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番外.祭昨日書(3)
“怎麽總感覺少了人似的,連3v3都湊不齊了?”李成舟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一時間無人應答,過了半晌,何殿接過了話頭,淡淡的說,“陳琦一直不在,叫他打球也不來,整天不知道在幹嘛。”
李成舟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往路邊的樹林裏随意一瞥,看見樹蔭下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影,眼睛倏地亮起來,朝那邊大聲喊道,“陳琦,陳琦!來打球啊!就差你了!”
那邊的人聽見有人叫他,轉過頭來向他揮了揮手,站起來正要朝他跑過來,旁邊樹蔭裏突然伸出一只手,拉拉他的衣袖,陳琦止住腳步彎下/身,聽那個人說了些什麽,這才向李成舟小跑過來,擡手打了聲招呼。
“你們打球去呢?”
“反正閑着沒事,打球去啊。”李成舟興奮的像一只正哈哈喘着氣的大狗,連聲招呼他,“一起啊,快點。”
陳琦摸摸腦袋,為難的說,“你們先去,我們班晚上有個突擊小考,我跟人約了一起複習的,一會兒過去找你。”
“那你一會兒來啊,還在老地方。”李成舟失望的應了下來。
陳琦點點頭,又朝來時的地方跑了回去。
衆人調轉腳步去了籃球場,打到快傍晚,學校的路燈亮了起來,也沒見着陳琦的人影。
衆人三三兩兩的招呼着一起吃飯,李成舟脫下短袖擦擦汗,沒精打采的往外走,身後何殿跟了上來,兩人默不作聲的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陳琦什麽時候變乖了,這麽愛學習,誰帶的他?”李成舟悶悶的說。
旁邊何殿嗤笑一聲,“還能有誰,那個肖紀呗。”
“他們怎麽搞到一起去的?”李成舟瞪大了雙眼,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
“早就好的跟一個人一樣了,你才知道?”
“……就那性格,陳琦怎麽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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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不知道陳琦,老好人一個,他覺得誰需要他的關懷,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掏出來給他。”
“……”李成舟不說話了,過了半晌,才悶聲說,“怎麽不知道,我知道的。”
“……怎麽辦,越來越看那個小子不順眼了。”何殿眼神一閃,輕輕撞一下李成舟的胳膊,輕描淡寫的說,“哎,要不要教訓一下他,讓他有點自知之明,別老逮着一個人可勁往上撲?”
李成舟沒說話,喝完瓶子裏的最後一口水,把塑料瓶擰巴擰巴團成一個球,随手擲進了五米開外的垃圾桶。
……
陳琦正在教室專心致志的寫着課後練習,突然聽見窗外有人在叫他。
擡頭一看,何殿在玻璃窗外手舞足蹈的用誇張動作示意他出來,不由得放下了筆,走出了教室。
“怎麽了?”
何殿往他前面一跳,一張清秀的小臉上雙眼閃閃發亮的看着他,“一會兒高三和我們打友誼賽,你來不來?”
陳琦習慣性往肖紀的位置上瞥了一眼,沒看到人,微微有些失落,又想起今天好像沒跟他約什麽事,就嗯了一聲,答應了,“好啊,到時候叫我。”
何殿急不可耐的推搡着他,“就現在就現在,回寝室換鞋去,球衣他們已經帶到體育場了,馬上就開始了。”
陳琦被他急匆匆推回了寝室換了籃球鞋,又被他拉着去了體育場。
一場比賽打的倒是酣暢淋漓,周遭叫好聲不斷。陳琦好久沒摸過球,久違的激烈運動讓他腎上腺素激增,內心也暢快起來,只是可能太久沒有打球手生,三分命中率下滑了很多,又讓他有些氣悶。
這場友誼賽他們險勝了對面,衆人有說有笑的來到更衣室,陳琦把汗濕的球衣脫下來,又彎下腰去脫短褲,露出腰間隐約的腹肌。
旁邊幾個人在讨論今天的比賽,陳琦聽着他們的談話,又想起自己的幾個失誤,不由有點懊惱起來,“哎手生了,原來三分好久不練真的會投不中啊,差點讓對面翻盤。”
往常最活躍的李成舟今天異常的沉默,沒有接他的話,倒是何殿在旁邊幽幽的說,“可不是嗎,你自己算算多久沒跟我們一起打過球了,每次叫你都不來,手生了怪誰。”
陳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這不最近有事麽。”
何殿今天不知怎麽的,變得有些不依不饒,“有什麽事這麽要緊啊,整天跟肖紀形影不離的,吃飯也一起回寝室也一起,就是沒時間跟我們一起玩?”
