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桃9
說不感動是假的。
岑聲聲接了靳逸琛的電話,是哭着跑出去的。
嚣張的紅色漆身LaFerrari停在北門對面的馬路上,男人半降下車窗,伸出來的細長指骨夾着根煙。
學校裏大半人流都在西操那邊的篝火晚會等跨年,北門這邊幾乎沒什麽人。
岑聲聲第一次不管不顧地在學校門口拉開了靳逸琛的車門坐進去。
“喜歡嗎?我們聲聲。”靳逸琛滅了煙,擡手捏住她的下颌,“這下願意搭理我了嗎?”
“你說你知道錯了。”岑聲聲眼眶還氤氲着水霧,帶着些鼻音,“所以我才原諒你的。”
“乖。”靳逸琛撫了撫她的後頸,“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岑聲聲還在抹眼角濕痕,出聲帶着委屈的勁兒。
她一路跑過來的路上積攢了好多好多話想和靳逸琛說。
想問他真的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裏嗎?想讓他保證以後再醉酒也不能這樣混不吝着欺負她,也想同等的回應他的那句愛你。
可是這會兒同他面對面,好像一切又都說不出口了。
他要她乖。
靳逸琛說跨年要有跨年的樣子。
紅色的LaFerrari載着她直奔翠嶺山頂上的龍騰山莊,晚上十點多,內裏燈火通明。
院子裏架了加長的燒烤架,圍着坐了一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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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揚擡眼看到靳逸琛牽着岑聲聲的手進來,意味深長地挑了下眉,“呦,終于把聲聲接過來了啊。”
靳逸琛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揶揄什麽,“行了,管好你自己。”
他走的時候讓喬揚留了兩個位置,現在只有喬揚邊上的一把椅子了,喬揚攬着他坐下,就轉頭和邊上人說上了話。
岑聲聲站在靳逸琛邊上,低眉垂眼沒說話。
除了剛進來時喬揚吆喝的那句引了衆人視線到一處,這會兒大家都開始各忙各的,好像誰也沒覺得少了把椅子似的。
靳逸琛手還牽着岑聲聲,擡腳踢了下喬揚的腳凳,臉色不太好,“不是讓你留兩把椅子嗎?椅子呢?”
喬揚轉過身,才發現岑聲聲還站着,也有些懵逼,“诶卧槽,你們他媽誰把我留的椅子順走了啊?”
“趕緊的,誰拿的給我自覺點站起來。”
靳逸琛正對面的位置,穿着香奶奶家早春新款套裝的秦柚姍變了臉色。
“我拿的,不行嗎?”她慢悠悠地放下餐具,擡眼淡淡看着喬揚,“要我站起來嗎?”
喬揚哪敢惹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
他連忙賠罪讨饒,“我錯了我錯了,柚姍姐你別拿我開涮,我再也不敢了。”
又連忙叫人再找張椅子。
秦柚姍看了眼岑聲聲,目光最後落在靳逸琛臉上,傲氣裏隐了些埋怨,“阿琛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為了個外人也要找我的茬了?”
有人拎着張圓凳過來,“喬哥,沒有別的椅子了,就剩這個了,能湊合嗎?”
喬揚看了眼靳逸琛,咽了口唾沫,給靳逸琛遞過來,“行吧行吧,就這個吧。”
靳逸琛冷着臉站了起來,拖過自己的椅子讓給了岑聲聲,然後接過喬揚的圓凳重又坐了下來。
從頭至尾沒有回應秦柚姍的話。
岑聲聲沒反抗,乖乖在他拖來的椅子上坐下。
擡眼的瞬間和正對面的秦柚姍碰上,岑聲聲很敏感地察覺到對方眼神裏的情緒,比往日裏其他那些瞧不上她的人再多一點,莫名的情緒。
她分辨不出來。
“怎麽?阿琛現在連話都不願意跟我講了?”秦柚姍死死盯着坐在圓凳上的男人,想問他什麽時候變的這樣體貼人了。
岑聲聲覺得靳逸琛的情緒不太對。
比平日都低沉。
她知道靳逸琛是在為她不平。
但是沒關系的,她從來不在乎這些人的做法。
她在桌子底下的手偷偷地勾了勾他的手心,想要安撫他。
喬揚又開始打哈哈,胳膊碰了碰靳逸琛,“阿琛,柚姍姐跟你說話呢,這太吵了沒聽着是吧?”
靳逸琛低低嗯了聲,不知道是回應他,還是剛剛的秦柚姍。
“柚姍姐今天晚上剛落地京北,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往我們這趕,阿琛你這什麽态度,因為把椅子甩臉子是不是過了?”喬揚都有些忍不住了,稍壓着聲同他道。
靳逸琛往岑聲聲這邊靠了靠,摸了下她的耳垂問她,“乖寶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岑聲聲心尖都有些發顫。
她一直感受着靳逸琛的紳士風度,但他這樣低沉溫柔的叫她乖寶還是第一次。
“阿琛。”她朝他靠近了些,小聲同他道:“我沒關系的,你別和他們鬧不愉快,行嗎?”
