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慕我
春城佳園24棟樓, 一整棟樓都是單身公寓。
但并不是普通的連排的單室套,而是一梯兩戶的設計, 人員并不複雜, 小區安保也不錯。
這是岑聲聲搬離天成府苑住到春城佳園的第三天晚上,京北城今天下了一場經年不遇的大雪,直到這會兒, 仍舊尚未有停歇的意思。
客廳電視裏正在重播的天氣?預報裏, 主持人正一臉嚴肅地提醒廣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岑聲聲抱着毛毯窩在沙發上,看?着屏幕裏雪景的畫面也生出?了涼意, 勾到遙控器将空調溫度再次調高一些。
雪夜仍舊有妖風, 窗外偶爾有捶打的聲音,不似來這第一晚那麽頻繁。
第三天了,岑聲聲基本上已經習慣了這個聲音,從?一開?始聽着就心跳不自覺加速到現在已經能夠平靜地接受。
沒?事, 不過只?是風而已。
電視屏幕的右上方時間顯示欄的數字剛跳過23:00:00,其實已經很晚了,往日這個時候她大概都已經在床上躺着了。
雪厚容易濕鞋襪, 盡管她早在下班一到家後?就洗漱過換了家居服, 但她今晚就是不太想睡, 總想着在享受一下這漫長安靜的夜。
傍晚下班前,林哲輝還特意提醒過她, 看?這個雪勢大概率明?早積雪會很深,公共交通一定?比平日更難。
他讓岑聲聲明?天可以暫時先不去雲翎了,一期實驗已經差不多收尾,接下來的這階段數據分析其實有電腦就行, 在哪都一樣能做。
又問起她是否仍借住在朋友家裏,岑聲聲沒?否認。
林哲輝有些歉疚地表示員工宿舍明?天一定?能安排下來, 按行程安排今晚老大就會回京北。
天氣?預報後?,接檔的是一部相當知名的西方愛情電影,岑聲聲從?前看?過,隐約記得裏面有段男女主的激.情戲份拍的相當唯美。
反正明?天也不用早起,她幹脆就窩在沙發裏,打算重溫這部經典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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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播到情節起伏精彩時,岑聲聲似乎又聽到了妖風捶打窗戶的聲音。
她沒?在意,繼續注意力集中在電影畫面上。
不過這次聲音好像又不太一樣,持續的、規律的,倒有些像是人為?的一般。
岑聲聲坐直了身子,拿到電視遙控器将畫面暫停,再去凝神細聽。
沒?有的電視聲音的幹擾,這股捶打的聲音終于清晰。
不像是從?窗戶那傳來,倒像是門外的聲音。
但是這麽晚,除了虞茵,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她住在這裏,又會是誰在暴雪的深夜來敲她的門呢。
岑聲聲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抓着雨傘柄,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朝外看?,門口的感應燈沒?亮,屋外一片黑,什麽也看?不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于緊張的,也許真的沒?有人。她強穩住心神,壓着聲音問了句,“有人在外面嗎?”
“是我,聲聲。”靳逸琛拎着手裏的打包盒,跺了下腳,動靜引起屋外的感應燈亮起,岑聲聲透過貓眼看?到他站在門外,揚了揚手裏的打包盒。
岑聲聲很确定?自己沒?有跟他說過自己現在的住址,而且昨晚過後?,她以為?自己和靳逸琛之間應該已經是體?面的結束了。
岑聲聲松了手裏握着的雨傘傘柄,情緒也沒?有那麽緊繃了。
其實對于靳逸琛,她現在沒?有那麽害怕了,也清楚對方不會做什麽過激的事,但的确是感覺到心累厭煩的。
她一直沒?忘記靳逸琛曾經說過的那句他和秦柚姍永遠也不會斷了聯系的話,可能他和前任之間不清不楚很常見,但抱歉這點實在沖擊她的價值觀。
作為?前任,在岑聲聲的感情觀裏,絕不存在藕斷絲連。
也懶得質問他類似于他怎麽知道自己住在這裏的問題,能猜到虞茵的房産不難,他們都是一個圈子的人,想要打聽到這些應該很容易。
岑聲聲無力地嘆了口氣?,只?問他來做什麽,找她有什麽事。
靳逸琛商量的語氣?問她,“聲聲,晚上碰巧路過你最愛吃的甜品店,買了半熟芝士,正好給你遞過來。”
“聲聲,開?開?門好嗎?”他仍舊面帶微笑,不氣?不惱,“別擔心,我沒?別的事,就是想起來你喜歡,就買了給你送過來,給你我就走了,好嗎?”