“肖紀的情況你們也知道,我覺得,有什麽我能幫的,就多幫幫他吧。反正你們朋友多,也不缺我一個。”陳琦垂下眼睑,輕聲說。
“我們朋友多?陳琦你不是我們的朋友嗎,說這話真讓人寒心。放着我們不管,肖紀那種人你倒是上趕着撲上去,你是不是賤?”何殿聽他這麽說火氣也上來了,加大了音量。
“肖紀那個怪胎?陳琦怎麽這麽想不開,圖啥啊。”
旁邊有人聽見何殿的話,也進來插一嘴,李成舟也冷哼一聲,把換下來的衣服重重往椅子上一摔,三人之間的火藥味逐漸濃重了起來。
陳琦不想跟他們吵,想想退一步海闊天空,還是順毛撸一把,于是忍氣吞聲的說,“我不也是替你們着想?他那性格你們不是都看着不爽麽,把他性子磨得好點,能跟你們相處融洽,你們在寝室住着也舒服。”
何殿目光一閃,了然的哦了一聲,語氣複又變得微妙的親昵起來,“原來是舍己為人,忍辱負重啊,那你加油改造他,哪天改造好了,能讓他跪着給我們舔腳,我跟成舟請你吃飯。”
陳琦窒了片刻,覺得犯不着跟他翻臉,複又打了個哈哈,“好說好說。”才總算把這事揭過去了,心裏想着這話可千萬不能被肖紀本人聽到,不然鐵定跟自己鬧脾氣,說不定剛親近起來的關系又要功虧一篑。不過這裏的人都跟他不熟,應該不會傳他耳朵裏吧。
正想着,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咚咚聲,像是隔壁有人在用力撞擊牆壁,陳琦被響聲吸引了注意力,側耳傾聽聲音的來源,才發現好像是離他最遠的靠牆邊的櫃子裏的聲音。
旁邊的二人也聽見了,李成舟臉色變了一下,說我去看看,就飛快的走過去拉開櫃子門,裏面黑洞洞的,從陳琦的角度看不清楚有什麽。
李成舟探頭進去看了看,又伸出來把櫃門關上,擡腳踹了櫃子兩腳,回過頭說,“沒東西,可能是櫃子後面有老鼠,吓吓就跑了。”
旁邊何殿也跟着幫腔,“這體育館年久失修了,到處都是老鼠洞,別管了,我們吃飯去。”
“走吧。”
李成舟走過來,摟住陳琦的脖子,将他帶離了這個地方。
回寝室洗了澡,又去上完晚自習,陳琦乘着晚風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一路上晚風帶着習習涼意吹在他身上,讓他渾身上下清爽不少,不由輕聲哼唱着不成調的小曲,一路慢悠悠走回了寝室。
寝室黑洞洞的,陳琦打開門随手開了燈,扭頭就被椅子上僵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麽又不開燈坐在這?吓死我對你有什麽好處啊。”陳琦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靜靜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像是被他的話逗笑了,短暫的笑了一下又恢複了沉默。
陳琦沒在意他的沉默,拿了臉盆要進浴室,随口問了一句,“你今天晚上去哪了,怎麽找不到你。”
肖紀低着頭,不自然的拉了拉袖子,将自己的手腕遮住,低聲說,“就……到處逛了逛。你呢?”
“我?上晚自習啊,哦對了,下午打了場球。”陳琦這才注意到肖紀穿的衣服,不由問道,“你感冒了?大熱天穿長袖。”
肖紀搖搖頭,又把頭低了下去,一只手緊緊握着另一只的袖子,像是在隐藏什麽。
陳琦突然想到他手臂上的傷痕,想想過了不少天也應該結痂了,就走過去将他的手臂拽起來,“讓我看看傷疤掉了沒有……”
剛将袖子撩起,陳琦就敏銳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再定睛一看,雙目驟然睜大,只見原來的傷疤上面又覆蓋了兩條新的刀痕,比起上次明顯嚴重不少,靠近手腕的那處傷痕皮肉深深翻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陳琦看錯了,隐約可見森森白骨。
血還沒有止住,被肖紀用餐巾紙草草包住,被陳琦這麽一拉,又蜿蜒的流了下來,在肖紀瑩白的手臂上顯得觸目驚心。
“……又是他們?”陳琦虛托着肖紀的手臂不敢用力,聲音顫抖的低聲問。
“……我好害怕。”
肖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低聲說出這樣一句話。
陳琦怒不可遏的把腳邊的臉盆一腳踹開,擡腳就要往門口走,肖紀一只手拉不住他,被帶着往前走了好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你上次不是跟他們說過了麽,”肖紀顫抖着拉上陳琦的手,“他們不會聽你話的,只會變本加厲。”
“那要怎麽做?告訴老師?或者你家長……”陳琦這才想起他的家庭情況,不由得住了嘴,痛苦的捂住腦袋。
“沒事的,我習慣了,”肖紀半跪在地上,擡頭仰望着陳琦,喃喃道,“我能忍痛的,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好。”
陳琦沒有說話,擡手摟住了肖紀的頭顱,用手在他後腦不住撫摸着。
少年被後腦的疼痛激的一顫,順勢把臉貼近陳琦的小腹,不着痕跡的深吸了一口屬于他的氣息,緊緊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