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雲夜真的是你,我以為我看錯了。”陸長亭驚喜的站起身來,兩眼晶晶發亮。

雲染也将回過神猛地撲過來的阿辭抱住,手摸摸他柔軟的發絲,嗓音輕柔,“阿辭去我那兒睡吧,這裏堆積雜物太多,容易遭蚊子。”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原來這人是擔心他被蚊子咬特意來接他的!阿辭興奮的抓着雲染的手,不過他又很快想起什麽,問:“那我爹呢?”

陸長亭被兒子提名,眼神驀地有幾分不自在,又有點緊張。

“他當然也去。”雲染毋容置疑的說着,然後擡眸盯着陸長亭剛好對上他偷瞄的視線,勾唇嫣然一笑,“你傻站着幹什麽,抱着孩子跟我走吧。”

陸長亭連聲應了,抱着阿辭跟在了雲染身後,阿辭高興的抱着陸長亭的臉直揉搓,陸長亭五官都被兒子整得變形了,卻沒什麽反應,因為他此時已經陷入了回想之中。

——剛才,自己是不是笑得太不自持了?

陸長亭用力的抿了抿笑僵的嘴角,要淡定,要從容,要冷靜,要沉穩。

“爹你偷笑什麽呢?”

陸長亭立馬正色,“沒有沒有,爹嘴巴被蚊子咬了,有些疼。”

“是嗎?我給你呼呼。”

雲染的房間裏熏了香,蚊子像是絕跡了一樣不再出來讨人厭了。父子倆往他房間裏一去,頓時感覺一片清幽,耳邊也清淨了。

雲染讓阿辭脫了衣服坐在床上,拿了藥膏來給他抹身上被咬出來的疙瘩,“癢不癢?”

藥膏塗上清涼清涼的很是舒服,阿辭嘻嘻笑往雲染懷裏蹭去,說:“現在不癢了。”

蚊子啊蚊子,阿辭感謝你們!沒有你們的話,就沒有我此刻的幸福啦!

陸長亭見他們兩人親親熱熱的根本就沒人管他,受到冷落的他束手束腳的站了一會兒,準備去問阿展他今晚睡哪兒。

“——陸長亭,去哪兒啊?”原本背身坐在床沿的雲染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似的,他剛一動就将他喊住。

陸長亭被他拉長了語調叫名字的時候,有些晃神,阿染以前生氣的時候也是喜歡這樣喚他。

陸長亭轉過身來,看向雲染。

雲染收好了藥瓶,側身對着他指了指房間的長塌,“你今晚睡那兒。”

陸長亭幾乎是脫口而出,“那你呢?”

“我?”雲染頗有意味眼神在他臉上逡巡片刻,輕笑一下,語氣有幾分刻意的調侃,“你想我睡哪兒?”

陸長亭已經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句廢話,紅了耳朵,他道:“你自然是跟阿辭睡在床上。”又多此一舉的補充了一句:“那個榻只夠一個人睡。”

原本在雲染懷裏拱來拱去的阿辭捕捉到關鍵的信息,猛地擡起頭眼睛發亮扯了扯雲染的袖子:“你讓我睡在你床上?我今天晚上跟你睡?!”

“當然。”雲染見他額頭上又開始冒汗,拿起扇子給他扇起來,“肚子餓了嗎?要不要拿點東西來吃了再睡?”

“不用不用,你快上來躺着吧,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雲染這邊被迫不及待的阿辭拉着躺到床上去了,陸長亭也到自己的地方坐下,心情頗為繁雜又激蕩的朝着床那邊溫情的畫面盯了許久才徑自躺下了。

聽着那邊阿辭原本興奮的聲音漸漸的低下去,陸長亭知道他肯定是睡着了。也沒聽見打扇的聲音,雲夜肯定也睡了。

這麽想着,陸長亭翻動了一下身子,壓下心底還未停止的湧動的,也準備入睡。

半夢半醒間,鼻尖竄入一股非常熟悉的冷香。

陸長亭心裏猛地一跳,雙目大睜,入眼就是正安安靜靜的站在床邊的雲染。

燭火掩映下,眉眼間幾分妖冶之色。陸長亭驚的半撐起身子,“雲夜你……”

“裏面去一點。”雲染低聲說。

陸長亭腦子轟的一聲,他這是要……

雲染不耐了,“我讓你裏面去,快點。”

陸長亭聽話的往裏面挪,說話也有些磕巴了,“你,你這是……”

