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內戰
本章梗概：年輕人就該好好撸管，不要胡思亂想。
叉骨和冬兵之間的對話和對決在當天晚上就發生了，他倆非常自覺地轉移去了冬兵的房間。這樣盾鐵和叉冬的房間隔得比較遠，史蒂夫和托尼也才勉強睡得着。
不過托尼和史蒂夫之間的對話，卻遲遲沒有爆發。
托尼秉承着你不說，我也不說的态度，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很正常地用了午飯，又在機房待到了晚上。然後很自然地用了晚飯，再在機房折騰到了午夜。最後很正常地洗了個澡，乖乖地躺在史蒂夫身邊。
今天早上發生什麽事了嗎？不，托尼不這麽認為。
但托尼能睡個好覺，史蒂夫卻睡不好。
到了第二天早上，托尼才剛睜眼，他就發現史蒂夫已無比清醒地坐在旁邊。不知道坐了多久，但憑借他苦大仇深的表情和雙手盤胸的動作，大概已經把前前後後裏裏外外所有的線索都理了一遍。
托尼立馬也坐了起來，但他還是會繼續裝無辜。畢竟有的事情就是這樣，你不說，我不說，大家憋着憋着就忘了。托尼之前用這個辦法化解了很多人際危機，他覺得史蒂夫也是個人，所以這一招在對方身上也能奏效。
然而并不。
史蒂夫不僅僅是個人，還是個打了超級血清的人。他有比普通人強健四倍的戰鬥力，同樣也有四倍的記憶力。
所以史蒂夫沒有忘記前一天發生了什麽，而且因為他整晚都在想這件事，剛剛醒來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現在整個思路異常清晰，就像用電烙鐵燙上去的一樣。
他決定開口。
他氣沉丹田，穩住脈象，朝着正背對自己穿衣服的托尼說話了。
他說——“早上好，托尼。”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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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把頭套進一件T恤，又摸了抽屜裏的長褲穿上。天氣有點轉涼了，他得穿多一些。不過也有可能是史蒂夫的目光溫度太低，他眼睛是藍色的，藍色還帶點綠，看着就挺冷的。
“托尼……”史蒂夫猶豫了一下，掀開被子，又轉過去面對托尼坐了一會，看着托尼忙忙碌碌幾秒後，再次開口——“我有話想對你說。”
“啊……等等，我有電話。”托尼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摁亮了貼在耳朵上。他知道史蒂夫想說什麽，但他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或狡辯，所以他邊嗯嗯啊啊地佯裝對電話那頭說話，一邊抽過外衣，往屋外走去。
史蒂夫的眼神跟着他移動。
托尼盡可能維持步伐的鎮定，卻不敢放慢腳步。他快速地向門口移動，順帶在對話的過程中把“這件事很急我知道所以我不吃早飯了我馬上就過去”的信息傳遞給史蒂夫。
他就快要成功了，他的手已經握到了門把。然後他會用鑰匙打開鐵面的房門，不管對方和冬兵到底完沒完事，都把鐵面一并帶走。
可惜，他的計劃沒有實現。
就在他擰轉把手的剎那，史蒂夫第三次開口了——“托尼，不要打了，我知道電話那頭沒人。”
托尼的心髒漏跳一拍，但他沒那麽容易被擊敗。他是鋼鐵俠，他總能化險為夷。
所以他立馬舉起手指向史蒂夫晃了晃，示意對方不要說話，繼續硬着頭皮和确實沒人的電話那頭繼續講。
這一回，史蒂夫從床上下來了。托尼壓根沒看到他是怎麽下來的，他的手就穩穩地抓住了托尼的手腕。
“托尼，你用錯電話了，這是我給你的專線機，裏面只有我一個號碼。”
哦，好吧，這情況就不一樣了。
但托尼還是很鎮定。他依舊握着手機僵持了一會，清了清嗓子，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後，再慢慢地把手機拿下來，合上翻蓋。
“其實我存了不少人的號碼，你們的號碼我都存進去了。”托尼喃喃地道，轉過頭朝史蒂夫笑了一下。
“不，”史蒂夫否認，“昨天我給你手機充電的時候看過了，你的手機只有我一個號碼。”
哦，好吧，那情況就變得有點複雜了。
“你看了我的手機。”托尼複述了一遍，表情變得有些愠怒，把手從史蒂夫的鉗制中抽回來，又強調似的重複——“你還查了我的電話本。”
“托尼——”
“所以我現在連隐私權都沒有了是嗎？噢對，是我給你的最高權限。我怎麽說來着……好像是‘随便你看我的電腦随便你看我的手機’，大概是這樣？很好，史蒂夫，很好。你完全沒聽出這只是一句客套話。”托尼把雙手插回褲兜，情緒激動地回應。
史蒂夫有些慌亂，趕緊解釋——“不，托尼，我不是故意查你的手機的，我只是——”
“是什麽？幫我充電需要打開翻蓋嗎？需要打開翻蓋之後還點進電話本嗎？點進電話本了還要一條一條翻嗎？讓我猜猜——你應該還點進了收件箱發件箱草稿箱和通話記錄，你發現什麽了嗎？嗯？你發現什麽了？”
“不，我沒有，我……”
