做這些事,他只覺得暢快。
一直到淩晨三點多,唐辛才頭暈目眩地放下筆,昏沉地去找被子和枕頭,就着随意的姿勢睡去,帶着久未有的滿足感和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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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男人最好命——太困了之小狗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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