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控了

顧家女佬正在自家曬場上剝毛豆,一見三人氣勢洶洶跑來,立刻叫道:“阿三不在家,你們做啥!”

何奶奶罵道:“死女佬,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怎麽曉得我要找阿三?”

何元葵跺着腳,一邊跳,一邊罵:“出來,小爺我打死你這個小赤佬,讓你下輩子變成不會下蛋的母雞!”

真是士可忍、顧三狗不可忍,居然說他是母雞。

顧三狗從屋子裏伸出腦袋:“你家雞吃過界,吃到我家曬場上,吓它們算是輕……啊——”

“咚”一聲,晾衣叉已經敲在他腦門上。

顧三狗呆愣住,望着沖上來就動手的何元菱,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随即伸手一摸腦門,一手的血,顧三狗吓得立時“哇”地一聲就哭了。

何奶奶和何元葵也都呆了。

“姐姐你真打?”何元葵臉都白了。

何元菱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晾衣叉,也呆住了。

剛剛自己腦子一片空白,似乎什麽都沒來得及思考,沖上去就動了手。

“咱們不就是來打架的嗎?”

何元菱強撐着,給自己挽回尊嚴。

何元葵跺腳道:“江南人只動嘴、不動手的呀!武器麽是壯膽的,哪是讓你真打人的。”

“卧槽,你不早說!”

何元菱又氣又惱、又羞又憤。不能讓人看出來自己失态,必須把責任推到何元葵身上。

Advertisement

誰讓他喊打喊殺的!

突然,何元菱眼前出現了熟悉的界面……

是“先帝聊天群”!

又是一行彈出:【小小懲罰,不成敬意】

“懲罰?”何元菱不明其意,不由脫口而出。

【拒領群主之職,致先帝們無處魂歸,天罰汝失态】

喵了個咪的,怪不得自己如此優雅從容之人,竟然想都不想上去就是一叉子,原來是被懲罰了。

何元菱這邊正懊悔自己随手點掉了“先帝聊天群”,遭受到“沖動的懲罰”,那邊卻已經炸了鍋。

顧家女佬尖叫着沖上前去,一邊捂顧三狗的額角,一邊嘴裏就不幹不淨地開罵。把何家從祖宗八代罵到了兒孫死絕。

不過這一罵,何元菱倒聽出了一些從奶奶和弟弟嘴裏聽不到的東西。

敢情何家果然有點故事。

比如自己的父親,居然還在省城做過芝麻綠豆官,不過後來涉及了貪腐案,家産全部被充公,全是靠着奶奶當初陪嫁的幾畝桑田,才把姐弟兩個養大。

所以說,當初還能陪嫁田地的奶奶,也不是一般的奶奶啊。

只是再怎麽名門出身,被現實毒打之後,聰明的人都會掌握現世生存法則。

不一般的奶奶就非常聰明,一看眼前這形勢,立時叉腰大喝:“來啊,咱們把賬算算清楚!我家雞吃了你幾粒谷子,我賠!你家小赤佬吓得我家雞兩天沒下蛋,二二得四,六六三十六,你說,你家該賠我家多少雞蛋!”

哦喲,不得了,這個奶奶還會乘法口訣表,是個有文化的。

已經有村民聞聲前來,在顧家院門外張望。何元菱知道自己此時不宜說話,凝神屏氣裝出可憐巴巴的模樣。

何元葵卻不管,他以制造聲勢為己任。

“對,六六三十六,八八五十九,你說,你家該賠我家多少雞蛋!”

八八五十九?何元菱懵了,敢情這弟弟是張口就來。

顧家女佬大字不識一個,哪裏知道什麽大九九小九九,也被他們祖孫倆整懵了,捂着兒子的腦袋,半點沒緩過勁來,心裏在算着,我到底應該賠三十六個雞蛋,還是五十九個雞蛋?

還是痛到要死的顧三狗大叫:“姆媽,你不要給他們弄暈,報仇,要給我報仇!”

顧家女佬頓時反應過來,奶奶個熊,差點被你們拐跑了。

立即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就嚎開了:“不活啦,被人欺負到門上啦,兒子被打破頭啦,要救不活啦——”

這種小村莊,報官太遠,圍觀群衆那是很快。

嘴快的指指點點,腿快的立刻就去找來了保長。

葛保長剛處理完隔壁村兄弟相争,又被拉到顧家塘看小姑娘打人,心裏正煩躁。

“咱們江南號稱魚米之鄉,安居樂業,你小姑娘看着清清爽爽,脾氣怎麽這麽爆,說打就打啊?瞧瞧,人家腦袋都打破了。”

何元菱不吭聲,做低頭反思狀。

她前世是當老師的,還是個班主任。老師真是個心力交瘁的活兒,放在教書上的其實都不到一半精力,一多半的精力都用來對付調皮搗蛋的學生和望子成龍的家長。

所以何元菱太理解保長此時的心情,也知道自己長得眉清目秀,而顧三狗卻粗俗不堪,在保長心裏一定是有印象分的,只要自己态度誠懇,保長就不會為難自己。

見何元菱低眉順眼,又乖又可憐的樣子,保長終于在煩躁中生出了一絲憐憫。

再加上顧家女佬還坐在地上嚎個不停,印象分太差了。

“好了,都是小孩兒家家,口角不慎受了傷,至于伐?”保長皺眉了,“孩子受了傷,你個當娘的不先處理傷口,坐在地上幹嚎,不成體統。”

然後又對何奶奶道:“你孫女傷了人,賠顧家一吊錢吧。”

何家還沒出聲,顧家女佬已經大叫起來:“阿三破了相啦,以後怎麽找老婆啊,一吊錢買對豬肝都不夠,保長你太偏心啦!”

旁邊圍觀的村民已經哄笑起來。

“你家三狗不破相也醜,顧家女佬你別太心黑了啊。”

“哪個金豬的肝,要一吊錢一對啊,哈哈。”

“我家還有兩對豬肝,一吊錢,買一送一,要不要啊。”

“何家丫頭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最老實的丫頭,你家三狗別是先欺負人家了吧,不然不至于啊。”

“難說,三狗前兩天還說元菱生得好看,要娶回來當媳婦。”

“啧啧。”

“啧啧。”

何元菱差點笑出聲來,硬生生給憋住了。原主原來是這麽個性子,怪不得人家都不信自己會先動手。

而且,顧家在村子上好像人緣不行啊。

葛保長已經不耐煩了。別看人家只是個保長,人家也是日理萬機忙得很,這不,顧家塘東頭的人家又哭過來了,要請他去評理。

“好了好了,就賠一吊錢,你要不樂意,那就不賠了。”

顧家女佬傻眼了,當然,有一吊錢總比沒有好哇,勉為其難接受了。

葛保長處理完立刻就走了,圍觀村民見沒啥好戲可看,也都散了。

何元菱撿起自己的晾衣叉,對着顧三狗揮了揮:“再敢惹我家,想想晾衣叉。”

哇塞,出口成章,居然是押韻的。

看來雖然到大靖朝只有兩天,自己的語言水平已經很接受古代了。何元菱對自己相當滿意。

何奶奶、何元菱、何元葵,三個人昂首挺胸回到自己家,像是打了什麽了不得的勝仗。可是院門一關,奶奶和弟弟頓時蔫了。

“一吊錢,上哪兒去弄一吊錢啊。”奶奶坐在紡車前,陷入了沉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