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離婚吧。”

我現在,或許正面臨着了不得的事情。

我的面前坐着一個男人,他慵懶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摁着頭上的禮帽,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白色的襯衫解開了上面的兩個扣子,露出了脖頸上色氣十足的choker。

那頭微卷的橘發在窗口照進的光線下有些灼目,被他钴藍色的眼睛看着的時候,我的心跳幾乎快要跳出胸膛。

草,真的太他媽的帥了!!

條件允許的話我都想直接撲上去,前提是他說的話沒有這麽驚悚的話。

我,白鳥咲,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今年是花季般的十八歲。

有穩定的工作,吃着國家飯,還有着不小的一筆存款,正在追求的人剛準備答應我的交往請求,怎麽看都是未來可期。

而面前的這個人,在上一秒,我可以說是十分的熟悉,但此時此刻,帥到讓我的心髒宕機,也陌生到讓我的腦袋宕機。

允許我把時間線拉到半天前——

不,準确來說,是我記憶中的半天前。

夏日的高溫灼燒着大地,把空氣都啃噬出肉眼可見的扭曲,狹小的巷子裏傳來動物腐爛的酸臭味,混夾着令人作嘔的下水道的氣味。

在這種炎炎夏日,我穿着青色的長袖制服,脖頸處的領子被我扯的大開着,我的腳下甚至還踩着一雙不合季節的黑色長靴,唯有腰間別着的那一把帶着涼意的刀能在這種時候給我一絲安慰了。

“拜托,這種天氣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豆大的汗粒沿着我的下颚線滑落,我扯住制服的領子,滿臉不耐地朝那位被我逼到角落的男子說道。

為什麽這麽熱的天氣還要穿制服啊,就沒有夏日款式的嗎,要不回去後向上面提議一下吧,不管怎麽說這種溫度穿着這身,不被敵人打倒也會中暑暈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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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此刻正面對着敵人,我的思緒卻往其他的地方飄去。

見已經無路可逃,這名男子朝我露出怨恨的眼神,手裏捏着一把小刀,向我攻了過來。

“白鳥,緊急拔刀。”

我說出指令,拔出腰間的刀,泛起青色火焰的刀輕松地接下對方的攻擊。

我與他纏鬥着,他的招式雜亂無章,對于我來說甚至可以一邊啃冰棍一邊揍他,啊,這麽說起來,我有點想吃冰棍了。

我一邊接着他的攻擊,一邊神游着,要不了一會就把他制服了。

我一只腳踩着男子的背部,把細長的佩刀抵在地上,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了起來。

我接起電話。

“咲!你又擅自行動?那是伏見的任務對象——”

聽到這個讨厭的名字,我咂了砸舌,打斷對方的話:“世理,我明顯要比那家夥強吧?等那家夥磨磨唧唧的,我早把這個權外者制服了。”

我的話音剛落,突然感覺踩在腳下的男子正奮力反抗,然後用一只泛着白色光芒的手抓住了我的腳,他面色猙獰。

“可惡的政府走狗,去死吧。”

因為不了解這名權外者的異能,我還有那麽一瞬的慌張,但是一陣白光之後,別說傷口了,我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适。

他卻露出了得逞的笑,同時,一種不祥的預感盤桓在我心頭。

“你說誰是政府走狗。”我把刀尖插入他的小腿,看着他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臉,心裏那一絲的異樣被我抛卻:“你們這些人啊,不要小看Scepter4啊。”

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手機裏傳來世理的詢問聲。

“咲?你在做什麽?”

“別擔心世理,我現在就回去了。”

我看了一眼腳下的任務對象,在心裏說道

——帶着我的戰利品。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又稱Scepter4,一個由異能者組成的治安機構,負責管理特殊能力者以及處理由異能者引起的各類事件,表面上是政府組織,但是卻完全游離在國家管轄外。

其領導者,青之王宗像禮司,我尊敬的王,此時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旁邊放着他拼了一半的拼圖,手背托着下巴,面帶微笑地看着我。

“白鳥,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他臉上的笑讓我脊背一涼,認錯的話從嘴裏繞了個圈又咽了回去,不行,我不能就此認輸,于是我目不斜視,臉上沒有絲毫悔意,仰着頭中氣十足地回複:“第四次了!”

旁邊的世理看到我這幅模樣,臉上的表情有着一瞬空白的絕望,她對着宗像室長鞠了個躬:“抱歉室長,是我管理不當,我會給咲相應的處罰。”

我心虛地把臉撇到一旁,小聲嘀咕:“我又沒有做錯,我怎麽看都比那個從吠舞羅叛逃過來的家夥好吧。”

我用了兩年的時間,才爬上Scepter4三把手的位置,而那個從赤之王那邊叛逃過來的伏見猿比古只用了半年,光靠腦袋就威脅到了我這個三把手。

開什麽玩笑。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可惡的天才型選手。

我怎麽能就此乖乖地讓出位置?而且我覺得我做的那些事也算不上過分,在我看來只是前輩的一些敲打罷了。

平時在劍術訓練的時候以訓練後輩的名義讓他吃了些苦頭,搶在他之前抓捕了他的任務對象。

至少從結局來說是皆大歡喜的吧?鍛煉了後輩的體力,也告訴了後輩職場裏的腥風血雨,作為前輩,我是多麽偉大啊。

但是我也很清楚,對于極度看重秩序的宗像室長來說,這種屢次違抗命令的行為在Scepter4是絕對禁止的。

世理警告性地看了我一眼,按下我那高高揚起的腦袋,強制性地對面前這位看似好脾氣的王鞠了個躬。

同時響起的還有宗像室長那帶着笑意卻又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鳥,你就回家休息幾天吧。”

美名其曰休息,實則為強制性的給了我一段冷靜期,在這種關鍵時刻對于我來說跟關禁閉也差不多了,誰知道等我再回來,no.3的位置會不會已經被奪走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王的命令是絕對的,我将手被到身後,低下頭應道:“是,室長!”

