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回,最近比較有感覺,(27)
她拼命忍住淚,拼命忍住全身的顫抖,臉上委屈的神色慢慢變堅毅代替。
爸爸說的對,即使要流淚,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程安安深深呼了口氣,一遍遍安慰自己,要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眼下結束這混亂的場面,再找陳鴛鴦算賬也不算遲!想到這裏,程安安臉上甚至能繼續保持笑容,也能繼續用平穩的語氣做着最後的總結陳詞。
只是,指甲深深掐進肉裏,心越痛,手越狠。一滴滴血順着手指流了下來,滴滴答答,透明的地面上,瞬間積了一灘鮮豔的血跡。
解釋完剛才忽然插進來一張圖片是緣由工作失誤,以及講完最後一段陳詞結語後,程安安深深鞠了一個躬,又鞠了一個躬。底下一片肅靜,大家似乎都被程安安的鎮定和從容所威懾住,三四秒後,稀稀落落的掌聲才再次響起。
做完這些,程安安也不再理會觀衆的反應,她緩緩轉身,往後走去。瞥見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跡,程安安摸了一把臉,穩了穩有些踉跄的腳步,定了定混亂的心,一步步往後走,一步步朝陳鴛鴦的位置走去。
大幕緩緩落下,将一切隔絕,又将新的一切,緩緩拉起。
顯然,底下的觀衆,包括顧森在內,都沒把這一張照片簡簡單單認為是程安安嘴裏吐出的這一句輕描淡寫般的‘工作失誤’。或許有些人不認識照片裏被擋住了面容的陳鴛鴦,但大部分人還是認識以深情姿勢緊緊相擁的沈俞晔。且到場的這些靜安名門與權貴們,都或多或少知道方庭集團與鈞安集團,以及這兩個龍頭集團之下,沈俞晔與程安安的關系。
上一次紀起霖攜帶沈俞晔參與的商業聯合會裏,程安安與沈俞晔的一舞動傾城,早已成為許多人的八卦。娛樂雜志更是用頭版頭條的形式預測了兩人接下來的發展,兩人雖不是明星,但雄厚的家庭背景,讓娛樂記者們也充當了狗仔。甚至很多與紀起霖程鈞劍相熟的朋友和合作夥伴,都把他們當作金童玉女來對待,也對兩個集團未來的發展做了多番揣測。
程安安更是在各個有沈俞晔出現的場合也巧合地出現,這樣的巧合一次兩次多了,大家心裏當然也跟明鏡似地,私底下常常拿他們的婚事開玩笑。雖然沈俞晔依舊淡然,但是起碼保持紳士風度,兩人的拉鋸只是兩人知道的拉鋸,落在別人眼裏,又是成雙成對的美談。
程安安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态度,更是讓八卦的人在捕風捉影中多了幾絲真實感。因為程安安太過生猛地黏住沈俞晔,讓其他名媛世伯們即使對沈俞晔也有相似的心思,也都被程安安的勇猛所擊退。程安安也對好事者們到處傳播兩人在一起甚至結婚的傳言很是喜聞樂道,她以一種類似獨占的方式無聲宣告着對沈俞晔的主宰。
她一個人的力量或許太過微弱,無法立刻扭轉沈俞晔只是把自己當成妹妹的觀念,但她很樂意借用這些人的流言蜚語,當作适當的壓力‘壓一壓’她的俞晔哥哥。
當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應該在一起,當所有人都認為沈俞晔就是程安安的囊中之物,當所有人都在為可能到來的方庭鈞安兩家集團的聯姻各懷心思時,現在這張如同天外飛物般的照片神奇地穿插到了今晚的服裝展覽裏,似乎将所有人心中約定俗成的觀念都推翻。
加上此刻程安安明顯受到驚吓的表情,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沈俞晔跟程安安,并不是像程安安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郎才女貌,無比般配。可惜郎無情,妾有意,至少,程安安的長時間停頓,無聲地說明了照片上的女子不是她,是別人。
原來,沈俞晔是有喜歡的人的,原來,程安安不過是一廂情願,原來,所謂的最後驚喜,就是這樣震驚地所有人都啞口無聲的‘驚喜’。
臺下的竊竊私語無疑是給了臺上的程安安一記重重的耳光,很多人只是帶着捧場的性質來看秀,結果回去卻帶回這麽勁爆的消息。
