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佛界三境
“阿無，她們好像要去你的地界，你要不回去？”
“不必。”
“哼，身為魔居然被一個佛拿住了，簡直丢我魔界的臉！”
“你啊。”軒轅帝對他這個魔尊弟弟無可奈何，“既然阿無不回去，我們就繼續看着，應該出不了什麽亂子。說起來，阿無，她們去你佛界作甚？”
主佛半睜着眼，瞥了眼眼前的景象，又閉上了眼。
“執着啊……”
佛界遠在西天之上，聽聞那裏的佛無欲無求，萬年不出門。因此，進入佛界的過程十分艱辛，要用肉身一步步走過那無盡的沙漠，爬上那從天而下的瀑布，走過那透明如鏡的天湖，才能遠遠看到那些金色的殿宇。你若問，如此艱難，佛萬一出門了，怎麽回去。
佛曰，我有傳送陣。
林靜和蓮舟心兩人，此時正在沙漠中，身後是兩排有序的腳印，身前是無際的黃沙，若不是天空上有個像指示燈一樣的坲環，估計連土生土長的佛，也會在這個毫無辨識度且熱死人的地方迷了路。
“這佛真是夠無聊，就這樣還想引導衆生成佛？”林靜拉扯着衣領，她此時那個後悔，當時就不該一時妥協，把一身武服穿的整整齊齊，內衣外衣腰帶層層裹着，現在簡直熱死她。“舟兒，我能不能也把外套脫了……”
“閉嘴，好好走路。”蓮舟心脫得只剩下薄薄的內襯，她把脫下來的衣物扔給林靜，擡頭看了眼遠處的佛環，算了算，再走個十來天，就能穿過去了。
若有心成佛，必過三大考驗。蓮舟心是天生佛身，但途中堕落成妖，要徹底洗滌成佛，取回她的修為，還需要過那天湖。到底是又回到了這裏，這個她又愛又恨的地方。蓮舟心擦了擦汗，看了眼身邊服帖了不少的林靜，沉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你是魔，這些黃沙都帶有佛力，長久觸碰，你受不了的。”
我一個化神後期的魔受不了這點小沙子，開什麽玩笑！林靜想反駁，可看着蓮舟心認真的眼神，這話又硬生生吞了下去。罷了，她還是閉嘴，省得惹怒了蓮舟心又是一巴掌下來。
漫漫長路，兩人不知走了多久，從炎熱的白日，到冷徹骨的夜晚，那些溫度，直接無視兩人的防禦，透入了骨子。林靜的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在全身都要臭了的時候，她聽見了嘩啦啦的聲音，擡頭一看，是一道瀑布，破空而下。
“舟兒！是水！”林靜激動得都要跳了起來，她一把抱住蓮舟心，直往瀑布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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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這瀑布，看似近，實則遠。你這速度，過會就要虛脫了。”蓮舟心捏着鼻子，她和林靜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刺激了……
“怎麽會這樣。”林靜又是走了許久，那瀑布明明在眼前，卻怎麽都無法靠近。明明鼻子已經聞到了水霧的氣息，周圍的空間卻幹燥無比。
“放我下來吧。”蓮舟心敲了敲林靜的腦袋，說道，“你的心太浮躁，按你這樣走，恐怕這輩子都到不了的。”
“那你說怎麽辦吧。”林靜放下了蓮舟心，一屁股坐在了黃沙上，反正這些天身上都是沙子，也不在乎這麽一點了。
“還記得澤清夢教你的清心咒嗎？”
“記得。可那是佛教的東西，我現在還能用？”林靜看着蓮舟心，帶着滿臉的質疑。
“效果或許不算太好，但能幫你靜下心。”蓮舟心從儲物戒裏掏出了把扇子，一邊扇風一邊說道，“現在也就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這是被比喻成了死馬啊……”林靜癟了癟嘴，無奈自己也想不出其他辦法，只能盤起腿，念着腦海裏的咒語，一遍又一遍。
見林靜嘴裏喃喃念起了佛咒，蓮舟心眼眸閃過一絲算計，她咬了咬下唇，在林靜身邊坐下，目不轉睛的觀察着林靜的變化。
