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皇城上,黑壓壓的敵軍千軍萬馬在不遠處馳騁而來。一黑一白把皇城鑲在了歷史的最後一刻。

丞相拽着皇上的衣袖央求着趕緊離去,皇上一臉漠然,絲毫沒有退去的意向。臉上的肌肉已經緊緊繃住,仿佛緊繃的弓箭,蓄勢待發。

“皇上,臣妾陪你一起。”一個盈盈的身子緩緩而堅定的走過來。

不是早就把她送走了嗎?怎麽還在這兒。皇上臉上的僵硬松弛下來變成了從容淡然。

他伸過手牽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哈着氣。兩人相視而笑。雪花落在他們的肩頭,還沒來得及感受溫暖便匆匆化去。

将軍策馬在遠處就看見站在牆頭的兩人,“好啊,既然你們這麽恩愛,今天就讓你們死在一起。”

當鮮紅的血液噴灑出來的時候,她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當真如此小氣,我不過是搶了你的心上人而已,值得這樣大動幹戈嗎?殺了我不就行了,做什麽殺了他。”

将軍冷冷一笑,冰冷的程度不亞于他的铠甲,“我就是想要殺了他,不行嗎?”

她冷笑一聲,看着地上的血與雪化在了一起,融成好看的*。噴灑出的點點血漬映在雪上,無法融合,卻變成了很好看的一副圖,像是早春的梅花開在北國的雪天裏,零落的花瓣漫天飛舞。她一步步逼近他,尖尖的手指摩挲在他臉上,眼裏噙着淚,“哦?将軍要怎樣行事是将軍的選擇。可是,你這就是愛他?你這算什麽愛?!”

将軍反手将她的手緊緊握住,忽的把手移到自己的铠甲上,胸口的位置。“你就這樣的不懂?你當真以為我愛的是他?”他沒有放開她的手,反倒加了幾分力氣。盯着她的眼睛,神情卻并不算兇狠。“從小就是我牽着你的手,保護你。可是長大了,你的手就再也沒給我牽過,你的眼裏,心裏,通通都是他!”他擡起頭不看她,甩開她的手,“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她被他甩的撞到了地上,随即哈哈大笑起來。眼裏的淚已經落了下來,落在雪上,仿佛有“沙沙”的聲響。她站起來,撩起衣袖,雪白的手腕上一只粉色的玉镯。她将玉镯狠狠的摔在地上,又扯下自己頭上的鳳頭釵,“我将這镯子還給你,以後便不再欠你什麽了。當初父親要我進宮的時候你并沒有多加阻攔,我做了皇妃回家省親你告訴我你喜歡皇上,你恨我。呵呵,我何嘗不是,我這般喜歡你,你卻喜歡男人,偏偏這個男人還是我的丈夫,所以我也恨你。現在你又告訴我你喜歡的是我,呵呵,你說我是不是該高興呢?原來我喜歡的人也是喜歡我的,多開心的事。結局應該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是嗎?呵呵,你當我傻嗎?喜歡我?你不過是找個借口來解釋這場戰争罷了,你是怕後人議論起這場戰争時說你因為斷袖之癖才發動的叛變,你覺得丢人,所以你想利用我對不對?呵呵,偏不要!”

句尾的惡狠狠的語氣還飄蕩在空中,她手上鳳頭釵已經狠狠的戳進了自己脖頸。

像是被一股血柱噴進了我的腦袋,“簌”的一下被震醒了。原來是一個夢,寡人最近在寫一篇小說,前面幾十萬字都寫了将軍對皇帝的情深意切,也不是寡人尤其喜歡男男,實在是市場需求所逼啊。從前寫的純情小文章,除了剛進初中的小孩子願意看看,其他年齡段的要麽是還沒開竅到看情愛小說的地步,要麽就是遠遠超出了這個境界。要靠那些毛頭小孩子養活自己實在有些困難,便轉戰油水多多的腐女市場,投其所好,多寫耽美文。偏偏馬上要構思結局了卻做了這個夢,出賣了自己直女的本質。這個結局到底該怎麽寫,真叫人嘔心瀝血的糾結。

幾節課都沒出現的宋悅怡突然就出現在我旁邊,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戴上眼睛又仔細看了看。唔,果然是悅怡那厮。“宋悅怡,你怎麽想起來上課了?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在睡覺嗎?”

