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天晚上,雲染把阿辭抱過來一起睡。

午睡過後阿辭就被阿展帶出去玩的昏天黑地的,皮都曬脫了一層,根本不知道發什麽了事情。

等了許久不見陸長亭回來,他問雲染,“我爹呢?”

雲染側首眼神朝着門外的方向飄了飄,似笑非笑的道:“一時半會兒恐怕回不來,今晚我們兩一起睡。開不開心?”

阿辭當然開心,他問:“娘,我們是不是明天就離開家,去東陽?”

“對。”

阿辭歪着腦袋靠近他他懷裏,表情誠摯而堅定的道:“以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我是屬漿糊的,我要黏在你身上,一輩子不跟你分開。”說着又眼神固執的抿着小嘴朝着雲染身上緊了緊,恨不得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雲染垂眸靜靜的看着懷裏對他無比依賴的孩子,彎了彎嘴角,心中一片寧靜。

雲染之前從山洞的書籍記載看到過,其實他們這一族的人雖然能以男人之身生子,但是受孕極其不易,有的要過十幾年才能懷上一個,所以雖然兩百多年了,他們這一族子嗣非常單薄,幾乎是一脈相承。

正是因為如此,當初跟陸長亭一夜過後就有了阿辭,雲染也是非常的意外。

他對陸長亭抱着愛意,自然是喜歡和期待這個孩子的,只是沒想到生的時候出了意外差點一命歸西,否則,他當時一定會将孩子帶在身邊,而不是選擇送回陸長亭那裏。

雖然最後身體奇跡般的痊愈了,可至始至終雲染都沒有再回陸家莊去看過孩子了。

他怕自己一看就舍不得離開了,他當時對陸長亭已經心灰意冷,不想再因為孩子而重新卷入那無休止的痛楚糾結中。所以他果決的選擇了離開。

可是阿辭這些年竟是如此的想念他。雲染覺得自己無論做多少也不夠補償的。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以後力所能及都陪在他身邊,不再離開。

阿辭這晚沒再折騰,而是跟雲染說了會兒話,便揉着眼睛躺在他身側四仰八叉的呼呼睡了。

雲染稍稍等了一會兒,覺得阿辭應該是睡熟了才悄悄的将他過于豪放的睡姿調整了一下。誰知剛擺好,阿辭身體一動,腿一撩,又擺了一個更闊氣的姿勢,小小的一個娃抻着胳膊岔着腿,立馬占了大半個床去了。

雲染啞然失笑,也沒再動他,這樣由着他了。

雲染用扇子給阿辭扇的額頭上的汗珠見少之後才下了床,打開房門,在門外守着的阿展瞬間直起身,黑眸沉沉靜靜的朝着他望過來。

夜風吹拂起雲染身上紫色輕薄的衣衫和臉側的黑發,他豎起耳朵,隐約能聽見從陸夫人那院子裏傳來的似有似無的尖叫吵鬧抑或求饒聲。

可想而知那兒正在進行一場不容錯過的好戲。

雲染揚起嘴角,好似在笑着,眼裏卻沒有一點溫度。

“阿展做得好。”雲染贊許的拍拍阿展的肩膀,阿展抿唇斂然的笑了笑,雲染負手站了會兒,又道:“你也快去睡吧,明天我們上午就離開。”

阿展點點頭,轉身回自己的房間了。

雲染抱着阿辭睡到半夜突然被一種異樣的感覺驚醒,轉動身子回眸一望,桌面上的燭燈朦胧,一道身影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俊朗的面容上隐隐有幾分傷感和疲倦。

雲染起身鞋子也沒穿就朝着他走過去,陸長亭待他走近了才反應過來,忙站起身來牽着他的手坐下,一臉歉意,“對不起,我吵醒你了。”

“你沒有吵到我,是我自己醒的。”雲染一手按了按額角,一手順便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因為才醒,嗓音略微有些低,“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一會兒了。”

雲染歪頭打量着他,又收回視線,給他也倒了杯水,一邊漫不經意的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我聽見你娘院子那邊吵吵鬧鬧的?”

