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聽話

吃完飯，兩人散步到許青樓下，許青想起金恩旬的話有點遲疑，衛一全裝作傷心的樣子道：“看來還是金大哥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一些，那算了吧，我就不去你家了。”

他一臉傷心欲絕，搖頭嘆息，嘴裏嘟嘟哝哝，搞得許青很是尴尬又好笑。許青拉住他的衣角：“沒有那回事，您送我回來，我請您去屋裏坐坐是應該的。”

衛一全一笑，轉身飛快朝許青家走去，仿佛怕許青後悔似的。

“明天林柒應該會跟你說搬家的事了。”衛一全四下看了看，果然沒看到無線網什麽的，挑眉道，“到時候我讓公司幫你盡快聯系網絡的問題。”

許青點頭道謝，給他倒了杯茶：“您……這幾天都在忙什麽？”

衛一全端着紙杯一笑：“現在想知道了？”

許青無奈：“您不是就想讓我問嗎？”

衛一全嗨喲一聲，彈了下許青額頭：“倒成了你體貼我了？”

許青大着膽子道：“難道不是嗎？”

衛一全忍笑，他喜歡看許青對自己一點點放松戒備的樣子，這種感覺有點像馴養了一只貓，一開始小貓總是提防自己，小心翼翼，喂食也要等他走了才去吃，如果膽敢上手摸他，必定會招來一記吃痛的“貓爪拳”；而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會一點點熟悉自己的味道，習慣自己坐在他身邊，會享受他的撫摸，但還不至于主動上前撒嬌。

現在的許青就在這個過渡帶裏，衛一全享受着這種感覺，許青的任何情緒變化都會牽動他的神經，讓他不自覺地去觀察，去試探他的底線。

衛一全不賣關子了，直接道：“廣告的事都弄好了，過幾天就開拍。”

許青愣了愣：“是說之前那個車的……”

“林柒這兩天應該就會把工作安排表給你，但這還不夠，你懂我意思嗎？”

許青點頭：“林姐說我的安排要緊張起來了。”

“林柒帶過很多藝人，很多，但從來沒從群演開始帶過。”衛一全道，“你的出道風格和別人不一樣，沒有可複制性和借鑒性，林柒這段時間也是在觀察你，現在看來你是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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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許青愣了愣，“觀察我？”

“我怎麽可能擅自越過你的經紀人，你的公司，為你安排工作？”衛一全一笑，“你們骊總再随意，也不可能随意到讓一個無關人員來插手她的公司，我提前給你安排的這兩個工作，其實都是一個測試。如果你表現不好，後期完全可以剪輯掉你，對節目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許青完全沒想過這種問題，他簡直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目瞪口呆：“所以這、這只是……”

“這只是測驗，所以他們任由我給你安排了這件事，你看林柒的重點也依然放在雲瀾身上，并沒有特意關照你，對不對？”

許青點頭，但他并沒有和經紀人相處的經驗，他還以為這就是常态。

“林柒的控制欲很強，她不可能放任一個新人四處晃蕩。”衛一全道，“明天林柒回來，後續給你的所有工作都是她和公司制定的，前幾天你去錄制的節目話題臨時變了，你沒想過是為什麽？”

“您怎麽知道……”許青一愣，随即又釋然，“這圈子裏應該沒有您不知道的事吧？”

衛一全勾了勾嘴角：“那就是你們公司釋放給你的信號，你接收到了嗎？”

許青遲疑了一下，不敢肯定道：“那天導演跟我說……可能是要捧我的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衛一全點頭。

“可……”許青心裏沒底得很，總覺得很恐慌，這是他等了多年終于等來的東西，可臨到頭，他卻不敢上手接。

衛一全沒打算安慰他，公事公辦地道：“車的廣告是我給你的工作，以後其他工作就和我無關了，你不是總說要知道我給了你什麽，你才好報答嗎？所以我現在明确地告訴你了，以後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掙來的，不是我在背後做了什麽，懂？”

許青點頭。

“那行，我就是跟你說說這件事，讓你心頭有個數，”衛一全起身，準備告辭，“之後咱們再見估計是在片場了，我不會因為對象是你就對你開後門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衛一全的話裏滿滿都是威脅，偏生他笑得雲淡風輕，許青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他倒是很喜歡衛一全這種嚴格的做法，點頭道：“好。”

衛一全正要出門，就聽許青的電話響了起來，許青電話放在茶幾上，來點屏幕顯示：金哥。

衛一全指着許青：“挂了。”

許青正拿起電話準備接，莫名其妙：“啊？”

“乖，聽我的，挂了。”

許青反應過來他是想整蠱金恩旬，頓時無語了：“衛先生，您……”

“聽話，”衛一全眯起眼，“我可是你即将要合作的對象，我的話你都不聽嗎？”

“可是……”許青好笑，“好吧，那我什麽時候接？”

“挂了電話你就關機，半小時後再開機。”衛一全道，“我會時不時打電話過來的，如果你不到半小時就開機，我會懲罰你的。”

衛一全想了想：“比如克扣你的工錢。”

衛一全一幅“大地主”的模樣，這樣蠻不講理的他看起來似個沒長大的孩子。許青只得挂了電話，又在衛一全面前關了機，舉起手機給衛一全看了看，哄小朋友似地道：“關了。”

