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衆人長長的隊伍抵達羚山山頂。

湯泉行宮分外殿與內殿, 外殿又分東西, 東為朝臣與王公子弟使用, 西則容納女眷。而內殿則只允許國君及宮妃使用。

鐘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必跟着來泡湯泉,否則她的秘密根本藏不住。可是她沒想到離尤會讓自己服侍他。

服侍就服侍吧, 又不是沒見過。只要不讓她下水就好。

行宮不比王城巍峨莊嚴, 修建得格外華麗別致, 內裏裝潢也極盡巧思。鐘虞跟在離尤一衆随侍之後環顧着打量, 忍不住在心裏贊嘆。

穿過回廊,最後走進一間宮室,這座宮殿的屋頂飛檐似乎都格外跋扈嚣張一些, 跨入大門更是別有洞天。

靠近山壁那一側的牆只有幾根雕花高梁支撐,山泉落下飛濺,旁邊有一池寬闊的溫泉, 岸邊鋪滿暖玉。

“都下去。”男人懶懶開口。

宮人們應聲:“是。”接着便魚貫而出。

“元祿七, 你也出去。”

“陛下,”元公公遲疑, “老奴擔心鐘大人服侍有疏漏或不妥當的地方,要不還是讓老奴留下吧?”

離尤嗓音一冷,“寡人讓你出去。”

“……是。”

轉眼間, 偌大的殿內只剩下兩個人。

“還要寡人請你過來?”男人嗓音低緩而帶着輕嘲。

“臣不敢。”鐘虞面色不變地邁着步子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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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走近站着才發現離尤比自己高了很多, 她的個子在女人裏算高挑,可現在目光平視着卻還是只到他胸.口與寬闊的肩膀。

她微微彎下腰去解他的腰帶。

腰帶束着,愈發顯得男人的腰窄而結實,她手不可避免碰到他腰.腹, 鐘虞根據經驗判斷摸起來肯定手感非常好。

她壓下不自覺就要上翹的唇角,指尖一挑,腰帶就松開了。

她能感覺得到男人的目光一直緊緊黏在自己手上。

很快,離尤身上只剩下裏衣。

鐘虞解開他衣襟,預料之中卻更勝一籌的肌.理出現在眼前,她抿了抿唇,耳尖微微透出一點粉。

——那是她興奮的标志。

就在鐘虞伸手想幫他把裏衣脫下來的時候,離尤卻忽然一把揮開她的手,她有些意外地擡起頭,“陛下?”

離尤眼裏毫不掩飾地浮現出嫌惡與不耐。

如果不是沒有妥當保存使其鮮活的辦法,他或許早就将這雙手砍了下來。

離尤自己脫下上半身的裏衣扔在地上,開口時有些暴躁,“別帶着一身塵土血跡到寡人面前礙眼。”

“既如此,臣告退。”

“寡人何時說過允許你走?”

“那陛下的意思是?”

“去那邊把自己收拾幹淨。”

鐘虞目光朝他說的方向移過去,那邊錯落分散着幾個不大不小的湯池,都冒着缭繞的熱氣。

“是。”她轉身朝其中一個池子走去,走到岸邊後解開大氅搭在一旁,蹲下.身打算再洗洗手和臉。

“寡人賜你湯池,你怎麽不肯下去?”背後響起的嗓音格外不悅。

鐘虞一愣,他是這個意思?可她一旦脫了衣服就全露餡了啊!

“臣擾了陛下跑馬的興致理應受罰,又怎麽能在應該服侍陛下的時候自己泡湯偷閑?”

離尤眉一皺,臉色極冷,“啰嗦什麽?”

鐘虞沒辦法,咬了咬牙擡手去解腰帶。

那她就穿着裏衣泡,實在不行就說自己身上起了疹子格外不雅觀,不能見人。

衣袍和大氅一起放在一邊,她褪去鞋襪,先用腳尖試了試水溫。

正合适。

下水之前,鐘虞又回頭看了眼離尤,對方除了胸.口與肩臂都沒.入了水中,此刻正閉着眼,頭靠着岸邊玉枕休憩。

她收回目光打量一眼水池深度,身上的裏衣被打濕後應該不會透出裏面的裹胸布吧?

“鐘大人怕水?”男人的聲音又幽幽響起。

鐘虞還沒來得及回答,離尤就惡劣地嗤笑一聲,“這麽磨磨蹭蹭的,不如讓寡人幫你一把。”

話音剛落,鐘虞小腿猛地一疼,接着就控制不住地“撲通”摔進了湯池裏。

她驚慌了一瞬,接着很快鎮定下來——湯池不深,況且她還會游泳。

鐘虞屏住呼吸,手摸索着池底,然後手一撐浮出水面。

“嘩啦”一聲,她抓着岸邊輕咳兩聲,右手抹去臉上的水珠後才睜開眼。

結果一睜眼就對上了男人深邃的棕眸。

“——陛下!”鐘虞吓了一跳,慌忙往後退了幾步,本能地蹲下.身藏進池水裏,只把頭露在外面。

離尤蹲在岸邊,下半身是濕透的裏衣長褲,結實的肌.肉和臉側還往下滾落着水珠。

他一挑眉,咧唇笑時眉眼間的野性莫名透出幾分殘忍,“都是男子,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難不成鐘大人還在自卑于寡人說你不行?”

