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沒有名字的敵人】

折騰到現在時間已經超過了午夜零點, 外面的搜查還在繼續,這間休息室仿佛被從現實中隔離開來, 莫名帶着股生人勿進的孤僻和沉默。

蘇逝川是真的累了,不想再思考, 也不想再做過多的解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西法,在被失血症狀折磨得愈發模糊的視野內努力看清他的臉,他的喉嚨裏卡有千言萬語, 可說出來卻只能變成毫無意義的“你放心”。

有什麽用呢?

假若立場調換,讓他站在西法的角度,面對消失兩小時且無法解釋詳細去向的嫌疑人, 蘇逝川扪心自問,那必然是任憑對方如何辯解,他都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更別說是那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了。

兩人交握的手被外套蓋住, 蘇逝川在心底嘆了口氣, 指腹摩挲一下一下刮弄着西法的手背,靜了很久, 才說:“你應該明白, 以老師的身份, 有很多事是不得不保密的。它們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被說出來,等到了最後, 那些秘密會跟随老師一起,被所有人忘記——從古至今,這就是特工的宿命。”

他的聲音很低, 語氣平緩得仿佛是在呓語,音調起伏間夾雜着一種獨特的溫柔在裏面。西法對這種感覺很熟悉,也很喜歡,每次聽蘇逝川這麽說話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很安心,因為那些話裏包含了那個人對他的好,他察覺得到。

體味到這一層,西法心裏豁然開朗,把得不到答案的部分暫時擱下。他仰頭看向蘇逝川,平日裏已經見多了這人的從容不迫,現在忽然覺得他此時蒼白疲倦的樣子反倒是更真實,也更讓人心疼。

“我明白。”西法笑得很溫柔,“不過逝川你也要知道一點,我信的不是你說的話,而是你這個人。”

蘇逝川聞言瞬間怔住。

西法執起他冰冷的手掌揉了揉,感覺怎麽都捂不熱,這才重新站起來,轉身在休息室裏找了一圈。蘇逝川眼看着他忙活,沒有說話,看到最後實在睜不開眼睛了,索性側過頭,枕着沙發靠背合眼休息。

煮好熱水,西法用備好的茶葉泡了壺很淡的紅茶,又多加了兩塊放糖,倒進茶杯親自端過來。他挨着蘇逝川坐下,用茶匙攪了攪滾燙的茶水,好讓糖塊溶化得均勻一些,然後輕輕碰了碰蘇逝川的臉頰,待他醒後,便把茶杯放進他手裏。

“當心燙。”西法貼心叮囑。

蘇逝川低頭抿了一口茶杯裏的水,覺得太甜了,不過他現在身子虛,補充糖分也有助于恢複體力。蘇逝川吹着茶水一口氣喝完了大半,西法又起身把茶壺端過來,給他續滿水焐手用。

“你一個皇子,沒想到還挺會照顧人。”蘇逝川說。

“除了有這麽個頭銜之外,你看我身上還有其他地方像皇子麽?”西法無所謂地笑了笑,“白皇後不是我的生母,我的母妃又在三年前去世了,之後整個雙月殿裏的人包括父皇在內,對我其實都是不管不問的态度,不然我也沒機會遇見你。”

蘇逝川笑得眼睛彎起來,正要開口,就在這時房門處傳來“咚咚咚”的三下敲門聲。

因為不知道來人是誰,為了避嫌,西法自覺站起身,這才說了句:“請進。”

得到應允,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拉開,離開不久的封塵去而複返,手裏多了一件襯衣和一件制服外套。他進門後先朝三殿下颔首打過招呼,然後快步穿過客廳來到沙發旁邊,把衣服放下,說:“襯衣是新的,沒穿過,外套是空戰制服,我的,你湊合穿。”

“你怎麽還親自送來了。”把茶杯放在旁邊,蘇逝川撩開西法的衣服起身,随口道,“搜查結束了麽,有沒有結果?”