衛一全想到金恩旬一定在那頭氣得半死，臉上揚起了“勝利者”的笑容，他滿意地揉了揉許青的頭，拿過外套下樓了。

他沒讓許青送，走到樓下時擡頭，果然窗口前許青正趴在那兒跟他揮手。他笑着揮了揮手，又威脅地指了指手機，許青忍不住笑出了聲。

衛一全眨眼，對着許青抛了個飛吻，許青的笑登時僵在臉上，逗得衛一全哈哈大笑。

等衛一全走了，許青想了想換了身衣服踩着拖鞋吧嗒吧嗒下了樓，他在樓下小賣部裏拿座機跟金恩旬打了個電話過去，金恩旬一接電話就吼：“你在哪兒呢？怎麽手機關機了？”

“沒電了，”許青咳了一聲，自己都說不清這到底玩得哪出，忍不住覺得好笑得很，聲音裏帶着笑意說，“衛導人已經走了，放心吧。”

“真的？你沒騙我？”

“我騙你這個做什麽，人好心好意把我送回來，金哥你這也太防備了。”

“好心好意？”金恩旬在那頭嗤了一聲，“我信他才有鬼，你沒看到他那眼神嗎？都發綠了。”

許青：“……”

許青嘴角壓不住地上揚：“衛導是好人，之前純粹是個誤會，我們已經說開了，他給我介紹了不錯的工作，公司、經紀人都是他安排的，如果還總提之前的事，那就不厚道了對吧？”

“厚道個屁！”金恩旬簡直恨鐵不成鋼，“放長線釣大魚你不懂啊？什麽公司經紀人，在你看來是了不得的事，在他眼裏那點資源算個屁啊？你們起跑線不一樣，你根本不知道他……”

金恩旬哎一聲：“算了算了，我也懶得說，你這麽大個人了，難不成我還能把你捆起來怎麽的？”

許青心裏很暖，金恩旬很關心照顧他，他也早就把他當親大哥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多注意的，好嗎？”

“嗯，你有分寸就行。”金恩旬又叮囑了他幾句，又問了他何時搬家的問題，說到時候來幫他搬家雲雲。

許青答應着，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

一街之隔的自行車停車棚後頭，衛一全雙手插兜，遠遠地看着他：許青套着件T恤，穿着睡褲，腳上踩着人字拖，劉海安靜地搭在眼前。小街上的路燈壞了一大半，光線很是模糊，只有小賣部頭頂一盞吊燈在男人頭上暈染出淡淡的光，衛一全掏出手機，對着男人拍了張照片。

他點了根煙，看着照片裏男人臉上溫暖的笑容，嘴角也下意識跟着揚了起來。

等許青挂了電話，又在小賣部買了袋牛奶上了樓，他才慢條斯理朝停車的地方晃了過去。

他早知道許青不會不理金恩旬的電話，但他以為他會在自己走後飛快地開機，迅速給金恩旬回個電話過去，畢竟自己不可能在他剛關機之後就打電話檢查。

他只要打完電話再關機就行了——退一萬步說，他就是不關機自己也不會真拿他怎麽樣，尋常人都會覺得這是個玩笑而已吧？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許青居然會特意下樓用別的電話給金恩旬打過去，許青聽話的樣子讓衛一全心裏軟成了一灘爛泥，恨不能沖上去将人抱住再不放手了。

許青直到第二天才開了手機，反正屋裏沒網，他也不想用太多流量，幹脆關機算了。

一開機微信就收到一條消息，他打開一看，是衛一全昨晚上發的——是他在小賣部打電話的照片。

許青一愣，衛一全還留言說：不聽話，要懲罰你。

許青噗嗤笑了出來，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發現自己穿着很挫的睡褲，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被衛一全撞見自己這副模樣，也太尴尬了啊。

他起身洗漱，林柒來接他去公司，然後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工作安排。

“我現在手下有四個藝人，”林柒陪許青去一個網劇的試鏡現場，“雲瀾是最好的，也是咱們橙心的大腕，所有資源平臺都是第一時間推他，但他也差不多到一個瓶頸口了，需要沉澱一下，轉換方向，雲瀾以後的路線是逐漸減少電視劇，朝大熒幕發展，但這個也需要一定的機遇，弄不好反而砸了以前的招牌。”

林柒一個一個數道：“之後是高鋒，周芸芸，宮洛。高峰走得是硬漢路線，目前是最有可能接雲瀾班的人，也是橙心打算重點栽培的人；周芸芸是女神路線，網絡話題量一直不少，主要是電視劇和歌手方向；宮洛長相可愛陽光，現在他飾演的男二號和男主帶有男男擦邊球的劇正在熱播，反響很大，網絡上有很多他們的CP粉，人氣在上升期，也是關鍵時候。”

林柒一頓，轉頭看他：“然後就是你。”

許青動了動喉嚨，他自己也知道，比起前頭三位他實在是排不上號。

“你的出道方式特殊，一開始的緋聞影響算不上太好，但也還不到糟糕的地步，起碼給人留下了一些印象，我跟公司商量過，你暫時就走這個方向。”

“什麽方向？”許青愣了愣，“群演？”

“對。”林柒點頭，“但跟以前的群演肯定又不大一樣，咱們要保持住這個話題性，你的努力、堅持都是非常優秀的品格，我們會着重強化這一點，現在剛好又趕上政策方向，對你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微博開了嗎？”

“開了。”許青頓了頓，“政策是指？”

“淨化娛樂圈的亂象，潛規則、哄擡片酬、演員敬業度和電視電影規範化……”林柒道，“政策開始抓這一片兒了，橙心又剛好想推新人，你算是撞上大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