“靳逸琛。”岑聲聲覺得好心累,耐着性子隔着門對他道:“我們已經分手了啊,你沒?有必要為?我做這些事,你這樣我覺得很不能理解,明?明?我們昨晚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我們都向前看?不好嗎?”
“普通朋友也不行嗎?”靳逸琛沉聲問,“是,我們的确分手了,但作為?普通朋友我想給你送個甜品這樣也不可以嗎?”
岑聲聲明?确地知道他的目的絕不止于此,“你自己信嗎?真的就單純只?是送個甜品嗎?”
門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緩緩開?口。
“嗯,我承認我确實目的不純,但我也不怕說出?來,聲聲,我們是結束了一段不太愉快的關?系,但現在我們都是單身,仍舊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不是嗎?”
“聲聲,讓我重新追求你一次好嗎?”jsg
岑聲聲沉默了。
她是真的生理性的無話可說,半句都不想跟他糾纏。
靳逸琛沒?有繼續,将手裏的打包盒袋子挂在門把手上,“東西我挂在你門上了,我走了,你別生氣?,我改天再來看?你。”
直到聽着他離開?的腳步聲,确認靳逸琛已經走了,岑聲聲腦子裏當下冒出?的第一個反應是搬家!!
馬上搬家!!
—
暗黑色的Maybach停在24棟的單身公寓樓下,車裏的人遲遲沒?有下車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後?排的陰影裏,那只?指節分明?的大手觸到車子側邊的控制按鈕,緩緩将後?排的車窗降下。
28樓邊戶的那扇窗戶,拉着厚重的深色衣窗簾,但依稀仍舊有光影從?裏面映射出?來。
周時慕極緩慢地掀起眼皮,墨黑的視線落在那扇光影氤氲的窗子上。
再垂首,視線落在不遠處那輛紅色漆身LaFerrari。
周時慕眯着眼,點了根煙咬進嘴裏,猛吸了口,煙圈氤氲着環在眼前,心裏的那股躁意始終壓不下去。
沒?抽幾?口,他斂着眉直接将煙撚滅,煙灰的熱度灼過他的拇指,帶着細微的痛,周時慕依舊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波動。
他從?滬市來,商務出?差的緣故,他這會兒身上還穿着的是身剪裁合體?的定?制西裝,配同色系領帶。
莫名的,勒的難受。
周時慕解了袖扣,卷了卷襯衫袖口,手指移上去捏住領結,随意扯松了些,然?後?推門下車。
雪積的很厚,每一腳踩下去都印出?深深的轍痕。耳畔風霜呼號,周時慕也察覺不到半分冷意。
黑色的皮質手套附到單元門的拉環上,周時慕面無表情地拉開?單元門踏進去。
門廳裏的對向設了兩步電梯,其中一部電梯頂端的顯示屏上數學停在28上。
手套即将觸到上行按鈕的那刻,電子屏裏的數字突然?開?始步進式往下跳。
周時慕唇勾了下,收回手指。
不過半分鐘的時間,數字降到1層,随着“叮咚”聲電梯門應聲拉開?。
轎廂裏的人和電梯外站着的男人視線直直對上。
帶着皮質手套的兩手在身前随意交疊着,周時慕移開?視線,右手搭在左手手心上,随意地拂了拂手套上沾到的雪花。
“阿琛都出?來了?”他聲音寡淡的很,冷冽的音色輕易融入這冰天雪地裏。
“挺好。”他淡淡嗤笑了聲,“人都瘦了。”
靳逸琛插在外套口袋的雙手緊攥成拳,哪怕清楚地知道這都是拜他所賜,此刻也只?能笑笑。
“三哥哪裏話。”他抿唇,“不過天冷胃口不好,吃的少了些。”
“胃不好就謹慎些。”周時慕視線掃過他的臉,“別什麽都想吃。”
很是關?切的語氣?,“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總得想清楚,不該吃的別吃,別最後?吃壞了身子得不償失。”
靳逸琛賠笑道了聲謝。
“我來看?看?朋友。”他說,“三哥這麽晚過來是?”
周時慕短促笑了聲,“來接女朋友。”
岑聲聲才?拖出?箱子打開?,将衣物往裏面塞。
她剛才?在手機上預訂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今晚先過渡一下,明?天等審批通過,她再搬到雲翎的員工宿舍去。
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
岑聲聲現在聽到這個聲音頭?都要大了,她走兩步到門邊,惱聲問,“靳逸琛你有完沒?完了?怎麽又回來了?我說了我不想見你!”