他活動不方便,封塵拆開襯衣包裝,從後面幫他套上兩只袖子,蘇逝川自己系紐扣,轉身看向封塵。

封塵如法炮制地展開制服外套,等着給蘇逝川穿上,說:“又找到了兩名藏起來的刺客,可惜都不是逃走的人,不過有人可提審就能問出話來,得到答案只是時間問題。”

蘇逝川淡淡“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兩人都是高挑挺拔的類型,只不過封塵要更高,而且骨架也比蘇逝川大了一圈,襯衣能紮進靴褲倒還無所謂,那件外套就有點不太合身了。蘇逝川感覺這麽去見西塞不是回事,索性把外套又脫了,只留下裏面規整的白襯衣。

這時敲門聲又響,封塵應聲把人放了進來。

來人是一名皇室禁軍,看神色十分匆忙,進門以後朝三人躬身行禮,道:“回禀三殿下,封上将,蘇少将,我們在搜查一層休息室的時候發現了幾具屍體和一名被打暈的晚宴來賓,現在傷者正在接受治療,也聯系了訪客登記的相關負責人來确定屍體的身份。”

此話一出,封塵不由得面露異色。

蘇逝川自然清楚那些屍體是怎麽回事,靜了半晌,對封塵道:“你要是忙就先走,不用管我。”

“不能不管你,是皇儲殿下的吩咐,讓我好好關照,等時候到了再親自把你送到他的行宮。”邊說,封塵邊翻開袖口查看通訊器,道,“距召見還有時間,你身體怎麽樣,能走動的話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省得我一會兒還得再跑上來一趟。”

蘇逝川一怔,快速看了眼不遠處的西法,遲疑道:“我還沒有正式編制,不合适吧?”

“今晚過後就有了,”封塵道,“一起吧。”

說完,他朝禁軍揚了揚下巴,示意帶路,然後率先走了出去。

蘇逝川确實有心去看看,只不過礙于身份不方便開口,沒想到封塵已經把他當成了“皇儲的人”,倒是主動提了。

劫持尤納斯博士的時候他正好沒機會脫身,是獨立交給十七和蒼星隕處理的。他們本身的能力自然是沒得說,但因為實際行動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所以很多細節沒有提前商量好,而是完全依靠兩人的現場發揮,到現在蘇逝川也是一無所知的狀态。

眼下封塵有意開這個後門,他假意質疑擺正了姿态,下面必然就不會真的退辭掉。

西法走過來撿起沙發上的外套,抖開披在蘇逝川肩上,說:“等見二哥的時候再脫,下面的玻璃全碎了,你本身有傷,別再受了涼。”

蘇逝川“嗯”了一聲:“你也去?”

“你都去了我能不去?”西法說得理所當然,緊接着聲音低下去,又嘟哝了一句,“再說你那個發小也在,我更得過去了。”

怎麽跟小狼狗護食似的?

蘇逝川直接被他逗得啞然失笑,結果肩膀一抖,傷口裏面的縫合線牽扯,登時疼得厲害。他不再多說,以免讓外面的兩人久等,用完好的那只手按着西法脊背,跟他一起離開休息室。

幾分鐘後,禁軍帶他們拐進大廳一層位置及其隐蔽的休息區。

走廊入口已經封閉,采證機器人正在掃描地板和牆壁,搜尋襲擊者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三人一出現,裏面立刻有個穿空戰隊制服的年輕軍官迎上來,他先朝三殿下和蘇逝川行禮,然後把一塊平板光腦交給封塵,恭敬道:“死者的身份已經查清了,都是軍部的在編人員,職業保镖,平時負責保護科學院專家的人身安全,這次也是作為随行才會出席國慶晚宴的。”

封塵快速浏覽完光腦上的內容,轉手遞給蘇逝川。蘇逝川擡手要接,那塊光腦卻被西法截下,端正後展示給他看。

“我來就好,”西法低聲道,“你別亂動,不然又要疼了。”

被照顧得事無巨細的少将大人下意識擡眸看向封塵,封塵也正好看過來。兩人視線相遇,蘇逝川不甚明顯地笑了一下,封塵也用餘光斜睨旁邊的三殿下,再一挑眉,意思是,什麽情況?