宋悅怡賊兮兮的從包裏翻出兩張票,在我眼前搖了搖,我被她搖的頭暈,捂着額頭不去看她。她絲毫不理會我的漠視,神氣活現的說:“嘿嘿,我弄這個去了,正好經過教室,看到你在裏面就進來了。這個是我們的課嗎?”有些去上課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去上什麽課的,悅怡這樣逃課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課情有可原。

我點了點頭,随即又問:“這是什麽票?”其實這年頭不是上個世紀的糧票布票什麽的都可以接受,最好是電影票,我已經很久沒去看電影了。宋悅怡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是吧,這你都不知道?成筱筱要來我們學校開歌友會了。”我着實被吓得不輕,捂住額頭的雙手分了一只給心口,心顫得慌。倒不是因為大明星成筱筱,而是宋悅怡,她從來都讨厭成筱筱,上次在風雲大廈偶遇成筱筱簽售,主持人熱場的時候邀請觀衆與成筱筱互動。宋悅怡自告奮勇的上了臺,并且成功的讓成筱筱下不來臺。主持人很友善的問清湯挂面的宋悅怡:“這位“成果”,你覺得成筱筱今天的這個造型好看嗎?符合你心中女神的标準嗎?”這位主持人一定是把宋悅怡當成正常人了,大言不慚的問這麽腦殘的問題。宋悅怡本來就很高,俯視那位腦殘的主持人又看了看成筱筱,“不知道好不好看,要卸了妝才知道。還有我不是什麽“成果”、“水果”的,也不認什麽女神,這世上女神沒有,女精神病患者倒是一抓一大把。”我在臺下清楚地看到主持人的嘴角不停的抽搐,成筱筱的一張被頭發遮了一半的臉也變得白一塊紅一塊。這還不是*,被悅怡拉着在大廈裏轉了一圈,準備出去的時候,恰巧簽售會現場主持人正提議找位“成果”與成筱筱合唱一曲來結束此次的簽售會。悅怡再次自告奮勇的上了臺,又一次,我很清楚的看到主持人頭上的條條黑線和成筱筱嘴角僵硬的笑容。

“到底唱不唱?我還要趕回學校看球賽直播呢,要唱就快點。”主持人視死如歸的默默遞上了話筒。

其實宋悅怡唱歌很好聽,只是平時不愛現,不然學校十佳歌手大賽冠軍的位置四年都會是她的。好吧,這僅代表我的想法。

成筱筱拉住宋悅怡的手以示親切,臺下“成果”們看的是驚叫連連。本來一切進行的很是順利,我在臺下悄悄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微微松了口氣。最最驚險的事往往在人們都放松警惕的時候發生,果不其然,宋悅怡唱到和聲部分的時候丢下麥克風跑到了臺下。臺上的成筱筱像剛反應過來,半天沒唱一個字,只有伴奏優美的旋律飄蕩在人山人海的大廈裏。宋悅怡拖着我往外走,絲毫不在意主持人怨恨的目光,成筱筱噙着淚怨恨的目光,衆多“成果”利劍似的怨恨的目光,還有部分好事者,崇拜的目光。我跟她走一起,只得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如果可以,我情願今天病了,也不想要稱為這衆矢之的。後來問她為什麽不唱了,她說成筱筱唱的實在是太差了,就這個水平,竟然不假唱,實在有傷娛樂圈的風化。我像吃了傣妹火鍋一樣消化了很久,才說服自己接受她這個觀點。

現在這個怪咖竟然手裏拿着兩張成筱筱歌友會的票洋洋得意的笑,我覺得一定是國足進世界杯決賽了,然後悅怡一開心加一不小心把腦子震壞了。事實證明悅怡腦子還是正常的,起碼她弄到了兩張票,雖然不是電影票,但我也勉強接受吧。

“她來開歌友會管你什麽鳥事?”我邊質問她邊收拾書包準備走人。這課的老教授實在是太為人師表了,一本正經地連原來無處不在的蒼蠅都再也不敢來了。

我們蹑手蹑腳的走出去,期間悅怡撞到了後排的座椅,我們見形勢不妙便也不能再裝了,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身後還傳來一聲口哨聲,接着就是老教授的怒罵,“混賬東西”。

