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歌劇院夜談】

學生努力展露才華的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為了引起老師的注意。

不同于極月的急功近利,奧斯汀顯然是個聰明人。他在初始階段把自己平庸化了, 混在五十名新人裏顯得平平無奇,又因為加試前的出言頂撞, 難免會給人留下狂妄沖動的印象,就連蘇逝川都給他貼了個“刺頭”的标簽,沒往心裏去。

蘇逝川盯着郵件來源顯示的姓名, 腦中不動聲色地回憶起來。

如果不是那晚西法提到會跟奧斯汀組隊合作,自己恐怕都不會給這人太多的關注,然而這小子必然是有野心的, 不甘于蟄伏太久。當初加試即将結束時的一場“收割”行為,其嚣張程度已經給了監考們一個措手不及的大意外,想不到竊密任務還能繼續有驚喜, 而且目标簡單粗暴的升級成了專業助教!

那下一次會是誰?他這個總教官麽?

蘇逝川覺得挺有意思, 随手關掉郵件窗口。他點開通訊器光屏, 翻找到奧斯汀的數字ID,猶豫了一會兒, 最終放棄了把人叫過來聊聊的打算, 思忖着還是再觀察觀察, 看看他還能玩出點什麽花樣來。

翌日,雙月假期正式開始, 學生們陸續搭乘指定飛行器離開軍校。

洛茵帝國的國慶日定在了每年二月的第一天,前後一周都是法定假期,舉國狂歡。

蘇逝川臨出發前通知了十七和蒼星隕, 約定好明晚碰面,然後才登上了教職工專用的飛行器。

阿寧坐在靠裏的位置,見蘇逝川來了便揚起一張陽關燦爛的臉笑着跟他打招呼,手頭繼續捧着終端打游戲,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蘇逝川垂眸去看阿寧啪啪按鍵的手,那雙手生的很好看,指甲修剪得短而幹淨,指骨細長,手背的皮膚很白,指腹部分隐約覆蓋着一層淡黃的薄繭,從他的角度看不太清晰。不過目測靈活程度差不多,這一點從敲擊鍵盤的頻率和力度就能判斷出來,而且還沒有慣用或是不熟練的手指。

隐藏特殊習慣是特工的必修課,觀察不出才是正常的,可那小子又是怎麽判斷出他的左撇子的?

蘇逝川百思不得其解,決定放假回來還是得約奧斯汀談談。

寒冬極夜,暴雪連下了将近半個月,飛行器不敢提速,回行的時間比往常增加了一倍還要多。

抵達帝都的時候正好是第二天下午三點,統帥府的管家跟司機一起來接小少爺回家。

這位管家服侍過蘇逝川的父母,年紀已經非常大了,他接受過一次細胞優化,所以體現出來的老态并不算太明顯,只是頭發花白,臉上生了不少皺紋,但精神狀态依然很好。老先生姓羅,面善心慈,性格溫和寬厚,蘇逝川自幼失去了父母,所以視管家為家裏唯一的長輩,從來不當下人使喚,還很尊敬地稱他一聲“羅叔”。

帝都飛行樞紐中心的出口處,羅叔見小少爺出來,忙催着司機去接行李,自己則拄着拐杖走到蘇逝川面前,擡頭看了看他,又執起他的手摸了摸,笑道:“逝川瘦了,執教很辛苦吧?”

“不辛苦。”蘇逝川眸底帶笑,氣場完全謙和下來,像個溫順聽話的晚輩那樣。他把行李交給司機,親自攙扶着老爺子返回懸浮車,拉開車門先讓羅叔上車,然後才跟着坐了上去。

回去一路羅叔親切地詢問了好多有關軍校的事,問他住不住得慣,再走需不需帶什麽,趁假期好讓下人們準備齊全。蘇逝川客氣地接受了老人家的好意,絕不回絕,表示一切都聽他的安排。

羅叔看着他笑,老生常談又說起他像統帥的事,繼而提到了軍部和最近跟聯盟的幾場交火。在軍事世家裏面,這類話題可以說是司空見慣,蘇逝川簡單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主要還是聽多于說。

末了,羅叔嘆了口氣,忽然問:“聽說三殿下在你的專業裏?”

“是。”蘇逝川如實回答,“當初校長讓我提前入校,談的也是這件事。”

羅叔聞言點了點頭,道:“你覺得三殿下怎麽樣?”

“能力還算合格,不過并不是同屆裏優秀的。”說完,蘇逝川笑問,“羅叔怎麽會對三殿下感興趣?”