門外的男人意外挑了下眉,繼而沉聲回了句,“聲聲,是我。”
即便酒精在一步步腐蝕他清明?的理智,但這聲音還是極大的取悅到了他。
岑聲聲愣了下,慌亂地解鎖打開?門,看?着門外站着的男人,着一身矜貴的西裝,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大衣,可在這呼號的雪夜也過于單薄了些。
“你怎麽來了?!”她一雙眼裏滿是詫異。
周時慕視線落在她未施粉黛的素淨面龐,掃過瑩潤的兩片唇瓣,只?是微微笑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岑聲聲這才?局促地側過身,讓開?空間給他進屋。
原本很寬敞的單室套,因為?這個雪夜突兀闖入的男人一下變得逼仄起來,岑聲聲仍就站在門邊,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
“又要搬家?”周時慕視線落在客廳中央打開?的行李箱,箱子裏雜亂的衣物一覽無遺。
岑聲聲剛才?着急,根本沒?有仔細整理,這會兒跟着周時慕的視線看?過來,那些粉色的、白?色的可愛花樣的內衣物就那麽随意地堆在一處。
她的臉瞬間漲紅,跑兩步過去慌亂地将那些暴露在外面的東西藏起來。
“聲聲。”周時慕看?着她背對着自己的身影,眸光沉了沉,“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次又準備搬到哪裏去?”
“這次也是準備搬完了再通知房主是嗎?”
岑聲聲半蹲在地上,垂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身後?腳步聲步步緊逼,下一秒,那只?勁瘦有力的手壓到她的胳膊上,帶着她起身的同時轉了個身,同他面對面站着。
距離的一下拉近,岑聲聲鼻息一下充斥着濃烈的酒氣?。
她不自覺往後?退了步,“你喝酒了嗎?”
周時慕墨黑的雙眸定?定?地看?着她,慢半拍嗯了聲。
“喝了些。”
他仍舊沒?松開?握着岑聲聲胳膊的那只?手,因為?她後?退的這個動作,力道還加重了。
她穿着件奶杏色的家居服,皮質的黑色手套壓在上面,格外分明?。
岑聲聲聲音有些發顫,睫毛不自覺地顫了顫。
“你是不是喝醉了?”她問。
周時慕沒?回答,只?是松開?了她的胳膊,轉而繞到她的後?頸處,像捏小貓脖頸一般,捏住。
冰涼的觸感激得岑聲聲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細嫩的皮膚一下泛紅,周時慕的眸色也轉瞬暗沉。
“聲聲。”他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徘徊,聲音沙啞的厲害。
“還記得那次在悅晟,你同我說過的話麽?”
一下拉近的距離讓岑聲聲心跳完全亂掉,她根本沒?有多餘的理智去聽清楚周時慕到底在說什麽。
她好像是條沉溺在深海的淡水魚,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你想要諸事皆順,我現在可以回答。”
周時慕垂眸看?着她氤氲着水霧的雙眸,帶着手套的拇指從?腦後?繞過來,拂過她泛着紅痕的眼尾,“岑聲聲,找我就行。”
“你聽懂了嗎?”周時慕幾?乎是誘哄着問她,“告訴我,聽懂了就眨眨眼,嗯?”
岑聲聲是完全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細密長卷的睫毛掃過他附在自己眼邊的手套,激起一陣酥麻。
她沒?有多餘的理智,只?能感受到不斷強勢裹挾她的濃烈的、獨屬于周時慕的氣?息。
帶着涼意的薄唇橫沖直撞覆過來,帶着不容拒絕的極致缱绻。
唇瓣上的異物感容不得她哪怕再有一份理智,只?感覺到灼熱的溫度在順着她的唇瓣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早就呼吸不暢的淡水魚這下直接沉淪到了深海底。
完全忘記了呼吸這個動作。
周時慕松開?她,啞聲問她,“聲聲,為?什麽答應陪我逛南城?回京北那晚為?什麽要給我打電話?為?什麽最後?跟我回家?”
岑聲聲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麻,顫着聲滿是哭腔,“我、我不知道。”
那股灼熱再次強勢壓下來。
良久,周時慕才?好心放過她,指腹抹過她紅腫的唇畔,低低誘哄。
“我不愛聽這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