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幽冥星的貢品】
安插深層滲透特工一事非同小可, 并不是前線有需求,情報部就能即刻選拔出最佳人選的。
滲透工作本身猶如一套算法精密的程序, 需要長時間的構築和調整,才有可能達到無聲無息的至臻完美。從培養到投放的周期往往長達數年甚至數十年, 而這還僅僅是前期準備階段。
與此相對,執行滲透任務的特工必須頭腦靈活,心思缜密, 而最為重要的是他必須具備足夠優秀的應變能力。因為一旦深入到了敵方內部,在孤立無援的環境下,周圍的一切都将成為需要悉心留意的對象, 哪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風吹草動,也要求特工可以從一絲風向的轉變預判出即将到來的狂風暴雨。
更何況,蕾莉亞所需要的是一名可以深入到聯盟高層、接近他們的核心成員, 并且完成刺殺聯盟最高領袖雷克斯的高級特工。眼下才剛有一人暴露, 短時間內目标人物都不可能放松警惕, 這時候要求派遣繼任者,對于情報部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蘇逝川心裏清楚, 卻沒有點出來。
他知道自己在這種場合還沒有過多的話語權, 西塞之所以會要他陪同出席, 其目的多半是有意引薦給他所能接觸到的帝國高層,讓“蘇逝川”這個名字不再默默無聞, 等到時機足夠成熟,皇導師的冊封儀式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假如不考慮前世的那個結局,也不考慮西塞此舉的真實意圖, 單憑這份“知遇之恩”就足夠蘇逝川為他盡忠一生的了。
只可惜,被西塞倚重的人沒資格站在他身後,而是被踩在了腳下,成為為他築路的血和骨,卻不自知。
往後蕾莉亞又分別彙報了遠星系未來的幾年的防守和攻陷計劃,洛茵帝國不能平白被聯盟掠奪走十八顆行星,雙方也不可能就此在同一星系內和平共存,背叛者需要被清算,這一點毋庸置疑。
西塞聽得非常認真,不時點評兩句,或者有意詢問蘇逝川,給他發表意見的機會。得益于此舉,蕾莉亞對蘇逝川的态度逐漸緩和下來,因為她注意到這位未來皇導師的資歷經驗雖然不夠看,但想法卻難得十分老成,并不是在單純賣弄理論知識,他的建議裏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可以被采納實行的。
不知不覺時間接近下午四點,三人就前線戰事問題談了兩個多小時。
蘇逝川端起茶杯抿了口水,自“狩獵計劃”啓動至今,他的心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輕松過。盡管讨論的內容也頗為費神費心,但畢竟是特長所在,他作為帝國統帥原本就擅長軍事上的統籌規劃,相反,這幾個月以來忙碌的內容對他來說才是相對陌生的。
正事告一段落,西塞翻開袖口查看通訊器,說:“今天就到這裏,晚些時候我還得去一趟父皇那裏,把剛才商讨的內容轉述給他。”他擡眸看向蕾莉亞,溫和笑道,“閣下如果有事就可以先走了。”
“皇儲殿下請稍等。”蕾莉亞那張瘦臉的表情依然嚴肅,但态度中卻明顯多了絲別的味道。
西塞側頭看着她笑而不語,耐心等她開口。蕾莉亞又道:“屬下這次從遠星系回來,中途曾經在洛茵帝國的附屬星幽冥暫歇,那裏的駐軍負責人呈上來了一個稀罕的小玩意,我記得殿下的收藏裏沒有,所以就給帶回來了。”
說完,她按下通訊器,吩咐道:“尼克,把巫女送進來。”
話音沒落,會客室的大門被敲響,緊接着被人從外面打開。等候已久的軍官闊步進門,站定後依次朝三人欠身行禮,然後取過一把扶手椅遠遠擺在正對西塞的位置,彎下腰,他把懷裏抱着的東西放在軟墊子上,最後掀開了狐裘披風厚重的兜帽。
待看清了裏面的東西,西塞不禁微微一怔,臉上總算是露出了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被披風包裹的是個人形的小女孩,目測也就六七歲的年紀,生的十分瘦弱。小女孩的容貌算得上好看,眼眸藍而剔透,她的睫毛和頭發呈現出非常罕見的白色,皮膚也如同缺乏黑色素一樣,但這種白并不會給人美好精致的感覺,反而透着股虛弱的病态,像一株随時可能折斷的幼苗,經不起一點磕碰。
