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畫師并不相信商人的話,以為商人只是不想讓他見到少女。”
“回到家裏的商人, 日思夜想, 夜不能寐, 于是他再一次拿起了筆,打算在畫一張少女的畫像。”
“可是這時候他發現, 女兒已經死了,妻子已經散發出了腐臭味,于是畫師只能先把妻女的屍體處理掉, 他在花園裏挖了個很深的坑, 吧妻女埋葬, 又種上芬芳的月季,掩蓋屍體的味道。”
“但是沒有血液, 他就無法作畫, 所以他決定去趁着夜色, 去殺落單的游人。”
“他先是盯上了一個乞丐, 但是那個乞丐是個男人,他擔心打不過, 就又盯上了一個游女。”
“他成功的将游女哄騙到了自己家中, 然後打暈了她, 一如對待自己女兒那樣, 将她捆綁, 放血。”
“女子滿心憎恨與恐懼。”
“但是她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在折磨中慢慢死去。”
“強烈的怨念,在折磨着女子的同時, 也折磨着畫師。”
“當畫師畫完之後,卻發現,他畫出來的畫,不是他夢想的少女,那個畫上的少女,不知何時,變成了年輕時妻子的臉。”
“他的妻子也曾年輕美麗,只是跟着他的時間久了,開始變的婆婆媽媽,啰啰嗦嗦,手變粗了,聲音變的尖利,臉上也開始長出皺紋,背也佝偻了。”
“畫上的妻子也開始變化,從妙齡女子變成了躬身駝背的婦人。”
“忽然,那婦人生出利齒,朝着畫師撲過來,畫師一聲尖叫,從噩夢中驚醒。”
“畫師看着不遠處的畫像,卻發現,畫像上的臉變成了游女的模樣。”
“這是怎麽回事呢?”
“畫師慌忙起身,拿起畫,拿到院子裏,點火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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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把畫燒掉之後,卻聽到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似乎在他耳邊低語:你是在找我嗎?”
“他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妻子在他身後。”
“恢複了青春的妻子,溫柔的看着他,手裏端着茶水,殷勤而體貼的将他迎進屋子裏,跪坐在他身邊,溫柔的笑着問他要吃什麽,但是他忽然想起剛才問話的聲音,并不是妻子的聲音。”
“是誰?”
“是誰?”
“他一轉頭又看到了那幅畫。”
“畫裏的游女忽然擡頭,面目扭曲,手化利爪,從畫中走出撲向他。”
“畫師尖叫着,又一次醒過來。”
“他一起身就看到了那副畫,畫裏的人不是游女,也不是妻子,而是他所畫的少女。”
“原來是夢啊……畫師這麽說着,起身想要出去。”
“紙門被拉看,他夢寐以求的少女就那樣坐在門後,微笑着看着他,問道:找我嗎?”
“畫師驚喜極了,他道:你果然沒死,但是你為何來到我這裏呢?”
“少女說,因為看到了畫,所以想要見一見他,趁着夜色偷偷出來的。”
“那是一個難忘的夜晚。”
“畫師擁抱着少女,撫摸着少女的秀發,撫摸着少女細膩的肌膚,聞着少女的馨香,心滿意足的說道:我就算現在死了,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在他懷中的少女忽然擡頭說道:那真是太好了。”
“畫師疑惑間低頭一看,懷裏嬌俏的少女在頃刻間化為了腐屍,散發着惡臭,那雙本該嬌嫩纖細的手變的浮腫而糜爛,少女想要攀上他的胸膛,畫師吓得渾身冰冷,慌忙後退,他連滾帶爬的打開門,想要爬出去,但是門外卻出現了游女,游女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身體化作無數毒蛇纏繞他的軀體。”
“畫師尖叫着求饒。”
“化為腐屍的少女卻微笑着拿起短刀在他身上刻畫,她劃開了他的手腕和腳腕,讓他流血,又割開了他的喉嚨,切掉了他的舌頭,在他面前吃掉了。”
“在畫師以為自己就要死的時候,天亮了。”
“畫師忽然驚醒,原來還是一場噩夢。”
“他推開門,打算出去,卻發現門外,有一個怪物,慘白的一如腐屍般青灰的肌膚,腐臭陣陣的臭味,每走一步,就落下蛆蟲與腐臭的液體。”
“一個出現在陽光之下的怪物,纖毫畢現,卻更加讓人覺得惡心。”
“‘不要殺我,求你不要殺我。’畫師這麽哀嚎的請求道。”
“但是怪物還是把他吃掉了,怪物一口吞了他,畫師的軀體在怪物的咀嚼中被彎折,碾碎,但是他還是保有意識和感覺,一直在求饒,可是在怪物的胃裏,他看見了三個人,妻子,女兒,還有游女。”
“三個女性仿佛長在了胃壁裏,他的頭滾落在妻子面前,妻子低下頭一口一口的啃食着他。”
“等到妻子,女兒,游女吧畫師吃完之後。”
“怪物滿足的打嗝,消失了。”
“從欲望中誕生的怪物,遵循着人的惡念而來。”
“這個怪物,叫什麽呢?”