好吧,我們是混賬了點。

外面陽光着實舒服,我打開雙臂深深的伸了個懶腰。一旁的悅怡突然做嬌羞狀,我懷疑她早上喝到食堂過期的豆漿了,現在毒氣攻心,不久便要脫離塵世了。

“人家,人家弄票是因為那天主持成筱筱歌友會的是,是展博啦。”她的臉确實紅了,我卻是莫名其妙,她是不是《愛情公寓》看多了?還展博?我還呂子喬呢。

我問:“那呂子喬來不來?我挺喜歡他的,到時候好向他要個簽名。”

頭上挨了頓爆栗,“你、你、你個白眼狼,白給你吃肉包了,連我心上人你都不知道。”打完她又還原了嬌羞狀,我說,你累不累。

問了半天才知道展博是我們A城的風雲人物,CC大學的理科天才,英俊潇灑,又是CC大學姊妹大學雙城學院的榮譽學士,詩人才子,玉樹臨風,更厲害的是他說起話來像打雷,可能這個比喻不是那麽的恰當,不過無傷大雅,就是要說明他說話的影響力之大以及流傳範圍之廣。

雖然說這些條件就很不錯了,但是為了悅怡的幸福我覺得還是應該調查一下展博的家庭背景的,也不要求他們家富可敵國,起碼不能是家道中落讓我們悅怡嫁過去受苦吧。回頭看了看一臉癡呆狀的悅怡,我覺得她,恩,應該不會好運到被展博看上的,就把自己的那番思慮咬碎了,咽到了肚子裏。

也不知道過了幾天,我還在食堂啃燒麥就被風風火火趕來的悅怡一把拎起來,拖了出去。我很想抱着桌子腿誓死抵抗,倒不是被這樣拎着丢人,主要是燒麥還剩半個,粥也沒喝到見底,我實在覺得可惜,這樣浪費食物會遭天譴的。

悅怡一邊拎着我一邊教訓我:“你怎麽還有心思吃東西?歌友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想一想馬上能看到展博還有心情吃東西嗎?”

我很無辜,看展博跟我吃東西有什麽幹系?我看着他就能飽了?

“那你吃晚飯了嗎?”我雖然被她拎着,喉嚨被抵着很難受,但也要弄清楚這種重要的事情。

很明顯,她抓我的力道小了點,但也沒有把我放下來,“額,吃了,算吃了吧。”吞吞吐吐的回答,我就知道有問題。

我說:“那你吃什麽了?”脖子得到一絲解放,我說話也有些分量了。

她抓我的手抽離了,我穩當當的落在地上,很明顯她心虛了。我窮追不舍:“你到底吃的什麽?”

她低下頭,支支吾吾,“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我就知道她背着我吃什麽好吃的了,惡狠狠的盯着她。

她像是臨刑前的倔強,吐出兩個字,“牛排”。

我擦,我吃燒麥你吃牛排,還不讓我吃完,這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剛想教訓她,卻又被她拎了起來狂奔向大禮堂,她氣喘籲籲的說:“我知錯啦,我會彌補你的,咱先看展博看展博。”

好吧,既然你老實地招了,認錯的态度也良好,還說要彌補我,我就對你寬大*吧。

在一片尖叫聲歡呼聲口哨聲中展博和另一位女主持人一起出來了,悅怡拿出望遠鏡盯着臺上看,一絲不茍認真得很。我因為沒戴眼鏡所以什麽也看不清。就覺得臺上的兩個人都見過卻又不知道到底在哪、什麽時候見過的。或許主持人都長得一樣吧,像某衛視的兩位光頭主持,我一直以為是一個人來着。

後來怎麽了我沒印象了,應該是睡着了,等大禮堂的人潮都退去了我才被悅怡搖醒,她左手拿着手機,右手拿了張寫了些什麽的紙片。我剛剛睡醒,意識還很模糊,其實也沒什麽意識,只是想再睡一覺,于是偏過頭準備睡個回籠覺。