我跟着世理怒氣沖沖地走出室長室,迎面就撞上了前來彙報的伏見猿比古,眼前這位藍發少年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藏在眼鏡底下的那雙眼睛裏露出挑釁意味的憐憫,勾起嘴角發出了不屑的嗤笑。

靠,誰也別攔我,今天我一定要跟這家夥來一場生死決鬥,Scepter4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正當我蠢蠢欲動把手放到了佩刀上,眼見不對的世理立馬摁住了我,連拖帶拽地把我給帶走了。

“咲,你都快成年了,能不能稍微的懂事一些。”眼前這位金發的漂亮女性有些頭疼的扶額,像是教訓自家孩子一樣對我說道。

我扁了扁嘴,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委屈巴巴地抱住淡島世理的手臂,撒嬌道:“對不起,世理,又給你添麻煩了。”

我知道世理最受不了我沖她撒嬌,果然,她嘆了一口氣,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你身為前輩,年紀也比伏見大,怎麽說都不該和他這麽怄氣。”

“而且剛剛那位異能者的能力我們科室還沒有資料收錄,你就那樣魯莽地和他對上,很危險的知道嗎?”

聽到世理提起這個,我回想到對方似乎對我發動過異能,便覺得有些心虛,但是事後我并沒有感覺到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也就沒将把這件事報告給她,幹脆把這個小插曲給抛之腦後了。

“我沒事,那種弱雞異能者怎麽會傷到我。”

在我準備離開時,淡島世理又叫住了我,千叮咛萬囑咐:“還有,這幾天你別再往橫濱跑了,離港口Mafia遠一些,那些人很危險。”

聽到這裏,我擲地有聲的應道,擺出了一副“我絕對好好聽世理的話”的模樣。

然而回到家——

我立馬收拾好了這幾天的行李,前腳答應完世理,後腳就踏上了前往橫濱的電車。

出發前還不忘給我那位追求了兩年,目前二人關系逐漸穩進的對象發了條郵件。

一想到一會就能見到他了,我難掩心中的激動,像個癡漢一樣欣賞了一下屏幕上偷拍到的橘發少年。

因為偷拍而緊張的狀态下拍出的照片有些模糊,但完全掩蓋不住少年精致的眉眼和透出屏幕的那股桀骜。

我湊上去狠狠地吻了下手機屏幕。

我來了,我的小甜心。

在收到我的郵件後沒多久,對方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看到他的來電,我還在對着鎖屏的偷拍犯花癡,被吓得差點丢掉手機,我穩住手機,連忙接起,語氣中透着讓我自己都覺得惡心的甜膩。

“喂,中也君。”

對面沉默了一會:“你什麽時候到?我過去接你,正好有事跟你說。”

“大,大概一個小時後就到了,一會見。”

“嗯。”

有事跟我說。

我的注意力全在這句上,少女的直覺告訴我,來了,要來了,我兩年的無望追求總算要迎來完美結局了。

一出車站,我便看到雙手插兜,倚在紫紅色機車旁的橘發少年,他頭上帶着一頂黑色禮帽,微卷的橘發在陽光下有些耀眼,脖頸上的黑色choker更為他添了一份說不出的色氣。

我眼睛一亮,拖着行李一路小跑到他身邊。

“你今天怎麽有時間。”

中也與我同齡,年紀輕輕就爬上港口Mafia幹部位置的他向來都很忙,我每次來橫濱,十次有九次都聯系不上他。

“工作告一段落了,正好看到你的消息。”

我現在的重點根本不是這些,已經迫不及待想聽到他想說的話的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嗎,現在告訴我吧。”

他有些驚訝:“現在?在這裏?不先把行李放下嗎?”

“對。”

像是拗不過我,中也有些無奈,在我亮晶晶的目光下只好妥協,他捂住嘴掩飾般的輕咳一聲。

“白鳥。”

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少年的臉頰有些微紅,漂亮的藍色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眼。

“關于你之前提過的交往的事情。”

實不相瞞,我現在心跳快到要昏厥,但随着我不斷加快的心跳,腦海裏突然傳來一陣的眩暈,我皺着眉,眼前的空間似乎都在扭曲,身邊所有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了起來。

“……”

中也的嘴張張合合,我卻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麽。

可惡,這種時候我怎麽可以掉鏈子。

我閉着眼用力甩了甩腦袋,下一秒——

所有嘈雜的聲音突然一擁而上,耳邊響起周圍輕聲的竊語聲,夾雜着悠長的鋼琴聲,而剛剛還炙熱地灑在皮膚上的毒辣陽光變成了涼爽的空調風。

我的面前擺着一杯咖啡,對面坐着的人正是剛剛還在外面準備答應我交往請求的中也。

但是對方看起來明顯要比那個在陽光下的少年成熟一些,他黑色的連帽衫外套變成了白色襯衫和馬甲,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整個人看起來要淩厲的多。

只見他伸出手捏了捏眉心,手套和襯衫的交界處露出白皙的一節手腕,藍色的眼睛再看過來時,眼底陌生的情緒讓還未反應過來的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他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們離婚吧。”

可喜可賀,一番回憶後,事情又回到了開頭。

我看着他,腦袋裏一片漿糊,但是并不影響我此時聽到這句話的表情是有多麽扭曲與猙獰。

離婚,離什麽婚,誰和誰離婚?

好家夥,我們已經越過交往和結婚直接步入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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