“這裏沒有外人,叔就直說了。”羅叔側頭看着蘇逝川,“三殿下在你手下不是什麽好事,帝國皇室本身就不太平,三年前大皇子遇刺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咱們心知肚明,如今那只鲛也越獄了。”

“叔也是不放心,你畢竟還年輕,做事容易沖動。軍部安排新人返校執教只是為了磨練你們與人交往和顧全大局的能力,有些話不該說,但羅叔希望遇事你能先顧全自己,之後再考慮別人,逝川,你明白了麽?”

蘇逝川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說:“明白,您放心。”

那句話的意思就是,三皇子萬一遇險,你自保,別管他。

蘇逝川難免多想,心說難不成康納叮囑他還不夠,家裏這是也去過人了?

往後兩人沒再談起這麽敏感的話題,聊天又回歸到生活瑣事上。

回到統帥府的時候已經時近傍晚,羅叔吩咐女傭們準備晚餐。蘇逝川獨自回房間安置行李,然後洗澡換下軍服正裝,再下樓陪老先生吃飯聊天,這一耽擱就到了晚上八點。

跟十七約定的時間是午夜前後,地點位于帝都近郊的一座舊歌劇院。

這也是蘇逝川必須安排十七跟蒼星隕一起提前返回的另一個原因。

蒼星隕是蘇逝川不擇手段拉攏到的第一個人,但絕不是最後一個。他們這類人身份敏感,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需要一個足夠隐秘的安置場所,所以等十七到了帝都,蘇逝川立刻單獨聯系了他,吩咐去找個這樣的地方買下來。

據十七描述,這座舊歌劇院原本偶爾還會使用,承辦些小型演出,結果十年前的一場火災燒死了上百人,修複後不知怎麽又流傳起了半夜鬧鬼的傳言,導致沒有劇組敢來租場,也沒有觀衆敢進,慢慢就荒廢了下來。原主人前些年移居其他星球,只在網絡上挂了個出售信息,不過因為死人忌諱而一直無人問津,這回好不容易有買主願意接手,雙方一拍即合,談好價格就直接交易了。

蘇逝川倆月以前看過十七發過來的設計圖紙,注意到這間劇院分為地上地下兩層,地下部分空間開闊,面積大概是上面的三倍多,而且因為劇院需要,其本身就配置有隔音夾層。蘇逝川對此非常滿意,告訴十七把地下改造成機甲研修室,再備齊設備,以便留給博士使用。

夜十點,羅叔已經睡下。

蘇逝川換了身方便行動的深色套裝,将給另外兩人準備的東西收納進一只雙肩包,然後反鎖房門,從窗戶無聲無息地離開了統帥府。

兩條街區外有一輛十七提前停放在那裏的懸浮車,蘇逝川片刻不停地趕過去,從綠化帶的植被下翻出鑰匙,解鎖後開門上車。

從此處去往近郊教堂有三四百公裏的路程,乘着夜色,懸浮車低調駛離停靠的小巷子,拐上大路,一路朝出城的方向開去。

蘇逝川非常謹慎,并沒有直接開到劇院門口,而是把車停在了附近一座小鎮上,再徒步走過去,順帶查看地形。他發現這附近幾公裏內都沒有住家,看上去似乎真的是受了那些怪力亂神的謠言影響,湊巧成了塊真空地帶。

抵達教堂的時候已經超過了午夜零點,歌劇院依山腳而建,是一座古典風格的哥特式建築,被鐵藝栅欄圈起,院內院外均是雜草叢生,想來是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

蘇逝川推開搖搖欲墜的鐵門,只身穿過黑漆漆的前院。

此前三人達成了共識,一致認為應該繼續讓劇院保持荒廢的模樣,所以正門落了把生鏽的鎖,進不去人。蘇逝川淌過半人高的雜草,從旁邊一條小道來到劇院的後花園,那裏有一道共演職人員出入的木門,位置很偏,如果不是預先知道的話很難被外人發現。

聽見腳步聲,等在木門邊的狐貍狗動動耳朵,“噌”的一下爬起來,三竄兩跳地鑽進草叢。靠在牆壁上抽煙的刺客先生皺了皺眉,吸了完最後一口,他把煙蒂按滅,直起身子看向姍姍來遲的男人。

蘇逝川抱着尾巴快要搖掉了的狐貍狗來到門前,蒼星隕伸手,兩人短暫而默契地握了一下,繼而松開,誰也沒說話。蒼星隕轉身拉開木門,然後讓到一邊,示意蘇逝川先進。

後門連接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各有幾個單間,從前用于化妝間和休息室,現在全部空了。為了隐蔽,走廊裏沒有開燈,蘇逝川打開通訊器自帶的照明設備在前面帶路,不過多時,走廊行至盡頭,空間豁然開朗,赫然是音樂廳的主舞臺。

