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人對着入口一字排開,表情都有點困惑。

太久沒人來了!大門被不知名植被糊得面目全非。說實話,雖然他們一共八個眼睛,但在這種場合只是聽數多,密碼盤被遮得嚴嚴實實,來十六個大眼睛都沒用。

陳歡建議:“密碼盤是凸起的吧,我們摸摸看?”

白鹽率先抛棄了友善度:“休想。”

開玩笑,誰知道這些植物攀上去前大門是什麽狀态,再說了,這大門經過這麽多年風雨洗禮,一眼看去全是歲月的沉澱。

他拒絕地幹脆,甚至向後退了一步。

作為在場的唯一一位可能一直被忽略Omega身份的人,席來,他在其餘三人和急性潔癖作激烈鬥争時單膝跪地,動作飛快地将原本的槍頭拆了下來,又從包裏摸出一個造型可愛的粉色膠囊。

“Ladies,麻煩讓一讓。”

他确認粉色膠囊固定好後保持着跪地的姿勢,擡槍對準大門右側,拉下槍栓的一瞬,粉色膠囊原地變色,一條火龍咆哮着直奔大門。

最多三秒,像原住民一樣的植被就被火舌暴力驅逐幹淨了。

席來掏出塊絲質手帕,擦幹淨露出來的密碼盤:“白部長,勞駕。”

白鹽繞過他手裏拎着的槍,想了一下試了一個密碼,顯示錯誤;再試,仍舊錯誤,就剩一次機會了。

好在他經常被認為是廢物點心,心理壓力不算大,手指頭一點都不猶豫地使用了最後一次機會。

門開了,白部長回頭:“開個玩笑,請吧。”

電力系統早就失效了,外界的陽光稍微照亮了前方的通道,地面倒是十分幹淨,但牆壁上全部都是明顯的槍痕和血跡。

席來嚴肅地回頭:“白部長,以後在家你如果這樣打掃衛生我可是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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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鹽已經習慣他随時随地拿兩人的婚姻關系瞎撩撥的惡劣行為,就當聽他喵了一聲,泰然自若地欣賞着牆上的人類掙紮史。

陳歡看了一眼就眯上眼睛:“不會有喪屍撲出來吃了我們吧?”

席來用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溫柔嗓音說:“樂樂,危險封存期,也可能是大怪獸哦。”

埃羅支好卡門器,像看死人一樣看着在場的幾個男人,他無法從任何一個人身上汲取出任何一點能讓人稍微心安的靠譜素質,只能自己默默地陸續經過那三個不着調的人。

席來和他太過默契,不用他說都感覺自己已經在對方心裏被狗血淋頭了一番,他摸摸鼻子默默跟了上去。

白鹽破天荒想起自己的目的,也默默把自己編進了縱隊。

對于陳歡來說,探險是不行的,默默更是想也不要想。

整個通道除了輕輕的腳步聲,剩下全都是陳歡發表臨時“演講”的動靜。

“危險封存期,是聯盟為了防止部分危險實驗結果洩漏而制定的強制性封存期,最長二十年。上次有青少年去危險封存期的實驗室探險,去了九個,回來一個半,現在還在二院瘋着呢。按照這個比例,我們四個還可以回去多半個人呢!”

“我怎麽覺得這牆上還有人的爪印呢?哦,是人的手印。你們前邊的誰能不能停一停,這牆上到此是人的爪……手印,我看你們這麽厲害,手指能在牆上留下痕跡嗎?這是什麽牆啊,金屬牆?你們誰能?”

“啊……我們在往下走嗎?我感覺小腿都走麻了。埃羅,給我遞瓶水行嗎?我怎麽感覺嘴都麻了。”

陳歡咕嚕咕嚕一口氣幹掉半瓶水,終于安靜了。

從幾分鐘前通道就開始向地下延伸,他們已經經過了三道門禁,離實驗室的核心越來越近。

到目前為止,席來沒有感受到任何能讓這裏進入危險封存期的理由。

下一步,他明顯感受到落腳點有些黏膩。

白鹽也感覺到了,他擰亮手臂上的暗燈看了眼:“血。”

幾人放慢腳步,前邊是進入中心的最後一個拐彎,腳下血跡的顏色越來越暗,甚至能讓人感受到極不舒服的厚度。

他們穿的都是厚底軍靴,埃羅看到自己的靴頭在經過某處時陷進了陳年血液裏。

他在彎處停了下來,盡可能地彎下腰,快速地倒數後猛地跨過轉角,能量槍在他的身體越過牆體時向前發射出刺眼的光,沒等站穩他就被通道後的情景逼得罵出了聲:“操!”