雲染從容的在他空出的地方躺下去,輕盈的袖子垂落在榻沿,緊緊挨着他的身體,淡淡的道:“這個榻,夠兩個人睡。”

陸長亭身子貼着冰涼的牆面,卻瞬間感覺自己被扔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高溫空間內,渾身都燥燥的,目光所及的就是雲染的臉,雲染的發,鼻尖萦繞的全是他身上那股勾人的氣息。

這個人,居然就躺在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陸長亭耳朵紅的快滴血了,手僵腳僵呼吸都不敢大力。

雲染安靜的躺了一會兒,忍耐且用力的閉了閉眼,咬牙切齒語氣森然的道:“陸長亭,你耍我的是不是?!”

陸長亭見他生氣,雖然還不知道原因,但脫口而出的就是道歉,“對不起。”想了想自己這一說對不起,好像是印證了他說“耍人”的話一樣,又立馬解釋說:“我沒有耍你,我怎麽會呢?!”

雲染陡然側眸惡狠狠瞪他,“還說沒有?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我躺在你旁邊這麽久,你都沒有一點想碰我?因為我是男人,你其實很惡心?”

陸長亭聽到前面神色一震,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後面又忍不住笑,語調輕柔,“我都說過,我知道你是男人,怎麽會惡心呢?”

陸長亭覺得這人好像對這個問題非常的介意。

聽他這麽說,雲染臉色沒見好多少,“陸長亭,我告訴你,你既然已經招惹了我,就別想再去找那個女人!”

陸長亭神情很明顯怔了一下。

雲染見他這樣心裏一口氣堵着,很是難受,他憤憤低吼:“你之所以說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跟你阿染有幾分相似?你喜歡跟她相似的我,卻因為我是男人,根本不想跟我親熱,對不對?我只是你思念她的一個替身?!對不對?”

替身?陸長亭因為這個詞,心髒如遭重擊猛地咯噔一下。

他是這樣想的嗎?雲夜的确跟阿染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連生氣時都是一樣的。可以對自己在乎的人很好,對自認為不相幹的人便十足的冷漠。

如果不是因為性別不一樣,陸長亭幾乎就會以為他是阿染了,可是……這是怎麽都不可能的

陸長亭仔細想了想,他從見到雲夜的第一面開始就隐隐有了莫名的牽念,現在又是真心的喜歡他,他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受了阿染的影響,或者他喜歡的就是這類型的人?總之,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對雲夜的喜歡是真心實意的。

陸長亭也覺得自己很混賬,雖然這些年找阿染找的有些心灰意冷了,也知道她是故意在避開自己,可是如今他居然這麽快,轉而又愛上了別人,這種矛盾讓他自己內心也很煎熬。

但是這份煎熬只能他自己受着,萬萬不能無理遷怒身邊的這個人,也沒辦法無視自己心裏的情感而退縮不前。

雲染聽他半晌不回答,眼神低壓冷寒,隔了片刻才嗤笑道:“所以說,任你現在一句句的說得再好聽,如果等你的阿染出現之後,我就得靠邊兒站了是不是?”

雲染剛說完,身子就顫了顫,因為一直緊緊貼着牆面生怕碰到他的陸長亭突然伸出長臂将他抱在了懷裏。

雲染感受着他胸膛的溫度,掀起眸子觑他一眼,嘴角動了動,面上冰雪稍融。

“是我招惹的你,怎麽可能讓你靠邊站?”陸長亭澀然苦嘆,“阿染她……一直刻意避開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的确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雲染暗自哼哼。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以後,只能有我,那個女人就別想了。”雲染用胳膊勒緊他,呼吸急促起來,原本威脅的話也因為輕喘帶出幾分誘/惑的軟綿,“要是讓我發現你敢藕斷絲連,我砸斷你的腿把你關起來聽見沒?”

“聽見了。”陸長亭無奈話還沒落音,就被雲染猛地貼過來的火熱嘴唇堵住了。

陸長亭本來就渾身有火似的,此時被他抱着猛親一頓,身子像炸了一般戰栗不止,他翻身覆上雲染,重重的回吻,兩人唇舌激烈交纏,發出極其暧昧的啧啧水聲,周遭的空氣仿佛也都嗤啦一下燃燒起來了。

陸長亭活了二十六年了,唯一的一次就是跟阿染那次糊裏糊塗的經驗。他雖然這方面訴求不高,但也是正常的男人,這麽多年來的漫漫長夜,幾乎是一路憋過來的。如今,他跟雲染之間勢頭迅猛的沖破了那一層暧昧的隔膜,陡然間就明晰起來,此刻美人在懷,主動又熱烈,他如何還能把持的住?