沈俞晔身後的方庭集團與紀起霖,程安安身後的鈞安集團與程鈞劍,加上現在兩大集團正在進行合作的微風項目,都成為大家關注的目标,項目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大家的矚目。
在這些和諧順利的合作關系中,這場服裝展覽上的這個小小失誤,就像一陣邪風,讓所有人都忘記了前面的精彩,只記住了這最後一刻的反轉。所有人都在揣測照片上的女子是誰,所有人都在揣摩程安安的心情,所有人都在等着今晚之後,兩家公司以及兩家公司牽涉到的人,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帷幕之後的揣測,私語還在繼續,程安安此刻卻全然顧不上。她幾乎連走帶跑,15厘米的高跟鞋又高又細,她跑得急,好幾次差點摔倒在地,腳踝處也磨破了皮,蹭出了血,但她都不在意。
她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跑向陳鴛鴦所在的位置。沒有哪一刻,程安安會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設計了這樣長這樣遠的t臺,讓她立刻不能飛奔到陳鴛鴦面前,質問她的背叛,她的無恥。
、轉角遇到愛,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十八)
認出照片上的女子是陳鴛鴦的,除了程安安,還有顧森。當然,他憑借的不是軍綠色大衣,而是感覺。他對陳鴛鴦癡戀已久,對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珍藏過,盡管只是一個背影,顧森還是第一眼認出了她。
忽然闖出來的照片,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刃,直直刺向了顧森的心。無需再欺騙誰,陳鴛鴦喜歡上的男人,無疑就是沈俞晔。這張照片徹徹底底粉碎了顧森心中僅存的奢望。他還來不及傷心,就猛然發現了程安安的不對勁。
幾乎沒有猶豫,顧森就在下一秒離開了座位,飛奔到後臺。他之前的預感果然不錯,這場服裝展覽果然不是普通的服裝展,那種惴惴不安的預感得到驗證,顧森卻眉頭緊鎖,心早就飛到了同在後臺的陳鴛鴦身上。
這張照片的沖擊力對他有多大,就同等于對程安安的沖擊力值。而且,顧森至少還有前面陳鴛鴦和盛瞳給予的提示所帶來的緩沖,而程安安,明顯是剛剛知道他倆的關系。
對于一貫以嬌滴滴示人的程安安,顧森拿不準她會怎麽對付陳鴛鴦,但顧森在她剛剛的停頓和隐忍的憤怒裏,嗅出了危險的氣息。所以,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這個沒有沈俞晔的夜晚,護陳鴛鴦周全。
為什麽沈俞晔在陳鴛鴦最需要他的時刻沒有在場!這是顧森飛奔去後臺的路上腦海裏浮現的唯一問題。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平生第一次痛恨起沈俞晔這個平常明明很尊敬的大哥來。
顧森的不對勁行為讓一旁的盛瞳也感覺出了不妥,顧森離開之後,他也直直往後臺而去。接着,程鈞劍何以寧也急色匆匆地往後臺而去。
只有一側的紀婷沒有動。她抖了抖長裙,緩緩站起。袅娜地像立于水面上的一株睡蓮。不同于別人臉上各種複雜的神情,她的臉上,是輕松閑适。是惬意悠然。舉手投足間,都是無比的開心與高興。
她看着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往後臺而去。四周的座椅一個個變空,低頭看了看自己修長又好看的手,目光最終停留在尖利而又豔紅的指甲上。她緩緩收攏手,又緩緩松開。
這個動作,維持了好幾秒,紀婷才整理了下衣裙,緩緩朝門口走去。觀衆已經走的差不多,紀婷剛走到門口。許自強就開着車從旁邊過來,靜靜停在跟前。
紀婷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駕駛位置上充當駕駛員的許自強,良久,她才坐上了後座位置。她雙手環胸,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有什麽話就直說,別遮遮掩掩的。”
