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發完消息後, 陳織夏收好手機，打開車窗，風從外面吹來，她散開的頭發飄揚而起。
車裏很安靜, 兩個人都沒說話。
車子跑了有七八分鐘左右, 突然開始減速, 然後慢慢停下。
陳織夏還以為祁降準備停車，但又想到這是在大馬路上。她側頭去看他, 他單手把着方向盤, 右手挂擋，車子一直發出聲響, 卻怎麽也啓動不了。
“怎麽了？”陳織夏問。
“我下去看看。”祁降邊解安全帶邊說。
他下車, 走到面包車前, 打開引擎蓋，低頭看了好一會。
陳織夏視線被引擎蓋擋住, 看不到他，她下車, 走到他身邊問他：“車壞了？”
祁降伸手探了探，沒有發現明顯的問題, 他回答：“應該是。”
陳織夏看着他低頭檢查的樣子，靠在車前, 沒忍住笑出聲。
祁降拍了拍手, 擡頭看她：“後悔坐我車了？”
“什麽後不後悔的，是你要拉着我坐你的車的。”
“你要是不想，我能拉的動你？”
陳織夏震驚：“你挺會玩無賴的啊。”
面包車停靠在路邊, 旁邊就是大馬路, 各色車輛川流不息。
燈光起起滅滅, 來回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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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降把陳織夏拉到一邊，不讓她靠在車身上，擡手把引擎蓋合上。
從口袋裏拿出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根煙，然後靠在車上抽了起來，燈光打在他臉上，又移開，襯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
陳織夏看着他的動作，再次震驚：“你不修車了？”
祁降吐出煙霧：“短時間內修不好了。”
“那你讓我坐你的車，最後就是為了把我晾在路邊？”
祁降從嘴裏拿走煙，大言不慚道：“我不是在這裏陪着你。”
他悠哉悠哉地抽着煙，很像一個不負責任的渣男，陳織夏被氣笑，有了想打他的沖動。
而她也這樣做了。
她手握成拳，打在他胳膊上。
祁降微低着頭，正在抽煙，冷不丁被她打了一下，側頭看向她。
平時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小姑娘，別說打人了，連眉頭都很少對別人皺，此時竟然打了他一下。
就因為沒能和梁天坐一輛車？
祁降越想越覺得悶。
他出聲，但因為嘴裏咬着煙，聲音像是咬着牙發出的，有些低沉，聽着有點威脅人的意味：“打我？”
陳織夏揚起小下巴，不服輸的看着他。
祁降靠在車上，右手撐着車蓋，身子向陳織夏那邊壓。
陳織夏見狀，想往自己右邊移。但祁降比她快，左手上前，撐在她右邊，把她圈在自己兩條胳膊中間，不讓她動。
他嘴裏還叼着煙，煙霧升起，隐隐遮住他的一部分臉。他下巴微擡，眸子微眯。
遠遠看來，像一個不要臉的小混混在半路強行勾搭小姑娘。
祁降聲音低低的：“這麽些年不見，你長本事了，都學會打人了。”
眼前是他的俊臉，耳邊是他富有磁性的聲音。
陳織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心跳加快。
祁降拿走煙，他的臉在她面前徹底清晰起來。
她聽見他低低地笑，嗓音倦懶：“怎麽不說話了，看入迷了？”
陳織夏聽到調侃，眨了眨眼睛，趕緊看向別處。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打我？”
陳織夏嘟囔：“你欠打。”
祁降挑眉：“就因為我沒讓你跟梁天坐同一輛車？”
“對啊。”
祁降不知道今天是陳織夏第一次和梁天見面，他只聽見她說：“畢竟我們在約會，你這樣做，會讓他誤會的。”
“你們在一起了？”
陳織夏還沒回答，不遠處開過來一輛車，距離越來越近，朝着他們的燈光越來越亮。
她仔細看清車牌，認出是林與玫的車。
林與玫将車停在祁降的面包車後面，下車走向他們，問：“你們怎麽在這兒？”
陳織夏看了一眼祁降，說：“他車突然壞了。”
後者雙手插兜，像聽不見她的埋怨一樣，雙手插兜站在她旁邊。
林與玫聽見這話，“噗嗤”一聲笑出來。
梁天和江聿懷走過來，江聿懷問：“怎麽了？”
林與玫指着祁降笑個不停：“他車壞在半路了，哈哈哈哈就你這樣，還想耍帥，哈哈哈哈……”
祁降：“……”
“陳小姐，你還是來坐林老師的車吧。”梁天對陳織夏開口：“現在時間還早，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可以的話，想請你吃個飯。”
