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渡章
床前，蓮舟心把華文書緊握的雙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放回身側，蓋好被子，才坐下端詳着眼前這個皺着眉頭的人兒，她心裏有些許愉悅。剛趁着華文書昏迷，把她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元嬰後期，靈力充沛，離出竅期只有一步之遙。
此人有什麽法寶可以慢慢觀察，但不多久虛空洞要開了，當務之急是忽悠此人一起進洞，共同尋找凝神枝，并心甘情願讓給她。
可能嗎？
目前看來華文書一身真氣淩冽霸道，也容易心軟。除了她，恐怕上羽門找不到第二個她有把握控制的元嬰以上的人了。
或者賣個人情，助她出竅，換之幫她修複妖核？
蓮舟心搖了搖頭，一時間難以定奪，竟就在華文書床前坐了一夜。
華文書其實早就醒來，只是思緒紊亂，腦裏淩念之和澤清夢的臉不斷影響着她的情緒，只好閉上眼睛慢慢撫平複雜的心情，聽着床邊蓮舟心忙來忙去，小小力氣竟然敢掰她的手掌。
呵，小妖精。
“是你送我回來的？”天色漸亮，華文書總算睜開眼。
醒了？蓮舟心回過神。
“嗯，師姐身子不舒服？”
“急于求成，差點走火入魔。”華文書也沒隐瞞，撐起身子偎靠在床邊，摸了摸眉心，那裏還有一絲澤清夢的氣息。
蓮舟心盯着華文書看了幾眼，“可我看師姐的狀态不錯啊。”騙人也不打草稿。
“運氣好。”華文書微微一笑，澤清夢的真氣還在她體內，圍繞着她的元嬰，像一張嬰兒床。很舒服是真，但是……
華文書握緊了拳頭，哪天澤清夢想殺她，也是易如反掌。
“你別握拳頭了，我好不容易掰開的。”蓮舟心拍了拍華文書緊握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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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麽一說，華文書才發現手裏的傷，一下子痛感湧入心頭，差點沒掉眼淚。都怪自己做妖，這傷口撕裂的程度大了一倍。
“你好歹幫我塗點藥啊。”華文書忍不住低咕，這下子手掌要毀容了。俨然忘了剛才還在吐槽蓮舟心掰她手掌。
呵，還要不要臉，憑什麽我給你塗藥。蓮舟心呵呵一笑，“師姐你握着拳頭，我沒法塗啊。”
“這倒也是，不怪你。”華文書認真點了點頭。
蓮舟心一陣無語。
“師姐剛才一直皺着眉頭，難道做噩夢了？”
“嗯？”華文書低頭，從身側的袋子裏拿出了藥膏，塗在手上。“舟心覺得呢？”
“肯定是什麽不好的東西。”蓮舟心正經的盯着華文書的眼。
兩道視線膠結在一起，華文書一愣，竟有些失神，蓮舟心眼眸裏如同裝下了一片星河，她才發現原來她的眼睛絲毫不遜色于淩念之。
這是在試探她？華文書無奈搖頭，難不成兩人以後都要互相試探的過日子？
“不是。”她聽到了自己無力的聲音，“只是覺得我太弱了些。”
“在我看來，師姐已經很強大了。”蓮舟心說得倒是真心話，“而且師姐還有師傅，還有師兄師姐，還有我。我們一起的話，就不會弱。”
呵，小妖精。華文書忍不住揉了揉蓮舟心腦袋。不管這話真或假，聽起來确實很舒心。“也罷，來日方長，慢慢修煉就是了。”
“師姐打算繼續閉關？”起身倒了碗水遞到華文書跟前，蓮舟心問。
“修行遇到了瓶頸，就不閉關了。這些年顧着修煉，都沒有和你們好好說過話。”
“不如你指導我修行？”聽到華文書不閉關了，蓮舟心總算放下了心，眼睛一轉，想出了個主意。
華文書好笑的看着眼前這個又開始打她主意的妖，“師姐雖然修行快了些，但教人是一等一的差，怕是要辜負舟心的好意了。
“無所謂，我又不笨。師姐陪在我身邊，我會特別安心，上次師姐陪我煉氣，我就練得特別快。”
華文書包紮掌心的手頓了頓，見蓮舟心安靜乖巧的坐在她身邊，一時間，她恍惚像看見了蓮舟心以前的樣子，為了鳳晶，敢拿性命去搶，高傲，善計，果敢，耀眼。何時試過如此小心翼翼？心裏泛起了酸，同是天涯淪落人，難道她要袖手旁觀，讓蓮舟心在她眼皮底下去經歷那殘忍的劇情？
小說人物尚能讓她不舍，何況這是活生生的人。
“如你所願。”華文書輕嘆，至少能盡些微薄之力，能改變一點是一點吧。
其實蓮舟心壓根不覺得自己的一言兩語能打動眼前的冰人，華文書的配合多少讓她意外，擡頭撞上華文書帶着柔意的雙眼，蓮舟心一時說不出什麽滋味。
