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抱着一大束紅豔的玫瑰花, 一路頂着路人好奇的目光回到家,陳織夏的臉色才緩過來一點。
玫瑰花的幽幽香氣還萦繞在鼻翼間,她找到幾個前幾天喝完果汁還沒來得及扔掉的玻璃瓶子,把花分開成幾小束插進去, 分別放在窗臺上和餐桌中央。
上午的日光照射過來, 沐浴着鮮豔欲滴的玫瑰花, 光暈把花瓣上殘留的水珠子照耀的晶瑩剔透。
陳織夏舉着相機,将鏡頭對準窗臺位置, 拍了一張照片。
然後将這張圖片簡單編輯了一下, 發到了微博上。
@陳織夏:今天天氣和心情一樣好。[配圖]
拍完後,她坐到餐桌前, 導入圖片, 開始熟練的修圖。
進度條一點一點往前進,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昨天在郊外時,她給祁降抓拍的那張照片。
男人戴着帽子, 視線與帽檐齊平,眼睛盯着鏡頭看。
他一身黑色, 衣擺微微揚起,高挑挺拔, 臉上笑意似有若無,即使穿着簡單随意, 但勝在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 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被發現。
陳織夏把這張圖片導出來,傳到自己手機上,發送給祁降。
【陳織夏:你還挺好看的。】
【祁降:謝謝金主誇獎。】
陳織夏:……
發完照片, 陳織夏沒再跟他多說, 繼續投入修圖狀态,
下午兩點鐘,陳織夏起身去接水,收到林與玫發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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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與玫:媽呀,明天終于周末了,今天晚上出來玩呀!】
【陳織夏:得等我修完圖。】
【林與玫:哎呀,別把自己逼得那麽緊嘛,放松一下,今天晚上出來玩,順便你幫我拍幾張美美的照片。】
其實還剩了不少圖要看,但是看了這麽長時間了,她腦子也有點迷糊,靈感逐漸不清晰,想了想,陳織夏回複:【好吧,你發位置,我過去找你。】
晚上,陳織夏關上電腦,換好衣服,出門去和林與玫聚會。
這個小區交通很便利,對面就是地鐵口,附近也有公交站臺。
她在手機上叫了車,打算悠着走過去,然後在那裏等車。
恰巧走到紅綠燈路口,紅燈亮起,陳織夏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幾秒鐘後,綠燈亮起,人群往前湧動,她單手拖着相機,大步跟上。
走到對面路口,不知道為什麽,人群越來越大,前面的人步伐緊跟着後面的人,擁擠的人群中,陳織夏差點被擠的摔倒。
她盡力維持着自己的的平衡,突然之間左肩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她沒能控制住,一瞬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手上力量被迫松了一下,手裏的相機掉在地上,磕壞了一個小地方,黑色塑料飛落在一邊。
陳織夏心中警鈴大響,伸手去撈相機。
人群中一個腳步接着另一個,她不但沒撈到相機,反而被踩了不少腳。
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踩下來,她的手掌心狠狠被摩擦在地上,感到鑽心的痛,手臂上也有不少髒腳印,被踩得通紅。
陳織夏咬牙忍着痛,費力夠到相機的防滑繩子,把相機拖拽到手裏。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有人摔倒了!”
走動的人群慢慢停下,低頭查看到底是誰摔倒了。
陳織夏還趴在地上,死死的将相機護在懷裏。
幾秒鐘後,人群慢慢散開,圍成一個圈,她以狼狽的姿勢趴在中心。
有好心人把她扶起來,她無力的用氣息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慌亂的低頭去找東西。
陳織夏腦袋中“嗡嗡”聲作響。
她相機自身的內存卡找不到了。
剛剛相機掉在地上,受到劇烈碰撞,機身自動反應抽出卡槽,裏面的內存卡彈了出去,現在不知道掉在哪裏了。
陳織夏簡直要崩潰。
這是她的第一臺相機,用起來非常順手,一直用到現在,裏面保存着自己這幾年來全部的心血。
委屈感突然在這一瞬間如滔天海浪般襲來,鼻子發酸,她極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的眼淚留下來。
人群中被開出一條道路,祁降從人群後走過來。
陳織夏還在低頭不停尋找着自己的內存卡,沒有發現他。
祁降走上前,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陳織夏。”
她擡頭,眼睫濕潤,看着眼前的人。
看見他,她剛剛極力隐忍着的東西都在這一瞬間爆發。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聲音哽咽:“我……我內存卡找不到了……”
“沒事。”祁降把她摟進懷裏,低聲安慰她,“我幫你找,但是現在我們要先去醫院。”
聽他這樣說,陳織夏才想起來,自己的右手一直在不斷的往外滲血。
懷遠市市中心醫院。
門診醫生拿着陳織夏剛拍完的片子在仔細查看。
“目前來看啊,骨頭沒有斷,沒什麽大事。”醫生看見陳織夏懷裏的相機,對她說,“我看你是個攝影師吧,你剛包紮完,保險起見,我建議你住院觀察兩天,輸點消炎藥什麽的,防止感染。”
陳織夏弱弱的點了一下頭:“好。”
陳織夏走出房間,祁降在外面等她。
“醫生怎麽說?”祁降問。
陳織夏回答:“需要住院觀察兩天。”
“很嚴重嗎?”