不過最特別的還要數女孩的态度,通常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有幾分怕人,但她卻完全沒有唯諾或是驚懼的反應。那孩子的神色平和淡定,顯得過分老成,帶着與目測年齡極其明顯的不協調感。
她就那麽蜷縮在狐裘披風裏,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西塞,半晌後又看向旁邊的蘇逝川,然後她露出了到目前為止唯一的表情,似乎可以稱得上是“訝異”。
蘇逝川注意到這處細節,略微側過頭,朝小姑娘笑了一下。
“她是來自幽冥星的巫女,只是生了副人形,但本質上并不能算得上是生命體。”蕾莉亞适時開口,解釋道,“幽冥星人長久以來保持有深潭水葬的習俗,他們相信死後産生的屍僵硬會将靈魂禁锢在肉體中,只有不斷下沉的過程才能讓靈魂重新獲得自由。”
“‘巫女’就誕生于用于水葬的深潭裏,傳說她是由上萬條迷途的靈魂彙聚而成。”話閉,她異常自信地看向西塞,像是廖準了這位未來的國王會滿意于這份特別的貢品。
然而西塞只是笑了笑,道:“聽起來像是個不祥的産物?”
聞言,蕾莉亞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靜了幾秒,她又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樣,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雖然幽冥星巫女的誕生地不祥,但她卻擁有預見未來的能力。”
“是麽?”西塞垂眸看着不遠處的小家夥,沉默半晌,問,“那你幫我預測一下,一百年後,洛茵帝國的發展情況。”
待他說完,那名小巫女終于把目光從蘇逝川身上移開,歪頭看向西塞。她只看了一眼,然後便匆匆低下頭,像個罹患自閉症的孩子那樣用手指卷着連衣裙前襟的綁帶,并沒有做出預測。
見狀,蕾莉亞清了清嗓子,對手下人吩咐:“讓她開口。”
尼克會意點頭,伸手捏住小巫女的下巴,強迫她仰頭看向西塞,冷冷道:“我們殿下在問你帝國發展,說!”
那小巫女瘦得像一只沒分量的貓,纖細的下巴被男人鐵鉗般的五指勒緊。
蘇逝川靜靜注視着這場無聊的暴行,毫不懷疑只要那個士兵再發一次力,這小姑娘的下颌骨可以直接被捏得粉碎。
“蕾莉亞閣下,”他擡眸看向正對面的女人,“不管巫女是怎麽産生的,她看上去年紀還小,或許還沒有分辨的能力,也可能跟我們語言不通。我想就算您的人将她的嘴撬開,她不想說恐怕也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蕾莉亞聽聞斜睨了蘇逝川一眼,微微挑了挑眉:“難道蘇少将有其他辦法能讓她為殿下做預言?”
蘇逝川謙虛地笑笑,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見一個細細的聲音說:“巫女的預言不可以涉及命運,否則一旦被預言者的命運發生了更改,做出預言的巫女就會遭到反噬,代替那個人承受命運的懲罰。”
蘇逝川看向扶手椅上的小姑娘,注意到她雖然尼克強制面向西塞,可視線卻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的嗓音很輕,帶着幾分喘息困難的乏力感,又因為被鉗制住下颚而有些吐字不清,但邏輯卻是連貫完整的,這說明她的實際年齡應該遠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這樣,或許已經成年了也說不定……
蘇逝川不動聲色地想。
西塞擡手示意尼克松開那只小巫女,眸底的笑意不覺加深,輕描淡寫道:“不能預知命運的預言師有什麽意義?難道我需要你告訴我明天的天氣是陰是晴麽?”
