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餘菁菁給陳琦打的電話,是被江問筠接起來的。
“他睡了,有什麽事嗎。”江問筠看一眼縮在床上睡的正香的身影,刻意壓低了聲音。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你到底是人是鬼?”
江問筠不說話了,拿着手機走出了卧室,把門輕輕合上,這才又平靜的開口道,“我大概知道是什麽事了,不如約個時間當面說?”
……
餘菁菁坐在咖啡廳角落的卡座裏,用戒備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雙手攏在溫熱的咖啡杯上,焦躁的來回摩擦着。
“你在害怕什麽?”江問筠饒有興致的看着她的小動作,露出一個戲谑的笑,“我當然是人啊,要不要摸摸我的手,看是不是熱的。”
說着将手伸到她面前,纖長的手指靈活的屈伸了幾下。
餘菁菁險惡的将身體往後仰,像躲避什麽髒東西一樣避開了江問筠的手。江問筠也不惱,一派自然的把手收回,依舊笑眯眯的看着餘菁菁。
餘菁菁面色複雜的看着他,開口道,“我看了陳琦高中的合照,那個因遭受校園暴力自殺而死的肖紀明明和你長得一模一樣,難道他是你的雙胞胎兄弟?而你接近陳琦,是想為被他欺淩致死的肖紀報仇?”
“欺淩?”江問筠楞了愣,低下頭像是在懷念什麽一樣,喃喃自語的低聲說,“那不是欺淩啊,怎麽會是欺淩呢。”
“什麽?”他聲音太小,餘菁菁沒有聽清。
江問筠回過神來,淡淡一笑,知道她只是不知從誰那裏聽說了傳聞的一個版本,并不清楚當年的真相,卻也不解釋,只回答了她的最後一個問題,“不,我接近陳琦,是為了奪回他。”
餘菁菁疑惑地看着他。
“還不明白嗎,我就是肖紀。”江問筠平靜的說。
“可是,肖紀明明是死了……”餘菁菁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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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可以認為以前的肖紀死了,他确實也不配再活在這個世界上。”江問筠不可置否的聳聳肩,無謂道,“而現在的我,只是和肖記長相相似的陌生人,機緣巧合之下才認識了陳琦,還是通過你的介紹,不是嗎?”
“……鬼才信你。”餘菁菁冷冷的看着他,嘲弄道,“所以陳琦找到我做心理咨詢,而我又将他介紹給了你,也一直都在你掌控之中了?”
“他的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江問筠俏皮的眨一眨眼,眼裏帶着詭秘的笑意,“我能控制的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哦。”
“難道他的幻覺也是你……”餘菁菁隐約明白了什麽,不寒而栗起來。
江問筠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你這麽玩弄他,不覺得過分嗎?”餘菁菁忍不住說。
江問筠不笑了,面容呈現出冷硬的輪廓,“我和他,以前就是戀人,現在我奪回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有什麽不對嗎?”
“戀人?”餘菁菁發出一聲嗤笑,嘲弄的問,“那為什麽陳琦沒有認出你?難道也是你給他催眠讓他忘了你這個戀人?”
“不是我,是他自己選擇了遺忘。”江問筠搖搖頭,“不過這樣更好,沒有了那段記憶,他不會再被夢魇折磨,如今還擁有了體貼的戀人,活在我為他創造的安全世界裏,這比我設想的更完美。”
“……你太自私,這對陳琦不公平。”餘菁菁冷冷的看着他,“你難道不怕我告訴他真相嗎?”
“你還是不明白,他已經離不開我了。”江問筠平靜的說,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你想殘忍的告訴他真相,讓他記起往事,然後我從他身邊離去,他會再一次陷入幻覺與噩夢的折磨,那個時候誰能繼續安撫他的精神狀态,你嗎?”