聚光燈還在不停的閃着,光影在大禮堂的天花板上來回移動,從橢圓形變幻成幾個圓圈在一起的圖形,在牆角的地方消失然後又一片光影來襲。

我不敢相信自己怎麽會在這樣的環境下睡着的,光線這麽強。估計是睡不着了,于是又把頭偏過來看悅怡。她正在忘情的親手上的那張紙片,随後又親手機屏幕。我猜她瘋了。

她見我看她,獻寶似的把手機和紙片遞給我看,昂,果然沒猜錯,是展博的簽名和展博跟她的合影。

我們從大禮堂出來竟然在混沌模糊的天空上看到了兩顆星星,是不是兩顆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是個近視,眼神也不是很好的那種。銀河系還真是很神奇,什麽奇跡都會發生,這樣污穢的天空竟冒出了星星。看來今年不是流年大大的不利就是瑞雪豐年、大大的吉祥,總之,肯定是兩個極端。

我正思忖着,悅怡突然在我耳邊尖叫了起來,我捂住耳朵朝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唔,是個男人,還是個惹悅怡尖叫的男人,應該是那個叫“展博”的。我不知道這個展博到底有什麽魔力,值得她這樣的瘋狂。不過那昏暗的路燈底下确實是适合讓人産生某種犯罪的欲望的,更何況那裏還站着自己的夢中情人,那她這樣叫叫也就無妨了。他走過來,我看的更清晰了,雖然是近視,兩米不到的距離還是能夠看得很清楚的,這厮長得很不錯,可以說到精忠報國的程度了。

“嫂子。”

這兩個字把我雷的外焦裏嫩。悅怡,你什麽時候成別人嫂子了。我擡着頭看悅怡,悅怡一副很癡呆的樣子。

我說:“宋悅怡,你幹了些什麽好事?”

悅怡茫然地看着我,委屈地說:“這些年我只忠于你,沒有銀杏出牆過一次,一次也沒有,起碼身體上沒有。”

一旁的展博嘴角抽了幾下,我只好解釋:“我和悅怡沒什麽的,就是好朋友,不要誤會。”

他接下來的話徹底惹惱了我,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說道:“嫂子,我怎麽會誤會你?”

他這是在叫我嫂子?

我說:“你是單諾的弟弟?”我男朋友叫單諾,他叫我嫂子,必然是單諾的弟弟了。其實我很害怕,雖然我還沒有見過單諾的爸爸媽媽,但我覺得他們肯定不會喜歡我的,就像韓劇裏演的那樣,家世不好的女主愛上了名門望族的男主,男主的父母肯定堅決不同意,但結局肯定是好的,善良的女主用真誠感動了蒼天,打動了男主的父母,最終和男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但我覺得對我肯定行不通,因為我不是什麽善良的女主,也不是挨了巴掌偷偷流淚不還回去的小女子。有一個辦法倒是行得通,就是懷上他們家的骨肉,母憑子貴,我就不信我進不了他們家的大門!但這個方法得兩個人合作,我擔心單諾不同意……

現在他們派這個展博過來,肯定就是要他來說服我離開單諾的。我已經準備好接招了,卻聽到展博說:“單諾是誰?”

我擦,你不是他弟弟啊,那你叫我嫂子,誰是你嫂子啊!

悅怡懵了,她抓住我的肩頭,語氣裏除了驚訝就是驚訝,“樂易,你什麽時候跟單諾分手的,成了展博的嫂子?”

我投去無辜的媚眼,邊搖頭邊道:“我沒有跟單諾分手,也不是他的嫂子。”

風輕輕的刮着落葉,仿佛偷偷的竊聽着這一場狗血的對話,“沙沙”的聲響應該是嘲笑吧。我其實并不是完全不相信展博說的話,畢竟十九歲以前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我只是說可能,可能他說的就是真的,我就是他的嫂子。

我朝天空長長的吐了口氣,以表示我對老天爺對我戲弄的鄙視。

我聽到自己理性的反駁,“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就是你的嫂子嗎?怎麽不說我是你媽?”

顯然,我說“你媽”的時候旁邊兩個人都震了震,展博估計是不相信自己會有跟自己年齡一般大的媽,悅怡是覺得自己的好朋友會成為自己未來的婆婆有些受寵若驚。好吧,言歸正傳。雖然我說過可能是真的,可是我絕對不希望是真的。我還是一個大學生,還有個帥氣的男朋友。雖說先結婚再戀愛還不用生孩子也沒什麽不好,但起碼讓我死的明白啊。

他從風衣口袋裏掏出手機,遞到我面前的時候屏幕上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唇紅齒白,頭發烏黑,眼睛炯炯有神。

悅怡湊過來看了一眼,“咦?這不是最近很紅的小麻豆樂羑嗎?”