陳織夏輕輕搖搖頭:“沒什麽大事。”
開完單子,護士把她帶到病房裏,然後離開去準備一會兒輸液用的藥品。
過了一會兒,林與玫匆匆趕來。
她在約好的地方等了兩個小時,遲遲沒見陳織夏過來,打電話問才知道她受傷了,已經進醫院了。
林與玫推開病房門,護士正在為陳織夏紮針。
她急切問道:“怎麽搞的?還弄到醫院裏來了。”
陳織夏讓她放心:“沒事。”
此時護士紮完針,又檢查了一下,離開了病房。
林與玫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你自己過來的?”
陳織夏睫毛微斂:“沒有,祁降送我過來的。”
林與玫看見旁邊桌子上的相機,“呀”了一聲:“你相機怎麽壞了?”
陳織夏語氣很輕:“內存卡也找不到了。”
林與玫發現相機卡槽空空如也:“那怎麽辦?裏面可是保存了不少你拍的東西啊。”
陳織夏低頭,沒說話。
上此袁婉偷偷拿走準備給南逸集團那個比賽投稿的圖片,還有前幾天出去采風拍的,以及很久以前拍的一些零零散散的,都不見了。
有些沒有備份,雖然有修改過的圖,但是一張圖陳織夏是會反複修改的,這下好了,全不見了。
林與玫看着她,坐在病床上,向她靠:“你說會不會……”
陳織夏擡頭看向她:“什麽?”
“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你說。”
林與玫開口:“前幾天,大學群裏全在讨論紀年和他的家人。”
陳織夏想起來前幾天在群裏看到那些議論祁降的話,問:“讨論紀年和他的家人?”
“紀年家裏條件不好,當年他不在後,祁降父親為了讓他家人不鬧事,就答應每個月給他們補償費。”林與玫說,“有人在群裏說,紀年家人前幾天又鬧到學校了,大罵祁降和他家人無情無義。然後就有人猜測,是不是每個月的補償費沒有按時給到,所以紀家人才會去鬧事。”
林與玫繼續說:“反正你最近還是少跟祁降來往吧,我感覺你這次受傷,跟紀家人脫不了關系。”
“那都是你們瞎猜的,哪有那麽狗血的事情。”陳織夏說。
“你傻啊你,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林與玫說,“當年紀年出事後,你沒少幫祁降吧,可他呢,一點不知道感恩,還連累你也被罵。”
“……不管他的事,跟他沒關系。”陳織夏說。
林與玫語氣嚴肅:“我不管跟他有沒有關系,你記住了啊,跟他少點來往。”
陳織夏正準備說點什麽,病房門被打開,祁降拎着一大袋東西走進來。
他說:“給你買了點你要用的東西。”
陳織夏:“謝謝。”
祁降放下東西,病房裏三個人都沒說話,一時間有些尴尬。
幾秒鐘後,陳織夏率先開口:“我已經沒事了,醫生說最晚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祁降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祁降。”轉身的一刻,陳織夏叫住他。
祁降轉身,看向她。
陳織夏朝她微微一笑,卻是有氣無力,她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精神狀态很不好:“醫生說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我真的沒事。”
祁降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嗯。”
祁降走出病房,來到醫院樓下。
遠處燈光忽明忽暗,他點了根煙,一個人靜靜地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