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聲聲

岑聲聲從前并沒有認床的問題, 之前在?天成府苑住,雖然環境陌生, 但她也沒有因此失眠過。

她沒想到搬進虞茵的房子的第一晚, 居然會失眠,後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卻也一直睡得并不安穩。

京北這幾天的天氣都不太好,天氣預報也提醒市民近期冷空氣下行, 這幾日很有可能會降雪。

岑聲聲住到這的第一晚, 屋外就妖風肆虐。

或許是因為樓層過高的關系,屋外的狂風肆意拍打在?玻璃窗戶上的聲音就像是窗外有人在?捶窗一樣, 大得都有些吓人。

盡管睡得不好, 但第二天一早,岑聲聲還是因jsg為規律的生物?鐘按時?準點醒來。

時?間還很充裕,岑聲聲還不想起,只是躺在?床上犯懶, 摸出手機看了眼?消息。

昨晚和周時?慕的那通電話結束後,她就想手機調了勿擾模式準備入睡,這會兒拿到手機才看到昨夜裏虞茵還給她發了消息。

讓岑聲聲別忘了冰箱裏還有下午她多買的面包水果, 提醒她一個人要注意鎖好門?窗, 有什麽有問題的就給她打電話。

岑聲聲總是不自覺臣服于虞茵的溫暖, 盡管天氣不好,但岑聲聲的心裏因為她暖暖的。

她回複了消息後, 虞茵那邊幾乎是秒回。

【聲聲,我這邊剛聽說的消息,靳逸琛已?經出來了。他有沒有再聯系你?聲聲,別害怕, 有任何問題盡管給我打電話,我保護你。】

岑聲聲反過來安慰了虞茵, 其實她現在?确實也沒有過度緊張了。

喬揚那次來找過她後,岑聲聲也确實很認真?地想過在?和靳逸琛分手這件事的處理上,她是不是有些應激反應。

她也不是覺得是自己做錯事,只是說可能她這麽做的行為不那麽聰明?。應對靳逸琛這樣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她一味地躲着他避開?他可能反而激發了他的勝負欲或者說征服欲。

反而導致更?加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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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聲聲想,她現在?足夠冷靜了。

如果靳逸琛一定要再來的話,那她完全可以配合他,好好談談也不是不行,只要滿足他,讓他把?他想要說的話都說全了,心理上滿足了,事情也自然就結束了。

不過饒是岑聲聲有心理準備,也确實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會再見到靳逸琛。

當天下班後,岑聲聲和林哲輝交接後背着包離開?,剛出雲翎的大門?,還沒轉過街角,對方就突兀出現在?面前。

靳逸琛穿着件灰白色的羽絨外套,黑色的長褲,雙手插着兜,定定地在?她面前站住。

他的頭發短了許多,眼?神?有些不自覺地躲閃,似乎還有些畏光。

“聲聲。”他視線直直地落在?岑聲聲身上,一如曾經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一般斯文儒雅,啞聲開?口,“好久不見。”

确實是很久未見了,看着他未清理幹淨的胡茬,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岑聲聲都有些不太認識他了,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步。

“聲聲,你別怕。”他聲音聽上去溫潤至極,像個儒雅的謙謙公子,“沒提前跟你打招呼,是我實在?不想再被你拉黑嘞。”

說着他苦笑了聲,“聲聲,一直辦理新卡也挺不方便的,真?的。”

岑聲聲仰頭,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句開?始對答。

“其實我今天過來,就只是想來跟你道歉的。那天晚上我太沖動了,都是我的錯,明?知道你一個小姑娘膽子小,我還那麽激進,想要拿了房卡直接刷你的門?。”

“我沒有惡意的,相信我。我當時?就是害怕我提前跟你說了,你又?不願意見我,又?跑了。”

“我當時?腦子發熱,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沒想到吓到你了,真?的,我也很後悔。”

“聲聲,你想想,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什麽時?候傷害過你對不對?我哪裏舍得的。”

很少,或者說在?一起的時?間裏,岑聲聲幾乎沒有見過靳逸琛這幅模樣,他向來總是帶着股優越矜貴的氣勢,從未這般和她說過軟話。

或許放在?一兩個月之前,她真?的又?要被他這幅模樣感動了,但現在?,再次面對他的種種所謂深情,岑聲聲已?經是心如止水了。

人的感情有時?候就是個奇妙的存在?,從前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現在?,她也是真?的對他沒有感情了。