許自強暗自慚愧一聲,果然什麽都不瞞過她。他緩緩啓動車子,聲音低沉又柔和:“為什麽要放這張看不清陳鴛鴦臉的照片,我們明明還有更清晰、更勁爆的。我想了很久都沒想通。還請紀總示下。”
“更清晰更勁爆的照片無疑是一劑猛藥,對其他人合适,對安安卻沒多大效果。刀子插進肉裏。要一點點地插,一點點地捅,這樣疼痛的感覺才更明顯,也更持久。”
“今晚的照片只是給安安一個提示,也算給沈俞晔的見面禮。安安那麽聰明,接下來的許多事,不用我們說,她都會幫我完成。而且,我估摸着。今晚之後,她一定會找我訴苦。到那時。我再将你準備的那些猛料遞給她,事情也才會繼續朝着我們預想的方向發展。”
“對付敵人的上上策就是攻心。我了解安安。通過你的資料,又大概知道陳鴛鴦是什麽樣的人。我知道她們心裏想什麽,在乎什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只給安安一個隐隐約約的提示,她就能猜出背後所有的所有。陳鴛鴦越在乎與程安安的友情,程安安越在乎沈俞晔,這場戲才越精彩。”
“而且,沈俞晔不在靜安,陳鴛鴦沒有了他的庇護,她在盛怒之下的安安眼裏,就是搶走自己男人的惡女人,閨蜜搶走自己男人的戲碼發展到現實,特別是自己身上,憤怒會戰勝理智,沒了理智的女人,什麽傻事都做得出來。她怎麽對付陳鴛鴦都是她的事,等她稍微冷靜了,我再加加火。那些被時光遮掩住的秘密,通過程安安,再通過陳鴛鴦,才能最終傷害到沈俞晔。”
許自強在紅燈時停下車,沉思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這就是您說的傷害沈俞晔最在乎的人,才能最終擊垮他?這條攻心之策好是好,就不知道他們幾個會不會一一跳進我們挖好的坑內。”
“這點不必擔心。陳鴛鴦和沈俞晔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他們在乎的東西,最後會變成傷害自己最深的刀刃。至于安安,那就更不用擔心。她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有嘗過得不到的滋味。這樣的環境造就她容忍不了身邊的東西被他人搶走的性格,加上他對沈俞晔用情至深,又和陳鴛鴦情同姐妹。自己看上的男人跟最好的姐妹上了床在一起,是個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她。”
“沈俞晔壓根瞧不上安安,但愛上了陳鴛鴦。陳鴛鴦處處不如安安,卻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安安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愛情,最想得到的男人。換作你,你能容忍嗎?而且,今晚的服裝展她精心籌劃,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想要的人沒有來,她預測不到的結果卻接踵而至。”
“一是沈俞晔不愛自己愛上了別人,二是這個別人是自己的好姐妹陳鴛鴦。這雙重打擊,會讓她22年裏所有的禮貌、謙和都統統撕毀,取而代之的,是嫉妒惡毒。”
“一個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嫉妒,特別是情感上的嫉妒。安安或許可以容忍陳鴛鴦在其他方面超過自己,卻一定容忍不了陳鴛鴦在情感上贏得沈俞晔這個事實。這個事實會像個越滾越大的雪球,會将陳鴛鴦,沈俞晔都裹挾進去。她越傷害陳鴛鴦,沈俞晔回到靜安知曉一切,一定會拼命維護陳鴛鴦。安安看到後,嫉妒會徹底代替理智,接下來,就是我們願意看到的局面。局面越亂,才越對我們有利。”
紀婷揉了揉太陽穴:“沈俞晔平常再謹慎再小心,我能肯定,在陳鴛鴦的問題上,他會亂了陣腳。此刻,陳鴛鴦與程安安這對昔日好姐妹,應該正上演着撕逼大戰吧!這場撕逼大戰,才是這場服裝秀的重心,也是我們籌謀這麽久來,打響的第一槍。”
“安安這丫頭的忍耐,沉穩,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本以為見到照片的那秒起,她就會将陳鴛鴦拖出來算賬,可她居然忍到了最後。這個丫頭,如果沒有生在程家,沒有喜歡沈俞晔,倒還挺對我胃口,可惜呀可惜。”紀婷嘆了口氣,語氣裏是難得的嘆息。