澤清夢的清心咒是佛教一等咒，清除邪穢，又講究包容萬物。哪怕你是魔，你也可以去練，它的效果是無形的，潛移默化的。蓮舟心知道，心魔是最怕這東西的，所以每次發作，華文書都靠着清心咒來抑制。
如果是以前的華文書，這瀑布，早就該到了。蓮舟心看着眼前的瀑布，她可以看得很清晰，甚至直到怎麽走，但林靜不知道。林靜的心，被心魔的恨包裹着，躁動，甚至帶着肅殺之氣。
或許，利用林靜對她的愛，可以壓制她心中屬于心魔的部分，但是壓制到底不是清除，她總會被影響，從思想，到行為。既然要消失，就死透些吧，心魔。蓮舟心再次起身，她雙指并攏，按在眉心，霎時間，那指尖閃耀起了金色的光。
“林靜。”蓮舟心跪在林靜身前，左手摸上了她的臉。
“嗯？”林靜此時略有些安靜，不知為何，這清心咒好似特別适合她，身上的燥熱慢慢得到疏解，連內心深處的煩躁，也緩解了不少。
“別動。”
林靜剛想問怎麽了，眉心就被蓮舟心雙指點住，一道清涼又炙熱的氣息，從眉心灌入她的身子，霎時間，身子一緊，她的魔氣爆了開來。空中噼裏啪啦是兩道真氣碰撞的火花，只是金黃的一方明顯不如純黑一方強勢，被逼的步步退讓。
“蓮舟心！”林靜睜開雙眼，死死盯着蓮舟心。
“別動，我不會害你。”蓮舟心完全不理會那随時入侵的魔氣，她左手結咒，真氣順着手指，緩緩流入林靜的經脈。她必須幫林靜加大清心咒的作用，否則，要等到何年何月。
“你到底想幹什麽。”林靜到底是把魔氣收起來，她重新坐好，眯着眼睛打量着蓮舟心的表情，可除了徹徹底底的認真和堅定，她竟看不出其他的東西。而蓮舟心氣息在她體內緩緩流動，熱的撓心撓肺，涼的又十分舒服。
“閉嘴，念咒。”蓮舟心瞪了林靜一眼。
“等這事完了，你得和我解釋。”林靜忍着諸多疑問，閉上雙眼。奇怪的是，在她念起清心咒的時候，那些流入體內的氣息，居然跟着咒語的節奏，在她全身經脈到處流動，最後，流入了她的心髒之處。
奇怪，按道理魔氣不該和佛息相處得如此融洽……林靜疑惑着，但佛息所過之處，暖暖的，又涼涼的，還真挺舒服。林靜緩緩的呼吸着，一點點，沉睡了過去。
她好似做了一場夢，夢見了年少的自己，那些恐懼，那些恨意，還有快樂。她還夢見了小孩子一樣的蓮舟心，夢見了面冷心熱的澤清夢，夢見了她的師傅，她的師兄。等林靜再度醒來時，她聽見了嘩嘩流水聲。
“醒了？”耳邊是蓮舟心的輕喊。
“嗯，我怎麽睡着了。”林靜摸了摸腦袋，思考了良久，才記起現在到底身在何處。別說，這一覺睡得還挺舒服。
“清心咒本來就有靜心之效。”蓮舟心揉了揉頸椎，緩和着身子的不适。
“你怎麽了？”
“還能怎麽，幫你運氣不累啊。”
“舟兒，以後別這樣。”林靜的身子頓了頓，說道，“你知道對別人引氣入體，是大忌。我身體的魔氣會自動反擊，如果我剛才沒控制住……”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亂來。”
“嗯，這不好好的什麽事都沒發生。”
林靜被嗆得又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真想教訓一下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可她張着嘴，愣是說不出什麽指責的話。惱怒之餘，她轉過頭，卻看見了那從天而降的瀑布。
“這……”
“看到了？”蓮舟心疲憊的靠在林靜的背後，她笑了笑，十分欣慰。
“好大的瀑布，居然靠得如此近，我之前卻怎麽走都無法靠近。”林靜感慨，這瀑布的嘩嘩聲，震耳欲聾，不知瀑布上面的世界，又是如何。
“怎麽上去？”林靜左看右看，她是來精神了。
“你看，那有條鐵索。”蓮舟心抱着林靜，右手從林靜腰腹間伸出，指着那被水打得濕滑且散發着陣陣寒意的鐵索。
那鐵索正好在瀑布的中間，手腕粗，和瀑布一樣，從天垂下，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林靜此時簡直要瘋了，這佛界的佛折磨起人來，還真是有一手啊！
“怎麽可能，你看這潭水的深度就知道瀑布水流的力度有多強，被這水拍打在身上，又不能用魔氣護體，會散架的。”林靜一臉不驚愕，“你又還未恢複，真要爬？”
“爬。”蓮舟心不說二話，直接走到了前面。
