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說我為什麽要把自己送上門……”

這會兒已是半夜,奧格星的夜晚向來靜悄悄的,席來之前喊啞了嗓子,壓低的聲音正和外邊的安靜相得益彰。

他抱着枕頭,白鹽抱着他,兩人靠在一起說悄悄話。

“你愛我吧。”白鹽捏起一縷他的頭發,手指來回搓撚,想了想怕傷了發質,讪讪地把頭發又放回原位,“我沒事。你回來了,我就肯定沒事了。”

席來抱着枕頭翻身看他:“上次,就前幾天,我差點絆倒,你扶了一下就再不碰我了。”

白鹽皺皺鼻子,也不知想起沒,點頭應道:“是我不對,以後不這樣了。”

他還等席來的繼續“質問”,等了一會兒,發現人已經抱着枕頭半坐着就睡過去了。

他小心把人放平躺好,支着手肘看了半天。席來最近心裏擔了很多事,還忙着跑過來照顧自己的情緒,他哪還顧得上那點不安、恐懼,滿顆心只有心疼了。

臨睡前,白鹽親了親他露在外頭的肩膀。

第二天兩人都起得晚,白鹽的終端大清早叫個不停,席來沒好氣的爬起來接通,也不管對面是誰,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罵完了又問,到底什麽事兒大清早不給人清閑,對面支支吾吾也不肯明說。

席來這才清醒,這是人家奧格星的事兒,他抱着終端盤算了一會兒,扔下床上的Alpha跑了。

海棠組織不能留,不說他和倫恩之間那點新鮮的私仇,單說海棠天天這麽洗腦,本來難民應該已經可以重建生活了,硬生生被海棠組織拖在了以諾被毀的那幾天。

再說了,席來心疼白部長,多厲害的人,聯盟溫吞呆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跳槽到了奧格星,居然還被崔西這種貨色耍小手段。

他也是見過內部勾心鬥角的事,早些年自己都親手弄死過不少起二心的人,此刻早在心裏給白部長的仕途清了一遍路了。

還有一個原因,席團長罕見地害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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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被白部長的攻勢搞得幾近崩潰,還多嘴要了一次孩子,一想起來就面紅耳赤,幹脆用正事躲幾天。

白部長醒來不見席來,只覺得正常,他一到席來身邊就心神俱軟,所有幼稚的小毛病都卷土重來了。況且席來本就醒得快,從不貪睡。

但過了幾天,白鹽琢磨過來了,席來這是在躲自己。

他隐隐約約知道是因為那晚的情事,也由着席來躲了,沒想到這一躲五六天還見不到人,他就直接堵上門了。

席來對獨立要塞的管控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前幾天但凡得知白部長要來的消息,就提前繞路,絕對不會在非公開場合和白鹽有碰面的機會。

今天他也是這樣,專挑了條小路匆匆小跑,正算着時間到會議室,就在轉角被人提起來了。

提他的人自然是白鹽,白鹽提了人就走,在将出通道的時候,随手開了個門,把席來推了進去。

席來連連後退,他覺得自己最近臉皮變薄不少,這會兒臉上明顯蒸騰着熱氣。不過演還是要演的,他連擺雙手:“還開會呢,快讓開!”

白鹽似笑非笑盯他,一路把人盯到牆角再沒法後退。他覺得地理位置還是不行,掃了眼房間,從腋下抄起席團長,把人抱着坐上了另一邊的桌子。

他雙手抱臂,把席來控制在自己掌控的範圍內:“躲什麽?”

席來一臉真誠和茫然:“沒躲啊。”

“沒躲?”白鹽笑了一下,一條腿擠進席來腿間,強勢地分開他的雙腿,牙齒毫不客氣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巴,“我信你嗎,席團長?”

席來雙手撐在桌上,只覺得這個姿勢要糟,快速點頭:“你得信我,你不信我信誰啊?”

白鹽聽他這麽說,直接動手開始拆腰帶了,他一把抽下席來的腰帶,拿出了上學時的功底,飛快地把席來的手捆在了他身後。

白部長耍流氓一氣呵成,後退一步,席來的褲子剛好掉了下去,正挂在腿彎。

“我躲了……”席來看着自己的褲子,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昂起下巴,“但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躲你了?”

這下是白鹽覺得要糟,他擡頭捂了下鼻子,總不能在這種地方把人辦了。

席來看出來了,臉上的紅褪了下去,甚至晃了晃腳徹底把褲子踹到了地上,滿臉寫着有本事你上啊。

白鹽最喜歡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全身的熱氣都聚在了一處。他擡起終端吩咐陳歡代他開會,在席來的目瞪口呆中把門鎖了。

“席團長,你說你是咎由自取嗎?”

