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您在追求我嗎？
許青坐在沙發上擺弄新手機，好不容易按着說明書找到插卡的地方，卻發現自己的卡放不進去，他只得拿着新手機下樓去找電信公司給看看。
街道斜對面就有一家小小的電信門店，統共就十幾平方，四周的玻璃櫃裏擺着價格不一的手機，門口挂着的牌子上寫着各套餐價格，收銀臺裏坐着個低頭玩手機的年輕姑娘，翹着二郎腿，嘴裏嚼着口香糖。
許青走到她面前，溫聲道：“不好意思，能幫我看看這臺手機應該裝什麽卡嗎？”
那姑娘擡頭看了他一眼，接過手機：“現在的手機都裝小卡。”
許青也不知道小卡是什麽，只好順着話道：“那，那就裝吧。”
“買新的還是用以前的號？在我們這兒有套餐嗎？”
許青把諾基亞拿出來給她看，小姑娘問了號碼，想起什麽似地又擡頭看了他一眼：“哎……你是不是那個……許青？”
小姑娘問了之後又自己笑了，擺着手：“不可能不可能，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看你有點眼熟。”
許青有點僵硬，心說千萬不能露餡兒了啊，要是被人知道他住在什麽地方，還知道手機號了，那就完蛋了。
一定會被林姐罵死的。
許青擡手撐住臉，借着半遮半掩的功夫道：“常有人這麽說。”
那小姑娘一樂，邊幫他換卡邊叨叨：“你別以為我是在用爛梗跟你搭讪啊。”
許青耳朵紅了起來，還是竭力保持住鎮定的模樣。
小姑娘給他刷好新的卡，在電腦上錄入訊息，突然一頓：“這卡實名登記……許青？”
許青：“……”
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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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登時尖叫起來：“真的是你？啊啊啊啊！！”
許青簡直慌不擇路，忙擺手連喊：“噓！別叫！別！”
小姑娘眼裏冒桃心：“我就說！你跟照片上長得一樣啊！好帥！不是整的吧？”
許青：“……”
許青簡直想找個地縫鑽下去：“你、你換好卡了嗎？”
小姑娘忙幫他把卡弄好，又給他推薦流量資費套餐：“這卡給你開通4G了，你沒辦套餐，買個這種的吧……”
小姑娘語速飛快，中間還夾帶別的詞：“你怎麽在這兒啊？他們說你是群演出生，是真的啊？最近這附近是有劇組在拍戲來着，你也在嗎？還是你就住這一片兒？”
許青見她沒完沒了，怕引起更多人注意，忙胡亂地指了一個套餐：“就、就這個吧，麻煩快點。我沒在這邊拍戲，我不住這邊兒……”
小姑娘幫他定好套餐，又摸出個本子來：“幫我簽個名吧？我還第一次碰到名人啊，你以後會紅的，我覺得你特別好看啊！”
許青臉漲得通紅，話都要說不出來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淡定地處理，他潦草地簽了個名，都沒來得及回味這種被人要簽名的感覺，忙不疊地交了錢，抓起手機跑了。
他怕那小姑娘追出來，沒敢直接回家，而是順着巷口跑了出去。
他氣喘籲籲，有點莫名其妙，心想：我有紅到随便一個人能把我認出來的地步嗎？
他摸了摸臉，再看周圍心不在焉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時有些慌，總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人群裏一樣。
他低下頭，拿着手機找了個小公園進去坐着，這才将手機卡裝好，打開手機，又按提示錄入了指紋，然後錄入了衛一全的電話。
剛存好電話，衛一全就打了過來。
許青吓得一抖，差點把手機給扔了。
“喂？衛先生？”
“你是在拆手機嗎？”衛一全無奈，“這麽久？剛才也打不通你電話。”
“我、我去換卡了。”許青想起方才的事還心有餘悸，忍不住跟衛一全說了，衛一全在那頭笑得前仰後合。
“你慌什麽？就告訴他你是在拍戲不就得了？”衛一全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真是太可愛了。”
許青只覺得又尴尬又丢臉，嚅嗫道：“您就笑吧，我也想像您一樣，無論何時都能氣定神閑地與人談笑風生……這事要換做是您，您一定會逗得對方滿臉通紅，再給人簽個名吧？根本不會給別人說話的機會的吧？”
他一定能馬上控制住場面，将話題主動權完全把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被人追問得無言以對，滿臉通紅。
許青一想起來就又想把自己埋在被子裏尖叫了，真是太沒出息了！
衛一全勾起嘴角：“喲，還挺了解我？”
許青不說話，手指在長凳上摳來摳去，努力催眠自己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衛一全也不說話了，輕輕的呼吸從聽筒裏傳來，許青聽着衛一全平穩的呼吸，慢慢地也跟着靜下心來，臉上的熱度終于消退了。
好一會兒衛一全才輕聲道：“冷靜了嗎？”
許青點點頭，想起對方看不見，又嗯了一聲。
衛一全安慰：“沒關系，凡事總有第一次，別人認識你是好事，對不對？”
許青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他也說不出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又有些興奮，又有些不好意思。
衛一全道：“你以後總要習慣這種感覺的，一點一點來，不着急，有我在呢。”
許青一愣。
衛一全道：“以後發生類似的事，不管你心情好還是不好，都要像這樣坦誠地告訴我，好嗎？”
許青腦中無端想起林柒的話——衛一全很招人喜歡，尤其在他全心全意追求一個人的時候。