“什麽都在紀總您的算計內,即使她們兩個沒有在臺上鬧,臺下鬧效果也是一樣。”許自強啓動着車子,剛回過神,他才意識到‘算計’兩個字不是褒義詞。他剛想解釋,回過頭就看見紀婷靠在後座,眼睛已經悄然閉上,渾身散發着類似疲憊的味道。
許自強靜靜看了看紀婷的睡顏,才回頭繼續開車。他将速度放慢些,再放慢些,以便讓她睡得更安穩些。他心裏翻湧着太多情緒,卻一絲也不肯表露出來。
車漸漸駛入由黑色染成的深沉,再融進望不到盡頭的霓虹海洋裏。
服裝展的後臺,程安安已經脫掉礙腳的高跟鞋,也已經沖到了陳鴛鴦面前。
楊璐看着盛氣淩人又怒氣沖天的程安安臉上恐怖的表情,又見她用惡毒的眼神死死盯着陳鴛鴦,幾乎是本能,她就擋在了陳鴛鴦面前。
程安安伸出的手堪堪落在離楊璐只有零點零一公分的位置上,站在一旁的錢坤見程安安要動手,立刻也站了過來。
楊璐示意錢坤滾遠些,她直直看着程安安,聲音是少有的鄭重:“安安,不管發生了什麽,你也不該朝自己的朋友舉手。”
楊璐第一時間護住陳鴛鴦的行為,深深刺激了程安安。她保持着揮手的姿勢。,楊璐也不甘示弱,嬌小的個頭死死護住身後的陳鴛鴦,氣勢居然一點都不輸于自個兒。此刻,程安安腦海裏回想着自己從前為楊璐撮合錢坤忙前忙後的場景,還有這場服裝展自己付出的心血。
原來,不管自己為朋友做多少事情,到頭來,她們在選擇上,還是傾向于陳鴛鴦。不管對與錯,她們都願意相信陳鴛鴦,選擇站在她的身旁。
程安安突兀地笑了笑:“楊璐,你給我閃開!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以為護住她,我就沒辦法了麽?我是念着我們是朋友才沒繼續,你別忘了,你現在是站在誰的地盤上!”
楊璐死死握住陳鴛鴦的手,平靜地回望程安安:“那張照片我也看到了,也認出了沈俞晔抱住的是鴛鴦。你的憤怒我理解,但你因為這個就要對鴛鴦動手,我就不同意!誠然,你邀請我們來參加這個服裝展覽,我很感激,但一碼歸一碼,凡是都得講個理字。據我所知,你并不是沈俞晔的女朋友。那麽這個前提下,鴛鴦跟他在一起,也無可厚非!”
、轉角遇到愛,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十九)
程安安聽到楊璐最後一句話,臉上的怒意更加旺盛,她像第一次認識楊璐似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次,整張臉因為氣憤漲的通紅。她的手一直顫抖着,目光卻死死盯住被楊璐護住的陳鴛鴦。
“如果你不想我跟楊璐的感情因為你破碎,就給我站出來說清楚!楊璐,這是我跟她的事情,你跟她感情更好是你們的事,我跟她的恩怨卻是我的事。我程安安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況且這件事錯的根本就是她,你不分青紅皂白呵斥我,果然是我的‘好姐妹’!”
楊璐也因為程安安最後這句話,氣得臉色鐵青。她剛想反唇相譏,陳鴛鴦卻示意她別再說了。陳鴛鴦緩緩掙開她的手,往前一步,直直站在程安安面前。楊璐立刻抓住了陳鴛鴦的衣擺,臉上都是擔心。陳鴛鴦卻搖搖頭,表示自己可以應付,不用擔心。
程安安見陳鴛鴦臉上絲毫沒有驚慌的神色,心中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她死死盯住她,眼睛仿佛可以吃人:“陳鴛鴦!沒想到你是這麽惡心的人!上一秒還是說着願意跟我做一輩子好姐妹的溫柔樣,下一秒就連招呼都不打就搶了我的男人!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俞晔哥哥,你明明知道我為這場服裝展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明明知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俞晔哥哥!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你怎麽敢這麽對我!”
