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鐘韞死了

“寡人傳旨召她來都城, 如何。”

鐘虞一愣。

上次他提起“鐘家二姑娘”時她用體弱生病推脫了, 後來也遺憾沒順着他的話再試探。現在離尤卻再次提起了這件事。

“陛下為何要召家妹來都城?”

“寡人聽聞鐘大人兄妹兩人是龍鳳雙胎。”

“回禀陛下, 的确是龍鳳雙胎。”

“外貌相似?”他又問。

“是。幼時不看衣着難以分辨。”

離尤眸色沉沉,“看鐘大人這模樣, 想來你妹妹是個美人。”

鐘虞頓了頓, 厚着臉皮自誇:“陛下過譽了。不過家妹的才貌的确在盈州十分有名。”

“哦?”離尤挑眉, 悶笑一聲, “可有畫像?”

“臣只身前往都城時并不曾帶有家妹畫像。”

“鐘家女如此貌美,寡人倒想親眼見識見識。”他目光肆意,“既然鐘大人心系寡人子嗣, 不若就将你妹妹獻入宮中,讓她替你,也替寡人分憂。”

鐘虞當然想直截了當地說好!

然而一想到她還沒寫信給鐘回, 鐘韞也仍在昏迷, 她還不能貿然地直接應下。這種迫不及待的态度也只會讓離尤懷疑。

于是她假裝遲疑不安,“陛下, 這……家妹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青睐。雖然那日從家書裏得知她近來病情痊愈,但她卻從未離開過盈州,父親也還對此事不知情——”

Advertisement

“你不願意?”他眯了眯眼。

“臣不敢。只是希望陛下能先允許臣修書一封先與父親商量。”

“寡人難道還需聽你父親的意思?”離尤冷笑一聲, “三日後寡人便下旨, 傳鐘回與鐘氏女一同入都城。鐘大人,你就祈禱信使的快馬能在三日內往返吧。”

三日?

鐘虞嘆了口氣,只能等回去後趕緊詢問系統再許願,讓鐘韞趕緊醒過來再和鐘回一起趕來。

“臣遵旨。”

離尤看着她順從的模樣, 不耐和煩躁才勉強一點點消退。只是一想到點別的畫面,他心裏的興奮又蠢蠢欲動地冒出頭。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有什麽花樣。

“陛下,”鐘虞擡眼,“可還要繼續?”

“繼續。”男人屈指叩了叩,催促的意味很明顯。

“是。”

鐘虞伸手去托住男人的手掌,另一只手重新取出藥膏。

離尤垂眸一錯不錯地盯着,看着自己的手掌将她整只手蓋住——他此時只需一握,就能将她那只手牢牢鎖在掌心,就像能将嬌小纖瘦的人整個吞.沒。

她柔軟的手指還不斷落在他手上各處。

離尤忽然坐起身。

“陛下?”她手上動作一停。

“你只管繼續。”他空着的那只手粗暴地扒拉一本奏折到面前翻開,佛珠在他手心裏被攥得咯吱作響。

離尤死死皺着眉頭,雖然盯着奏折,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竟然狼狽到需要用直起身的動作掩蓋異樣。

只是一雙手碰他,他就沒能控制住自己。

從宮裏出來後,鐘虞就徑直去了谏議院。

谏議院當值時其實格外輕松。他們都都是一群只需要動動嘴皮子的言官,每日當值時就跟現實世界裏那些坐辦公室喝茶聊天的上班人士差不多。

然而沒走多遠就迎面碰上了一張熟面孔。

“衛大人。”鐘虞停下來颔首行禮。

衛英客氣地笑了笑,探究地看着她,“鐘大人這是要去谏議院當值了?”

“是。”

“看這方向應該是剛從陛下書房過來?”衛英笑意加深,語氣像贊賞又像閑聊,“想來是那日鐘大人在朝會上谏言的直勇被陛下看重,近來總是傳召,看樣子已成了陛下身邊的紅人了。”

聽他這麽說,鐘虞卻慢慢警惕起來。

她任谏議大夫一職,按理來說不會跟衛英這個奏谳有什麽交集,然而對方卻一次次主動“搭話”接近,而他說的這些表面是誇贊,其實都是話裏有話。

更何況上次在羚山挑馬的事,事後她回想,總覺得這人有些故意的意思在裏面。

“衛大人這麽說反倒叫下官不安,也并不是陛下看重,只是問一些臣家鄉的風土人情。”

“家鄉?”衛英笑容一頓。

“臣家在盈州,風光不同于都城。”

“想不到陛下還對這些事感興趣。”衛英慢慢說着,擡眸時斂去眼底的複雜與冷意。

鐘虞笑了笑,順着他的話往下編,“陛下大多時候只能聽臣子禀報,想多了解一些各地情狀對百姓來說當然是好事。”

衛英心裏冷冷笑一聲。

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如他所說,只聊了風土人情?如果還聊了些別的什麽呢?

“鐘大人說得有理。”他颔首,“我今日正好有要事在身,又不好耽誤鐘大人當值,所以實在不好多聊,就先走一步了。”

鐘虞客客氣氣回應,力争做好表面工夫。

兩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相背而行。

走了幾步,衛英忽然停下來,面無表情地回身看向那道纖細的身影。

就在昨日,他派去盈州打探消息的家奴回來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鐘家的膽子會這麽大!