餘菁菁不說話了。
“你喜歡他吧。”
江問筠倏地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
餘菁菁沒有否認,難堪的低下了頭。
“如果你覺得記起所有的他會更快樂,那麽請便。”江問筠坐回原處,幽幽的開了口,“我不介意再從精神病院把他接回來,瘋掉的陳琦,也很不錯,我也喜歡。”
“你才是,瘋子……”餘菁菁渾身輕輕顫抖起來,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
“……”
江問筠不知為何竟沉默了,兩人一時間無話。
“這頓我請。我先走了,你随意。”過了半晌,江問筠居高臨下的乜了餘菁菁一眼,複開了口,語氣又變回冷漠,往桌上放了兩張錢幣用杯子壓住,沒有再理會她,轉身走出了咖啡廳。
晚風吹動了他的頭發,他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腦後,那裏其實還有一道更駭人的傷疤,如果被現在的陳琦摸到了,一定又會吓一跳,大驚小怪的問他這又是怎麽撞出的,為什麽會這麽不小心。
當他萬念俱灰的從天臺跳下去的時候,沒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
他唯一的執念就是死後能變成一個鬼,纏着陳琦讓他一生一世不得安寧,但他醒來的時候,并沒有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也不是在太平間裏,而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後腦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容貌依稀讓他想起記憶中的奶奶來的老婦人說,他的父親聽說他自殺的消息,連夜帶着家人從國外趕了回來,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将已經被診斷為死亡的他帶回了家,奇跡般的救活了他,而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過了十幾天才醒來。
腦後的損傷讓他有一瞬間的茫然,他想不起來自己是誰,甚至喪失了語言能力。他其實不太記得自己的父親,父母離婚時他太小了,對父親基本沒有印象,這些年母親又總不讓他和父親聯系,而母親的親戚家庭觀念淡薄,這些年也不常來往,他一直感覺自己是孑然一身。
他花了半年的時間重新學會說話,找回記憶,在此期間死亡證明已經下達,學校的追悼儀式也已開完,他明面上是個已經死亡的人。
而此時的陳琦,也早已因為心理負擔過重和一些來自學校的輿論壓力,申請了退學。
父親已經在國外闖出名堂,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他震怒于曾經的妻子沒有把自己的兒子照顧好,讓他變成了這樣一個懦弱的蠢貨,于是将他帶回了美國,而他并沒有拒絕,放棄了作為肖紀的身份和所有的過往,順從的接受了父姓,換了新的名字,成為了江問筠。
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他大學的專業選擇了心理學,由于天資聰穎,一路讀下來順利拿到了名校的博士文憑,于七年後滿載名譽的回到了國內。
而此時的陳琦,在經歷了一年的休學與心理治療後,也許是他的大腦啓動了保護機制,将有關肖紀的一切回憶封印在了記憶深處,心理恢複了正常,又随着父母工作調動,搬遷去了另一個城市,在那裏過上了正常的生活,重新上了高三,考上了b市的二流大學,如今也才剛剛大學畢業而已。
江問筠冷眼旁觀的看着他摸滾打爬的在大學所在的城市找了份還看得過去的工作,留在了曾經向往的大城市。
他已經忘了曾經的肖紀和與肖紀有關的一切,卻沒有忘記自己和他一起在天臺上許下的理想。
江問筠心有不甘,卻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于是他暗中接近了陳琦,偷偷配了他所租住房子的鑰匙,多次潛入,在陳琦的日常飲食裏放入精神藥物,又在藥物發揮作用、陳琦神志不清時用床頭櫃裏的手表對他下了暗示,因為他知道,陳琦很寶貝這只爸爸送他的手表,每次想家時、睡前都會拿出來看一看,拿來做暗示的效果最好不過。
在陳琦察覺到有問題,匆忙搬家後,江問筠又利用房東将手表送還給他,使得陳琦繼續産生無法抑制的幻覺,最終精神崩潰,自投羅網,整個計劃簡直順利到讓自己都感到吃驚。
就連陳琦好友推薦給陳琦的這家江問筠所在的心理咨詢工作室,其中都有自己的推波助瀾。
機關算盡,煞費心機,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問筠輕輕哼着小調,開車回了家。
屋子裏漆黑一片,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陳琦仍縮在床上,把頭埋在被子裏,不時發出微微的鼻音,像是睡得很香。
自己下午把他弄得太狠了,正需要好好休息。
江問筠沒有開燈,輕輕的在床側坐下,目光幽深的看着床上随呼吸微微起伏的身影,突然心念一動,上前一把掀開被子翻身上去,掰開身下人的雙腿,将自己狠狠地頂了進去。
他已經忍耐得太久,急切地想要在這個人身上傾撒出自己全部的欲/望與愛意。
這些年,并不是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陳琦。
也曾在他的房間裝滿攝像頭,躲在屏幕後癡癡的用目光描繪着他身體的每個線條,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
也曾潛入他的房間,跪在他的床前,撫摸他的身體,顫抖的手/淫,再把白濁小心的塗滿他的唇。
但卻從來沒有這樣光明正大的擁有過他,沒有聽過他清醒時候婉轉的呻吟,沒有把他這樣從睡夢中操醒,看着他睜開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眼,給予自己溫順的回應,再被自己猛烈的進攻逼迫出崩潰的哭叫。
他能感受到自己一點點操開裏面的嫩肉,頂的狠了,陳琦會從喉嚨裏發出短促的顫音,伸手攀住自己的背,輕輕的顫抖起來。
“怎麽突然又……唔嗯……”陳琦含糊的呻吟着,眼角被一陣狂亂的操幹逼出了細細的淚痕。
江問筠沒說話,下/身抽出又發狠似的搗進去,死死盯着身下人閃着淚光的眼,在黑暗中露出一個癡癡的笑。
這雙眼,笑起來像彎彎的月牙,一閃一閃晃的他心神蕩漾。
用厭惡的眼神看他的時候,又像是一把淬利的刃,割的他痛不欲生。
自己以前最喜歡看他的笑,後來才發現,他是笑給所有人看的,自己并不能獨占。
所以,還是像這樣帶着怯生生的淚光最好,像一輪水中月,如夢似幻,只有他能看到,只能被他獨享。
這樣就好,忘了那個曾經不堪的、像條瘋狗一樣只為祈求你注意的肖紀吧,只要記得眼前這個将你從噩夢中解救出來、給予你心靈庇護的江問筠就好。
餘菁菁說的沒錯,他是瘋子。
而如今,陳琦也被他強行拉進自己的世界,變成了和自己相同的人,就讓他們,餘生相互救贖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