“這是你的孩子。”展博的話就像晴天霹靂,瞬間在我的頭頂炸開了花。剛剛如果說我是外焦裏嫩,那我現在已經完全熟了,放些西蘭花、番茄、意面,刀叉就可以在我身上肆意的舞虐了。

我笑笑:“你真是會說笑,這麽可愛的孩子哪會是我生的,非要誣陷我的話起碼下點功夫啊,去找個不這麽可愛的孩子給我看啊,那樣估計我勉強可以相信你。”

“小羑像他爸爸。”

我:“……”

接下來我落荒而逃,最後一句話應該是“就此別過,永不相見。”

回到宿舍,庾瑤和庾歌已經睡下了,我灰頭土臉的不想說話,也不去洗澡,心裏一遍一遍重播着展博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我不是那個小孩子的媽媽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一顆心也不用懸在那,大可以安安穩穩的在自己身體裏跳躍,繼續自己安靜的生活,盼着我的單諾早點回來。如果是真的,我下一步該怎麽走?和那個孩子滴血認親?萬一,我說的是萬一,那個孩子真是我的孩子,我要認回他嗎?那他這麽些年失去的母愛我要怎麽還給他?以哪種形式還給他?錢?我沒有……還有單諾,我要和他分手嗎?不對,是他會要跟我分手嗎?

“哇!哇!哇!”一旁從剛回來就開始上網的悅怡突然鬼叫了幾聲,她慢慢的轉過身來看着我,僵硬着聲音深情款款道:“樂易,你認了那孩子吧,網上說樂羑現在一場秀的市場價是……”她比劃出六根手指頭,我數了數,個、十、百、千、萬、十萬……

半夜我醒了,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外面街道上的車輛來沒有消停,奔流不息,有些人仿佛永遠不需要睡覺,他們的職責就是讓旁人也睡不了覺。我翻了個身,臉朝着冰冷的牆,臉上的冷汗還沒有被蒸發掉,我拖過被子擦了擦,又閉上了眼睛。

我經常做夢,所以一般的夢都記得,沒理由會記不住今晚做的夢,我想應該是什麽可怕的夢,讓自己給自動屏蔽掉了,可是轉念一想,去年夢到被學校一等一的極品醜男追到手還差點入了洞房,這樣殘忍的夢我都記得,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怕的?我想着一定要弄清楚這個夢,想着想着大腦便不受控制的暈乎了過去。

和平了幾日。本以為展博會馬上領着所謂我的兒子來找我,真是高估他了,現在風平浪靜的,用文藝點的詞就是古井無波了。我和悅怡還是逃課、曬太陽,她看小說,我寫小說。

我後來想想這幾日根本就是賺來的,當初應該好好利用起來的,比如做個飛機去找單諾,跟他生個孩子什麽的。哦,生孩子好像時間有些倉促。

星期六的早晨我和悅怡當然還是在床上度過,我習慣性的睡得不省人事,連庾瑤和庾歌為了支眼線筆打起來都不知道。為了保證睡眠質量,我從來都是把手機關掉的,管別人會不會大晚上有急事找我,再說,真有什麽急事一般人也不會指望到我頭上,就算指望到我頭上,我估計我也是幫不了什麽忙的,頂多會假裝抱歉的說:“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幫忙,我現在在宿舍,門被封了,出不去的。除非我從五樓跳下去,不然沒出路的。你看要是我真的跳了,到時候你還得過來管我這個麻煩的人。”所以說吧,我關了手機也沒什麽要緊的。其實主要是因為單諾交代過睡覺的時候把手機放遠一點,以免被輻射成白癡,我懶得下去放手機,就直接關機了。後來事實證明,這是要緊的。

迷迷糊糊的被搖醒了,睜開眼吓了一大跳,幸虧嗓子還沒有打開叫不出聲,不然整棟樓必然是我殺豬般的叫聲。悅怡貼了張面膜,嘴巴開開合合好像在說什麽,我搖搖頭,她撕下面膜,掀開我的被子,“快點起來,展博在下面等着呢。”

我搖搖頭,“他來你下去就好,關我什麽事?”我用腳勾住被子然後又往上拉了拉,準備繼續睡。

“你兒子找你認祖歸宗來了。”