蘇逝川清了清嗓子,沒做任何暗示,注意力重新回到光腦。

那上面暫時有遇害的八名保镖的詳細信息,蘇逝川只看了便收回目光,淡淡道:“襲擊者的身份、人數确定了麽?殺人手法有什麽特點?跟暗殺皇儲殿下的是不是同一夥人?”

那名軍官微微一怔,沒有回答,而是詢問似的看向封塵。

“這位是情報部的蘇逝川,蘇少将,同時他也是三殿下的直屬教官。”介紹完,封塵看向自己那名下屬,又補了句,“是我朋友。”

下屬會意,朝蘇逝川客氣地笑了笑,道:“回蘇少将,襲擊保镖的人非常謹慎,取證機器人暫時沒有發現對方留下的腳印或是指紋,所以人數不能确定。不過這裏遇害的保镖共計八名,我們保守估計也應該是兩到三人同時動手,不然不太可能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死者的身上主要有三種傷口,第一類是微小型暗器造成的切割傷。這類傷口不深,不能直接致人死亡,所以醫療兵提取了有相關傷口的屍體的血液,發現他們中了一種可以短時致人心髒麻痹,同時帶有一定腐蝕性的毒,初步推斷是鲛血。”

封塵眼睛眯起來:“那個半鲛刺客?”

“也不一定。”蘇逝川說,“鲛血并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在黑市很容易獲得,也有可能是假借半鲛越獄的噱頭,趁機嫁禍給他。”

“這倒也是,他畢竟是獨來獨往的刺客,不太可能參與這種大規模的暗殺行動。”封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話閉看向那名下屬,吩咐道,“你繼續說。”

下屬伸手做“請”,三人會意,跟他往走廊深處走去。下屬又道:“第二類是利器造成的刺穿型傷口,根據深度判斷應該是刃長二十公分左右的戰術匕首。上述的兩種傷口出現在走廊遇害的六名死者身上,而休息室的兩人則死于身上佩戴的電磁槍。”

前來檢查現場的技術員釋放了不少發光器,眼下刺目的白光将整條走廊照得通透雪亮,屍體分布一目了然。

蘇逝川看現場情況或多或少就能猜到兩人當時動手的場景,心裏不禁稍稍松了口氣,唯獨對蒼星隕沒有避嫌鲛血這事略有不滿,不過考慮到他那種“幹完這票後分道揚镳”的态度,一切也就能說得通了。

“至于他們跟外面刺客皇儲殿下的暗殺者是不是同一夥人,關于這個有幾處疑點可以做參考。”那名下屬在一具屍體旁停下,将那具明顯呈現出中毒跡象的屍體微微側過頭,露出咽喉處的割傷,然後道,“這人的死狀和大廳裏殿下那名替身的死狀很相似,醫療兵懷疑是同為鲛血,但具體成分還在化驗,需要再等一會兒才能出圖譜分析結果。”

“另一點就是這具屍體的傷口被人卡了一張白色卡紙。”下屬起身,拿起光腦翻到下一頁,再展示給三人。

那是一張屍體的局部照片,位置正對脖頸,如他所說上面确實十分惡趣味地束了張白卡紙。下屬給了充足的時間,等差不多了才翻到下一頁。第二章照片是裝進密封袋的卡紙特寫,上面用深褐色的東西寫着——

【這只是個開始。

來自:你沒有名字的敵人】

“這句話指什麽?”西法眉心淺蹙,“難道是刺殺二哥?可為什麽會留在這種地方?”