這不是埃羅的風格,席來也跟了上去。

饒是他這些年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不少變态,但眼前的景象顯然刷新了他的資料庫。

拐角後是最後一道門禁,實驗室通用的四米厚防爆門,防爆門離地面還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距離,血液就是從門下蔓延過來的。

而門下,是以扭曲姿勢疊在一起的屍體,沒有掙紮的痕跡,是死後被挪在下邊的。

席來往門禁的密碼盤掃了眼,上邊鮮紅的字體果然顯示着故障。顯然是防爆門受損沒辦法繼續下降,門後邊的人就将屍體堆疊在了門下。

是什麽讓門後的人如此驚慌,又是什麽讓實驗室遭遇了這場血劫……

他回頭往來路看去,突然有種詭異的自己就是被防備對象的感覺。

“我們要從屍體上過去嗎?”陳歡在後邊舉手問。

白鹽:“從另一邊進去吧。”

再次前行時他們換了隊形,白鹽和席來并排走在最前邊。

“席團長。”白鹽小聲說,“你的老師指引你來,是為了什麽?”

席來的表情還沒有緩和下來,他依舊正視着前方:“吳譽雖然是個王八蛋,也沒什麽底線可言,但海棠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說:“還是你認為我是怪物?”

說到底,海棠是促使獨立軍反叛的導火線。

當時海棠實驗曝光,雖說大部分人持反對意見,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這是可以造福Omega的技術。

聯盟沒有在明面打壓參與海棠實驗的相關人士,但核心的幾位研究員卻相繼遇襲失蹤抑或是死亡,直到位于獨立軍旗下的總實驗室被突降雷暴襲擊,實驗室的電氣系統恰巧出現故障,整棟大樓頃刻之間炸得一幹二淨。

至此,獨立軍團宣布脫離聯盟,踐行了軍團之名。

白鹽看着席來快走幾步超過自己,他的右手無意思地伸了伸,又很快地被控制着重新握拳。

“生氣了……你說什麽了!”陳歡好死不死湊上來用氣聲問。

白鹽對他沒那麽好的脾氣,側頭白了他一眼。

得,陳歡縮回埃羅身邊,沒一個好東西。

這一邊的門禁顯然級別更高,密碼盤只留了巴掌大的感應區,席來想都沒想就把手掌貼了上去。

誰知密碼盤“滴”響了一聲,一個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歡迎你,我的寶貝兒。”

是吳譽的聲音,席來的眼睛立刻紅了,他像個茫然的小孩一樣向四處望了望,似乎想在黑暗的通道裏捕捉到那個記憶中的人。

“不用看了,我不在這兒,不過我和你一樣,都很想念彼此。”

席來下意識地反複将掌心貼在冰冷的密碼盤上,熟悉的聲音往複循環,在不寬敞的空間裏顯得很近。

他曾經恐慌過,害怕終有一日自己會忘了吳譽的長相、聲音,甚至于忘了這個人,此刻響起的聲音終于讓他找到了一絲安慰。

白鹽把他的手掌從密碼盤上托起來,吳譽的聲音停了,席來立刻掙紮着要重新将手放回去。

“沒事!沒事……”白鹽趕緊攬緊他,把自己的終端湊到他耳旁,比之前小了很多的聲音從他的終端裏流淌出來,“我錄了下來,我們以後還可以聽。”

席來的手輕輕顫着:“作為伴侶,我要求你的終端向我共享權限。”

“好,等我們回去就共享。”

“又哄好了。”陳歡小聲說。

席來最後一次将手掌貼向密碼盤,這次沒有任何顫抖,在吳譽的聲音裏,防爆門緩緩地擡了起來。

實驗室中心的電力系統仍然在運作,他們進來的這道門禁位于二樓,正好能看全實驗室的全貌。

——中心是看起來就很有學究氣質的各式操控臺,離操控臺大約兩米就是他們所在的外圍圓,一樓的大圓是一格一格透明的房間,二樓的面積稍小,看起來曾經是作警戒用的觀察臺。

席來撐着欄杆翻至一樓,他迅速地浏覽了一遍操控臺上貼着的姓名,沒有吳譽。

操控臺上遺留的數據也明顯不是海棠的風格,他随便舉起一個終端看了幾眼,托海棠的福,這些年他稍微能用肉眼讀懂一些人類的生命數據。

“是人體突破。”他篤定地說,“埃羅!把你身後的門降下來,他們可能在這兒搞了見不得人的玩意。”

實驗數據非常簡陋,連席來這種外行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勞什子人體突破實驗就是在他媽的胡搞。

這是在用人體突破實驗的數據洗掉海棠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實驗室的燈突然閃了閃,埃羅反應極快,察覺不對猛地向上躍起握住防爆門的手動把手,防爆門被他的體重扯着向下墜了墜。

與此同時,剛才他們放棄通行的防爆門那邊傳來了動物穿行的聲音,恰好是席來的背後。

實驗室徹底黑了下來,以防萬一,他們戴着監測生物數據的眼鏡,但席來什麽都沒看到。

他只感覺一道勁風襲來,動作還是慢了半拍,右臉火辣辣地疼,溫熱的液體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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