沒人發現靳逸琛的那聲“乖寶”出口時,秦柚姍的眼眶先紅了。
燒烤吃完大家圍着玩國王游戲。
岑聲聲之前玩過一次,實驗室組內聚餐的時候,不過主題都是圍繞着實驗室雜活分配這些,尺度很小。
開頭的幾局都沒落到靳逸琛和岑聲聲頭上,連喬揚也一直逃逸中。
本來岑聲聲一直挺慶幸,不過幾局下來,岑聲聲發覺他們的尺度越發往上疊加了。
就陡然有些後悔開始沒被抽到了。
第五局的時候,是喬揚抽到了國王。
他一臉嘚瑟的表情念出任務,“紅桃A和紅桃K距離40厘米口中含酒對視一分鐘。”
酒馬上有人備好了,但是兩位幸運兒還沒出來。
他催着嚷嚷,“趕緊的,紅桃A和紅桃K,我這尺度也不大吧,別慫啊!”
岑聲聲默默看着自己手裏的牌,不是她。
喬揚過來直接抽了靳逸琛手裏的牌,“抓到紅桃K了!”
“哪個幸運兒是紅桃A?”
靳逸琛對面,秦柚姍慢悠悠将牌面亮了出來。
周圍人都在瘋狂起哄,激動的氛圍讓岑聲聲這個正牌女友都有些不明所以。
畢竟她覺得這個尺度能接受。
喬揚站起了身,“柚姍姐你到我這,40厘米可以。”
秦柚姍過來在他的位置坐下,兩邊都抿了口酒,喬揚掐了表開始倒計時。
岑聲聲在靳逸琛這邊,只能看着他的背看不到表情,倒是和另一邊的秦柚姍面對面。
想象中笑噴酒的場景并沒有。
最後的十秒鐘,全場跟着倒計時。
“十、九、八……二!”
最後的那秒,岑聲聲看到秦柚姍的眼角滾落出的一滴淚。
起哄的聲音都因為這滴淚淹沒了。
秦柚姍仰頭,手指抹過眼角的淚,“風大,沒撐住。”
她起身把位置還給喬揚,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局結束,靳逸琛吞了口裏的酒,又将桌上的半杯也全喝了。
下一局,抽到的兩個人的任務是噘嘴含着吸管傳遞。
一直都沒有抽到,岑聲聲越發有點緊張了。
她一直安全飄到了最後一局。
這局國王念出的任務是,“紅桃6和紅桃9法式熱吻一分鐘。”
一陣起哄聲裏還有人倒油,“都法式熱吻了一分鐘也太少了吧!場子還沒熱起來好嘛!”
“就是,親的人也剎不住車吧?”
岑聲聲抖着手檢查自己手裏的牌。jsg
紅桃9。
她瞬間煞白了臉。
求助看向靳逸琛。
靳逸琛摸了下她的頭,懶懶地亮了自己手裏的牌。
紅桃6。
岑聲聲心跳的更快了。
他們還沒有過……
緊張的眼尾都蓄起了水霧,她紅着眼看着靳逸琛,不知所措。
周圍一片哄笑聲裏,她看着靳逸琛脫了大衣外套,然後一個擡手罩到了她的頭上。
“這畫面你們還是別看了吧。”他輕嗤了聲,“太刺激了我怕你們扛不住。”
極致的喧鬧聲裏,岑聲聲看着他攏住大衣領朝她壓過來,視線因為大衣和他壓過來的身子變得漆黑一片。
下一秒,他溫軟的唇覆了過來。
蓋住了她的唇角。
岑聲聲幾乎已經聽不見外面的倒計時,沖破耳膜鼓動着的,是她撲通撲通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
一下,一下。
她真的,要瘋掉了。
……
再次重見光明。
岑聲聲紅着臉掃過周圍看熱鬧的所有人,對面那塊人已經空了。
離十二點還有些時間。
喬揚接了個電話,一臉興奮地來找靳逸琛。
“巧了,宴周哥說他們在半山腰那的疾風俱樂部。”他過來勾着靳逸琛脖子,“三哥難得也在,要不要去比一局?”
翠嶺山半山腰那段路窄急又險,疾風在那設了個跑道,平日裏這群生活無憂無慮對刺激阈值已經高的不行的二世祖找不到樂子就會來這賽幾把。
那年剛成年的周時慕一騎絕塵,至今仍保持着疾風的記錄,無人超越。
後來他出國,就再也沒來過,後來的人都少了許多意思。
靳逸琛原本沒這個興致。
但是現在,他迫切地需要個發洩的口。
“想去嗎?”靳逸琛問一旁有些發愣的岑聲聲,“是不是困了?”
岑聲聲搖了搖頭。
覺得好像自己的動作有歧義,又點了點頭。
“想去,不困。”
離零點沒多久了,她想和靳逸琛在一起。
幾個人開着車十幾分鐘殺到疾風俱樂部。
岑聲聲小心翼翼跟着靳逸琛下了車。
空曠的場地上,停了一排的啞光黑的雅馬哈R6。
陸宴周聽見外面動靜,抱着頭盔從裏面出來,語氣有些玩味,“怎麽還帶了個姑娘?哪家的?”
他饒有興致地看着不遠處娃娃臉的小姑娘,素淨白皙的臉上兩處紅暈染得恰到好處。
精致的有些像他家那位敗家妹妹燒錢養的娃娃。
跟着他身後走出來的男人,穿着一身紅白配色賽車服,腳下踩着雙高幫騎行靴。
岑聲聲的手被靳逸琛握着,擡眼的瞬間,視線交織跌進一汪濃墨似的黑眸裏。
再次見到周時慕,大概受了那個視頻的影響,岑聲聲硬生生地從這身拽破天際的騎行服裏看出了他掩在深處的那抹雅質。
她突然腦子裏冒出個詞,大概是雅痞。
靳逸琛攏了攏她的肩,看向來人。
“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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