陳鴛鴦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安安,你聽我說,我沒有想過傷害你,真的沒有……”
她話還沒說完,程安安的巴掌就揮了過來。一聲清脆的聲響,響徹整個後臺。
模特們以及工作人員早就被分外懂得察言觀色的小萌領了出去。此刻。空蕩蕩的後臺,只有程安安,陳鴛鴦。楊柳和錢坤四人。程皓然中途跑到外面買夜宵去了,顧舟也屁颠屁颠地跟了過去。以至于他們錯過了這關鍵的一幕。
在場所有人,包括陳鴛鴦在內,都沒想到程安安會突然動手。
饒是楊璐立刻撲了過來,也沒讓陳鴛鴦避開這一巴掌。程安安的手還保持伸着的姿勢,被狠狠掃了一巴掌的陳鴛鴦有點蒙,她下意識捂住了臉,左臉頰是一片火辣辣的疼。楊璐的手也伸着,仿佛這一巴掌也拍在了她臉上。
陳鴛鴦放開捂住臉的手。用溫柔的眼神示意楊璐自己沒事。她将飄落下來的頭發別進耳朵裏,左臉頰立刻暴露在大家面前。
程安安盛怒之下,手上勁兒又大又重,陳鴛鴦的左半邊臉,立刻紅腫了一片。五根紅色的手指印印在陳鴛鴦白皙的臉上,分外醒目,也分外惹人愛憐。楊璐看到這麽明顯的傷痕,眼裏差點掉下來。
寝室四人之中,楊璐最喜歡的是陳鴛鴦,其次是楊柳。最後才是程安安。雖然大家關系都很好,但嚴格起來,善良安靜的陳鴛鴦。相比傲嬌偶爾不講理的程安安來說,更讓楊璐喜歡。
雖然陳鴛鴦沒有将自己苦痛的一面時常展現出來,但這一份隐忍,落在樂觀的楊璐眼裏,就變成了疼惜。兩人年紀相仿,平時楊璐有什麽心裏話都願意跟她說,跟她聊。
所以,楊璐才會在第一時間維護陳鴛鴦,而不是程安安。這種情感很奇怪。平常平鋪開來的情感,在最後站隊上。不僅是她,甚至楊柳。都會選擇陳鴛鴦。
楊璐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陳鴛鴦身上,陳鴛鴦卻時刻注意着程安安。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一張莫名其妙出現的照片,挑破了隔着的這張薄紙,讓陳鴛鴦醞釀已久的東西,就這麽大白于天下。程安安的盛怒,臉上雖疼,但同理心在那,陳鴛鴦并未在意這一巴掌。
她甚至覺得,這一巴掌,能适當緩解自己的內疚。迎着程安安憤怒的目光,陳鴛鴦立刻注意到她手上的傷。她往前一步,想看看她的手,卻被程安安嫌棄地推了一把。
陳鴛鴦并不介意,她試圖用平穩語氣平複安安的憤怒:“安安,你聽我說,我不是有意瞞着你,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剛才那照片,也不是我放上去的。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我只想跟你說,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傷害你,更沒想過要跟你搶俞晔……”
程安安聽到陳鴛鴦直接稱呼沈俞晔為‘俞晔’,忍不住又甩了她一巴掌:“俞晔?叫的真親熱!我不想從你口中聽到任何解釋,我想我直到今天才真正認識你,陳鴛鴦!你平常安安靜靜,看似不争也不搶,背地裏勾搭起男人卻這麽不要臉龌龊!”
“是不是是個有錢的男人,你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他的床?顧舟前段時間還跟我說顧森帶你去見了他父母,這會兒你跟我說誤會?誤會什麽?誤會你前一秒跟顧森親親熱熱,下一秒就偷了我的男人嗎?”
“你媽媽有沒有教過你,不屬于你的東西,連惦記都不能惦記,更何況是人!你居然敢惦記我的人,還敢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地跟我繼續做朋友!傷害?陳鴛鴦,你永遠都這樣,破壞了我的生活才眨着無辜的眼神說對不起!虧我還在你初進方庭的時候拜托俞晔哥哥照顧你,反過來你就是這麽照顧我的?”
“收起你這副假惺惺的面孔,從前我就是被你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蒙蔽!你就是這樣,明明是你做錯了,可身邊的朋友都認為是我的錯!你就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收買着她們,讓明明是你無恥惡心,她們卻依然認為是我錯了,站在你這邊!”