林與玫在一旁撮合：“好呀好呀，走走走，坐我車，我送你們過去。”
梁天上車，她把陳織夏強行推上車，讓她坐在後座上。關上後車門，林與玫轉身對兩個男人，尤其是對祁降，說：“你們倆各回各家，不準跟過來！”
不跟是不可能的，江聿懷本來是要回他在市中心的居住地，剛剛一直跟着她的車是因為順路。今天和祁降出來本來是要一起去見個重要的合作人的，結果他在車裏透過車窗看見了在店裏照鏡子的林與玫。
她因為祁降的事情，連帶着對他也有了不好的鏡，好幾天都沒理他了，所以他當即決定将見面的時間往後移，下車走進那家店，看見身邊有個陌生人，但後來才知道，那是她給陳織夏介紹的，他的心才放下來。
西餐廳裏，此時人還很少。
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溫暖的燈光和舒緩溫柔的鋼琴曲使整個餐廳優雅而靜谧并且富有情調。每張桌子上都鋪着白色桌布，中間放着顏色一樣的白色瓷花瓶，裏面插着粉色的玫瑰，香氣撩人。
梁天很會選地方，這是個不錯的約會地點。
只是——
陳織夏看了看對面的兩天，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祁降。
桌子是圓形的，此刻三人的位置，剛好成一個三角形。
微妙的氛圍，微妙的位置。
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林與玫趴在菜單後面，看着他們三個。
“都跟你們說了，不讓你們跟過來了。”她對江聿懷說：“你看看現在這局面，我都尴尬。”
“祁降非要過來。”江聿懷默默将鍋甩走，他翻看着菜單，問她：“你吃什麽？”
“他說過來你就跟着過來，你怎麽那麽聽他的話？”林與玫看了一眼菜單，回答他：“來一份C套餐。”
江聿懷将菜單交還給侍應生：“兩份C套餐，再來一杯檸檬紅茶，一份提拉米蘇。”
“你吃這麽多？”
江聿懷看她一眼：“給你點的。”
林與玫撇撇嘴：“我才不吃，我減肥。”
這邊陳織夏桌上已經上好了主菜，每個人面前擺着一份鮮嫩的牛排。
梁天對陳織夏溫柔地說：“要我幫忙切嗎？”
陳織夏搖頭，禮貌一笑：“謝謝，不用了。”
梁天拿過放在旁邊椅子上的一大捧玫瑰花，放在桌子上，往對面推：“這個送給你。”
陳織夏放下刀叉：“你什麽時候買的？”
梁天微微一笑：“剛剛在來的路上，我在車裏提前給侍應生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幫忙訂了一束。”
“嗯……”
旁邊傳來“呲呲啦啦”的響聲。
祁降刀叉劃過盤子，制造出并不優雅的動靜。
陳織夏偷偷瞄他，總感覺他現在剛從死人堆裏出來一樣，一身怨氣。
梁天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随即很快舒展，他用公叉，給陳織夏夾了一塊西蘭花：“這家餐廳的沙拉很不錯，你嘗嘗，低脂低卡，味道吃起來也不難受。”
陳織夏剛想開口，旁邊飄過來一道淡淡的聲音：“她不吃西蘭花。”
梁天不相信他：“你怎麽知道？”
“不告訴你。”祁降說。
“……”梁天看向陳織夏：“陳小姐，你不喜歡吃西蘭花嗎？”
陳織夏點頭，她沒想到，祁降竟然知道她對西蘭花敏。
梁天尴尬地收回手，把西蘭花放進自己地盤子裏。
他看見陳織夏還在切牛肉，便伸手要去拿她的盤子：“我幫你切吧。”
“不用了。”陳織夏話剛說完，祁降已經把自己的盤子放在了他面前。
祁降說：“那麽喜歡幫別人切牛肉，那你幫我的切了吧。”
梁天看着這個壞事的電燈泡，但現在陳織夏面前，他需要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緒。
他拿起刀叉，開始幫祁降切牛肉。
切完後，他習慣性的拿起一旁的沙拉醬澆上去。
“哎！”
“怎麽了？”梁天看向陳織夏。
“他不吃沙拉醬。”陳織夏說。
梁天看了看陳織夏，又看了看祁降，最後又看了看自己再次懸在半空中尴尬的手。
沙拉醬已經順着盛放小料的的小瓷碗璧落下，落到牛排上。
陳織夏看牛排已經被澆上了沙拉醬，祁降是一定不會再吃了，她問他：“要不要再幫你要一份？”
“不用。”祁降端走她面前的盤子，裏面是她切好，吃剩了一半的肉，上面沒有放任何醬料，他又拿走她手裏的叉子，上面還叉了半塊，外層裹滿油料，中間是粉色的肉，他一口吃掉那塊肉：“我吃你的。”
“那我吃過的。”
“沒事。”祁降邊吃邊點頭：“還挺甜的。”
陳織夏登時臉紅，牛排哪裏來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