下屬把光腦收起來,朝西法欠了欠身,回:“起初我們也是這麽推斷的,但是沒多久又發現了第三處奇怪的地方。”

他朝後讓開休息室的大門,三人魚貫而入。

那裏面還有兩具倒在地板上的屍體,蘇逝川繞過入口處的那具,一眼注意到茶幾上擺了兩杯喝到一半的茶。

果不其然,那名下屬繼續道:“軍部安排給科學院專家的保镖通常是四人,我們核對完了這八人的身份,發現他們的保護對象分別是尤納斯和克萊恩兩位博士,這其中克萊恩博士陷入昏迷正在接受救治,尤納斯博士則下落不明。綜上,那句‘這只是開始’也很有可能是專指對博士的劫持。”

報告結束,那名下屬自覺安靜下來,等待直屬上司的安排。

其實從這部分開始就應該與空戰隊無關了,封塵只是奉命回來圍剿暗殺者,至于這其中迂回曲折的動機和原因,相關的分析工作完全可以交由專案調查部門負責。

在軍部體系中,機甲空站隊是洛茵帝國的驕傲,掌握有集尖端技術于一身的殲星艦和高級別機甲,負責空中部分的沖鋒陷陣和應急支援。封塵當慣了出鞘的劍,自然對這些細枝末節的沒有興趣,親自來一趟純粹是為了走完例行流程,見手下人沒有更多要彙報的了,他第二次擡腕查看時間,吩咐道:“你抓緊趕一份報告出來,好交接給等下接手的負責人。”

“是。”

“還有——”

已經準備着手辦事的下屬又折回來:“封總,您說。”

封塵道:“把生擒的刺客全部關押進1號監獄,等我面見完皇儲殿下會親自過去提審。”

“是。”那名下屬朝他深深彎下腰,又耐心等了一會兒,見确實沒有其他吩咐了,才默默退了出去。

蘇逝川沒有說話的欲望,眼睫垂攏,眸光輕輕落在離他最近的那具屍體上,心想,這就算是開始了。

西法站在他旁邊,側頭凝視他的臉,靜了幾秒,說:“逝川,你怎麽看?”

“你老師我的專長可不在這裏,事關重大,我也不好随便猜測。”蘇逝川輕描淡寫道。

“他們劫持了中央科學院的博士,”西法不錯目地看着蘇逝川,“如果只是普通的暗殺組織,他們應該不需要這樣的科技型人才。”

“确實。”封塵表示贊同,“還是得留心一下是不是聯盟的人。”

聞言,蘇逝川擡眸依次看過兩人:“你們的意思是,烏鴉和他的無名者們是聯盟派來的暗殺皇儲殿下,并且劫持目标人物的?”

這帽子真是太大了,為了讓蒼星隕乖乖聽話,他竟然陰差陽錯地給自己披了個足夠被整個軍部追殺滅口的假身份……蘇逝川不動聲色地想,這要是不用個夠本,那可真是虧大了!

“調查和定性的工作交給專項負責的部門去做,只是考慮到可能跟聯盟有關,要更加小心才是。”封塵道,“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去皇儲殿下的行宮,之後還要去一趟1號監獄,就不再耽擱了。”

他話音沒落,西法适時開口,說:“要不然封上将就去忙你該忙的事,二哥的行宮我也可以帶逝川過去。”

封塵一怔,遲疑片刻,淡淡道:“怎麽好麻煩三殿下……”

“不麻煩,”西法直接打斷他,“反正他肩膀有傷也不适合開車,晚點我還能送他回去。”

殿下堅持,封塵作為人臣自然是不太好一再推辭的,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蘇逝川,總感覺這倆人的關系遠不止師生那麽簡單。可這兩人才認識多久?按照他對逝川的了解,他又怎麽可能看得上那個玩世不恭的三殿下?