我從來不覺得悅怡的聲音難聽,現在卻想把她的聲帶毀了,會有種置之死地而後快樂的感覺的。

雖然是要去見生命中可能會很重要的男人,我也是清湯挂面的出去,仔褲,T恤加背心,還有球鞋,沒有精心的打扮,不要問我為什麽不精心搗騰下,姐姐只會告訴你姐姐活到現在還沒精心打扮過呢!哪裏知道怎麽精心打扮。

很明顯,這樣的我被狠狠地鄙視了,那小子剛看到我就轉過頭去,不願意再看我第二眼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些什麽,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小小的個頭,也就六十厘米的樣子,但模樣生的很俊俏,應該有很多小女孩喜歡的樣子。其實這樣好看的孩子完全符合我心中兒子的标準,只要不給他生活費我還是很樂意認下這個兒子的,不過,就怕他不願意。

一旁的展博大概是覺得氣氛冷得比想象中快了些,也更冷了些。牽着樂羑的手朝我遞了遞,示意我接過他的小手。我顫顫巍巍的把手伸過去,準備握住那只粉嫩的小手。

接下來的事我已經猜到了,樂羑收回了自己的手,只剩我的手在風中瑟瑟發抖,哆嗦了兩下也就不自然的收了回去。

展博蹲下來,把樂羑的身子轉到朝他的方向,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很溫柔的說:“你不是一早就吵着要來見媽媽嗎?怎麽見着了倒害羞起來了?”

樂羑不說話,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

我倍受打擊,連連遭了這個可能是自己兒子的孩子的兩個白眼。

“小羑?”展博應該也跟我一樣很想知道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麽,急切切的問。

樂羑這孩子不知是從哪遺傳來的壞脾氣,就是一句話不說,如果真是我的兒子,那這種壞基因一定是從他爹那兒遺傳來的,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見形勢這樣的不好,就算你不是我的兒子起碼禮貌地回句話吧。好吧,可能是我的錯。我如此的寒酸,樂羑穿的這般小公子哥氣派,定然是不願意認我這樣的母親的。估計在他小小的腦袋裏,他的媽媽應該是在鋼琴邊彈着好聽的兒歌,溫柔地哄他入睡的名媛淑女,或者是漂亮到宇宙無敵的女明星,因為工作關系不能認他的悲情媽媽。

我蹲下身子,遞給樂羑一根*糖,他看了看,沒有接過去。

我的面子實在挂不下去,但是也不能對着這樣一個又小又帥得孩子發脾氣啊。

我沒有靠近他,手裏的*糖也沒有收回自己的口袋。我說:“樂羑小朋友,我知道你是來找媽媽的。我知道我這個樣子讓你失望了。可能我是你的媽媽,也可能不是你的媽媽。但是我們做個朋友好嗎?要是你不願意也成,跟你做朋友我算是高攀,你不同意也正常。”我也不知道我是腦殘了還是沒睡醒就說了這番混賬話,我真是對誰都點頭哈腰、低聲下氣。可是,眼前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媽媽,聽說我可能是他的媽媽一定很開心,看到我之後又傷了他的心,我怎麽說也是要負點責任的。

出乎意料的,他從我手裏幾乎是搶過了*糖;更讓人大吃一驚的是…是…他拿過*糖的時候沖我說了句,“白癡。”

盡管被鄙視了,但是我還是受寵若驚,他同意和我做好朋友了。萬幸萬幸。

這樣的約會我還是第一次,本來以為有展博在不會有多難搞的事,沒想到啊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宋悅怡,她把展博從樂羑手裏搶走了。現在只剩我跟樂羑小朋友。

我們看似十分和諧的走在學校的主幹道上,兩旁的大樹已經開始落葉,樂羑小小的腳丫踩在落葉上“沙沙”作響,我也踩上一個,跟他的一樣“沙沙”作響。

走了很久、踩了很久,我說:“要不要喝點東西?”

他搖搖頭。

我說:“要不要參觀我們學校的校史館?”

他搖搖頭。

我說:“那你想幹什麽呢?”