“你當然什麽都沒有發現，史蒂夫，你當然沒有。你應該信任我，但你做了什麽呢？你做了一件傷害我們彼此間信任的事。我們現在确實在交往，可我也需要有私人空間。當然你也要有，我絕對不會掏出你的手機去翻看這些，我什麽都不用證明，因為——我信任你。”
史蒂夫徹底懵逼。
他之前好像應該質問什麽的，但他現在滿腦子都想說“對不起”。
所以當情侶之間的某一方遇到一件理屈的事情時，一定要率先發飙。不管有理沒理，千萬不要讓對方覺得自己理屈。
因為面對愛人發飙，對方會出現一個懵逼的時間，尋找反駁的措辭也好，反省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對方嘴裏說的事也罷。我們只需要抓住這個寶貴的時間連珠炮似的不管說什麽反正不要停，然後在對方清醒過來之前結束談話，摔門而出。
只要氣勢上壓制住了對方，戰鬥就等于勝利了一半。
很好，托尼果然是情場老手。
看來四倍的戰鬥力并沒有讓史蒂夫也具備四倍的語速，這很好，托尼頭一次那麽感謝他老爸，霍華德留了不止一手，斯達克家的人總有計劃B。
“史蒂夫，我對你很失望。”托尼再一次握住了門把，這一回史蒂夫沒有阻止他，他把門拉開，對着一臉受傷外加莫名其妙的愛人道——“我們都需要靜一靜，我們的關系要好好地理一理。”
說完，他摔門而——
“托尼，你不該把叉骨放在身邊。”
哦，好吧，那個四倍的記憶力還是比語速重要一點。
托尼脖子微微上揚了一下，他忽然覺得這口唾沫咽進去比較困難。
“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即使你這麽做了，你也不應該瞞着我！”史蒂夫嚴厲地道。
沒錯，他确實沒有再次抓住托尼的手腕，因為此刻他整個人都從床上下來了，攔在鋼鐵俠的面前。
“他是九頭蛇的人，即便現在脫離了九頭蛇的身份，他也是通緝犯。歸根結底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他的內心沒有善惡之分，我和他交手了那麽多年，我知道他有多冷血無情！”史蒂夫低吼。
現在冷色眼睛裏的湖泊沸騰了，它是暖的，或者說，是燙的。
他抓住了托尼的肩膀，手勁大到托尼都能感覺疼，他咬牙切齒，擔憂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你把他留在身邊，你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嗎？你知道他為了達成目的，一定會不擇手段嗎？你知道他現在不走是因為風頭還沒有過去，而一旦風頭過去，他還會在乎你這個保護的屏障嗎？他只會——”
“他只想見他的兵。”托尼冷冷地甩開了史蒂夫。
是的，不管怎麽逃避，他倆還是得面對這個問題。就像權利法案時一樣，無論怎麽回避，他們都有太大的分歧。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但他對你的好戰友的态度證明他還是個人。你說過比起相信某個機構或某種勢力，你更願意相信個人，而幸好你相信的人都沒有讓你失望，那你告訴我——我讓你失望了嗎？”
史蒂夫啞然。
“我曾經讓你失望過嗎？”
史蒂夫咬緊了牙關。
托尼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沒能順利地擠出微笑。
有時候托尼覺得史蒂夫很幼稚，他的想法簡單而純粹，就像一只玻璃杯裝着純淨水，別人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裏面有沒有雜質。
有時候托尼又覺得史蒂夫很成熟，成熟在他的穩重，謹慎，缜密，這一切都和他二十出頭的年紀不符，都讓比史蒂夫實際年齡年長很多的鋼鐵俠佩服。
可正是因為這些矛盾的特性，讓史蒂夫沒法與他相互理解。那些來源于上個世紀的美德和這個時代的變通相悖，人們歌頌着這些美德，卻沒人按着這樣老舊的規律辦事。
所以史蒂夫會認為惡人，就是惡人。好人，就是好人。
而在托尼的心中，好人有可能瞬間行惡，惡人也有可能在所有的壞事中，因某個人或某件事，閃現比好人更純潔的光芒。
“我很喜歡你，史蒂夫，但我想——”
“你不要想。”史蒂夫捂住了他的嘴，現在湖泊裏沒有寒潮也沒有熱浪，它好像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裏面是一股惆悵和一份令人憐憫的感傷。
“你不要想。”史蒂夫手掌的溫度傳遞到托尼的嘴邊，臉上。他的目光慢慢地低下去，現在，托尼看不到那片湖水了。
史蒂夫以為自己知道托尼想說什麽，但他不想聽。他才剛剛得到這樣東西，他還沒有充足的時間享受擁有的美好。他不想就這麽結束，他害怕就這麽結束。
可他更害怕托尼因過分的自信而受到傷害，更怕某一天會出現比內戰更嚴重的後果。那會是什麽，史蒂夫連想都不敢想。
不過，托尼也不需要他想。
他握住了史蒂夫的手把它扯開，他笑着捋了一下對方額前的頭發，他沒有說出那句不該說的話，他張開雙臂，讓史蒂夫被他抱緊。
“好，那我不想了。”托尼回答。
“你也不要想了。”托尼讀出了史蒂夫的心。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