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躲進櫃子
“我選他。”
傅聿生看着不遠處對望着的一男一女, 眉頭擰了起來。
“……她怎麽選了聶路鳴?!”
聞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誰知道。”
剛才她看過來時,他以為在楓白渡的那一幕又将重演——她心中早已有了人選, 卻将在場的人都當成傻瓜。
卻沒想到這回他自己成了傻瓜中的一個。
很快大多數人都各自選好了搭檔,傅聿生為了避免再被陸瓊玉糾纏,便随便點了個看上去還頗善于運動的女學生。
事實證明他眼光沒錯, 對方自我介紹時說是學校網球隊的成員。
“從前便久聞蓋露小姐美名, 只是時機不湊巧, 從未見到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誤打誤撞被我碰見了。”聶路鳴将網球拍遞過去,動作的間隙裏還擡頭朝某個方向看去。
他朝傅聿生挑釁地笑了笑。
“我姓鐘, 單名一個虞字。”
聶路鳴回過頭,看着女人低頭把玩球拍, 末了再懶懶一擡眼。
他沒進航校前常混跡風月,也算見識過各色女人。但此刻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這位先生, 一會可別拖我後腿。”鐘虞笑了笑,轉身走向場地。
聶路鳴一愣,接着饒有興致地笑起來,擡腳追上去。
各自選好搭檔後, 每一組都需要抽簽決定對手。鐘虞沒急着上前去抽紙條, 而是站在原地等。
果然,旁邊的聶路鳴轉身挑釁地看向傅聿生,“我們對一局?”
傅聿生挽起袖口,擡眼漫不經心地一笑, “好啊。”
“對一局!”人群中立刻有人出聲附和,接着響起一片看熱鬧的起哄聲。
駐南航校中無人不知這一期後備役裏的傅聿生與聶路鳴。兩人同樣家世顯赫外貌出衆,而且考核也總是穩穩霸占一二名。
最初挑釁總有聶路鳴挑起,後來兩人變成了暗流洶湧的死對頭。
隔着球網,四人兩兩對立。
“女士優先。”聶路鳴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握着網球遞過去,煞有介事地彎腰行了個禮。
周圍響起哄笑,鐘虞忍不住笑了笑,将球接過,然後走到發球的位置上去。
她似笑非笑地遙遙望一眼站在對角線上的男人。
下一秒,她将球抛至半空,另一手握拍往對角線方向擊球。
發球就能看出一定功底,因此鐘虞以這一球開場後,圍觀衆人的氣氛頓時更加熱烈,紛紛站成兩隊喝彩。
最開始,鐘虞和聶路鳴這一組攻勢淩厲,隐隐有要速戰速決的意思,然而到了後面卻漸漸弱勢。
傅聿生在反擊的間隙裏看向對面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移動時裙擺跳躍,露出長襪以上白皙光潔的腿,鬓角少許發絲被汗水弄得蜿蜒着緊貼。
臉頰的紅暈和她眼裏的挑釁,看得他心裏莫名咬牙切齒。
原本他只是想随便打一場了事。
而現在?
傅聿生扯開襯衣領子,擡手朝淩厲飛來的球一揮拍。
鐘虞盯着飛來的球,腦子裏電光石火間過了不少的念頭。
這個球,她當然是可以接得住的,但是……
她退後時假裝踩滑一步,全身頓時失了重心,短短片刻球就飛到了面前,眼看着就要重重打上來。
驀地,一道身影朝她飛撲過來。
“小心!”
傅聿生面色微變,眼睜睜看着聶路鳴撲上去,以後背擋住那顆球之後兩人因重心不穩雙雙倒在地上。
他扔了球拍走到對面。
“沒事吧?”
“有沒有傷到哪裏?”
圍觀比賽的人紛紛上前關心詢問。
“你沒事吧?”聶路鳴撐起身。
鐘虞慢吞吞坐起來,佯裝身上摔疼了似地皺了皺眉,接着擡起頭笑了笑,“……沒事。”
傅聿生無意識地看一眼聶路鳴從她身側收回的手,彎腰伸手過去,“抱歉,我不是有意。”
見坐在地上的女人擡眼看着自己,他微微颔首,示意對方借自己手的力站起身。
然而下一秒聶路鳴卻不冷不熱地笑了,同樣朝鐘虞伸出手,“這麽重的力道,還好是打在了我身上。”
傅聿生皺眉,如果不是因為他這一球她才摔倒,現在他絕不會繼續站在這裏跟聶路鳴一樣傻子似地伸手。
他另一只手插進褲袋裏,伸出去的手還停在原位。
周圍的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
鐘虞沒去扶其中的任何一個,自己利落地站了起來。
她仰頭笑吟吟對傅聿生道:“傅先生把這個動作,留着下次邀請我跳舞的時候再做吧。”
“你怎麽沒說那是蓋露?!”
傅聿生随手将額前發絲往後一捋,“有什麽好說的。”
鄭湍瞪大眼,“那可是蓋露啊!多少人說她一支舞千金難求!”
“千金難求。”傅聿生眯了眯眼,慢慢重複這四個字,驀地挑眉笑了。
他抓起一邊的西式制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走了。”
“去哪兒?李教官不是讓你參加聯誼會?”
“這不是已經參加了?”
