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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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

鐘悅嘟囔着重複了一下這個關鍵詞,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怪異,他回想着季恕和謝今朝的第一次見面,大約是在之前那場晚會人流擁擠的後臺,到處都兵荒馬亂,實在沒有哪裏值得紀念;可季恕的神情不似說謊,于是他想了想,也只撓撓頭,很善解人意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誰的理由,也很正常。”

不正常,季恕在心裏反駁,一點也不正常。

甚至他都不能确定那叫不叫喜歡,季恕長這麽大從沒想過要喜歡誰,更別說追星,他的感情其實十分吝啬,多給一分都嫌多,可不知怎麽的,鐘悅再如何形容謝今朝,于他而言,他使勁渾身解數所能想到的,也還是只有對方那輕飄飄的一眼。

或者是兩眼,畢竟上天幫他作弊,讓他還有個不算見面的見面。

季恕是在後來的很久才想明白,他那時自以為的崇拜和喜歡,其實更像是終于無所遁形的自卑,只不過他是碌碌無為的普通人,那點卑微就像是麥地裏不起眼的幾根雜草,在許多時刻都只有被人連根拔起的份;在機緣巧合遇見謝今朝之後,這些雜草才開始瘋狂蔓延滋長,讓他忍不住去和一只貓作比較:

謝今朝寧肯在路邊救助一只受了傷的野貓,也不願意在遍布鎂光燈和攝像機的臺前多看自己一眼。

那天晚會,他曾有一瞬間賭氣似的許下過願望: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只看着我,不止這一眼。

鐘悅還不知道季恕說的此第一眼非彼第一眼,而是一場單方面的相識,起始于對方變成貓的某個深夜,因此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盯着季恕發呆的臉幹巴巴地沒話找話,又問道:“你問我這個幹嘛呢?”

季恕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點啞:“鐘兒,我可能是個假粉。”

鐘悅被他一臉欠別人八百萬似的衰樣逗樂了:“嗯,那也不會怎麽樣啊,你又沒做什麽,追星是很自由的事情,喜歡和不喜歡都有權利。”

“我發現你真的是個負罪感很強的人欸隊長,我以為多大事呢,”鐘悅長出一口氣,開玩笑道,“你一沒殺人放火,二沒拿着個大喇叭告訴別人那是你偶像,你——”

他的話在季恕越來越飄忽的眼神裏不可思議地斷了:“你不會真這麽幹了吧?”

“沒有!”季恕立刻大聲反駁,随即聲音低下去,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就随口那麽說過。”

“和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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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胤。”

“你這麽看我幹什麽!”季恕心虛地放大了聲音,“如果不是我追星成功,你哪兒來的親簽,哪兒來的海報,哪兒來的和偶像面對面近距離接觸?”

鐘悅語塞:“不是、我……”

“哦,我知道了,”季恕抱臂,表情帶有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幽怨,“你也不太想要那東西,海報你都揉成團還給我唔——”

鐘悅忍無可忍地一把捂住他嘴巴,着急地喊:“隊長我們不是都說好不提這個了!”

他真是服了!

扔海報這事從兩人和好之後季恕就開始挂在嘴邊,平均每天要說兩三次,連早上他賴床超過五分鐘都得被人貼着耳朵邊陰森森地說一嘴,到後來連慕鶴軒和李知行都學會了拿這事兒笑話他;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太過分所以才讓他隊長念念不忘,于是對幾人的嚴格要求堪稱言聽計從,直到後來某天他聽到這三人背着他開小會,當事人季恕坐在中間笑得非常之得意:

“鐘悅最近又不挑食又不偷懶,連水煮西蘭花都吃,零食也不敢偷偷去買了,三天掉了兩斤肉,早知道這招這麽好使,你倆當初就不應該攔着他,讓他再給我兩拳。”

門外偷聽的他本人:“……”

新仇舊恨一齊湧上,揉了一次紙團被唠半輩子的鐘先生悲憤欲絕,于是,當李知行打開門時,就看見這兩人一個跑一個追,季恕在前面嘻嘻哈哈,後頭的鐘悅手裏拿着一疊紙呲牙咧嘴地喊:“你現在就砸我,砸死我好啦!”

李知行看了一眼滿地被撲騰出來的紙屑,靜了兩秒,站門口又把門給關上了。

大約半分鐘,他面無表情地再度打開門,一個紙團恰巧攜着風撲面而來,精準無比地打在了他腦門上。

李知行有點潔癖,這事上到楊明,下到他們公寓樓下保安大爺養的看門狗大黃都知道。

此人發病挑時間場合,但犯起潔癖的龜毛勁兒和清早有起床氣的慕鶴軒不相上下,在STAR并稱絕世雙瘋,輕易沒人敢招惹;是以,屋裏正搞追逐戰的兩人都不動彈了,在他能凍死人的目光中,自覺地拎着掃帚開始掃地,鐘悅掃着掃着又偷懶,往李知行旁邊一坐,搭着他肩膀問:“你早上幹啥去了?起床就不見你人影。”

“一邊去。”

李知行肩膀一抖,把鐘悅髒手給晃掉了,細長的眉毛微蹙,從床頭摸出包濕巾擦手,鐘悅在旁邊,被他呲了也不生氣,只是在他開始抽第三張濕紙巾時,才不可思議地大聲嚷嚷:“星星你有點太傷我心了,至于這麽嫌棄嗎?我早上起來剛洗過澡!……隊長、隊長你管管他!”

“你又怎麽了?”

季恕剛擦完陽臺門,背影非常歲月靜好賢惠居家,他正秉着幹都幹了那就幹脆幹完的原則要拎拖把,對鐘悅這種有事沒事都要叫喚兩句的行為非常無奈,一轉頭卻愣了一下:“诶,這是幹嘛呢?”

李知行已經開始抽第五張濕巾,像強迫症發作似的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過去,用力得指關節和手背泛出連片的紅,他睫毛低斂,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又過了一會兒,才終于停下說:“髒。”

他也沒看季恕和鐘悅的表情,将膩在他床頭的鐘悅推到旁邊,很幹脆地直接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從頭到腳地蓋住,聲音傳出來也顯得悶悶的:“我想睡覺了,早上起得早。”

“……你睡你睡。”

季恕連忙放下拖把,帶着狀況外的鐘悅迅速滾去隔壁,倆人開門進屋,鐘悅這才反應過來:“他早上幹嘛去了,火氣這麽大?”

“不知道。”季恕搖頭,有點猶豫,過了會兒又說,“知行最近心情好像一直都不怎麽好,總是坐在那兒發呆,有時候喊他好幾聲都注意不到,跟傻了似的。”

一牆之隔的屋裏,李知行連同他本人一起被悶在被子中的手機振動,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姓名,他躲在被窩裏掩耳盜鈴一樣地等它挂斷,又過了幾十秒,聽見短信鈴聲,還是剛剛那個人。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終于解鎖手機去看,信息并不長,只有幾個字:[我等你再考慮,只要你來,其他都不是問題。]

過了很久,他輕輕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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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小男孩就是很容易不服和想着以下克上啦,當然為什麽以前季恕沒有覺得別的前輩對他這麽冷淡呢,我分析了一下,感覺主要是因為小謝長得好看吧,帥哥總是很容易被惦記上。

聰明的小寶們已經看出來李知行有點東西了,慕鶴軒也有點東西,當然鐘悅也有,他有一點2(sorry

【另,今明兩天是小黃的評論區time!為什麽是今明兩天因為我今天很累應該會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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