別用這種複雜的表情看我啊。華文書笑，手掌撫上蓮舟心的小臉，拇指拂過她的眉心，心情漸好。
“日後，我會盡力護你周全。”
口氣真大，也不怕閃了舌頭。蓮舟心內心哼了一下，側開臉躲過華文書的視線。
吳希思出關後即刻趕往華文書的小屋，正好看見華文書有模有樣的指導着蓮舟心。
“師姐！”
“師妹這麽高興，此次閉關又有收獲吧。”華文書見吳希思來了，也是高興。
“吳師姐晚上好。”蓮舟心神色一亮，宛如找到了救星。
要知道靈修心法對她毫無作用，她不過是用妖力幻化成練氣四層的模樣而已。這華文書像是鐵了心教她心法，聽得她昏昏欲睡又得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別提多難受。
“師姐這是在指導蓮師妹？”吳希思蹦蹦跳跳的跑到華文書身後，一把抱住華文書脖子，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挂在華文書身上。
“師姐你總算有些良心，當年抛下我們不管不顧的，蓮師妹的心法可都是我教的……”吳希思一來就邀功，那神色，就快沒直接告訴華文書，快誇我快誇我。
華文書滿頭黑線，感覺快要被勒斷氣了。
“你先下來……”
嘿嘿。吳希思笑嘻嘻的放開雙手，轉而抱住華文書的手臂，搖啊搖。
“行了，師姐以後定好好謝謝師妹。”華文書哭笑不得，艱難得抽出被抓住的手臂，拍了拍吳希思的頭。
“嘿嘿。”吳希思笑着放了手，卻還是舍不得，悄悄用尾指勾住了華文書的衣袖。
一旁的蓮舟心盤着腿，看着兩人的互動，大眼睛滿滿都是揶揄。對于妖來說，同性相愛不算什麽，但對于滿口都是仁義道德的正派修真者來說，這可是大逆不道。
華文書要是知道了吳希思每天都要抱着之前給她換下的衣服睡，會是什麽反應呢。想到華文書可能出現的表情，蓮舟心竟然十分期待。
“師姐，我差不多要到築基中期了！”吳希思小心翼翼的看着華文書。
真快。華文書挑了挑眉，說不嫉妒是假的，想她在空間努力了多少年才築基，果然人比人氣死人啊。
“師妹真的長大了。”但她心裏更多的是欣慰，畢竟是自己的師妹不是麽。“既然是關鍵時期，還不抓緊時間。”
想你了。吳希思在心裏輕輕的說。這次再閉關，沒有五六年肯定出不來了，她真的忍不住想要看看華文書，哪怕只是像現在這樣勾住她的衣衫，內心也滿足了。
“吳師姐肯定是想華師姐了。”蓮舟心嘴角都要翹起來了。
吳希思瞪了蓮舟心一眼，臉頰因為被戳穿心事而顯得有些粉紅。
“夜了，回去吧。”揉了揉吳希思的後腦勺，華文書輕嘆。
我才來一會啊。吳希思剛想說什麽，就被蓮舟心打斷。
“華師姐就和吳師姐好好說說話，我去天湖那邊逛逛。”說罷朝吳希思眨了眨眼。
好妹子，吳希思捂嘴偷笑。
這孩子，華文書看着蓮舟心歡樂的背影，心裏有些舒爽。下次繼續和她講心法，好，好，培養感情！想罷噗一下笑了。
“師姐在想什麽？”吳希思靠近了些，挽住那溫暖的手。
“沒什麽，只是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只是不知道能持續到什麽時候。”
“師姐怎麽了？我們修真者的時間多着呢，以後幾百年，甚至千年，都會在一起的。”吳希思輕輕撫摸着華文書手裏的老繭，內心一陣激顫。
世事難料啊，華文書擡頭看着漫天星空。她和蓮舟心的命運，到底能改變多少？
“師妹，這次虛空洞，你別進去了。”
“為什麽？”吳希思不解。
“你才築基，進去不安全。”
“可是虛空洞就是給築基以上的修真者進去的啊，我們築基期的就在第一層，不會跑去深層的，每層都有師兄看着，不會不安全吧。”
“這次不同以往。”華文書閉上雙眼，想把看過的小說內容記起來，可惜記憶都沒了。
“你是怕妖皇？”吳希思想起了這段時間的流言，握着華文書的手緊了緊。
“你們的信息真靈通。”
“不管他們說什麽，我都信師姐。”吳希思堅定着看着華文書的雙眼。
“那就聽話，下次虛空洞開，我帶你進去。”想了想，華文書決定給出一顆糖。
離下次虛空洞開還有兩百年……華文書一點都不為自己的空頭支票害臊。
“師姐都這樣說了，我能不聽嗎。”吳希思又靠近了一些，把頭靠在華文書的肩膀上，閉上眼，輕輕的說，“師姐的話，我都會聽。”
天上繁星點點，月色皎潔，映着兩人有些發光。一人身材高挑，穿着黑玄的黑色長衫，一人略嬌小，衣着鵝黃色常服，看起來，倒是十分相配。
只是一人閉着眼睛，看似十分享受。一人皺着眉頭，若有所思看着那人，終是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