“不是我不能預知命運,”小巫女揉着下巴,一字一頓地糾正,“是沒有人會明知道命運出了問題而不去改變,而你們改了,我就完了。”
西賽道:“聽你這意思,是百年後洛茵帝國的命運不好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另外三人同時怔住。
蘇逝川本身是不相信有人可以預見未來,所以才沒把這小姑娘當回事,對她說的話自然也不會過多考慮。但西塞點出來的這條信息十分微妙,因為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發展,五十年後洛茵帝國将會迎來跟聯盟的終戰。
雖然他沒能看到戰争的結果,但結果會是什麽這本身不言而喻,這樣一來,又怎麽可能會有百年以後的洛茵帝國?
另一面,蕾莉亞在短暫驚訝過後臉色直接沉了下來,她狠狠瞪了那小姑娘一眼,轉而對西賽道:“皇儲殿下,您別聽那巫女胡說,洛茵帝國實力雄厚,千萬年後依然可以鼎立星系,又怎麽可能命運不好?這畜生不過是不通人性,不想為您做出預言。”
西塞笑意吟吟地側目看她,蕾莉亞頓了頓,繼續道:“這件事是屬下失職,本來聽說巫女稀有,百年難得一見,這才想帶回來給殿下擴充收藏。現在看來當時就應該把這來歷不祥的東西處死,省得她信口胡說,再污了殿下的耳朵。”
“來人,”蕾莉亞朗聲宣布,“把這個——”
“慢着。”西塞打斷她,提醒道,“這裏可是皇儲行宮,閣下是打算就地處死巫女,還是打算在我面前下達處死命令?”
蕾莉亞怔住。
“送都送來了,就留下吧,只不過她既然說不出人話,那就讓她永遠閉嘴就可以了。”西塞慷慨地笑了笑,朝蕾莉亞舉起手中的茶杯,“謝謝閣下遠道帶回來的禮物,時間不早了,你也盡快回去休息。”
蕾莉亞不置可否,起身朝西塞行禮,然後帶着屬下離開會客廳。
待房門重新關閉,西塞喝了口杯子裏滾燙的茶水,再一擡頭,他的目光在正對的巫女身上,淡淡道:“逝川,你覺得這個人怎麽樣?我想聽實話。”
蘇逝川在腦中快速整理出一套說辭,回道:“蕾莉亞閣下的實力毋庸置疑,而且不難看出她是帝國舊部裏面有意讨好皇儲殿下的,我認為可以用。”
“她也就這麽多優點了。”西塞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嘴角,“這人空有一身戰力,卻沒有與之匹配的智慧,本來鎮守在外既可以替帝國守住遠星系的防線,又不用出現在我面前礙眼,結果父皇因為國慶日晚上的暗殺一事心有餘悸,這才把她調遣了回來,暫時負責帝都的安防工作。”
“以後都不走了?”蘇逝川問。
“也不是。”西塞說,“畢竟聯盟才是重中之重,等父皇安心了,我還是會想辦法再把她調出去。”
蘇逝川聽得出來西塞看不上這個蕾莉亞,不動她純粹是因為她是條還算忠心的狗,還有看家護院的作用,只不過具體能留到什麽時候,那就不好說了。
這時候西塞起身理了理衣領上并不存在的褶皺,蘇逝川跟着站起來,西塞笑道:“以後我可能會經常叫你來出席這樣不算太正式的會面,讓你見見人,也讓別人見見你。”
蘇逝川略一颔首:“殿下費心了。”
西塞輕笑着搖了搖頭,緩步走到蘇逝川近前,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似是十分熟稔地握了握:“封塵給我推薦的人确實不錯,情報部的那些老東西太沒眼光了。不過既然你是特殊戰術出身,不知道專業能力方面怎麽樣?”