這一層的陳設裝飾沒有變動,舞臺一側甚至開擺着一架蒙灰的三角鋼琴。站在表演者的角度擡頭看去,整座大廳空間封閉,高大的拱形穹頂仿佛籠着層化不開的黑霧,密密匝匝的座位上空無一人,似乎這間劇院正在上演一出無人欣賞的荒誕劇,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低啞的琴聲,艱澀難聽,來自那架久置走調的三角鋼琴。

蘇逝川回頭看去,發現蒼星隕靠在了那架鋼琴上,閑來無聊按了個琴鍵。

“你覺得怎麽樣?”刺客先生問。

“很好。”蘇逝川走到鋼琴旁,在軟墊凳子上坐下,放開狐貍狗,“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十七從主人懷裏跳下化成人形,自覺站在了鋼琴的另一邊。

蒼星隕道:“關于你要的博士,我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

蘇逝川:“說說看。”

待他說完,十七取出光腦擺在鋼琴上,快速調取出監控畫面。光腦屏幕被均分成四部分,內容分別是研究室、地下車庫、路段監控和私人住所,這其中前三段是監控,最後一段是抓拍。

十七說:“跟您說的一樣,尤納斯博士生活規律,過去三個月裏沒有一次私人外出。不管工作日還是休假,他都會在早晨八點搭助手的車前往科學院,工作滿十二小時,九點再由助手送回家裏,如此往複。”

“除助手外他身邊還會有四名保镖。”蒼星隕說。

十七切換畫面,這次變成了四個成年男性的面部特寫。蒼星隕又道:“這四人軍部出身,隸屬機甲陸戰隊,你的狗拿到了詳細履歷,我看過了,在不直接弄死的情況下有一定難度。”

十七十分淡定地瞪了蒼星隕一眼,對蘇逝川道:“現在的問題是不好确定下手地點。中央科學院是帝國的軍事重地,電子和人力安保都非常嚴格,貿然下手可能會引發一場屠殺。尤納斯博士作為受保護的核心人才,一來住所位于軍部指定區域,安保不輸科學院,二來那只鲛提到的四名保镖會二十四小時看護,距博士最遠的距離是床到卧室的門。”

蘇逝川:“……”

“你的狗”“那只鲛”?

少将大人被這兩人逗得哭笑不得,看來之前交代的內容是誰也沒過腦子,鬼知道他們這仨月是怎麽合作下來的。

“我們商量過了,認為有兩個地方相對适合動手。”刺客先生不跟非人類計較,從善如流地接過話來,連眼皮也沒擡一下,“一個是往返的路上,缺點很明顯,那些保镖警惕性強,不管用什麽方法迫使車停下,他們都會第一時間進入備戰狀态,對我們很不利。”

話說至此,他略略頓了幾秒,不解道:“奇怪,就算是重要技術人員,有必要這麽保護麽?”

“你們可能不知道。”蘇逝川說,“雷克斯叛變導致帝國的人才大量流失,他原是王座前的第一騎士,皇儲導師,手裏自然掌握有軍部最強勁的一支戰力。在他叛逃出白帝星的時候,那些人大多都跟着一起走了,而留下的那部分則失去了軍部的信任,擔心他們是替雷克斯賣命的卧底,所以無論能力高低都在過去三年內被秘密處理掉了。”

“同樣的,他也帶走了大量中央科學院的技術人員,那些科學家比高級軍官更加珍貴,手裏掌握有最尖端的技術成果。随着聯盟的人才掠奪日趨頻繁,白帝星混進了不少那邊的特工,為了防止技術機密流失,軍部甚至下達過一道絕密指令。”

他擡眼依次看過兩人:“那些保镖負責保護特定對象不假,但如果遇到不可逆轉的緊急情況,他們反而會優先擊殺技術人員,并且破壞他們的大腦,确保萬無一失。”

聞言,蒼星隕眉心擰緊,沒有發表意見。

十七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也太狠了。”

“本身就是玉石俱焚的措施。”蘇逝川微微一揚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不用懷疑,帝國上下,穿軍裝的人最冷血。”

蒼星隕自上而下地将蘇逝川打量了一遍,別有深意道:“從不懷疑。”

蘇逝川倒是不介意被對方含沙射影地揶揄,十分利索地總結說:“所以半路動手的風險不只是保镖警惕性高,還有可能損失掉博士,不劃算,說第二個。”

“一周以後的國慶日,雙月殿會舉辦大型晚宴。”蒼星隕說,“你的狗已經查到了賓客名錄,那裏面有尤納斯博士,到時候雖然安保森嚴,但畢竟人員混雜,保镖總會有松懈的空當,是近幾個月內最适合下手的時機。”

蘇逝川不置可否,沒有插話,腦子裏反反複複地在思考這個敏感的時間點。

蒼星隕見他不作回應,于是又道:“而且你也會受邀出席,你在明,我們在暗,裏應外合的成功率應該很高才對。”

話閉,一切安靜下來,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放在廢舊劇院這類特殊場合,沉默就像蔓延開的寒流,總讓人不由得感到心慌。

十七低頭看向蘇逝川,又等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道:“主人是覺得有問題?”

