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溫景回去休息之後，屋裏就只剩了白璇和她的丫鬟雪柳兩個人。

魚洗裏盛了熱水，旁邊的架子上搭着幾塊幹淨手巾，白璇把手巾打濕想給白岚擦擦手上的血。

雪柳忙走過去道：“小姐，我來吧。”

白璇擡頭對她笑笑，“不妨事，這是我姐姐。”

雪柳便也不好再勸，只能垂手站在一旁。

那個那軻人下手是極重的，絲毫不顧及這還是個孩子，如果不是白岚躲得快，這一刀怕是要開腸破肚，白璇看着就覺得心有餘悸，再也不敢讓白岚離開她單獨行動了。

女孩的手細白，因為失血有些冰涼，捏在手裏像握着一塊上好的美玉，白璇仔細地給她擦幹淨指甲和指縫裏的血跡，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操心的老母親。

不過白岚這次出事倒不好說是福是禍，白溫景對白岚的感情原本就糾結複雜，既心疼憐惜，又對她有顧忌和防備，這次白岚受了這麽重的傷，就算白溫景還是想送她走，也不會是現在了。

能在山莊裏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機會，白璇相信白岚的能力，雖然她現在還小，很多情緒都不懂得遮掩，但将來能不能讓白溫景重新信任她，這還得兩說。何況自己是注定沒有那個本事去接起越劍山莊這麽大的一份責任，也當不得江湖上大小門派的信任，她自己清楚，白溫景比她更清楚，只是現在她現在才不過七歲，所以白溫景才不願意死心。

白璇握着白岚的手出神，直到雪柳提醒她水涼了，她才反應過來，将手巾放下，給白岚掖好了被角。

桌上放着剛熱好的飯菜，聞到香味兒白璇忽然覺得有些饑腸辘辘，覺得自己當時寫文的時候查了那麽多古代菜譜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她用飯的時候雪柳就站在桌邊，時不時幫她遞些東西，白璇還是沒能習慣被人這樣伺候，對雪柳說：“雪柳姐姐，你也坐下一起吃吧。”說罷給她遞了雙筷子過去。

雪柳知道白璇是不在意這些規矩，她們平常就一起吃飯吃慣了的，只是現在不在白璇的屋裏，總是有些拘謹，猶豫了一會兒才坐下。

雪柳比她和白岚都大，今年已經十三歲了，白璇出生時雪柳就在旁邊，是這世上除了她娘蘭容和奶娘以外，第三個抱過她的人，連白溫景都要往後排。

當年家鄉鬧饑荒，雪柳被賣給了人牙子，是蘭容偶然路過看她可憐，便贖了下來帶回了山莊，那時她還不叫雪柳，這個名字是後來白璇取的，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原本書裏的女配白婳是一直拿雪柳當心腹的，後來還幫白婳給白岚下過很多次毒，暗地裏使過很多絆子，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都是錯的，她也勸過白婳，只是白婳根本沒有理睬過她的勸告，反而覺得雪柳要對自己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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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璇現在不打算那樣重用倚靠雪柳了，一來她坦坦蕩蕩，不需要用自己的小丫鬟當墊背的去害人，二來說起還有些慚愧，她寫文的時候其實暗埋了一條百合線，就是雪柳對白婳的暗戀和仰慕，這個小丫頭看不清白婳白蓮花外表下的惡毒，多年來守在她身邊，已經是一片癡心不可逆轉，最後也因為白婳，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

不過知道這事兒的可能就是她自己還有雪柳了，因為最後她把雪柳的人設寫崩了，好好一個小姑娘被她寫得為虎作伥，暗戀這段暧昧情愫也是一點兒沒寫出感覺，一眼看去豈止一個愚忠了得。

不娶何撩，不娶何撩，白璇默念着這幾個字，坐得離雪柳更遠了點，雪柳納悶地擡頭看了她一眼，白璇回以迷之微笑。

填飽了肚子，白璇才想起來白岚還在那兒昏迷着呢，估計也是一天沒吃飯了，當着一個病人大吃大喝還把病人給忘了，真是不道德。

她趕緊過去看了看，發現白岚還沒有醒，但是眉頭緊鎖着，額頭上也布滿了冷汗，大概是傷口太疼了，可惜這古代也沒有什麽當時便能止痛的藥，白璇只能給她擦擦額頭的冷汗，然後坐在一旁陪着她。

夜色漸深，紅燭搖曳，一陣秋風緊。

白璇有些困倦，讓雪柳去外間榻上睡，自己留在白岚屋裏。

她本來想上床和白岚一起睡，但是白岚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開，白璇動彈不得，只能就那樣趴在床邊，姿勢分外扭曲，竟然還睡着了。

等白岚醒來以後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白璇握着她的手趴在她床邊的樣子，白璇的臉頰貼在她沒受傷的手背上，呼吸間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皮膚。

白岚動作很輕地蜷縮了一下手指，碰了碰白璇的鼻尖，白璇沒有醒，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在她手背上蹭了蹭又睡jsg着了。

之前心裏她心裏還很忐忑，說不出是對自己不夠自信，還是不相信白璇，此時此刻卻覺得，今天這麽千辛萬苦留在了山莊裏，雖然付出了代價，但她是不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