程安安拍了拍手,看了看陳鴛鴦臉上自己的傑作,又幹笑了幾聲:“痛嗎?你臉上的痛及得上我心中的痛嗎?你明明全部都知道,卻依然毫不手軟地将俞晔哥哥從我身邊搶走,你明明已經有了顧森,為什麽還要來搶我的俞晔哥哥……”
程安安說着說着,眼淚止不住嘩嘩直流:“說什麽永遠都是姐妹,都是屁話!你可知道。從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視你為姐姐!我把什麽都告訴你,将完完整整的一顆心給你。你就這樣對我!你有沒有心,你有沒有心……”程安安說到心痛處。忍不住上前抓住陳鴛鴦,尖尖的指甲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抓花她的臉。
剛剛趕到後臺的顧森,第一眼就看到這樣一副恐怖的場景。他的腦袋轟得一聲炸開,幾乎沒有猶豫,就以百米的速度沖了過去,一把推開程安安,再将陳鴛鴦護在身後。
被沒注意力道的顧森狠狠一推。程安安立刻往後退了幾步。
“你怎麽樣?有沒有事?”顧森立刻注意到陳鴛鴦臉上的巴掌印,他剛想伸手去碰,就被陳鴛鴦輕輕推開。
“好,又來一個幫你的!”陳安安甩了甩臉,看了看顧森溫柔的動作,心中妒意更盛:“阿森哥,你可知道你此刻護着的賤女人做了什麽?她可是跟你回了家見了父母,轉身就跟我的俞晔哥哥抱在了一起!這樣肮髒的女人,你還喜歡……”
程安安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森生硬的打斷:“安安。我跟鴛鴦清清白白,我不允許你這麽污蔑她!她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每個人都有選擇伴侶的權利。俞晔沒有選擇你選擇了她。你傷心我理解,但你不能因為這個就來傷害鴛鴦!我是喜歡鴛鴦不錯,但她不喜歡我,喜歡了沈俞晔,這一點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祝福,不管那個人是沈俞晔還是其他人,我都無權幹涉。這一點,也同樣适合你。”
“你倒真大方!可惜我不是你,你能拱手相讓。并不代表我也要跟你一樣!你沒本事留住她的心是你的事,俞晔哥哥這輩子能愛上。該愛上的人只能是我,即使不是我。也不是她陳鴛鴦!”程安安指指陳鴛鴦,又指了指楊璐楊柳,最後又指了指顧森。
“明明是她搶了俞晔哥哥,你們憑什麽一個個都護着她?明明受到傷害的人是我,你們做什麽都站在她那邊?你們真虛僞惡心,平時一個個跟我安安長,安安短,一遇上事,個個都背後朝我插刀。這就是跟我稱姐妹的楊璐,這就是跟我一塊長大的顧森,你們好,你們真好!”
楊柳看着這混亂的局面,不由蹙了蹙眉,她站在兩人中間,語氣沉重:“你們都冷靜冷靜,剛才不還好好的嗎?不過是一個男人,就将你們搞成這副模樣!說好了要做一輩子朋友的,我不偏袒誰,鴛鴦,你知道安安喜歡沈俞晔,不管你是喜歡他,還是他喜歡你,起碼你要考慮考慮安安的感受!安安,我知道你愛了沈俞晔很多年,這一點我看在眼裏也很感動。可沈俞晔是個活生生的成年人,該喜歡誰,不該愛上誰,他都有自己的判斷。”
“那張照片,明顯沈俞晔也是喜歡鴛鴦的。我雖然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開始,但照片裏的他們明顯兩情相悅,這是事實,安安你難過傷心,這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還有,你不能只指責鴛鴦,不罵沈俞晔!讓你傷心的人,不是鴛鴦,是他沈俞晔!”
楊柳本想勸勸程安安,結果反将程安安心中的怒火又撩撥了起來。
程安安一把推開楊柳:“你也是個白眼狼!說到底你也站在她那邊!你話裏話外不就是說我比不上她麽?你怎麽不問問她到底使了什麽狐媚招數,纏上了俞晔哥哥!俞晔哥哥不過是一時瞎了眼,才被她的清純迷惑!”
仿佛忽然想到了什麽,程安安往前一步:“我居然還曾拜托你幫我看着方庭那些不要臉的幺蛾子,別觊觎俞晔哥哥,沒想到千防萬防,你才是那只該死的幺蛾子!看着你這張臉,我就恨不得立刻撕下來!”