“沒有,構思很合理。”蘇逝川緩緩道,“不過我想知道,國慶日這個時間是你們倆誰先提的?”

十七一怔,來沒來得及開口,蒼星隕直言回答:“是我。”

蘇逝川擡頭迎上他的視線,一瞬不瞬地凝視着那雙仿若染血的瞳孔。他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絲動搖,想要廢止這個計劃,但理智又強行打壓住了這種沖動,告訴他不如看看。

終于,蘇逝川點頭松口,說:“就用第二種,那晚十七跟着我,星隕自己想辦法進去。到了雙月殿裏面随時保持聯系,不允許擅自行動,找到博士以後你們負責把人帶走,我會留下來,直到宴會結束。”

他起身站起來,擡腕查看通訊器:“今晚先到這裏,我得在天亮以前趕回去。這一周你們各自熟悉一下雙月殿的內部地形,再研究出幾條撤離路線,總結好發給我。我那邊還有其他人,不方便長時間外出,可能就不會再特意過來了。”

“知道了。”蒼星隕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蘇逝川朝他笑了笑,轉而對十七說,“我給你們帶了些新的設備,放在車裏沒拿過來,你去跟我取一趟,到時候變成鳥飛回來,能快點,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十七巴不得能被帶走,忙道:“好的,主人。”

蘇逝川想了想,難得莞爾一笑,建議道:“這段時間你辛苦了,來吧,主人抱你。”

十七受寵若驚,瞬間感覺對着讨厭的“深海魚”的這三月都不算什麽了,當即拟态成狐貍狗,嗷嗷叫着撲進主人懷裏。

蘇逝川溫柔地摸了摸狐貍狗毛茸茸地小腦袋,看上去心情不錯,半晌又看向蒼星隕:“你早點休息,我就先走了。”

“注意安全。”蒼星隕說。

蘇逝川“嗯”了一聲,不再多說,沿來時的那條走廊離開舊劇院。

這一次碰面所花費的時間不算太長,眼下距天亮還有幾個小時,蘇逝川走得不急,抱着狐貍狗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它順毛。十七舒服得眯起眼睛,半截舌頭露在外面,鼻腔裏發出獸類特有的“呼嚕”聲,全然沒注意自打出了劇院以後,自家主人臉上的笑意就沒了。

“十七,”蘇逝川低聲詢問,“你們返回帝都的這段時間,星隕有沒有單獨外出過?”

聞言,十七收回舌尖,仔細回憶了一遍,說:“有過幾次吧,畢竟兩人一起調查的效率很低,而且有時候也不止一個點要盯着,不過分開的時間都不長,最多半天。”

蘇逝川漫不經心道:“嗯,做得好。”

十七歪了歪腦袋,還是能聽出主人言辭間的心不在焉,不确定地說:“您心裏有事,十七看得出來。是怕晚宴當天不順利?還是怕博士出現意外?還是……懷疑蒼星隕?”

“都不是。”蘇逝川屈指刮了刮狐貍狗的鼻尖,輕笑着安慰,“沒什麽,到時候就知道了。”

十七根本不信,但也知道追問不會有結果,于是乖乖閉嘴聽話。

等到返回停車的小鎮,蘇逝川把背包交給十七,說:“這裏面有幾套通訊器、隐藏式耳麥和給你們兩個人準備的出席晚宴穿的禮服。”

十七愣了愣,不解道:“今晚才定下的計劃,你怎麽好像早就知道要在國慶日當天行動?”

“直覺。”蘇逝川輕描淡寫地說,“再說有些東西顯而易見,任務是交給了你們,我也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吧?”

這回十七信了,笑道:“主人就是比那條魚厲害。”

“你這都是什麽稱呼?”蘇逝川也笑了,“別總跟星隕鬧別扭,替我好好盯着他。”

十七不開心地翻了個白眼,直接在主人懷裏換了拟态,變成黑鳥,撲啦啦地拍着翅膀飛起來。他繞着蘇逝川飛了兩圈,然後銜起起背包,回去了。

等到黑鳥的蹤影徹底看不見了,蘇逝川拉開車門矮身坐進駕駛位,剛抽了根煙含進嘴裏,打算借尼古丁的鎮靜效果準備醒醒腦子,好把那些千絲萬縷的聯系捋順。

就在這時,腕上的通訊器忽而亮了,下一秒振動聲響。

蘇逝川劃開打火機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這才點開通訊器光屏查看未讀消息。

深更半夜,某位思春失眠的殿下問:【老師明天有沒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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