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程君一的身形微不可見的一僵,良久,才聽見了他的聲音。
“為什麽?”
“他們髒了昳陽山的地。”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還有嗎?”
“我殺了臨渙派的掌門,熊歸,兩天之前。”
“……原因。”
花佚沉默了片刻,過一會才輕輕地說道,“他們都不是好人。我不覺得我做錯了。”
“……為什麽告訴我?”程君一擡頭看着花佚。
花佚擡眼看着程君一,那雙桃花眼一如既往的妖冶豔麗,風流多情,可是此刻偏生沒了任何情感,就那麽毫無掩飾的出現在程君一的眼前,目若琉璃,心思澄澈。
“我不想騙你。”花佚想了想繼續說道,“你說你是為了天地正道,所以才幫我們,可是我做的事情算不上正道。雖然我覺得沒錯,但是你應該是因為我們的交情才相信我,我不想隐瞞這個事實,讓你做出錯誤的判斷。”
程君一盯着花佚看了一會兒,終究什麽都沒說,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準備走了,臨走之前,他突然回身問道,“你不怕我将這件事情告訴他們?”
花佚看着他,平靜的說道,“你不會的。”
“那你不擔心我偏向各派?”
花佚沉默片刻,擡起頭來看着程君一說道,“這是你的事。”
程君一聽了,什麽都沒說,便離開了。
當這日的清晨剛剛來臨的之時,昳陽山上的各派人物早已整裝待發,樂儒和幾名師弟出現在他們面前,按照昨天的談判的結果,今天,樂儒将陪同這群人一起來搜查他們的昳陽山。
各個門派的大部分弟子留了在了原地,只有各派的掌門和少數幾個心腹弟子随着樂儒前往。而塔離派的掌門莫泰據說是因為昨天晚上住在野外,一時身體不适,只派了弟子随行。
花佚并沒有随着這群人前去,昳陽派就像一個山野小派,沒什麽值得看的,也沒什麽不能讓他們看的,他只是不想看見自己所珍視的東西因為自己的無能就這樣曝光在這群歹徒面前。
程君一因為代表與陽派不得不随行,今天早上他沒和花佚說一句話,但是也沒有向各派透漏一個字。
花佚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受。
昳陽山不大,昳陽派所占的地方尤其狹小,樂儒帶領他們去看的時候,他們恨不得将這些地方扒開了一寸寸研究,可是當看完了昳陽山的全貌他們才發現,這個傳說中的天下修仙第一大派簡直是平凡無奇,他們的住所簡單的與山野小民無異,他們從房屋到了藏書閣,到了山頂,走遍了這個昳陽山的每一寸地方,在他們眼裏,這兒不過就是一個風景昳麗的山頭,全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各派掌門本就是存了尋神物的心思,見了如此場景不免有些失望,可是即使心裏再過失望不滿,這地方也給你看了,這山的每寸地方都找遍了,別說神物了,連點像樣的靈物都找不到。
樂儒帶着衆位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掌門回來了,花佚斜着眼睛看了他們一眼,懶洋洋的說道,“如何?各位前輩,在我昳陽山可曾看見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衆人面上有些挂不住,不少人都沒有說話,可是這松岚派的弟子卻忍不住,突然開口嚷道,“這是你們的地方,若是想要藏污納垢那是再容易不過了,我師尊上了你昳陽山便不見了蹤影,此事除了你們昳陽派的人外,難道還能有其他人不成?”
花佚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眼前這群人那令人生厭的面孔,心底的憤怒愈演愈烈,難以抑制。
就在此時拉姑道人突然嚷了起來,“哎,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看過嗎?白掌門所在的地方我們就沒看過!”
各派聽的分明,一時間那些心有不甘的人都嚷了起來。
“對呀,不是還有一個地方嗎?”
“既然昳陽派問心無愧,不如讓我們去查看一番,你們昳陽派也幹淨,大家也放心呀!”
“要我說,這白掌門的地方是最有可能的。”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但是意思大抵都是相同的,他們還要去白曳的房間搜查一番。
花佚冷眼看着眼前這群貪得無厭的修仙之人,忍着怒氣開口,“各位前輩,莫要欺人太甚!”
天勒派的掌門徐備禮站了出來,舉止有禮的說道,“既然都到了這一步,你們與其推三阻四,還不如讓我們一下看個明白,這也是為你們昳陽派求個安心。”
拉姑道人跳了出來,笑着看着花佚,張大嘴巴說道,“你們昳陽山就差那麽一個地方了,不要最後落了話柄,難道你們掌門的地方有什麽見不到人的?”