蘇逝川心下一動,不确定西塞這是在試探,還是真有安排。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迂回了一下,說:“這要看殿下的需要了。”
西塞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卻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他指了指扶手椅上一直看着兩人的巫女,吩咐道:“幫我處理了。”說完,便繞過蘇逝川,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時間,整間會客廳安靜下來。
那句“處理”是什麽意思可想而知,蘇逝川垂眸看了眼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幽冥星巫女,心想,西塞這也算是恨屋及烏,他看蕾莉亞不順眼,順帶着看她帶來讨好自己的貢品也不順眼,只是可惜了這小姑娘。
這念頭在他腦子裏轉了一圈,但是想歸想,蘇逝川本身也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濫的人。對他來說眼下最主要的是盡快取得西塞的信任,去真正替他完成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陪同會客,或者是處理掉他不喜歡的東西。
想到這裏,蘇逝川繞過茶幾來到那把扶手椅前,小巫女一路看他,到最後不得不費力揚起脖子,嬰兒藍的眼睛一眨一眨。蘇逝川注意到這小家夥看自己的頻率非常高,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只是單純覺得被那雙眼睛注視的感覺很不舒服。
他伸手撩起披風兜帽将那顆小腦袋蓋住,就在這時,一只冰冷的手從兜帽下探出,輕輕握住了他的食指。
那只手很冷,如果不是觸感柔軟,蘇逝川甚至懷疑面前的小家夥是一具已經涼透了的屍體。
“我叫佩莉,”細細的嗓音從兜帽下傳來,與此同時,蘇逝川感覺扣住自己手指的那只小手哀求似的搖了搖,“能不能不處理掉我?”
蘇逝川緩緩勾起嘴角,看她的眼神卻是涼的:“我沒有這個權限。”這話說完,他靜了足有一分多鐘,“除非你可以證明自己有被留下的價值,并且這種價值值得我為你冒風險。”
垂攏的兜帽動了動,蘇逝川知道佩莉在仰頭看她,便幫她撩起兜帽,以免被帽子邊緣遮擋住視野。
兩人視線相遇,佩莉認真地說:“我可以送給你三次預言的機會,只要不違反我之前提到過的原則。”
“可是我覺得皇儲殿下的說法有道理,”蘇逝川說,“只能預測一次命運的預言師是快消品,沒有多大意義。”
佩莉注意到他的措辭發生了變化,兩道細白的眉不禁蹙起,她忽然覺得面前這個朝他微笑的男人比帶她過來的女人還要可怕。
“你要不要用一次試試,”佩莉小聲建議,“然後再做決定?”
“好。”蘇逝川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好讓彼此的視線落差沒那麽大,笑着說,“就我這個人,你随便預知,然後選你能說的部分說出來,我會判斷它有沒有用。”
蘇逝川自覺這個條件還算寬松,但沒想到面前的小家夥卻忽然擰緊了眉心。
“你的命運已經發生過改變,”佩莉說,“你的靈魂不屬于這裏,你的靈魂來自未來,你是誰?”
蘇逝川微微睜大眼睛,他終于對這個小家夥感興趣了。
夜十點半,帝都遠郊,舊歌劇院。
蘇逝川臉上扣了張全臉的金屬面具,抱着佩莉蹚過後院的長草叢。
佩莉一手摟着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扒開兜帽邊緣朝外面看,末了弱弱地說:“你要在這裏解決掉我麽,烏鴉先生?”
蘇逝川按下兜帽把小家夥的臉遮住,淡淡道:“解決你不需要跑這麽遠。”
佩莉“哦”了一聲,靜了兩秒,又問:“那還會解決掉我麽?”
“蕾莉亞說你不算生命體,是由亡者的靈魂彙聚而成的,”蘇逝川似笑非笑地說,“你為什麽會怕死?”