陸長亭從他的唇沿着下巴親吻到脖頸,而身下的人也是異常的不安分,雙腿難耐的在他腰上磨蹭,将他的邪火點的更加旺盛。

雲染很快感覺到他下身的變化,又故意的蹭了蹭他,捧着他的臉又跟他纏綿的接了會吻才分開,雲染的一雙黑眸水波迷蒙,格外懾人心魂,灼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伸出濕/濡的舌尖舔了舔唇極小聲說:“我們去別的房間吧。”

孩子在這個房間,他絕對是要顧忌的。

陸長亭腦子熱烘烘的,剛要按捺不住的答應,床那邊傳來阿辭的低哭聲,好似做惡夢了。

兩人動作俱是一頓,熱意瞬間有些退散。雲染靜了靜,強忍着緩了緩神之後終于是輕輕推開陸長亭,陸長亭知道他要過去看孩子,便放開他。

雲染鞋子也沒穿,輕手輕腳的跑回床邊掀開床簾,陸長亭看着雲染将閉着眼睛左右摸索哭泣的阿辭抱在了懷裏嗓音低柔的輕哄。

這人比他這個當爹的還要疼阿辭……難道,真的是愛屋及烏?

陸長亭這麽想着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覺得自己太不要臉。要愛屋及烏,說不定是因為雲夜喜歡阿辭,才順帶着喜歡他呢?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一開始對他冷淡無比的雲夜突然會轉變成現在這樣了。

陸長亭抿緊唇,眼神發直的盯着某處,一瞬間有些郁郁輕愁。

雲染好不容易哄好阿辭之後,回到榻邊看了看,陸長亭直挺挺的躺在榻上,雙手捂着高高鼓起的裆部,額上頭青筋突起,細細密密的布滿汗珠,表情忍耐得有點可憐。

雲染也是口幹舌燥,想更進一步。但因為阿辭這晚睡得不太/安穩,雲染跟陸長亭兩個縱使都心癢難耐,最終卻還是沒突破那一步,兩人身體纏着又親了會兒,互相幫忙用手纾解了一次,雲染便有些掃興的離開榻邊,去床上睡着哄總是哼哼唧唧的孩子去了。

雲染從懷裏離開後,剛嘗到了點甜頭的陸長亭心裏被挖空了一塊似的,鼻尖殘留着他身上的氣息和溫度,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覺,不時眼巴巴的朝着床那邊瞅,那叫一個望眼欲穿,也不知道這晚上是怎麽熬過去的。

有了身體親密的接觸,兩人間的氛圍是突飛猛進。而雲染內心破了那層屏障阻礙之後,算是認準了他,所以一改之前的刻意冷漠,對心裏情感的表達毫不掩飾,直接坦然又熱烈,陸長亭成天感受着他噬骨的柔情,一顆心就像是被浸泡在糖罐裏似的,甜到發懵。

雖然兩人從不當成孩子的面兒親熱,但阿辭對他們之間氣氛和眼神的變化也隐約察覺到了,不過他沒有直接挑明,而是有一次悄悄的問雲染,“你能給我爹當媳婦兒嗎?”

他神情極為鄭重,并沒有小孩的那種懵懂未知,他看起來是非常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

雲染一時想起這孩子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除了他娘不會讓他爹跟別人成親。

而現下阿辭這樣問他,恐怕其實心裏一直都清楚他那個狠心離去的娘不會再出現了吧,只是仍舊不甘心嘴硬罷了。雲染輕聲問他,果然聽着他道:“你是不一樣的……說不上來,反正你就是不一樣。而且我爹一直一個人,也很寂寞很可憐的,我娘親如果永遠不出現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你能給我爹當媳婦兒嗎?”

雲染靜了靜不答反問:“那你想嗎?”

阿辭自然重重點頭,撲在他的膝頭大眼睛真誠的将他望着,“自然是想的,阿辭也很喜歡你,可,可是你是男的,我爹說……”

“只要阿辭想就行了。”雲染笑着摸摸他紅通通的臉蛋,“凡事都可以例外。”

阿辭聽了一愣,反應過來後高興的不得了,揮舞着小手好一陣歡呼:“真的嗎?真的嗎?天吶,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爹終于不用打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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