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替代品
鐘虞之前的猜測被證實——這兩個人同姓确實不是偶然,但她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叔侄。時越只年長七歲,如果是親叔侄,那他就是時嘉白爺爺的老來子。
“小寧說想來這裏過周末,你爺爺就讓我帶她過來了。”時越笑了笑,一副好脾氣模樣。
冉寧也來了?鐘虞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側的人。
雖然很想看熱鬧,但她一個外人顯然不适合攪和到時家家事裏,而且,雖然時越沒見過她現在這張大衆臉模樣,但出于萬全考慮,還是少接觸比較好。
剛轉身要走,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二叔,嘉白哥。”
然而目光對上鐘虞的那一刻,來人笑容驀地一僵。
“來了?不是說要休息一會再過來?”時越笑問。
“只是坐車太久沒什麽精神,剛才洗了個臉之後就好多了。”冉寧勉強笑笑,轉而看向時嘉白,“嘉白哥,這是你新招募的那位模特?”
男人恍若未聞,把手裏的東西遞給鄭柯。
鐘虞微微一笑,“我剛泡了溫泉回來,就先回房洗澡了,你們接着聊。”說完轉身就上了樓。
身後冉寧還在略帶委屈地追問時嘉白,時越則語氣溫和地打着圓場,一如他展現在衆人面前的謙謙君子模樣。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想到時越一派溫和的外表下藏了這樣的心思。有野心無可厚非,但表裏不一卻遭人唾棄。
鐘虞打開微博,除了對冉寧坐實富家女人設的議論外,更多的是對收養細節的揣測。至于時嘉白則從頭到尾沒有表态回應——他沒有個人微博,畫室的官方微博號平時只分享畫作。
她随意翻看了一會評論後,放下手機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
“你就這麽把他們晾在樓下?”
男人取出炭筆,淡淡道,“不是還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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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鄭柯瞪大眼,“那又不是我二叔,也不是我妹妹。你沒回來的時候我都幫着應付好一會了。”
“那你來畫?”
“……”
鄭柯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被叫住,“我讓你問的事問清楚了嗎?”
他頓時一臉菜色,“祖宗,你買了別人不想賣的畫,還指望着別人乖乖說出畫上人的身份?那人還一直讓我把畫還給他呢。”
“拍賣所得全部捐出去了,你可以讓他把善款要回來。這是他自己的過失。”
“話是這麽說……算了,你畫吧,我再去問問。”
鄭柯嘆了口氣出了房間,沒走兩步,迎面碰上穿着淺藕色吊帶裙的女人,看樣子她是剛從房間裏出來。
“你這是要……?”他一愣。
女人剛洗過的濕發随意挽在腦後,笑得有點狡黠,“去借點東西。”
鄭柯見她停在時嘉白門前,忙上前一步要出聲阻止。
“噓。”
女人一手搭在門邊,纖細白皙的食指抵在嫣紅的唇上,朝他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卻媚态橫生。
鄭柯呆了呆,喉嚨發緊。就這麽一晃神的功夫,對方就已經叩了幾下門。
他怕裏面那個被打擾了遭殃的是自己,于是幹笑一聲,轉身灰溜溜地下了樓。
……
敲門聲驟然響起,炭筆在紙張上一頓。
他沒有理會,外面的人卻又輕輕叩了三下。
目光一動,時嘉白微微皺眉,起身将門打開。外面的女人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在半空虛晃一圈才懶洋洋收回身側。
“什麽事?”
“我房間裏的吹風機壞了,”她神色頗為無辜,“來找你借一下。”
他瞥一眼她挽着的濕發和修長的脖頸,最後是挂着兩根細帶、白皙如玉的小巧肩頭。
腦海裏原本只是朦胧構想的靈感突然變得鮮活,他迫不及待想動筆,“去找鄭柯。”
說完就要關門。
“順手的事,我不想再下樓跑一趟了。”鐘虞指尖一挑,抹去頸側一滴順着下滑的水珠,“時先生能不能快點?我好冷。”
別墅裏明明開着恒溫空調,她睜着眼睛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
男人微微皺眉,片刻後冷淡道:“等着。”
鐘虞倚在門框上看他轉身進去,一邊慢悠悠地解了頭發。
走廊上忽然傳來高跟鞋的輕響,來人是誰不言而喻。她思索片刻忽然笑了,走進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剛一轉身,就被驟然靠近的男人逼退,不得不背抵着門板。
“又準備幹什麽。”
“你覺得我要幹什麽?”鐘虞仰頭看着他,反問。
帶着涼意的指節往上托了托她的下颌,“你不用再白費力氣,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話音剛落,門被敲了三下,“……嘉白哥,你在嗎?”
“看吧,時先生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她湊近了笑着低聲耳語,“我要是不躲進來,被冉小姐看見誤會了就不好了。”
男人側臉線條利落,看得人意動。
“你怕誤會?”他輕輕牽動唇角,眼底有諷意。
“怕啊。”
她漫不經心地笑,唇貼上他下颌線,輕吻幾下,一路吻到男人唇角,“時先生,你恰好合我胃口,所以……要不要試試?”
