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回合,王大壯敗
對決模式結束。
“歡迎俊先生成為泰蒙工作室的一員,具體事項我們稍後電話通知。”
“很遺憾王先生與我們無緣,我相信王先生會找到更适合您的工作。”
“那麽,門在那邊,兩位走好。”
我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從煙盒抽出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剝開包裝紙把青蘋果味水果棍棍糖“嘎嘣”咬斷成兩截一起放進嘴裏。
人生就是這麽的潇潇灑灑。
從冬天開始,我的工作重心逐漸轉移到其他方面,時間空了不少,我有些不習慣。學校裏,碩博連讀的申請已經通過了,五月份參加博士生資格考核,下學年轉為博士,博士讀三年。
唉……
去年夏天韓星畢業,毅然決然投進四年積蓄開了一間經營電器的公司,我心驚膽戰趕忙拿出一筆錢給她做流動資金,如今前景可觀,總算可以舒一口氣。我的錢算作入股,預計今年年末可以拿到一小筆分紅。
再過幾天洛洛就六歲了,越長大,看起來卻越如韓星所說——“一個美麗的意外”。我有桑落花小時候的照片,洛洛簡直就像韓星和桑落花的孩子。不敢細思……見識過的“東西”多了,反而更敬怕。
在陳老爺子壽辰家宴上,淩越帶了一個人來。一個大方又不失俏皮的漂亮女孩。我和她攀談了幾句,再瞅瞅陳老爺子臉色,心裏有數,這事不出意外就定下來了。我的任務到今年可以結束了,于是吃完飯我便找借口離開,到大街上溜達。
溫暖的天氣,好事發生的天氣。
路過某間很出名的餐廳,我看到的的和一位穿高領針織毛衣的女孩聊天,女孩長發披肩恬靜文秀。
我繼續走,街心花園裏伏泰和羅蒙在争吵,羅蒙哭了出來,伏泰抱住了她。終于捅破了窗戶紙啊。
摸摸在工作室裏被她們多次讨論的細嫩緊致的老臉,我好像快要二十四歲了。是呢,還差兩個月。
不久前剛剛“結婚”的元谛瓜子皮打來電話,通知我今夏相聚天城,征用我充當導游帶她們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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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愛六年的兩個姑娘終于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在她們的紀念日穿上嫁衣,約定與對方共度一生。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天。多事的春天。
燥熱的夏天。恩恩愛愛的她們。她們的成長和改變。獨立能幹的張磨古,一張能騙過所有人的臉。
泰蒙成立兩周年。觥籌交錯,我退居二線。忘記從哪天開始,發現借酒消愁是多麽無意義的事情。
某個同行找我約炮,鹹豬手摸了我屁股一下,然後他手腕脆響、倒地捂蛋呻吟。醫藥費我不報銷。
升級成了博士的張磨古,大家都知道,是一個熱愛工作熱愛學習不問風花不聞雪月的白嫩老姑娘。
其實我想過要不要打扮得光鮮亮麗,為工作室增添一點活力,奈何民意調查結果不樂觀,遂作罷。
唉……
現在我做審校工作,幫助解決翻譯工作中遇到的問題、組織進行面試、指導培養新來的翻譯人員。
每當和我同歲的小俊秀用仰慕和崇拜的目光注視我,我都有一種嘔出一口老血直噴他滿臉的沖動。
怪叔叔和蘭姨跨越種族搭夥。簡直、令人、無法、置信!哦,怪叔叔屬性是雷公壺,大名豬籠草。
十一月應邀參加莫柏泊出道一周年慶祝會。由于堅持專心做音樂,他名氣小紅不發紫,非常穩當。
伊若瑜與他同在一座城,靠近、遠離,靠近、遠離……像一場撕花瓣的游戲,不到最後不知結局。
說着說着,冬天就要來了。
老藤妖家的老梧桐樹上的梧桐葉落啊落,鋪到明遠湖面上。
李普洱說預計六至七年,現在已經是第六年,應該快了吧?
十二月一日,第一千九百四十二天。
你看梅花又開了。
時間,真的太漫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瑪快跑*( ̄︶ ̄)*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梆!梆!天幹物……”
“磨古。”羅蒙推門而入,我啪一下合起筆記本正襟危坐。
“……”羅蒙眼角抽了抽,“我就是來跟你說,今天冬至,提前下班。”
“不去聚個餐什麽的?”我問。
羅蒙笑着搖搖頭,扭頭看看外面,關上門走近我,有點小緊張地說:“我今天要去伏泰家裏。”
“唔!”我驚訝地眼一瞪,馬上站起來細細打量,贊道,“這一身很合适,賢淑大方,好看。”
羅蒙臉上露出羞赧的笑。
“一切順利!外頭那一群可都等着喝喜酒呢,我也一樣。”
“承你吉言啦。不過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可用點心吧,我看上次那個王經理就不錯麽,聽說是單身呢。”
我應付地點頭:“嗯知道知道,我對他不來電,別操|我心了我有數。”
“屁有數,以為我樂意啰嗦你!那我走啦,你也趕快回家吧。”羅蒙轉身去拉門,又突然回頭乜斜我,“看電視劇就看呗,誰敢批評你是怎麽的,裝模做樣!”
我撇撇嘴,打開筆記本把腿盤回到椅子上繼續看。
五點鐘,我起來伸伸懶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工作室還有幾個自覺加班的,我一一打過招呼,套上大外套下樓。到地下停車場,把車開出去,漫不經心地打方向盤,一路低速滑回了家。停車,拿上包,上樓。
“下班了?”在樓道裏碰見淩越對象,她主動向我打招呼。
“哎,去買東西?”