這簡直不可思議……

蘇逝川有意躲閃沒跟對方産生視線上的交集,作為被護了一晚上的那個食,身邊那只大尾巴狼磨爪子趕人是什麽意思他最清楚不過了。想到這兒,少将大人在心裏笑了一下,這才擡頭看向封塵,說:“提審暗殺者要緊,也好快點捋清他們的來意,阿塵,你就去忙吧。”

西法:“……”

三殿下敏感地皺了皺眉,感覺這一聲“阿塵”叫出去,簡直比另外那個叫“逝川”還要命百倍!

“那也好,”封塵順着臺階下來,對蘇逝川道,“回去以後多休息,等我忙完了再去看你。”

西法:“………………”

三殿下開始認真考慮怎麽從今天開始長住統帥府了。

蘇逝川莞爾一笑,不再多說。

封塵恭恭敬敬朝三殿下欠了欠身,然後一邊聯系下屬一邊出了休息室。

眼下這地方裏外裏八具屍體,還有不斷進出的技術員們,蘇逝川和西法級別雖然夠了,但畢竟是編制外的人員,不方便久留,也就跟着封塵前後腳出了鎏金大廳。

午夜後的雙月殿皇庭安靜異常,可以看出守衛比平時多了數倍,搜查還沒有結束,蘇逝川跟在西法旁邊可以說是一路暢通無阻,沒經過任何檢查就直接出了隔離區。

烏鴉飛了,國慶日晚上的這場牽扯多方的騷動總算是可以告一段了。

緊繃了數小時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蘇逝川起手按住酸脹的太陽穴,以指腹用力推揉——上一世他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場實戰,有親臨一線,也有坐鎮後方總指揮,但每一次都沒有像現在這麽累。

果然,這世界上最難以把握的就是心理戰争,不管是鬥智鬥勇,還是故作真誠的解釋和欺騙,其消耗程度總是讓人感到身心俱疲,幸好是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蘇逝川深深緩了口氣,一擡頭,忽然注意到往常獨處時總喜歡挑起點什麽話題的小皇子今天特別的安靜。他細細回想了一番這家夥反常前的情景,不由得了然一笑,忙快走兩步來到西法身邊,主動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然而少将大人臨時忘了肩上有傷,肌肉拉伸觸動了傷口,登時疼得動作一滞。

西法扭頭看向眉心淺蹙、強忍着等那股疼勁兒過去的蘇逝川,靜了幾秒,他轉身走到他面前站定,手臂環過身側動作輕緩地按上他的脊背,然後低頭在他耳側:“逝川,”他嗓音輕顫,“我真想替你疼。”

蘇逝川聞言一怔,眸底緩緩浮起層柔軟的笑意,打趣道:“怎麽,才一晚上而已,連老師都不叫了?”

“以後不是正式場合都不叫,”西法說,“別人都能叫你的名字,我為什麽不行?”

“你當然可以,”蘇逝川回抱住對方的腰,“你想叫什麽都可以,老師全由着你。”

西法沒出聲,心裏還是對自家老師的那個所謂的好朋友耿耿于懷,但又不得不承認被這句肆意寵溺的耳語讨好了。他很喜歡蘇逝川獨有的輕而平緩的嗓音,并不深情,卻顯得尤為認真,像極了他這個人。

每當他用這聲音在他耳邊低聲耳語的時候,他都會産生一種被那個男人溫柔以待的感覺,舒服得令人沉迷。

“我要是早幾年遇見你就好了。”西法道。

蘇逝川笑了:“再早幾年,恐怕你還不懂事呢。”

“哦。”西法有點受打擊,“那我要是比你大幾歲就好了,這樣你就不會總拿我當個孩子看。”

蘇逝川伸手撫摸上西法臉側,微微擡頭看着那張難以忘懷的臉,他的眸光沉靜下來,進入深水,自幽暗的瞳底緩緩浮起一點亮光:“我沒有把你當孩子看,我只是想對你好一點。”

“再說了,比我小有什麽不好?”

“我可以看你長大,你可以陪我變老,這樣多好。”

那一剎那,西法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他感覺自己被他寵得如在天際,下一刻,又失足墜進了他眼中波光浩渺的海,就此沉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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