他擡頭看着我,把他小小的手從口袋裏伸出來,一副命令的語氣說:“牽着。”

我看着他覺得好氣又好笑,這麽點大的孩子竟然是這麽一副言情小說中男主的脾氣。

我聽從他的命令牽着他的小手走在落葉的路上,我想,要是真有這麽個活寶兒子該多好,一來不用再受痛生一個,二來這孩子長大了肯定是迷倒萬千少女的美男,做他老娘多潇灑,見誰都倍兒有面子。

他小小的手在我的手裏微微顫抖着,我能察覺到他的緊張,他卻一臉的冷漠,哼,這麽小就這麽會裝,他爹是誰?真是教子無方,把孩子的童真都整沒了,給我見到了非好好批評一頓不可。

本來是陰天,這會兒卻出了太陽,這小公子哥的頭上已經出了缜密的汗珠。我拉着他停下來,蹲下來掏出手帕來給他擦汗。他竟瞪着眼睛看着我,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我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他鼓起腮幫子惡狠狠的看我,我有些心虛,可是他這樣實在是太可愛了,我實在難以遏制心中邪惡的念頭,摸了*的頭發,又捏了捏他的滑溜溜的臉蛋。

他在我毫無防備之時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這該如何是好?吃了人家的豆腐,把人家惹哭了,我這下死定了。

我把他往自己身子邊拉了拉,想抱着他。這孩子就是倔,死活不依。

我看着他越哭越兇,我真誠的道歉:“對不起,我錯了,我看你太可愛了就一時沒忍住,就……”

我道歉的話還沒說完,這小子就自己一頭紮進了我的懷中,雙手圈着我的脖子,邊哭邊用小拳頭揍我,嘴巴裏斷斷續續的說些傷我心肝脾肺腎的話,“你怎麽可以這麽長時間…這麽久…不來看我?我等你…等到…等到我都要長大了,我要是長大了…我要是長大了…長大了我就不要你了,我好害怕…怕…怕媽媽你…是真的不要我了…我好怕。”

他伏在我肩頭“嗚嗚”的哭着,我也跟着沒出息的流淚,我拍着他小小的背,像媽媽一樣親昵的安慰道:“都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這麽久不去看你,媽媽不該讓你等這麽久,以後不會了,媽媽以後會一直守着你的。乖,不哭了,不哭了…”

我也不知道這孩子哭了多久,只是不停地感覺到肩頭有熱乎乎的液體浸入,不停的浸入。這是第一次,我縱容一個人這麽的糟蹋我的衣服,也是第一次,我如此的心疼一個孩子。每次妹妹哭的時候我都像躲在暗處的壞人偷偷地笑,希望她再難過一些再痛一些,那樣我才會痛快一點。這次我完全沒有那種幸災樂禍的心境,我只希望讓這個孩子開心些、幸福些,不要再流這麽些讓人心疼的淚了。

中午的時候我帶他去吃學校最好吃的石鍋拌飯,問他吃什麽的時候他拽拽的回我:“媽媽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好吧,我被這小子的幸福之劍射得沒邊了,樂呵呵的點了兩份蝦仁拌飯。當然,為了顯示為人母的身份,我很親切的詢問樂羑吃不吃辣,喝不喝湯之類的小問題。很好,這孩子除了不怎麽能吃辣,其他都不挑食。這點很随和,随我。

我們坐在桌子的兩邊,看着對方,他被我看的不耐煩,問:“你在怎麽老是看着我?”

我說:“我兒子這麽帥氣,多看兩眼治治近視。”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眼睛彎成了月兒的樣子。

他挪動着小小的身子靠近桌子,神秘兮兮的說:“樂樂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

我使勁的點點頭,難得他心情好,這般看重我。

他明顯有些不好意思,稍稍低下了頭,聲音小小的,只有我可以聽到:“爺爺、奶奶、爸爸、叔叔他們都叫我小羑,”他擡起頭來看看我,繼續道:“我想媽媽是特別的,媽媽可以叫我樂樂。”

我心裏一陣酸,在他心裏,媽媽的位置竟然是這般之高。其實我心底裏是不希望我是他的媽媽的,但是,覺得如果他不是我兒子也怪可惜的。這個有情有義的小漢子,我挺喜歡的。

這天都用來陪樂樂了,才一天,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孩子。雖然可能我不是他的媽媽,但真心的想疼愛他。但又害怕自己如果真的不是他的媽媽,即使對他再好,他也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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