許青動了下喉嚨。他想，也許他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等到自己有錢了，就把欠的都還給衛一全，到時候誰也不欠誰了，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句話脫口而出：“衛、衛先生，您……您是在追求我嗎？”
衛一全突然沉默了下來。
許青到底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年輕人了，為他安排經紀人，讓他簽約衛氏旗下的傳媒公司，為他警告故意想給他難堪的王宇傑，為他買手機……
沒有人會理所當然地為一個沒認識多久的人做這些事，再加上最初的那個誤會，無論怎麽想，衛一全的私心都絕對不止“邀戲”這麽簡單。
衛一全點了根煙，緩緩地呼了口氣：“我以為我做的很明顯？”
許青心裏頓時一空，這一刻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欣喜、驚訝、厭惡、惡心還是……難過。
衛一全道：“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不玩那些眉來眼去的小把戲，我就是在追求你，我喜歡你。”
許青臉上木木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舔了舔幹裂的嘴皮，好幾次想張口說點什麽，卻始終說不出口。
衛一全似乎知道他的為難，又道：“不過你也不用有什麽壓力，我說了，之前的誤會……可能讓你對我的印象不大好，我們可以慢慢來，從朋友做起，給我個機會。”
許青這時候才想起，衛一全其實說過很多次“給我個機會”。
許青腦子裏一陣放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如果我拒絕，您會開除我嗎？”
衛一全一愣：“啊？”
許青艱難道：“如果我不……不答應的話，您會，您會讓橙心開除我嗎？”
衛一全：“……”
衛一全哭笑不得，長長嘆出口氣來：“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跟你解釋不清了，這樣，我有時間再聯系你，我現在得去開個會……”
許青回過神來，天吶，他都在說什麽？都在做什麽？
“對、對不起！”許青忙站起身，就差沒給空氣鞠躬，“耽誤您時間了，我……那個，就當我沒說過吧，我，我先挂了，再見。”
“哎！許……”
電話被突兀地挂斷了，衛一全握着手機，一臉茫然。
當許青什麽都沒說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點道理許青不懂嗎？衛一全失笑，搖搖頭将手機收了起來。
看來這小孩還是沒搞懂自己到底想做什麽，或者是，他誤會了自己到底想做什麽。
得找個時間上門，好好跟他談談啊。
許青挂了電話，心髒劇烈跳動，他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木木地往回走。
沒什麽心情煮飯，他在便利店買了些速食，臨結賬的時候又拿了一個畫着猥-瑣笑容帶着紅暈的口罩。
許青心不在焉，壓根沒注意口罩上是什麽圖案，出了門他将口罩帶上，皺着眉一路走回了家。
許青連自己什麽時候吃完了飯，收拾了垃圾都不知道，等他準時準點地躺上床，雙手交疊放于胸前時，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都做了些什麽啊？為什麽非要把話挑明呢？明明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啊？
這讓他以後要用什麽表情去面對衛一全？
他盯着滲水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拿過新手機珍惜地摸了摸，他不擅長用電器産品，研究了好一會兒才下好了微信、微博這些東西，又挨個費力地注冊，想名字。
他給自己的微信ID取了個“little green”，別看他這樣，中學時候英文還是很好的。
微博他知道，這個實名注冊，需要用真名，于是他傻兮兮地輸入“許青”兩個字，然後系統顯示，此ID已經被占用。
許青愣了愣，又換成“許青123”，結果還是顯示已占用。
他連續換了好幾個後綴都沒用，于是換成了little許青——這次終于過了。
他在微博上找到衛一全，衛一全的ID是“衛大才”，許青愣了愣——原來可以不用真名的啊？
許青關注了衛一全，沒一會兒就有個新粉絲提醒，他點開一看新粉絲正是衛一全。
許青：“……”
衛一全跟他私信：“還沒睡？”
許青：“？？？您怎麽知道是我？”
衛一全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
許青：“……”
許青有點尴尬，但不用跟人說話只打字的感覺讓他好過了一些。
“您也還沒睡。”
“還在外面，不過很無聊。”衛一全發了張照片過來，照片裏光線昏暗，空空的桌面上只放着一杯雞尾酒。
許青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堵，衛一全在緋聞上的“名聲”是衆所周知的，他這會兒在哪兒？在做什麽？身邊是否坐着什麽人？
許青看着那張照片許久，自己都沒察覺自己在無意識地尋找一些蛛絲馬跡，直到好一會兒後他才發現衛一全早就發了條晚安的訊息過來。
他忙也回了個晚安，那頭沒有回應了。
他退出微博，又發現微信有新好友驗證通知，正是衛一全。
衛一全的微信ID就是衛一全，這倒是好辨認了許多。
他通過了好友驗證，這一次衛一全沒再主動發消息過來，許青渾渾噩噩地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不覺抱着手機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