“你等等。”林靜反射性的把人拉了回來，她皺着眉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水潭，無奈的說道，“這樣吧，今天你我先在這洗個澡，吃點東西回複一□□力。明天一早，我們再爬上去，好麽。”
“怎麽，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現在居然怕這點小瀑布啊。”蓮舟心捂着嘴笑着。
“你！”林靜氣得翻了個白眼，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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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白天火燒一樣的空氣像變成了冰天雪地一樣寒徹骨，瀑布也安靜了許多，看似是爬上去的好時機，其實不然。那水中隐藏着的冰渣，分分鐘能要人命。此時，不遠處，兩人早已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裹在白狼皮裏，就着火堆取暖。
“見到你姐姐後，你還有什麽打算，留在佛界？”林靜起身，加了一把柴火，她坐在柴火邊的石頭上，朝着蓮舟心問道。
“不。”蓮舟心舒服的在被窩裏蹭了蹭，說道，“這麽多年，姐姐并沒有找我，或許，她已經不需要我這個妹妹了，畢竟當年給她惹了那麽多麻煩。”
“瞧你說的喪氣話。”林靜捅了捅火堆，那火堆噼裏啪啦響着，升起了陣陣火星。“見了就問她，既然沒什麽大礙，為什麽不找你。如果事出有因，就原諒她，否則，我幫你揍她。”
這頭，林靜說得極其自信，那頭，噗的一下蓮舟心就笑了。
“好你個嚣張的魔，還敢在人家佛界裏打人啊。”
“自然，誰怕誰。大不了打不過就逃。”
“那好啊，如果她把我忘了，你得幫我揍她。”
“一言為定。”
林靜摸了摸鼻子，也跟着蓮舟心笑了。
“我們在這裏，也有些時日了，不知道外面怎麽樣。”林靜又加了一把柴火，見火勢逐漸變大，才滿意的鑽回了被窩裏。
“冷死了，一邊去。”蓮舟心一巴掌把蹭過來的人給拍到了一邊，她數了數，在這沙漠兜兜轉轉，已經九天了。“怎麽想起外面了？”
“沒什麽，就是擔心淩念之會亂來。”
“還想着她。”
“她畢竟是天運之體，又反複無常，心思難定。”
“你倒是了解她。”
“我怎麽聞到了莫名其妙的醋意。”林靜捏了捏蓮舟心的鼻頭，說道，“你說你，怎麽就像個孩子一樣。”說罷，把人往懷裏帶了帶，就安安靜靜的看着遠處的瀑布，也不知看了多久才漸漸睡去。
第二日中午，林靜跳到了瀑布底下，剛抓住那鐵索，那從天而降的水像無數的石頭，全部砸在了她身上。“卧槽，這要命啊。”她咬着牙，向上爬了幾步。
“過來，跟着我。”林靜吐着嘴裏的水，朝着蓮舟心喊道。
“你行麽你，別逞強。”蓮舟心抓着鐵索，那水雖被前面的人擋住了一些，但她還是用盡了力氣，才把身子穩在了懸崖赤壁上。
“廢話……”林靜的自尊心一下子爆了，她不行？開什麽玩笑。“靠近些，我不信這些普普通通的水，還能把我怎樣。”她半閉着雙眼，咬緊了牙關。
“好，你行你行。”蓮舟心失笑，說罷緊跟着林靜，不再多言。
而天上的那頭，兩人的景象被投影在了一塊光滑的石壁上，底下，是兩個發着光的佛。其中一個，頭上還用梅花枝作簪，梳着及腰的長發。
“蓮靈，你已看了十天。”
“嗯。”
“不出手幫忙？”
“她身上妖氣未盡，這幾遭對她有益無害。”
“那只魔……”
“我會殺了。”
“我看她本性不壞……”
“魔，都該死。”
蓮靈坐在蓮花上，平靜的決定着林靜的生死。仿佛殺一個人，殺一個魔，不過是喝一杯水的事。
“不愧是主殺戮的九佛，也罷，反正主佛不在，我不會阻攔你。佛界也清淨了千年，按道理，該動一動了。我說，你妹妹，挺在意那人，你……”
“她會理解的。”
“啧啧，我還真是懷念以前的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蓮靈：魔都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