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北寧機場。
陳織夏拉着行李走出出站口。
方茹在電話裏跟她說：“你先別慌，看看視覺IC的人怎麽說。”
“放心吧，方姐，我心裏有數。”
“那一會視覺IC見。”
挂掉電話，陳織夏攔了一輛車，直接來到了視覺IC總部。
她把行李放在服務站保存，自己坐電梯來到十八樓，找到袁婉經紀人的辦公室。
袁婉的經紀人王全正坐着美美享受自己剛收來的茶葉，被陳織夏的開門聲吓得燙了舌頭。
他氣的簡直要摔杯子，但這杯子也是別人送的，是上好的瓷器，他平時都是自己私下用的。
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小茶墊上，王全擡頭看向來人。
“呀，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陳攝影師嘛。”王全起身走到她身邊，“怎麽了？是想回來了？”
陳織夏看着他，沉靜地說：“袁婉呢？”
“婉婉啊？”王全很扭捏地作勢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她平時都很忙的，沒工夫跟你一樣到處瞎跑的。”
王全很明顯是不想好好回答她的問題，陳織夏見他這樣，轉身就要離開。
“陳織夏，你別不知好歹，你拍再多圖，還是改變不了外界對你的看法。”王全換了副語氣繼續說，“要不你做袁婉的代拍吧，你拍點圖給她，讓她來發表，這樣雙方都能獲利。”
陳織夏轉身看着他，微微一笑：“王全，我希望你能明白，外界對我評價再不好，但我依然是這個圈子裏的流量話題，而袁婉呢？她賺的錢能賺回你們給她砸進去的一半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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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瞪着她，不說話。
陳織夏說得對。
她确實很厲害，即使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拿出能驚豔國際的作品了，但她平時拍的東西随随便便抽出來一張都能把袁婉給比下去，并且毫不費力。
外界對她有不好的評價，只不過是因為她太優秀了，覺得她就應該像剛開始一樣，次次的作品都能稱為完美作品。
技術不好是硬傷，袁婉就是這樣，她只懂得用自己的小心思去走捷徑，不斷砸錢來獲取名利。
王全說：“陳織夏，你不要覺得自己現在是自由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陳織夏一字一句的回：“你也不要覺得袁婉現在有公司，就可以為所欲為。”
陳織夏從王全的辦公室出來。
袁婉是視覺IC的人，不管怎麽樣，視覺IC都只會護着她，這對她很不利。
等電梯的人很多，陳織夏沒坐電梯，走樓梯下到了十二樓，十二樓人少，她打算在這一樓等電梯下去。
路過2號小會議室的時候，陳織夏聽見裏面傳來說話聲。
她本無意路過，可是那聲音聽着很熟悉，像是袁婉的聲音。
“你不是說把監控視頻給删除了嗎？為什麽我郵箱裏會收到那天的視頻！”
“我不知道，我已經删除了，我親手操作的。”
陳織夏立住腳步，心思微動，拿出手機開始錄音。
房間裏。
袁婉抱臂，看着面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說：“你已經删除了？那我郵箱裏的視頻怎麽回事？你給我個解釋！”
男人說：“那是我親手删除的，我怎麽知道你郵箱裏那個視頻是哪裏來的？”
“那現在怎麽辦？你給我個解決方法！”
男人被她的咄咄逼人惹得煩躁，站起身來：“袁婉，你不會是不想掏錢了吧。”
“我不想拿錢？”袁婉被氣笑，捋了一把頭發，“鄒磊，我還沒說你呢，你是不是騙我呢，偷偷藏着備份視頻不告訴我，想到最後訛我一把啊？”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那視頻是哪裏來的，我告訴你，你趕緊把錢給我，咱倆一拍兩散，否則你別怪我不客氣！”說完鄒磊走向門口。
袁婉氣得抓起文件往他背後扔去：“我告訴你，你威脅不到我的！”
鄒磊沒有理會她，打開門，看見門口站着的陳織夏，手機裏的錄音還沒有按暫停。
他身後的袁婉也看到了陳織夏，沖上來就要搶手機。
陳織夏收好手機，往樓梯間跑。
袁婉急切的對鄒磊說：“快去追啊，她要是把錄音發出去，我出事了，你也別想拿錢！”
鄒磊懵了一瞬，和袁婉一起追了上去。
空蕩蕩的停車場裏，陳織夏往出口快步走。
“陳織夏！”袁婉跟在她後面，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空間裏，“你就算真的把錄音發出去又能怎麽樣，你覺得大家會信你嗎？”
陳織夏停住腳步，轉身對她說：“幾張照片而已，你想用我送給你，畢竟你也拍不出來，我不管外界的想法，我就想要讓別人知道，你動了我的東西，就得付出代價。”
袁婉聽着她說的話，瞪着她，恨不得沖過去撕碎她。
她給一旁的鄒磊遞了個眼神，鄒磊會意，沖上去抓住陳織夏的胳膊。
他速度太快，陳織夏來不及反應，力氣也很大，死死的把陳織夏控制在原地，讓她不能動彈。