“嗯,外公家醋用完了。”她笑眯眯地說。
“哦,我也得趕緊做飯了,回見啊。”
“回見。磨古姐。”她天真可愛地擺擺手。
我走出兩步,愣了下,然後樂了,嘿這小妞。
快到門前我伸手從包裏摸鑰匙,依次摸到了錢包、手機、王經理送的如意結、便箋本、補水噴霧、俊秀請我指導的測評練習、手帕紙、圓珠筆、劉老板送的小豬公仔、還有洛洛的照片。我嘆了口氣,擡高大腿把包墊着,把開口扒拉大點,兩手伸進去翻。啧這什麽味道,誰家裏做的什麽這麽香?太讨厭了這讓我還怎麽吃速凍餃子?
“咔嗒。”
我正胡七八糟地想着,一聲輕響,那香味直撲我鼻子。我頓了頓,手又在包裏翻了幾下。
風把門吹開了?還是幻覺?
我手慢慢停了,一雙灰色棉毛拖鞋進入我視線之中。“回家了。”
這時我在想什麽呢?後來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好像在聽到那句話的下一秒,我就已經在屋子裏站着了。圍巾外套都拿掉了,腳上是配套的淡粉色拖鞋,手握在他的手裏。
“可以吃了,來。”他拉着我走向餐桌,給我的碗裏夾東西。
我本來只有點餓,聞到香味勾得我食欲旺盛,現在真把持不住了。夾了一筷子菠菜同時戳上一顆丸子,以此為序展開了波瀾壯闊的進餐,不言不語地吃光了全部食材。
擱下筷子,舒閑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沒有變胖,也沒有瘦,嘴唇顏色有點淺,精神不太好,有點虛弱……這個詞放在他身上,讓我心裏難受。
我們就這樣相對、相視,所有的言語都不必說。我們都發生了變化,但我們愛着彼此,這個事實從沒有沒有改變。空氣的味道變淡了,鍋裏的湯變冷了。我的眼睛彎了,嘴角翹了。他的眼睛亮亮的,再度映出流轉的光華。
“今天冬至,為什麽做火鍋?”我問舒閑。
“我想吃你包的餃子,我調汁。”
我聳了下眉毛:“夜宵?會胖。”
舒閑笑着說:“随便你胖。”
我傻了吧唧地笑,智商掉得厲害。
在書房批完俊秀的測評練習,我仰在椅背上,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笑起來。簡直就像一個夢一樣,我又見到他了,我現在走出去就能看到他了。
舒閑走了進來,端着一杯熱茶。“休息嗎?”
我接過來吹了吹喝了一口:“做完了。九點了,你餓嗎,我們包餃子吧。”
“好。”
吃完一頓慘不忍睹的夜宵,我很沒面子地躲進廚房洗碗。偏偏是餃子,我原本就包不好,幾年沒動手,今天算是從“下得廚房”行列劃出去了。擦幹手出去,我沉浸在頹喪中低着頭,恍惚聽舒閑喚我一聲,擡眼,舒閑恰好站在我視線的正前方。我想起來他剛才叫的是“親愛的”。
“我不會再離開你。”
他鄭重的承諾,終于擊散我的害怕、小心,和我在一千九百六十二天裏承受的孤單、難過、軟弱、疼痛、擔憂、懼怖。
別再走了,我心裏想道,你再消失一次,我就真的找不到根了。
洗澡出來看到舒閑還在,我松了口氣。剛剛在浴室裏白霧升騰,我又懷疑我是做了一場夢。我想我今晚睡不成好覺了,我可能會不停驚醒去看舒閑還在不在,或者整晚陷在舒閑突然消失的夢魇裏出不來。
我不想說晚安,我不想睡覺了。也許醒着看着他直到天亮也是可行的?我的身體早已證明,熬一夜并不難恢複,對明天的工作也不會有很大影響。
過了一會兒舒閑也洗好了,問我睡嗎,我一看都十點半了,是以前我最經常的上床時間。
我遲疑道:“我不想睡覺……”
“我們一起睡好嗎?”
我看了看他,眨了眨眼,想了想,但是腦海裏的水都被一塊叫做舒閑的海綿吸走了,一片空白,于是我點了點頭。
舒閑把被子抱到我房間裏,彎着腰并排鋪好我們倆的被窩,回頭沖我笑道:“睡吧?”
我的心髒被這個場景狠狠一擊。我突然矯情起來,磨磨蹭蹭地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進去裹成筒,背對他那邊側躺着。
耳朵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床動了一下,感覺到好像那邊陷下去了,然後床頭燈滅掉,房間內一片黑暗。眼睛适應大約半分鐘,能看清一些東西,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衣櫃、窗框都讓我覺得很新奇,好像從未見過。心跳聲格外清晰,噗通、噗通……我默數一百個數,背後的舒閑始終沒有動靜。又從一百數到一,我悄悄地、慢騰騰地轉過身去,看到一雙含着笑意的眼睛。我呼吸一滞,臉燒紅了起來。
“嗨,”我小聲地說,“晚上好。”
舒閑彎了彎眼睛:“我在這。”
我嗯了一聲,輕得連自己都仿佛聽不到。
寂靜的夜裏,兩個人……啊不,一個妖和半個人,的呼吸錯落着交織成世上最安心的奏鳴曲。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