各派紛紛出聲附和,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他自然不敢讓你們看,因為白曳根本不在昳陽山!”
塔離派掌門莫泰笑着從後面走了出來,一步一步的走向花佚,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意說道,“我昨天晚上将你昳陽山探了個仔仔細細,白曳的住所根本就沒人。”
花佚看着眼前這群人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承受他們那種輕蔑貪婪的目光,渾身血氣上湧,從昨天這種屈辱的感覺一幕幕出現在他的心頭,因為他的無能,只能任這群人宰割,因為他的無能此刻這群人才在這兒作威作福。
心頭的那股屈辱與憤怒一時難以遏制,花佚目若寒冰,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這群人。
莫泰張狂的看着花佚,冷聲說道,“我說你們怎麽推三阻四的,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白曳居然都不出面,原來白曳不在呀!”
各派眼裏露出了得意的目光,白曳不在昳陽山,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們可以肆意的在昳陽山搜尋那傳說中的神物。
程君一卻突然站了出來,看着眼前的這群人正色說道,“各位前輩,雖然白掌門不在山中,可是昳陽派已經按照他的承諾讓我們查看,我們是否也該遵守承諾,還昳陽派一個清靜。”
莫泰古怪的看着程君一,笑着說道,“君一賢侄,你在開什麽玩笑?這昳陽派不是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過嗎?你們與陽派不遠千裏來這兒,難道真的是為了武進真那個蠢材嗎?”
程君一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冷眼看着莫泰,“莫掌門,請您自重,君一說的很清楚,與陽派此行是為了行正道之事,絕不是為了什麽莫須有的傳言!”
“是嗎?”莫泰看着程君一,笑的分外古怪,“正道之事?”
程君一皺眉看着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莫泰笑着說道,“今天一大早我接到了臨渙派弟子的書信,說是他們的掌門在趕來這兒的途中被人殺害了,而殺他的人身着一襲紅衣,名喚——花佚。”
莫泰揚了揚手裏的書信,得意洋洋的看着程君一,開口問道,“你與陽派不是要主持正義嗎?殺人兇手就在那兒。”
各派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花佚身上,花佚站在那兒,昳陽派的弟子在他身後,雙方形成了争鋒相對的兩派勢力。
花佚一襲紅衣分外顯眼,他就站在那兒,任憑衆人将各種嘲諷,幸災樂禍,貪婪的目光投到他身上,然後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開口說道,“沒錯,臨渙派的人是我殺的,武進真也是我殺的。”
“果然是你!”莫泰冷笑着看着花佚,頗有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花佚看着他,冷笑着看着他們,“是我又如何?你們難道上這昳陽山是為了武進真?還是為了那個臨渙派的那個廢物?大家心知肚明,你們又何必拿這個當借口。”
莫泰眼眶發紅,聽了這話哈哈大笑,“你知道便好,神物在哪兒?交出來,我便可饒你們昳陽派一條生路。”
花佚目無表情的看着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伸手将自己頭頂的發簪取下,長發剎那披散開來,整個人在妖冶豔麗之中無端端的添了一種邪性。
“昳陽山從無神物。”
花佚冷笑着說完,莫泰卻在聽到的第一反應就拔刀沖了上去。
其他人與昳陽派的弟子也是紛紛開戰,從無神物,簡直笑話!你們昳陽從山野小派轉眼便成為天下第一大派,若是沒有神物,這一切如何能辦到?
花佚雙眼漸漸猩紅,嗜血的瘋狂從他的骨子裏透了出來,紅衣如血,肆意張揚,他手中只持有一只白玉素簪,當莫泰大刀襲來的時候,簪子輕輕一刺居然讓那刀在近不得半分,莫泰反手一掌,花佚劃過一道利刃,向莫泰襲去,莫泰倒退數步,再看那手掌居然生生的劈出了森森白骨。
其他幾個掌門聯手圍攻花佚,縱然花佚手速極快,修為深厚,卻耐不住幾個掌門聯手,前方一掌襲來,花佚躲閃之中,後方卻突然有一把劍沖着他的胸口而去。
就在這時,一把劍橫空出現,突然一挑,将那偷襲的劍挑開,徐備禮偷襲不成,怨恨的看了來人,大喝一聲,“程君一,你這是助纣為虐!”
程君一冷笑一聲,避過一劍,回身反刺,冷聲說道,“幾個掌門聯手對付一個晚輩,好不無恥!”
兩人一時間纏鬥在一起。
樂儒內息雄渾,面對幾名弟子的圍攻,變掌為拳,每一拳都仿若帶起一陣風,招招作響,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