四目相對,空氣被目光束緊。
誰也沒有先錯開目光,仿佛都在等着彼此露出馬腳,再一探究竟。
門外的人似乎等不及,又敲了三下。
他開口,語調冷淡,“試?即便到這幅畫完成後為止?”
“真狠心啊。就不能談談感情?”鐘虞看着他,片刻後輕嘆一聲,手臂卻搭上男人後頸,幹脆地踮腳吻了上去。
幾乎是同一刻,時嘉白仿佛守株待兔已久,低頭重重地回吻她。
一剎那鐘虞被攥住肩膀壓到門板上,肩胛骨撞上去的一瞬有些疼。濕潤的發絲胡亂落在肩上,發尾的水四處滴落。
男人的吻有些惡狠狠的意味,鐘虞只能被迫仰着頭。
“嘉白哥?”這一聲疑惑的詢問夾雜在熱切的呼吸中,激得兩人後脊發緊。
只有一門之隔。
門外的冉寧皺了皺眉,有些氣惱。這是故意不給自己開門?她剛才甚至都覺得門微微動了一下,還以為裏面的人要把門打開了,結果卻空歡喜一場。
鄭柯只是暫時被自己支走,她一直站在門口也不是辦法。
冉寧一咬牙,忍着怒火轉身走向樓梯,只是沒走幾步又想到剛才那個跟着一起回來的、裹着浴袍的女人。
新模特……
她有什麽資格?
想到自己在畫室桌上看到的兩幅畫的照片,冉寧緊繃的面色驟然一松,随即輕蔑地哼笑,是啊,她能有什麽資格,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
……
唇終于分開。
鐘虞靠在門板上平複呼吸,她擡眼,将男人的模樣盡收眼底。
時嘉白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晦暗難測,淺色的唇上那一片淡淡的水痕是剛才做壞事的證據。就是這一抹水光,把淡漠出塵的一尊精致雕像拖入凡塵。
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陷入情愛是什麽樣子。
“不用試,你倒不如直說你想要什麽。”男人俯下身,頓時四目相對、呼吸交錯。
“我想要什麽?”她撩了撩耳邊的鬓發,沒骨頭似地靠着,“當然是想要你啊,時先生。”
尾音格外輕佻。
“我?”男人卻無動于衷,語氣冷淡,“比起你說的話,你的眼睛要坦誠得多。”
“怎樣坦誠?”
“起碼它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你在撒謊。”
鐘虞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
從前有許多人誇她的臉,其中贊嘆一雙眼睛的人最多。有人誇美豔,有人定論鋒芒畢露,但是從沒有人給過這樣的形容。
她是個這麽容易就被看穿的人?別開玩笑了。
“時先生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她挑了挑眉,笑問。
時嘉白看着她,指腹撫過她微紅的眼角,淡淡開口:“你長着一雙不會談情說愛、又只會說謊的眼睛。”
鐘虞吹幹頭發,懶洋洋搭着扶手走下樓梯,盯着腳下的臺階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剛才時嘉白那句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長着一雙不會談情說愛的眼睛”?害得她剛才還神經兮兮地對着鏡子看了半天。
藝術家說話都這麽深奧?她撇撇嘴,下樓走到餐廳。
餐廳裏鄭柯正在忙前忙後,冉寧煞有介事地圍着圍裙在旁邊打下手,看見鐘虞時頓時笑道:“你下來啦?今天可有口福了,鄭柯做飯特別好吃。”
後者一挑眉,笑笑,“是嗎。”
不冷不熱的,說完就連一個字也不再多說。
冉寧攥緊手裏削了一半的土豆,語氣輕快地湊上去,“你會做飯嗎?”
“會一點。”
“那正好,你來幫忙吧?我笨手笨腳的,連個土豆都削不好。”
“別啊,你們就等着吃吧,我一個人能搞定。”鄭柯忙出聲阻止。
“沒事,我來吧。”鐘虞将對方手裏的東西接過,讓她坐在旁邊等着飯來張口好像也說不過去。反正以前獨居每逢家裏阿姨不在她也會自己做飯,處理一下食材綽綽有餘。
冉寧退後幾步洗幹淨手,然後就靠在流理臺邊看。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米外的女人好一會,然後悄悄把手伸進衣袋裏,掏出裏面的手機。
時隔五年,嘉白哥再次給一個女人畫了人像,那些媒體知道了一定會激動不已吧?
不如讓她提前給大家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如何的普通。
切換到拍攝模式,她裝作低頭玩手機,實際則小心調整角度,讓側對着的女人入鏡,最後飛快拍下一張。
一瞬間,冉寧心情大好,臉上都忍不住透出笑意。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編輯新微博的界面,先選中剛才拍好的圖,接着幹脆利落地輸入文字:
【哇,今天見到了嘉白哥的新模特~】
最後手指點上屏幕右上角,發送。
作者有話要說: 九點鐘還有一更~
文案上我放了一點之前沒有的劇情上去,大家可以看看~以及修文期間文案也有改動,有個描述醫生屬性的詞“bian tai”被删掉了。
那本預收《暗戀對象傳進我的機器人男友》的文案點進專欄可以看原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