袁婉立馬過來搜身，想要找出手機，陳織夏掙脫不開，索性直接不動，就讓她搜。
反正她也找不到
袁婉沒搜到手機，問她：“手機呢？”
陳織夏冷眼看着她，不說話。
袁婉給了她一巴掌，陳織夏感到左臉火辣辣的疼，紅色的掌印在白皙的皮膚上尤其顯眼。
“我他媽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手機呢？拿出來！”
陳織夏看着她，不說話。
鄒磊一把甩開她，陳織夏無力地跌倒在地上不斷地咳嗽。
剛剛他一直在掐她的後頸，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感覺下一秒脖子就能被他掐斷。
袁婉上前踢了她一腳，直接踢在陳織夏胳膊上。
高跟鞋的鞋尖抵在小臂骨頭上，陳織夏疼的眼淚都掉了出來。
袁婉狠狠發洩着自己的怒氣，鞋跟死死摁在陳織夏手掌心：“我讓你在我面前炫耀，讓你給我驕傲！”
“你不是技術過人嗎?我看看你沒了手怎麽辦！”
陳織夏緊緊将所有悶哼往肚子裏咽，她毫不忍讓的看回去：“然後呢？除了這些，你還會幹什麽？”
袁婉被她激得怒氣更大，腳上狠狠發力。
陳織夏疼的已經麻木，她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氣，因為痛覺被逼出來的生理性眼淚模糊了視線。
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有人在喊她。
“陳織夏！”
她奮力睜開眼，側頭看過去。
那人身影很熟悉，逆着光，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記憶如流水般湧入她的腦海。
她想到了幾年前的某個夏天，她因為體育課上脫水倒在地上，也有一個身影向她奔來，但她當時快要昏過去，沒有看清對方是誰。
眼前這個身影向她走近，帶着光向她走來。
跟記憶裏的那個身影重合。
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來，也聽見他在耳邊自己低語：“我來了，陳織夏。”
祁降抱起陳織夏，懷裏的人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他渾身氣質極冷，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悠悠的開口，語氣卻帶着冷意：“鄒磊，不怕我再收一個你的畫廊？”
“你……”鄒磊愣住，忽的想起來，“我那畫廊被查，是你幹的？”
“是你自己不老實，被我摸到證據。”祁降冷笑，又看着袁婉說，“還有你，還沒收到張總的電話嗎？”
祁降剛說完，袁婉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臉色煞白，顫抖着手接聽電話：“喂。”
張總劈頭蓋臉的罵了下來：“他媽的，敗.家貨，你現在在哪兒，趕緊滾到我辦公室！”
袁婉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一身黑衣，黑色棒球帽，簡單随意的裝扮，但掩蓋不住他渾身隐隐散發出來的矜貴，還有一絲不可一世的态度。
別人看不出來，她袁婉這麽多年每天都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她可能看出來。
只是她沒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連張總都怕他。
她渾身滲出冷汗。
張總一直在發消息催她，袁婉沒在原地多待，拉着鄒磊回去。
鄒磊還在憤憤不平，他不肯走：“就是他，我那畫廊被查，就是他害的。”
“所以呢？你能怎麽樣他？”袁婉厲聲說道：“張總已經給我打電話了，連張總都怕他，你還能怎麽樣他？”
鄒磊不說話了，悄悄撇了一眼祁降。
他抱着陳織夏，站在原地，此時沒有看着他們倆，而是看着懷裏的人。
最終他沒說什麽，也不敢說什麽，忍着氣跟袁婉離開。
兩人離開後，陳織夏在祁降懷裏漸漸恢複意識。
“要下來嗎？”祁降輕聲問她。
陳織夏弱弱地點頭，祁降把她放下來。
“你手沒事吧。”祁降開口問她。
陳織夏活動了一下手臂，有點疼，但應該沒有傷到筋骨：“沒事。”
她看着祁降：“你怎麽也來北寧了?”
祁降說：“跟江聿懷一塊兒來的，過來幫忙修個東西。”
陳織夏了然，她走到角落裏的垃圾桶旁邊，蹲下，在塑料大垃圾桶下面的縫隙裏，抽出了被衛生紙包着的手機。
祁降看她這動作，來到身邊，笑出聲：“你還挺聰明的。”
陳織夏把手機收好，看着祁降：“祁降，我問你，我大學時候有節體育課上暈倒了，是不是你把我帶到醫生那裏的？”
祁降沒有說話，良久，他淡淡地回答道：“嗯。”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等我醒來你就走了？”
“你現在知道也不晚。”
“晚了。”陳織夏說。
她要是那個時候就知道是祁降把她送到醫院的，那後來發生紀年那件事情的時候，她就能更堅定一點，堅定的站在他身邊，大聲告訴所有人，祁降沒有殺人。
可是她沒有，她一直以為祁降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
她想幫助他，卻又害怕打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