聽他提起這個,陸長亭接過茶杯抿唇長長吐出一口氣,笑意艱澀,頓了一會兒,才道:“家裏面,出了點事。”

本來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但是因為是這個人,也沒有必要瞞着了。

陸長亭于是都跟雲染講了。

原來,陸夫人遭到狼狗咬傷過後沒多久,竟有一陌生男子闖到陸家莊來了,扯着守在陸夫人床前的陸遙激動的說他才是陸遙的親生父親,躺在床上的陸夫人又急又慌,忙趕他走,可他不甘心,眼巴巴的望着陸遙非要讨到他的一聲“爹”,陸遙完全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結果三個人撕扯低吼間陸莊主臉色鐵青的推門而入!

他全部都聽到了。

其實依照陸夫人的本事,或許鎮定下來之後還能在陸莊主面前鼓唇弄舌的推脫過去,咬死了說根本不認識男人。陸莊主是個粗心草率的,說不準真的能糊弄成功。奈何被雲染刺激一番後陸夫人本來就夠心虛的了,再加上她失血過多腦袋昏昏沉沉的,又見陸莊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可怕,情急之下竟然猛地将那個男人一推,表情驚恐的大吼讓他趕緊逃。

她這幅心虛有鬼的樣子,陸莊主這時如果還察覺不到異常那就是真蠢了,更何況事實上他本來就是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奇怪信件,将信将疑趕過來的。

陸莊主當下雷霆大怒,命人将那男人捉住嚴厲拷問,幾乎沒費什麽力氣他就招了,将當年如何如何茍且的經過全部講的一清二楚,并且振振有詞說自己夫人這麽多年來一直無所出,現在來要将兒子陸遙帶走,為他們家延續香火。

陸夫人臉色慘白的倒在床上,見已無挽回之勢,心慌畏懼得差點沒暈死過去。

原來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小兒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親骨肉!這只要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被當成傻子一樣騙了這麽多年,好似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陸莊主當下氣得臉色紫漲,神智盡失,怒吼一聲提劍就砍,若不是陸遙哭着喊着拼死攔着,那兩人恐怕早就被盛怒之下的陸莊主砍成了一灘肉泥!

過後陸長亭去了,得知此事也是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他雖然對這個後母感情不深,但也從未想過她竟然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陸安好容易冷靜下來後,人都仿佛蒼老了好幾歲,最後終究是将劍收起來了,沒能下狠手。只是也下了命令,等陸夫人的傷稍微好一點,就趕她出去,連同陸遙一起。

雲染聽了倒是稍稍有些出乎意料,他原本以為陸安這個拎不清的還是會把陸夫人繼續留下來,只是陸夫人以後就要夾着尾巴做人,不敢造作了。誰知,他處理事情來還是挺幹脆利落的,陸夫人都走了,還有楊芷蘭什麽事,不都得一起滾蛋,倒是完完全全的絕了他的後患。

雲染翹了翹嘴角,頗為好心情的又喝了口水,其實他根本不懼楊芷蘭的存在,但道理就跟蒼蠅一樣,你雖然不怕它,但等它時不時在你旁邊轉悠,你也會煩不勝煩。

再說了,楊芷蘭在陸夫人的影響下,對陸長亭有了七年的執念,好似已經認定了陸長亭一定會娶她。這樣的人,思維已經定性,恐怕現在還在心裏自我委屈的哀怨,是陸長亭辜負了她。

雲染暗自冷笑,再次擡眼卻見陸長亭那雙沉靜的瞳眸正怔怔的将他望着,嘴角動了動,好似有什麽欲宣之于口的話被他強行壓制下去了。

雲染擰眉,“怎麽了,這樣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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