“沒關系的。”岑聲聲很無所謂地扯了個笑,即便發生了這麽多事,她還是很希望兩人間能夠有個體面的結束,“我原諒你了。”

她錯開?身子,“靳逸琛,我們應該也沒有什麽別的可以說的了,那我們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靳逸琛腳下沒有挪動的意思,伸出手臂攔了下,“聲聲,還記不記得,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說過的話,我說我們就算有一天真?的要分手,也要面對面的坐下好好談談。”

岑聲聲停住腳,抿唇沒有否認。

“你當初也答應過我的。”靳逸琛垂下眼?眸,有些懇求的意思,他說,“那麽現在?,聲聲,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聊聊關于我們倆的事。”

她想不如就在?上次和喬揚見面的咖啡店,雖然她不知道靳逸琛還有什麽要講,但最後一次了,能配合他體面結束也算是解脫。

只是靳逸琛卻非要提出在?年前岑聲聲生日那天約好的法餐廳一起坐坐,上一次他沒能及時?趕過去,錯過了女友的生日。

如果注定要結束這段關系的話,這次他希望能夠和岑聲聲在?這裏體面的結束。

或許他真?的對這件事抱憾,岑聲聲同意了。

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麽,還非要執着地坐在?上次他們定的位置上,岑聲聲不得不再次坐在?她上次坐的位置上。

熟悉的場景,岑聲聲難免會陷入回憶。

幸運的是,這刻坐在?這裏,岑聲聲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她失望至極之下和靳逸琛提的分手,而是那天晚上,她曾在?這裏有幸欣賞了一段最美的鋼琴曲,收到了來自陌生人的二十四歲生日這年最浪漫的生日禮物?。

靳逸琛坐在?岑聲聲對面的位置上,面上一片苦澀。

“我後來來過這裏不止一次。”他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這個位置上,我特別想要感同身受那晚我最珍貴的寶貝的感受。”

“我想她一定攢夠了失望、非常的難過,那畢竟是她二十四歲生日的第一天,本該是開?啓幸福快樂的新一年的開?始。”

“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這裏,在?我清楚地知道她對我很失望所以要離開?我的時?候。”靳逸琛手握成拳,輕輕抵了抵自己的心髒位置,“這裏,真?的生理上都很痛。”

“我想,那天晚上,她一定也像我後來這樣,很痛。”

“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麽辦法才能彌補自己的錯,我真?的不想,不舍得她哪怕受到一點點傷害的。”

“我知道,現在?講這些已?經來不及了。”他垂下眸,長長的嘆了口氣,“但是聲聲,我那晚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失約。”

“我知道,失約的真?相聽起來都很單薄,但是這是真?的,就是應酬的原因,我一直失誤喝多了,那晚的酒有問題,後勁實在?太大,我完全沒想到我會失去意識,真?的,我只是睡着了。”

岑聲聲倚着座椅靠背,一直默默地看着他長篇大論表演完這通,出于尊重并沒有打斷。

聽到這裏,她才笑了笑,“不是因為秦小姐嗎?阿琛,既然你要說體面,起碼得從說實話開?始,你說對嗎?”

她也不多分辨,直截了當地将?那晚秦柚姍發來的照片翻出來遞給靳逸琛看了眼?。

也完全能猜得到,那晚秦柚姍拿他的賬號發完也一定會删掉。

靳逸琛深情的表情之下,破碎出一絲錯亂。

語速開?始急促起來。

“聲聲,我發誓我真?的說的都是實話,我沒有騙你。是,應酬的對象裏确實有秦柚姍,但只是工作上的合作讨論而已?。”

“後來她腳受傷,我也只是出于人道主義才好心送她去附近的酒店休息。後來我失去意識,也只是因為喝的酒的問題,但是我跟她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聲聲,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我真?的沒有背叛你,絕對沒有。”

“你相信我好不好?聲聲,你想要怎麽證明??查監控還是怎麽樣?我沒做過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認。”