佩莉輕聲道:“因為我可以看見別人的死亡,”她盯着蘇逝川的眼睛,“有些很平靜,有些很痛苦,我覺得那種感覺不好,所以會怕,不過我也不知道我死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的。”
“你也能看見我的?”蘇逝川道。
佩莉點了點頭,乖乖地說:“還不錯,你死的時候也挺好看的。”
蘇逝川笑笑沒說話,找到劇院後門,推開後快步走了進去。
歌劇院的一層依然沒裝任何照明設備,跟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蘇逝川打開通訊器自帶的發光器,穿過那條長長的走廊,這回他沒有上到臺前,而是沿另一個岔口拐到了後面,從一條隐藏在舞臺下方的樓梯進入地下二層。
下面同樣有一個巨大的演出大廳和若幹休息室,與一層的破敗不同,這裏被修繕一新,地板、牆壁和天花板被純白的特殊隔音材質覆蓋,顯得通透明亮。蘇逝川找到十七提到過的會議室,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裏的兩人已經靜候多時,見蘇逝川來了,原本靠在牆上的蒼星隕站直身子,朝蘇逝川看過來,沒有說話。十七則起身迎上前,從他懷裏接過那只狐裘鬥篷,發現是活物以後登時吓了一跳,趕緊把她就近放在一張單人沙發上。
佩莉自己從鬥篷裏鑽出來,眨巴着大眼睛跟人大眼瞪小眼,靜了一會兒,說:“你不是人。”
十七:“……”
十七一臉驚悚地回頭看蘇逝川,道:“主人,這是……您的私生女麽?”
蘇逝川:“……”
蘇逝川被這誤會弄得哭笑不得,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解釋道:“她是幽冥星的巫女,本來是進貢給西塞的,但西塞不要,這小家夥又不想死,我就給帶過來了。”他轉身在沙發上落座,擡頭看向蒼星隕,這才發現蒼星隕之所以沒有坐下,是因為左腳踝纏了根極細鎖鏈,而鎖鏈的另一端固定在會議室角落的一根金屬立柱上。
“這又是什麽情況?”蘇逝川說。
蒼星隕臉上看不出表情,輕描淡寫道:“問你的狗。”
蘇逝川看向十七,十七正在倒茶,身後一條看不見的毛尾巴搖了搖:“國慶日晚宴,您再三重複禁止擅自行動,結果這只鲛還是私下裏聯系上了那夥暗殺者,給您惹了那麽多麻煩。”十七把茶杯端着蘇逝川,末了十分嫌棄地瞪了蒼星隕一眼,“我信不過他,所以回來就給鎖上了。”
“一直鎖在這裏?”蘇逝川挑了挑眉,“星隕不能不活動吧……”
“活動,”蒼星隕自己回答,“你的狗不想讓我離開他的視野範圍,所以平時這鏈子的另一邊都拴在他手腕上,洗澡都不能解開,強行剝奪了我的隐私。”
十七瞬間怒了:“你以為我很想看你洗澡嘛?!”
刺客先生一臉冷漠:“想不想看我不知道,反正是看了這麽多天了。”
蘇逝川:“……”
佩莉仰頭望着鬥嘴架的兩人,往後挪了挪默默退出戰場,沿沙發爬到蘇逝川旁邊,緊挨着他縮成一團。蘇逝川伸手覆蓋住她的發頂,安撫性地摸了摸:“又看見什麽了?”
“他們一個殺過好多人,還有一個不是人,”佩莉扭頭看向蘇逝川,怯生生地問,“你到底是做什麽的,手下人為什麽都這麽奇怪?”
“你能看到帝國的命運,卻因為它出現了轉折而不能告訴西塞。”蘇逝川笑得眼睛彎起來,“我就是要改變帝國命運的那個人。”
佩莉眉心淺蹙,疑道:“你不是皇儲殿下的人麽?”
“我是。”蘇逝川說,“有什麽問題?”
佩莉輕聲道:“一百年後,坐在白帝星王位上的人,是聯盟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