楊柳被狠狠推到一邊,她沒想到自己的救火,反而招惹程安安連自己都一塊罵了。她也是火爆脾氣,剛想還嘴,陳鴛鴦就拉住了她。
“你們都別說了。錯在我,安安怎麽對我,我都接受。我确實是跟沈俞晔在一起,也傷害到了安安,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安安你打我罵我,如果能讓你心裏好受些,你可以繼續打繼續罵,我絕不還手、還嘴。”
“這麽說你早就預想到了今天?如果不是那張照片的突然出現,你是不是想結婚的時候才告訴我?打你?罵你?我怕髒了我的手跟嘴。你最好立刻馬上消失在我面前,別再纏着俞晔哥哥,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轉角遇到愛,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見的地方(二十)
“安安,我和沈俞晔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你怎麽想我,我都不會跟他分開。傷害到了你,我很抱歉,你要我做什麽來彌補,我都願意。但要我跟俞晔分手,對不起,我做不到。”
陳鴛鴦擡起頭,直視程安安:“唯獨這件事,我做不到。”
陳鴛鴦這句話,不卑不亢,卻有如落地生金般堅定,将在場所有人震住了。陳鴛鴦向來柔柔弱弱,平常說話也輕聲細語,從前也極少反駁過別人,特別是程安安。此刻,她的聲音平靜,音量不大,卻有說不出的力量,讓人不能反駁。
顧森身體猛地一震,程安安臉上憤怒的神情更是恐怖。
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程安安圍着陳鴛鴦轉了幾圈,仿佛要從她身上看出點什麽。她幹笑兩聲:“你做不到也要做到!我不是請求你,而是告誡你。從前我是不知道,此刻我知道了,就不會再放任你的無恥!有我在,你也別想再靠近俞晔哥哥一步!反正我們也做不成朋友了,你立刻給我滾,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
程安安的辱罵一波接着一波,且越罵越難聽,顧森幾次想出口制止,陳鴛鴦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摻合進來。
與盛氣淩人的程安安相比,陳鴛鴦一直沒有還嘴。她靜靜站着,垂着頭,任由安安用極其惡毒的話詛咒自己。
程安安的憤怒還在繼續,她的父母也趕到了後臺。聽聞這麽污穢的詞語出自一向文雅的女兒之口,侮辱對象又是陳鴛鴦,程鈞劍立刻出聲制止:“安安,夠了!”
這一聲極具威嚴的聲音一出來,立刻讓現場淩亂安靜下來。程鈞劍快步走上前來。他看了看受傷的陳鴛鴦,語氣稍微軟了一些:“鴛鴦,安安正在氣頭上。她的這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叮咛完陳鴛鴦。程鈞劍又對楊璐、楊柳,顧森說:“今天謝謝你們來,最後鬧成這樣,見笑了。這樣,你們先帶鴛鴦去處理下臉上的傷口,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顧森:“程伯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何以寧站在一側。看到安安手上的傷口,眼睛立刻濕潤了,礙于程鈞劍此刻一臉的鐵青,她沒敢哭出聲來。剛才還頑強的程安安,見到媽媽後,立刻撲到她懷裏大哭起來。
這哭聲立刻讓剛剛平靜的空氣又焦躁起來。
陳鴛鴦看着程安安的傷心,心裏很不是滋味。安安的哭聲,仿佛是她不能承受的沉重,程鈞劍的安慰更讓她覺得無地自容。她略略程鈞劍,何以寧側了側身:“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無事無補。搞砸了安安的服裝展,萬分抱歉。我知道無論說多少次對不起,都沒法挽回什麽……”
她又看了一眼哭得死去活來的程安安。忽地轉身朝外跑去。
顧森一直關注着陳鴛鴦的舉動,此刻見她往外跑,他朝程鈞劍微微鞠躬後也朝外走去。楊璐,楊柳,以及錢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覺得沒有繼續呆着的必要。程鈞劍點點頭,他們也慢慢離開了後臺。
顧森一直默默跟在陳鴛鴦身後。并未出生阻止。整個會場又大又長,仿佛沒有了盡頭。陳鴛鴦擡頭環顧了這個奢華的會場,就在剛才。她還和程安安穿着最漂亮的衣服站在最前方,手挽着手,态度親昵。此刻,整個會場人走茶涼,t臺之下的飄帶被踩得淩亂不堪,就像她現在的心情。
她走走停停,顧森一直距離她三米之外。追上來的楊璐楊柳,也沒敢打擾他們兩個,也靜靜落在身後。
與他們在觀衆席狹路相逢的程皓然,看見他們表情不豫,不禁奇怪,臉上立刻閃現出‘我一定是錯過了什麽’的訝異表情。
與楊柳錯肩而過時,程皓然立刻拉住了她:“盛瞳提前走了,你怎麽也要走?你不是說餓了,我特意買了小蛋糕……”
楊柳不等說完,立刻掙脫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你還是留着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