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我們家
“這次的節目效果太棒了,”導演拍着許青的肩滿意笑道,“看你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還挺會說話!”
許青臉紅得要滴血:“謝、謝謝導演,我會不會把話說太重了?”
“哪裏重?”導演嗨了一聲,“你自己看看,這個鏡頭,還有這裏,你表現得非常出彩,咱們節目就是八卦加吐槽,對吧?需要一定的噱頭啊,你要是沒有反饋,那我這期節目錄出來也沒什麽看頭啊,道理誰都懂,對吧?像你這樣,哎,恰到好處地跟嘉賓針鋒相對,這感覺一下就出來了。”
“針鋒相對……”許青簡直無奈了,“我沒打算……”
“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為了節目效果,嘉賓也懂的。”導演拍拍他肩,“這次話題臨時改動也有你們橙心那邊的意思,我看他們是打算力捧你了,下次再見,指不定你就是上頭的嘉賓了。”
許青一愣:“是公司的意思?”
“本來我們這期的八卦也跟《情有可緣》劇組有關系,不過重點在秦可可身上,”導演道,“橙心要求更換一下主角,反正你也剛好在現場,這不是一拍即合麽。”
導演偷摸着叼了根煙,朝外走了幾步:“下周還是星期五,老時間,你加油啊。”
許青心頭動了動,點點頭,又跟導演道了謝這才收拾了一下東西出門了。
等電梯的時候,許青碰到了在電梯邊抽煙的主持人。這位主持人在業界挺有名,平日主持的節目都挺嚴肅正經的,這也是他第一次接這種綜藝性質的節目。
他理着幹淨利落的寸頭,穿着格子西裝,打着領結,時尚裏又有些嚴肅的感覺,竟意外地适合他。
“您、您好。”許青當然不能當沒看到,主動打招呼道,“您辛苦了。”
“許先生,”對方一笑,笑容爽朗幹練,“您也辛苦了,導演還一直誇您呢。”
“不敢當……”下了節目,許青又變回了那個不知該如何與人打交道的普通人,他真誠地看着主持人,“您的節目我都有看,很有意思,您的觀點也特別棒。”
“謝謝。”大概是早就被人稱贊習慣了,主持人并未有什麽反應,反倒是有趣地打量許青,“您看起來和剛才不太一樣,我是說,您剛才有些尖銳氣的感覺很好。”
許青忙解釋:“我并不想針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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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和導演一樣的反應,拍了拍他肩膀:“都是為了節目效果,大家都懂的。不過您的演技确實不錯。”
許青:“……”
既然大家都認為是演技,那就當是演技吧。許青弱弱地想:雖然那時候他确實是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
跟主持人道別,許青感覺怪怪地下了樓,他以前沒有這種工作機會,能接觸的核心人物自然也很少,沒有人在意他,也不會有人在意。無論做什麽都需要他自己拿捏好分寸,往往只要不出格,甚至有些導演也不會特別在意他們在做什麽。
這種被人注意,被人誇獎,被人給予肯定的感覺很奇特。
他心情不錯,不自覺哼起小曲,走出大門時就看到了停車場上那輛顯眼的山灰色奔馳。
他快步走了過去,隐隐希望能看見衛一全,可惜車窗後面坐得是在玩手機的邵君。
“邵先生,”許青有點失落地打招呼,“讓您久等了。”
“沒關系,”邵君掃過他的表情,笑了笑,“上車吧,我送您回去。”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邵君來接送許青,衛一全沒有再跟他聯系過,公司也沒有對他做出任何處罰,反而是王宇傑不再來公司了,聽說是被取消了所有活動,暫時勒令在家閉門思過。
一個藝人最怕的就是失去曝光機會,閉門思過的下場是什麽,相信王宇傑心裏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本來就跟你沒關系,你亂往自己頭上扣什麽帽子?”林柒在電話裏道,“我明天就回來了,雲瀾放幾天假,等我回來咱們時間安排緊一點……王宇傑那個事你別跟着瞎操心,關你什麽事了?醉駕是你讓他去的嗎?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去醉駕了嗎?”
許青還是有些不敢置信:“我聽元一說……骊總對公司內部內讧這事不太滿意,我以為……”
“你以為公司要保王宇傑,放棄你?想什麽呢?”林柒嘆氣,“你們都是公司簽下的藝人,沒有什麽放棄不放棄的說法,如果這麽容易放棄,那當初為什麽簽你?蓋合同章好玩?再說了,現在就放棄你,公司還得賠付違約金。”
許青一下笑了:“林姐說得有道理。”
林柒安慰他:“你就是太不自信了,總覺得自己不比別人,你跟別人比什麽呢?要比就跟自己比,我昨天還接了導演們的電話,都說你不錯,下回節目想請你做嘉賓,你自己看不上自己就算了,難道導演們的眼光也是錯的?”
許青忙應是,心裏暖烘烘的,雖然是挨了頓罵卻也覺得值得。
他也許是有些被害妄想吧,許青握着電話想。
下午的課結束後,許青一如往常打掃了教室,在教室裏複習了一遍功課,然後洗澡換衣服出門,他正想着晚飯吃什麽,就見大廳的冷飲區裏坐着一個眼熟的身影。
衛一全架着二郎腿,端着一杯咖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側臉在燈光下很是迷人。
他坐在那裏就像一幅畫,秘書臺的小姐姐們也一個個看紅了臉,時而小聲地讨論什麽。
許青好幾天沒看見他了,突然一下見到,有種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心裏還無端有些委屈。
他遲疑了一下走上前:“衛先生。”
“來了?”衛一全似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打趣道,“你看,我沒去偷看你練習,聽話吧?”
