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邀除鬼

是嫌弟子年紀大了麽?

弟子年紀大了麽?

大了麽?

“……”

秦樞很想轉過頭掰開謝臨清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麽?

他在跟他說別皮的問題呢,怎麽就扯到年紀大上面去了?而且這個語氣,這個用詞,仿佛他不是師父,而是一個嫌棄自家女朋友年紀大變心的渣男一般。

年紀大不大與徒弟這個身份有什麽關系麽?謝臨清的抓重點能力有待提高。

秦樞偏過頭去正色道:“為師的意思是,你莫要再鬧了,趕緊給為師下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若是以前的謝臨清,怎麽也該知禮地下去了。可現在的謝臨清不,秋光好,風清雲閑,他想和身前這個人同騎靈馬,悠悠穿過鋪滿落葉的官道。

師尊跟他齊高,偏頭同他說話時,未束起的發絲常會擦過他的唇畔,勾起絲絲的癢。謝臨清的手仍越過秦樞握着缰繩,仿佛他将秦樞半擁在懷中。

可惜師尊并未多想,也幸好他并未多想。

心裏嘆了口氣,謝臨清嘴上卻道:“師尊若是當真介懷與弟子同乘,弟子……這便下去。”

秦樞吃軟不吃硬,聽了這話心頭已軟了三分,謝臨清又沮喪地說:“弟子知師尊不喜與人親近,是弟子逾越了……弟子以為,師尊是願意弟子親近的。”這樣一說,秦樞如何還能有堅持趕人的理?徒弟親近師父,本就是孺慕之情,難以自禁,便寬和道:“罷了罷了,一點小事,何來介懷?你若是想透透氣,同乘便是了。”

只不過兩個大男人騎在一匹馬上,挨得這麽緊,有點怪怪的,早知就該多帶一匹靈馬,也免了身下這匹馬受罪。

秦樞凝重地想了想自己的體重,雖每天用膳,但應該沒有長胖吧?不知謝臨清有多重,身下這匹馬馱着兩個人,會不會走到一半就累垮了。

峥一宗在凡間有不少驿站,依他們的行程,剛過了蜀安的驿站,下一個便要等到進入湖祿境內了。等到了那兒後,打發車夫再去牽一匹靈馬來,如此即便不騎,行路也快些。

漫無邊際地想着一些事情,清風撫過發梢,除了偶爾落葉旋轉飛降的細碎聲音外,山林靜谧,官

道寂寂,陽光曬得秦樞微微阖眼,竟是有些困了。

下意識往身後靠了靠,尋求個舒服的姿勢小憩。眯了一會兒,秦樞倏爾想起,背後不是靠枕,是他徒弟。

他直起身子來,有些許不好意思:“方才壓着你了吧?”

被他靠着的時候,謝臨清分毫未動,穩穩地馭馬,聞言道:“未曾,師尊可放心倚靠。”

“罷了,為師回車廂。”如果這是好兄弟,秦樞說不準就靠上去了,不會客套來客套去的,但對方比他還小幾歲,叫他十分介懷。

秦樞一撩垂簾,鑽進了車廂。

車廂外,謝臨清收回目光,身子往馬鞍前移了移,覺得空蕩蕩的。

又行了五日,無事時秦樞展開地圖,見離湖祿省的雙湖只剩下三天路程。

靈馬腳力非凡馬可比,普通馬匹需要行一個月的路程,靈馬只需八九天便能跑完。

秦樞在馬車上已經悶得很無聊了,八七持續裝死,古書晦澀難懂,每天除了和謝臨清聊聊天,看看窗外風景便沒什麽可做的了。

他只盼着快到雙湖,好找找縣令霍成的不自在。

這日,官道上終于不再是匆匆而過的馬匹,出現了一輛與他們同路的馬車。

這馬車離他們稍遠,車廂用黑檀木打造而成,拉車的凡馬也是馬中名品,車夫打扮更是齊整,看上去名貴不凡,許是哪個名門貴族出行。

兩輛馬車的人本該沒有交集,後面那輛馬車的主人不知下了什麽命令,車夫駕馬匆匆趕上來,謝臨清狐疑地看了兩眼,并未搭理。

“且慢!”那馬車行到與他們并肩的距離,裏面的人撩開轎簾,露出一張鶴骨霜髯的臉,這老者梳了個道士髻,身上穿着修士服飾,向秦樞這輛馬車大聲問道:“在下觀車前馬匹,似是靈馬,車內可是道友?在下青元宗松霜子,可否請道友過馬車來賞臉一敘?”

老者的聲音清晰洪亮,二人在車廂內聽得清清楚楚。

出門後除了瑣碎之事是謝臨清安排以外,拿主意的一向是秦樞。頭一遭出門游歷,他并未聽說過青元宗,腦海裏戳戳八七,八七仍舊沒有聲響。

秦樞便知八七是個靠不住的,組織了一下語言,問謝臨清:“青元宗與我宗交際如何?”

身為一個不理俗世的長老,不清楚其他宗與自己宗的關系非常合理,對吧?