詭異的音色,搭配着陰森森的氣息,甚至還有這或真或假的幻境,吓得屋子裏的人尖叫狼狽的想逃。
似乎那怪物就在面前,就是山本五郎左衛門,一群人轟然而去。
山本五郎左衛門,汗流浃背,冷汗直流,慌張着求饒。
鐘離辭心在他脖子上劃了一圈,讓山本五郎左衛門的血流了出來,驚恐的尖叫。
鐘離辭心滿意的看着那些人手忙腳亂的折騰,微笑着補上後話:“此鬼名為‘無塚怨’,由無辜慘死的女子怨念所生,會吃掉女子生前強烈怨恨的對象。”
“在吃掉對方之前,會通過夢境折磨對方,并且在對方身上留下傷口作為記號。”
鐘離辭心一邊說着,一邊通過術法,在山本五郎左衛門準備的紙上,遙控毛病繪圖。
畫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怪物。
然後一戰蠟燭也随之熄滅了。
“啊,山本五郎左衛門,吾等着你的第一百個故事。”
山本五郎左衛門看着那張圖,發出驚恐的吼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天剛剛弄死十幾個花魁的山本五郎左衛門,現在迫切的希望對方離開。
但是對方本就是無影無蹤,他甚至不能确定對方是不是人類。
驚恐的捂着脖子,滿身血的爬出屋子,鐘離辭心早就趁亂溜走了。
并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知道了一個妖怪,鐘離辭心笑嘻嘻的回了住處。
結果卻發現一個熟人。
奴良鯉伴,又是你啊!
鐘離辭心看着坐在他房間敞開的窗戶上的人,不越過奴良鯉伴,他根本沒辦法進屋子。
奴良鯉伴注意到了他,笑着說道:“你回來了?”
“我覺得我們沒有那麽熟。”鐘離辭心從奴良鯉伴讓開的地方進了屋子。
而奴良鯉伴還坐在窗戶的欄杆上,他側身看着鐘離辭心說道:“嫁給我不好麽?”
“第一,我不喜歡男人,第二,我已經結過婚了,我有妻子的!”鐘離辭心指了指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看到沒有,這是結婚戒指,你死心吧。”
奴良鯉伴愣了愣,答道:“哦呀,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呢。”
“所以啊,你可以不可以态度認真一點,一直抓着這件事情不松口,我也很頭疼。”鐘離辭心嘆了口氣說道。
奴良鯉伴則反問道:“你的妻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鐘離辭心愣了愣,倒是沒想到奴良鯉伴會這麽問,愣了一下,答道:“嗯,是個很驕傲的人呢,不過也懂得進退,十分堅韌,比我要強很多,能娶到她,真是太幸運了。”
這麽說着,鐘離辭心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他雖然帶着面具,但是并不妨礙奴良鯉伴從他的話中聽到愉悅的語氣,因此,奴良鯉伴問道:“那你妻子現在在哪裏呢?”
鐘離辭心沉默了一下,冷淡的答道:“難産,去世了。”
“抱歉。”奴良鯉伴沒想到是這個回答,連忙道歉。
鐘離辭心擺了擺手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啊,不說這個,所以啊,你得另外找個未婚妻才行啊。”
奴良鯉伴也嘆氣:“要找個跟你一樣的美女當妻子,可真的是很難啊。”
“那就把條件降低一點啊。”鐘離辭心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奴良鯉伴笑了笑,沒接話,反而問了一個問題:“你喜歡江戶麽?”
“不喜歡。”鐘離辭心答道。
見識了瀚海的繁華,天龍的安穩,對于這嘈雜的連瀚海周邊小國的生活環境都比不上的地方,鐘離辭心真心有點看不上眼。
他習慣走在潔淨的街道上,他喜歡看着女人和孩子無憂無慮的在街上說笑,他喜歡看着溫厚寬和的丈夫攬着妻子,抱着孩子在城市裏出沒。他還喜歡看着執法者穿着制服在街頭小巷無聲守衛。
他不喜歡這個看起來繁華實則落後且腐朽的地方。
一點都不喜歡。
你看,街上那麽多人衣不蔽體,你看還有那麽多人貧困無依,黃土飛揚,連國民都養不活的國家。
他怎麽可能會喜歡。
就連海的另一邊,那個魂思夢繞的故國,他都覺得陌生,離開的毫無半點留戀。
喜歡?
呵。
鐘離辭心冷淡的摘下面具說道:“我不會在這裏久留的,喜不喜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畢竟,這裏是你的國家。”
奴良鯉伴嘆了口氣,看着鐘離辭心說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難取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