這熟悉的痞子似的語調,好聽的嗓音有幾分輕佻,幾分性-感,再細細品味,又有種說不出的寵溺溫柔,許青心裏咚咚直跳,老老實實地“嗯”了一聲。
衛一全站起來,自然而然地拿過他手裏的包:“走吧。”
衛一全今天開了輛路虎,穿着也很是休閑随意,車座後頭扔着一頂棒球帽,上了車衛一全從後座拎過一個藍色口袋,遞給了許青。
“今天跟合作方打高爾夫去了,順便給你帶了禮物。”
許青打開口袋看了眼,裏頭是件T恤,大概是什麽棒球隊的隊服,衣服背面還有簽名。
“這次的合作方剛好是個棒球迷,這簽名是他從國外帶回來的,”衛一全擠擠眼,“別人想要還拿不到呢,你要是不喜歡,拿去網上賣,最少也能賣個兩萬多。”
許青瞪大眼:“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也不看棒球啊,您還是拿回去吧。”
“送你了怎麽還能拿回來?”衛一全笑,“我也不看這個,管它呢你拿着吧。你要是覺得穿不出來,那就當睡衣穿。”
拿價值兩萬多的衣服當睡衣穿……
許青忍了忍,半響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這真的太有衛一全的風格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緩和不少,許青放松下來,又有些回到習慣衛一全總來找自己時的感覺了。
許青難得話多了起來,主動跟衛一全說起這些天的事情,衛一全笑着聽,時不時給點建議,許青從未覺得公司到家的路途這麽短過,感覺也沒聊幾句,怎麽就到家了?
衛一全找了個地方停車:“找個地方吃飯吧。”
許青點頭,主動道:“這邊有家好吃的炒面店……呃,您喜歡吃炒面嗎?”
“可以啊,”衛一全想了想,“你請客。”
許青高興起來:“好!”
衛一全揉了把他的頭,幫他把包和口袋都放在車後座上:“一會兒吃完再回來拿。”
他伸手這個動作一時挨許青過近了些,兩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許青沒來由想起了那晚在自家的窗邊,兩人暧昧的動作——那時候衛一全到底在想什麽呢?
“在想什麽?”衛一全有意壓低了聲音,在許青耳邊輕輕道。
許青耳朵一下紅了,下意識往後躲了躲:“沒、沒想什麽。”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我離一個人這麽近的時候,對方居然在走神。”衛一全笑起來。
衛一全笑起來很好聽,尤其在人耳邊笑的時候。許青慌忙伸手去開門,想出去透點新鮮空氣。
衛一全卻按住了他開門的手,好奇地打量他:“怎麽臉這麽紅?”
許青:“……”
衛一全道:“你不好奇,為什麽這幾天我沒來接你嗎?還是你生氣了?”
“沒有,”許青不敢看衛一全,“邵助理說您很忙。”
“那你猜我在忙什麽?”
許青:“……我,猜不到。”
衛一全看他臉越來越紅,有心捉弄,還沒再靠近過去,車窗突然被人敲響了。
他與許青同時看過去,就見一張熟悉的兇狠臉緊緊貼在車窗上,鼻子被頂成了豬鼻子。
衛一全:“……”
許青:“……”
衛一全放開了許青,降下車窗。
金恩旬提着菜籃子,踩着拖鞋,兇狠地瞪着衛一全:“你在幹嘛?!”
他菜籃裏放着一條鮮魚,大概是剛拿出來不久的,還在死命掙紮,甩出的水漸在了衛一全臉上。
衛一全扯出一個笑容:“送我們家許青回家啊。”
“什麽你們家!”金恩旬一下毛了,“是我們家許青!”
“對啊,我們家。”衛一全無賴臉道,“麻煩請讓讓,我要下車了。”
金恩旬氣呼呼地退開,許青從另一頭跑下來:“金哥,你還沒回去啊?”
“你嫂子突然想吃魚,我來給她買,”金恩旬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瞪着許青,“你跟他在一起幹什麽?跟他在一起就沒好事你不知道啊!”
許青扯了扯金恩旬衣袖:“別誤會,他真的只是送我回家。”
衛一全下車鎖門,雙手插兜,風流倜傥地一笑:“順便一起吃飯,再去他家坐坐。”
許青:“……”哪壺不開提哪壺!
金恩旬差點抓起魚給衛一全臉上左右開弓來兩下子:“現在人送到了!你可以走了!吃飯吃什麽飯?你一個大少爺我們這窮巷子裏沒你能吃飯的地方!”
衛一全挑眉:“話不能這麽說,我也很喜歡街邊小吃的,剛許青還說請我吃炒面呢。”
金恩旬頓時怒瞪許青。
許青硬着頭皮推他:“金哥你先回去,一會兒嫂子該等急了。”
“你不能讓他去你家!”金恩旬一邊被推着走,一邊壓低聲音急急道,“他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啊?他就是頭餓狼啊!”
“我知道我知道。”許青漲紅一張臉,心說之前都來過了,也沒怎麽樣啊。
金恩旬又說:“我一會兒給你打電話,這回不準關機啊!”
許青點頭:“好。”
不遠處一字不漏聽到兩人說話的衛一全,悄悄地勾起了嘴角,琢磨一會兒怎麽關了許青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