說完,傅聿生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球場,然後一路走到更衣室外。
駐南航校裏目前都是男性飛行員,所以并沒有單獨分隔出男女更衣室,這次聯誼會開始前才臨時分出了兩個區域,供男女使用。
他走進更衣室後先把外套随手搭在一邊,然後走到盥洗臺前摘了手表打開水龍頭,俯身掬一捧水随便洗了把臉。
擡頭起身的那一刻,傅聿生動作一頓。
鏡子裏映出身後的情景——唇邊隐帶笑意的女人正懶洋洋地靠着牆面,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他。
他慢慢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盯着鏡子裏的人,任憑臉上的水珠斷續地往下滑。
鐘虞沒說話,目光跟着水珠的軌跡,到男人高挺的鼻梁、線條明朗的下颌、還有脖頸、喉結。
他手撐着盥洗臺,忽然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喉結便跟着動了動。
“鐘小姐走錯地方了?”
“當然不是。我是故意走過來的。”鐘虞擡手豎起一根食指,“一件事,說完我就走。”
“那支舞。”他重新戴好剛才取下的腕表,低着頭漫不經心道。
“還有你的外套。”她笑起來,豎起的手指往後懶散抵在下颌一側。
男人擡眸,定定看她片刻,“傳聞蓋露小姐一支舞千金難求。”
“傳聞說的沒錯。”鐘虞聽出他言下之意,輕笑,“可千金難買我願意。”
傅聿生挑眉。
忽然,門外有人喊:“聿生?”
兩人面色一頓。
剛才鐘虞進來時關上了門,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對男女躲在男更衣室裏,未免太令人想入非非。
她無辜地一攤手,“那我出去了?”說着就要轉身。
身後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把将她手腕攥住。鐘虞轉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聿生?”門外的人越來越近了。
傅聿生皺着眉,覺得有點頭疼。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催促他去參加聯誼的李頌山。而李頌山又和家裏老爺子有些交情,若這一幕被看見了絕對是瞞不住的。
況且這事要是被別人知道了,終究是女方風評受害。
麻煩。
他環顧一眼更衣室內,目光定在自己那扇獨立的立櫃上。立櫃并不算太大,但是藏一個纖細的女人綽綽有餘。
“鐘小姐,”他皮笑肉不笑,“請?”
……
“聿生?”
“李教。”傅聿生站在衣櫃前,聞聲擡起頭。
“你一個人關着門躲在這裏做什麽?”
“換身衣服。”
鐘虞坐在立櫃裏,一邊聽着兩人的對話一邊往外看。
由于櫃門不透氣,所以傅聿生并沒有關上,而是直接開着,敞開的櫃門正好能擋住更衣室門口方向投來的視線。
他一手搭在櫃門上,一手垂在身側,站姿比剛才散漫随意的樣子嚴肅了幾分。
原來來的是航校的教員啊。
鐘虞目光下滑,忽然伸出手去。
傅聿生餘光察覺,垂眸警告似地看了櫃子裏的人一眼。
對方指尖若即若離地觸到他的褲腿,然後指尖一勾,撚起一根細長卷曲的發絲,袅袅像女人勾.人的身段。
一看就知道是她掉在他身上的頭發。
腿上那一點癢讓他眯着眼看了看櫃子裏的人,接着變換了站姿。
“抱歉啊,傅先生。”她無聲地用口型說道。
“不是讓你去參加聯誼會?怎麽中途偷跑了?”
“李教,”傅聿生擡頭輕輕笑了笑,淡淡開口,“與其做這種事,不如多試飛,到時候多打落幾架敵軍戰機。”
想到櫃子裏還有個人,他無意再多說。
李頌山瞪大眼,看着面前後生有幾分吊兒郎當的模樣下意識想反駁幾句,但想了想又無話可說。
畢竟這雖然是上面派下的任務,但他确實已經露過面了。
“懶得管你們。”輕哼一聲,李頌山轉身往外走,“既然閑不住,那你一會就給我到訓練場來。”
“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傅聿生看一眼門口的方向,接着退後兩步,朝裏面的人擡了擡下颌,“可以出來了。”
鐘虞聞言擡起一條腿,作勢要從櫃子裏出來。
褲式短裙的邊因此往上翻了翻,露出裏面內襯短褲的一點蕾絲花邊。
傅聿生目光一頓。
還在國外時,女網球手中忽然興起穿這種蕾絲邊內襯褲的風潮,多少男記者在比賽時躺在地上拍照,就為拍這一點蕾絲花邊。
他從前對這種照片嗤之以鼻,這次卻親眼看見。
衣物再精美,終究裝飾而已,只能淪為陪襯。
他驀地回過神,不動聲色地別開眼。
鐘虞把男人的眼神看在眼裏,一挑眉往自己腿上一看,驀地在心裏暗暗笑一聲。
她剛要鑽出櫃子,門外忽然又響起對話聲。
聽得出不止一人。
這次來人走得很快,下一刻便将門一把推開,鐘虞只好又飛快地縮進去。
有人問:“聿生,你待在這裏面幹什麽。”
“換衣服。”外面的男人虛掩上櫃門,頓了頓坦然回道。
鐘虞放輕呼吸,稍稍靠近門邊。
隔壁的櫃子忽然發出響動,大概是有人打開了,鐘虞稍微擡起頭,免得突然傳來什麽大的響動耳朵吃不消。
“聿生。”來人忽然開口,“聽說楓白渡的蓋露請你跳舞了?”
傅聿生不鹹不淡回一句:“都知道了?”
這種花邊新聞,衆人最津津樂道。
那人輕輕咳嗽一聲,壓低嗓音,“能和這樣的女人跳一支舞,确實是男人都夢寐以求的。不過嘛,這種家道中落的交際花玩玩也就算了。即便從前鐘家富庶、她就讀名校又如何,現在淪落風.月場,就等着攀附像你這樣的大樹呢。”
鐘虞挑了挑眉,擡起眼。
男人那只原本垂在身側的手,忽然伸出來将櫃門關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跨年,有和朋友出去的安排,但是我會盡量把更新提前寫好的: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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