席來沒法說話,他一條腿跪在桌上,白部長貼心,膝蓋底下還給他墊着自己的外套,另一條腿被拉在半空,只覺得自己要被撕成兩半了。

白鹽不是個好東西,持槍行兇,還不脫衣服。席來眼睛猩紅,嘴裏被勒了領帶,只能回頭狠瞪。

等兩人出來會議早散了,席來別別扭扭走在前邊,向來衣冠整齊的白部長卻丢了領帶,外套也皺巴巴地挂在手上。

埃羅是見過世面的人,一看是陳歡來開會,自家團長又不見了,早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三人在餐廳外碰見,埃羅一眼刀就招呼過來了:“二位快活完了?”

席來在褲兜随便掏了一把,成團的領帶就被扔了過去。

埃羅接住了,感覺手感不對,低頭看了一眼,嫌棄地扔給了旁邊的機器人:“崔西邀請我們明天去談新條約。”

“談。”席來感覺自己經此一劫,厚臉皮又回來了,“明天裴鳴和我去,你去實驗室盯進度。”

海棠組織最難攻的地方在于他們的監測系統能夠在短時間內破解護盾頻率,席來失蹤的幾個月獨立軍就在研究防護措施了,最近的新靈感是在護盾頻率上糊一層病毒,一旦察覺到外來信號,就附上去做僞裝。

埃羅點頭應了,他本來就是吃完飯往回走,走了幾步想起來,回頭叮囑:“不要再在要塞亂搞了,我有權限,真的能看到。”

“那就捂眼睛。”席來水來土掩,毫不在乎,“我還能在要塞被人吃了?”

埃羅點頭:“可不是麽,吃得一幹二淨。”

他臨走還冷笑一聲,席來氣得想揍人,被白鹽攔住了。

白鹽攥着他的手,笑着說:“明天談完條約,和我去見見父親?”

席來腳步頓了下,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家Alpha的心理健康在什麽水平,“嗯”了一聲去端詳他的表情,沒看出什麽,他又“哦”了 一聲。

“我說了沒事。”白鹽因為他的小心翼翼感動,嘴上也不顯露,“沒骨灰可偷,以後做個好人,別惦記別人的骨灰了。”

席來因為他的不示弱,晚上在床上氣勢先弱了三分,被攻城掠地不用說,筋疲力盡了偏還睡不着。

白意城之于白鹽,吳譽之于他,這其中的滋味他清楚得很。白意城生生地被炸死在白鹽面前,他都難受得要命,不要說白鹽了。

他想去看看吳譽。

席來逃回來也快一月有餘,他一直刻意地不去想吳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這會兒卻突然覺得是時候了。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吳譽還睡着,聽到聲音一瞬間醒了過來,肉眼都能看出他的緊張。

席來知道白鹽在自己身邊是一回事,真的到了必要時候,心狠手辣都形容得輕了。他反手合上門,臉上浮起一個笑:“好久不見。”

吳譽還不知道他回來了,見了人先愣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才笑着點點頭。

席來盯着他,下意識地坐在了桌子上,想起荒唐事又下來了,清了清嗓子找了把椅子坐下:“你要給我道歉嗎?”

吳譽說:“對不起。”

“輕了。”席來被他的态度逗笑了,擡起手數數,“八個月,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時間是清醒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吳譽睜大眼睛看他,屏住了呼吸,只覺得心涼了半截。

席來說:“我有過一個孩子,你說我該不該恨。”

吳譽驚天動地地咳嗽,一只手揪着衣領,像喘不上氣一樣跪在地上,他顫抖着閉上眼:“你該恨。”

“我也這麽認為,不過我向來高拿低放,你說說為什麽,我萬一可以體諒你呢。”

不用體諒,吳譽依然在地上跪着,他嘲諷地笑着:“你信聯盟嗎,那些狗屁精神,你真的信嗎?”

席來似乎是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話,他氣極反笑,指着吳譽說:“我信嗎?你信嗎?你如果不信,為什麽先毀了以諾?随便毀個偏遠星球,不用你們費盡心思地準備,直接招呼核導就行了。你自己心裏清楚,以諾到底象征着什麽,只有以諾毀了,你們才能摧毀人們心中的信念。”

他突然失卻了說下去的欲望,眼前的吳譽還是那個人,卻仿若失去了原本的靈魂,他說:“你也毀了自己心裏的以諾。”

吳譽悄無聲息地跪着,眼睛無神地不知落在哪裏。

席來已經走到了門口,想起什麽又回頭:“我最感謝的是你給我的海棠,沒有海棠就沒有今天的我。不過我已經把海棠從身體裏摘走了,說實話,其實我也沒辦法恨你,我只是……”

他停了很久,低聲說:“我只是失望。”

吳譽卻像如釋重負一般,他胡亂點頭,看席來已經推開了門,他的聲音莫名其妙地沙啞了,高聲扯着嗓子喊:“孩子!你解脫了,我恭喜你,孩子……”

席來将喊聲關在門後,還沒看見人就聞到了白鹽的味道,這人向來貪睡,半夜還跟着摸了出來,他抽了抽鼻子,把自己送進熟悉的懷抱。

“我覺得我能去見你的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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