秦樞等着從謝臨清回答中找出蛛絲馬跡來揣測這個青元宗是什麽樣的門派,卻不想謝臨清直接道:“青元宗是以入世聞名的一個普通大宗,與凡塵牽扯甚重,宗內一些高手常被世家大族請去保護子孫,在凡間名氣頗高。我宗尋求超脫清淨,與青元宗無甚交際。”

連八七為他介紹的功夫都省了,秦樞看看謝臨清,不知他是否發現了什麽。

謝臨清神色如常,見秦樞遲遲未動,問道:“師尊若是不願理會,弟子這便去推脫了?”

“不妨事。”秦樞回過神來,搖搖頭:“既是相邀,去看看也無妨。”

旁邊的馬車內,松霜子問了一聲後,對面車廂遲遲無人搭話,有些挂不住。他是看拉車的馬匹是靈馬才出聲問詢的,養育一匹靈馬耗資不少,成本頗高,尋常宗門只有長老和宗主能用來趕路,若非大宗,是斷斷不會用靈馬來拉車的。

且那馬車面上不顯,木材似乎非常普通,仔細看,卻會發現其中偶有金光閃爍,昭示裏面的防禦陣法。

馬車的主人非富即貴,定是大宗之人。

“松老前輩,請稍等,我等這便過來。”

就在松霜子臉上即将染上愠怒時,那馬車內終于有人答了一句,聲音清越,聽起來年紀不大。

緊接着,車夫撩起垂簾,兩名青年一前一後彎腰上來。

為首一名青衫墨發,生得俊美溫潤,眉眼柔和,如翩翩公子;後面的一位似驚鴻照影,氣質溫和疏離,眼角微挑,帶有一分邪肆。

松霜子修道一百餘年,從未見過容貌如此出色的修士,回過神來後心裏冷哼一聲,修士畢竟是看修為,而非容貌。

“二位怎麽稱呼?”他已自報家門,等着二人回應。

和謝臨清對視一眼,二人下山之前就決定低調些,因此一路上對外幾乎從未用過真名。

“峥一宗,秦聲。”

“峥一宗,謝雲。”

原來是峥一宗,此前未曾聽說過二人名頭,應當是出來歷練的小輩罷。松霜子心中稍霁,面上不顯,誇贊道:“兩位可是出來歷練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前輩過獎。”秦樞

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了“少年”的稱呼。

幾人交談了一會兒,原來松霜子也要去湖祿省的雙湖縣,他們正好同路。謝臨清心細,多問了一句松霜子去雙湖可有要事,松霜子遲疑了一下,還是答了。

“不瞞二位,老道是受雙湖縣令相邀,前去除鬼的。”松霜子直爽道:“那厲鬼徘徊在城門外,這半月以來已傷了數人。可惜我師弟半道接到其他任務,先行離開。老道擔心那厲鬼太過兇猛,一人無法對付,這才冒昧攔了二位的車,想請二位幫幫忙。”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秦樞探了探他的修為,發現是金丹大圓滿,離突破元嬰不遠了。

松霜子當他們二人是小輩,稱呼上自然變了變,不過打手也不能随便亂找,若是這兩位修為太低,捉鬼不成反被殺,自己豈不是罪孽大了?如此想着,他也暗中探了探二人的修為。

謝臨清一個眼神掃過來,松霜子吃驚地收回神識。他沒想到,眼前二人看起來年輕氣盛,這名白衣青年竟也有金丹修為,相比起他也不遑多讓。而青衫男子秦聲的修為更是讓他看不透徹,隐隐比他強上一線,至少也是元嬰初期修為。

自己竟是遇到了兩個天才啊!

先前那點輕視和怠慢全部消失,想必這二人已經察覺了自己暗探他們修為之事,松霜子老臉一紅,道:“是在下失禮了。不過厲鬼一事,在下實在沒有十分把握,前輩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不過除鬼,動動指頭的小事而已。秦樞正要答應,謝臨清眼神阻止了他,先一步開口道:“我等有要事在身,這靈馬租金貴,實在耽擱不起。”

騙鬼呢,靈馬在宗門內,對于長老和宗主來說,一直是予取予用,不存在租金一說,也就騙騙其他宗的人。秦樞看他一眼,懶得戳穿。

“二位無須擔心,既然相求,自是有報酬……”松霜子也上道,念了幾個天材地寶的名字,秦樞一個都沒記住,見松霜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下意識看看謝臨清。

謝臨清微微一笑,替秦樞答應下來。

得到肯定的答複,松霜子放下心來,撚撚銀白胡須,一面慶幸自己遇到了修為差不多的人,此次除鬼想必是穩了,一面羨慕二人天賦,年紀輕輕便修習到了金丹與元嬰境界,前途無量,不像自己,一大把年紀了仍是金丹,壽元所剩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松霜子:他們才幾十歲,不像我一百多歲了,好羨慕啊,唉。

幾百歲的秦樞:嘻嘻,他說我年輕。

真正的年輕人謝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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