鐘家女體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自家院中養病調理身體?衛英冷笑,想到那家奴回禀的話:

“傳聞鐘家二姑娘是鐘韞遠赴都城任職前病的,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在府裏調養身體,不僅不見外人,身邊也只有幾個家奴伺候,不論誰去都謝客不見,府上的人嘴也很嚴。但越這樣才越顯得反常,有人甚至揣測二姑娘命不久矣。

左思右想以後屬下去找了府裏好收買、嘴不嚴的人打探,這才發現了諸多疑點。譬如府裏幾乎所有下人都許久不曾見過二姑娘了,二姑娘不出院子,他們也不被允許進去,而且二姑娘身邊一個婢女還被鐘韞帶走了。

屬下花重金雇人夜探後,這才驚覺那院子裏的根本就不是二姑娘,而是昏迷不醒的鐘韞!”

衛英聽見這一消息,起初震驚歸震驚,出于理智還是存有疑惑,“聽祖母說他們兄妹兩個是龍鳳雙胎,長得極像,會不會是探查的人看錯了?”

“長得再像那也是一個郎君一個姑娘,如何會看錯?那鐘韞就穿着男子外袍躺在床上,如同死了一般。”

“真的鐘韞在盈州鐘家,他妹妹卻不見蹤影。那都城裏的這個……”衛英說着心口便狂跳起來,既為震驚于鐘家的膽大妄為,也是發現這個秘密的狂喜。

“郎君,還不止如此。”家奴頓了頓,上前湊近了低聲耳語,“那個鐘韞已經……”

聽完,衛英久久沒有說話,半晌才忍不住撫掌笑起來,“事已至此,又何愁扳不倒鐘家!欺君之罪,又是這樣膽大包天的舉動,抄斬滿門都是輕的!”

只要人一死,衛家當初謊稱他病重退婚,實際則是頂替了鐘韞的好名聲、前往都城考試做官的事則永遠不會大白。

若他當初娶的是鐘家這戶落魄書香門第的姑娘,未來仕途已經是一眼望到頭了,怎麽還會有如今無盡的可能。

衛英微微回過神,盯着“鐘韞”遠去的背影。

他腦海中竟然情不自禁想象着勾勒她穿回女裝的模樣……

敢女扮男裝代替鐘韞來都城做官,或許這個決定很蠢,但卻不能否定她的膽識。

有膽識有姿色,只可惜是鐘家女,不然……

衛英想到近來她在國君面前露臉的次數,心裏那點惋惜與猶疑頓時煙消雲散。

鐘家現在已經沒了退路,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好時機。

鐘虞本來以為今天又是清清閑閑當值的一天,甚至準備佯裝獨自看書的空當跟系統問一問鐘韞的事。

然而谏議院裏的其他人卻熱衷于議論着這些天都城發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案子,聊起了廷尉判案的始末。一群正義之士說到頗有争議的地方就忍不住要停下來辯論一番,還要拉着她讓她評判誰更有道理。

等結束當值坐着軟轎回府的路上,鐘虞有點忍不住犯困。她眨了眨眼強打起精神,懶洋洋叫系統,“出來聊聊天。”

“主人。”

“最近怎麽都沒見你出現過?就是像個影像那樣,而不是只有一道聲音在我腦子裏。”

“我會減少出現的次數,以增加你身處各世界的投入度與實感。”

鐘虞正分心想着別的事,聞言漫不經心回道:“在虛拟世界裏談投入度與實感?”

系統沒有回答。

過了兩秒,她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麽,原本想解釋幾句,但又覺得沒必要,于是轉而說:“如果我想把剩下的一次許願機會用來救鐘韞,你能不能讓他醒過來并且痊愈?”

“主人——”

此時軟轎已經行至鐘家大門處,轎子還沒停下來,就有人焦急地在外面喊:“郎君!郎君!”

系統剛開了個頭的一句話就此被打斷。

鐘虞聽出這是從盈州帶來的那個小厮的聲音——也就是原本鐘韞身邊的人。她心裏忽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匆忙讓轎夫停下轎子後探出頭去,“怎麽了?別急,慢點說。”

這一看才發現那小厮的臉都白了,冬日裏竟然急得滿頭都是汗水。

鐘虞心裏更加不安。

“郎君……”小厮湊近了,語調有些顫抖地在她耳邊低聲道,“二姑娘她……她……”

平日裏為了不讓人懷疑,他們都心照不宣地在提到鐘韞的消息時用“二姑娘”代替。因此小厮這麽一說,鐘虞就知道是誰的消息了。

“他怎麽了?”她屏住呼吸。

小厮聲音更低,最後顫巍巍說出幾個字:“……人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鐘韞:作為一個從未正式出場的角色,就這樣領了盒飯。

感謝在2019-12-12 20:50:19~2019-12-13 22:56: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唐淺 2個;Akashi、想喝奶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都羊 8瓶;咔嚓、涼涼涼孑 5瓶;大人w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