岑聲聲還是沒忍住,出聲截住了他無休止的辯解,“我說了我相信你,相信你沒有和秦小姐發生什麽,但是阿琛,其實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我承認,我從前真?的很喜歡過你。但是愛意是在?點滴中消散的,靳逸琛,我只是不喜歡你了。”

“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我們也沒必要困在?過去出不來,我也相信,你對我只是遺憾更?多,但實際上今晚在?這裏,你也算将?生日那晚欠我的一頓補給我了,我們也該向前了。”

靳逸琛長嘆一聲,最終還是表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聲聲,我知道你之前對我有很多不滿,我同意,我們把?過去所有的不開?心都結束在?今晚。”

“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

整晚,就最後說的這些話jsg岑聲聲聽着舒心。

早該結束的事,非要來着走一遭,真?的着實沒必要。

出門?的時?候,岑聲聲非常湊巧地重又?遇到了之前那晚給自己送花的服務員,對方也很明?顯的認出她。

不過看着她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出現在?這裏,他的面色有些詫異,一閃即過。

岑聲聲也想起來他,美好的人和事總是讓人心情更?好。

她很自然地同對方打招呼,問他,“好像今天一直沒有聽到鋼琴老?師的琴音,老?師他今天沒來嗎?”

對方尴尬笑了笑,“其實、鋼琴老?師他,只談到了那個晚上,他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岑聲聲心髒一陣緊縮,這個消息應該是她今年聽到的最難過的消息了。

“好可惜。”她眼?眸垂下,喃喃道。

周時?慕在?滬市和因為工作關系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這次臨時?在?滬市轉機的母親匆忙見了一面,恰逢母親的生日,周時?慕難得做了回孝順兒子。

吃飯的時?候,周媽媽問自家兒子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能讓他小子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未來兒媳婦什麽時?候能一起陪她過生日。

想到一個沒看住就跑的小姑娘,周時?慕面無表情地無視了親媽的這個問題。

滬市的工作并不順利,周時?慕原本只需要在?滬市留一晚,卻因為計劃有變多滞留了一日。

回京北的那日,京北下了場近年來少見的鵝毛大雪,地面上的雪積的很厚,派去機場接他的車子開?得極緩,壓過厚重的雪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進城後先被人截住去了悅晟的會所,陸宴周說他之前一直聯系的芯片皮下植入的某個國外資深專家路易斯正在?悅晟,聽說了雲翎即将?要推出的這款皮下植入監測芯片的研究非常感興趣。

周時?慕本不太想今晚再繼續應酬,但對方明?早一早就要飛回國,要詳談也只有今晚的時?間了。

……

觥籌交錯間,周時?慕無意聽到隔壁桌有人提起靳逸琛,說他剛出來,最近又?天天追着前女友跑了。

和路易斯的商談結束後,雖然面上不顯,但實際上周時?慕已?然有些不清明?。

路易斯是個切切實實的酒鬼,周時?慕今晚喝的的确有些多,哪怕他酒量很好,也明?顯有些醉意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厚,完全沒有停止的架勢。

周時?慕攏了下外套,上了車吩咐司機去春城佳園。

這并不是老?板平常落腳的地址,司機回過頭,不确定地同他确認。

周時?慕一身黑衣坐在?後排陰影中,仰頭閉着眼?,淡漠了嗯了聲,将?地址表達的更?詳細,“春城佳園24棟的單身公寓。”

漫長安靜的一段車程,直到車子再停下,周時?慕才緩緩睜開?眼?。

緩和的這段時?間,并沒有讓他變得更?清醒,墨黑的雙眸反到更?不見底,就算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司機也辨別不清楚他此刻眼?神?裏藏着的翻湧情緒。

不遠處的位置,停着輛很難被忽視的紅色漆身LaFerrari,司機依稀記得,似乎是靳家那位的。

周時?慕鷹隼一般淩厲的雙眸死死地盯着那輛車。

車裏一片黑,很明?顯沒有人。

司機看着後排的男人一直那麽靜默地坐在?車裏,卻遲遲沒有要下車的動作。

周時?慕緩緩垂眸,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的那張照片上。

臨窗而坐的一對男女,不知對面說了什麽,總之,她笑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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