“臣……臣身上起了疹子,不敢讓陛下看見。”

離尤冷嗤,垂眸睨着她,“寡人的佛珠落進你池子裏了。”

鐘虞頓時明白了剛才打在自己小腿上的是什麽。

明明是他自己扔過來的,但她也只能說:“臣立刻找。”

說完便伸手在水池裏摸索,又在假裝不經意地背對着離尤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冬季穿的裏衣很厚實,這樣好像并不明顯。

很快,佛珠找到了。她站在池中遞給離尤,“陛下,您的佛珠。”

離尤伸手随意将佛珠握在掌心,站起身,濕透的長褲下兩條腿修長結實。

鐘虞仰頭看着他,忽然她目光一頓,控制着臉上的表情才沒情不自禁地挑起眉。

……天賦異禀。

離尤察覺到她的目光,轉瞬間明白過來,皺了皺眉,又古怪地嗤了一聲。

“來人。”他揚聲道。

元公公疾步走進殿內,“陛下有何吩咐。”

“帶他去側殿換件衣裳再回來伺候寡人。”

“是。”元公公看向鐘虞,莫名覺得池子裏的鐘大人像一只瘦小的落湯雞,“鐘大人,請吧。”

鐘虞有些頭疼地暗自嘆了口氣,上岸将衣服抱在胸前擋着再披上大氅,卻沒察覺高大的男人垂着眼,目光從她後背以及腰以下探究似地掠過。

她跟在一名小宦官身後,轉身前打量一眼離尤的神色,覺得對方不像發現了什麽的樣子,于是稍微放了心。

人走遠了,佛珠擊打掌心的聲音忽然一停。

離尤垂下手,轉而用單手撚着佛珠,緊盯着遠去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驀地,他勾唇低笑一聲,“有意思。”

……

“元祿七。”

“陛下。”元公公趕緊應聲。

閉眼泡在湯池裏的男人懶散輕哼,“什麽時候人胸口後背才會纏着一圈布?”

“纏着布?”元公公摸不着頭腦,“想來是有傷在身。”

“有傷在身?”離尤鼻間溢出哼笑。

有傷在身卻又跑馬又下水?除非鐘韞不要命了。

長了疹子……如果是這樣,裹着布敷着膏藥還說得過去。但他總覺得有蹊跷。

“你去給寡人盯着鐘韞,若他需要膏藥禦醫,便替他傳喚。”

元公公不知道國君何時變得這樣體恤下臣,但他知道不該多問,因此躬身應下,“是。”

離尤沒再說話,慢吞吞轉着佛珠。

然而手指動作卻越來越快,越快越快,他眉心也越皺越緊。

忽然,他一睜眼,“元祿七!”

“陛下。”元公公又趕緊停住。

話音剛落,池裏的人手一撐便從極深的湯池中躍起,随手扯過黑色外袍披在身上,語氣急躁,“罷了,寡人親自去。”

裏衣和裹胸布全都濕透了。

鐘虞知道濕了的布不該繼續圍着,可這裏沒有新的給她替換,換下來的這個布也沒辦法解釋。

只能将就着直接套上幹淨衣物了。

她正準備解開裏衣,忽然想起什麽,又不放心地從屏風後探出頭往外看——沒人,只有層層幔帳像是被風吹得輕輕晃動。

鐘虞重新退回屏風後。

……

這個角度正好能從幔帳與屏風的縫隙間瞥見那面長而寬闊、用來正衣冠的銅鏡。

離尤覺得自己大概是無聊透頂,竟然親自來目擊鐘韞的秘密。

他胸口纏的是什麽?

與此同時,他心裏還有個荒謬到極點的懷疑,暫且就忽略不計——

離尤神色忽然一僵,思緒中斷。

銅鏡裏模模糊糊映出一道背影,那道背影白皙而纖細,線條起伏窈窕,然而兩掌寬的白布擋住了大部分後背。

恍然間,離尤想起剛才在湯池邊她彎腰去拿衣服時,被濕透的裏衣勾勒出淺淺形狀的身形。

分明就不像——

不等他反應,銅鏡裏的身影忽然側了側身。

若按照平日裏鐘韞消瘦的身形來揣測,他前胸後背都該是平坦瘦弱的,然而此刻側對着的人胸.口卻有着起伏!

即便那弧度并不明顯,但不妨礙他看清。

肌肉的形狀、走向與位置他再清楚不過,怎麽可能是像鐘韞那樣?!

胸.口纏繞的白布、隐約的起伏、撞着馬鞍時毫無痛感的反應,還有她抗拒搜身與下水的表現……

如果到了這一步他還猜不到是怎麽回事,那他就白長了這顆腦袋。

好大的膽子,竟敢女扮男裝混入朝堂,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官!

離尤牢牢地盯着那道身影,他清楚自己應該立刻以欺君之罪将人給處死。

但忽然間,他勾唇笑起來,眼裏湧動着興奮之色。

白玉似的肌膚上點綴着的那顆紅痣又浮現在他眼前,還有被缰繩勒得紅通通的手腕。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好好陪她玩一玩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晚啦!

天賦異禀:今天又有我的戲份,不錯。

單方面掉馬,有助于樂趣升級。迫不及待想寫這兩個人的甜甜: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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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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