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相認
鐘離無憂緩緩吸了一口氣, 頗為篤定:“親生母親下給女兒的, 為了以後相認。如果臣沒猜錯的話,極有可能是母子連心蠱。”
“嗯?”趙臻雙眉緊蹙, “母子連心蠱?”
“顧名思義, 這是種在親子之間的蠱,藏在人體內,到了定好的時間會發作……”
“怎麽解?”
“其實不解也沒什麽,反正已經被壓制住了, 不會輕易發作……”鐘離無憂話說到一半,觑了一眼皇帝的神色, 小聲又道, “當然,如果皇上一定要解的話, 也不難。唯一麻煩的一點是, 要用她母親或者是子女的血做引子,才能把蠱引出體內徹底殺死。”
趙臻面色幾不可察地一僵:“是麽?”
“臣不敢欺瞞皇上。”鐘離無憂立時接道。
趙臻略一沉吟,狀似漫不經心道:“解,當然是要解的。一直讓蠱留在體內怎麽能行?母親不在人世了,子女終究會有的。”
鐘離無憂眨了眨眼睛,小心問道:“皇上, 娘娘真的還在人世麽?怎麽一回事啊?難道當時找錯了屍體?還是有人刻意為之?她現在人在哪裏?既然還在人世, 怎麽不進宮啊?”
他一連問出許多問題, 趙臻的神色越來越冷。
鐘離無憂意識到不對, 立時噤聲, 心想自己可能問錯話了。如果皇上說的是真的,鄭娘娘确實還在人間,卻不肯進宮,那,那豈不是做了出逃的宮妃?好好的娘娘不做,非要逃到宮外去。說實話,他有那麽一點點懷疑皇帝帽子的顏色。
于是,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就往皇帝頭上瞄去。只瞧了一眼,他就匆忙收回了目光。
趙臻不欲告訴他始末,只含糊說了一句:“個中細節,你也不必知道。你只要能确定那蠱的解法就行。”
“錯不了。”鐘離無憂連忙道,“其實,就算真不解也無所謂,反正能壓住。臣不能保證一輩子不發作,至少三年五載裏不必為那蠱擔憂。不小心再次發作了,還沒疼死,就壓一次。再發作,還沒疼死的時候,就再壓一次。壓個幾次,人這一輩子就到頭了……”
他說的興起,眼角的餘光瞥見眸色沉沉的皇帝,心裏一怵,即刻補充:“當然,最好還是徹底殺死蠱蟲引出體內,這才一勞永逸,一了百了。”
趙臻聽他這話,心裏也基本有數了。鐘離無憂別的本事不怎麽樣,但克制蠱還是有一手的。他答應了阿玉不為難鄭家與彤雲山,而阿玉自己又不想待在宮裏,要跟他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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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讓她回宮,那麽從她體內的蠱入手,倒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不過這還得要鐘離無憂的配合。
鐘離無憂接觸到皇帝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脖頸處涼涼的。
—— ——
這是姜漱玉第二次來鄭家。
仔細一算,竟有将近一年的光景了。
去年七月她穿了夜行衣喬裝打扮來到鄭家是在進宮的前一天。當時因為是深夜,鄭家上下黑乎乎一片,安靜祥和。而今晚鄭家和她去年來時看到的,并不一樣。
鄭家燈火通明,門口有一圈燃盡的紙灰,紙灰裏放着燃燒一半的白燭。紙灰圈外面,一步一根白燭,直到院子裏。
院子中間擺了一個香案,案上放了一些瓜果,案前有燒過的紙錢。
藏在房頂的姜漱玉看到這場景,怔了一瞬,旋即反應過來,這大概是中元節的習俗之一。
香案前蹲着一個人,背對着她的方向,但姜漱玉看其身形,很快就猜出這是鄭太傅。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蕭索。
姜漱玉離他有段距離,只知道他在喃喃自語,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她心念微動,施展輕功,在房頂疾走,縮短了一下與鄭太傅的距離。
“……你這一走也有十年了,真不是我要說你,你當初何必要這麽做呢?難道在你眼裏,我就真的不值得你托付終身?以至于你要偷龍轉鳳到死都一直瞞着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個舉動,害了三個孩子,也不知道你在天上會不會後悔。”鄭太傅的聲音極輕,緩緩飄入她的耳中,“懷瑾和握瑜執意要在一起,要是你活着,可能還會勸勸他們……”
涼風吹來,姜漱玉頭發微微飄動,她只聽了一句,就知道這話是對她生母林洛說的。看來鄭太傅果然已經知道當年的事情了。
鄭太傅往銅盆裏又添了一點紙錢,繼續道:“阿玉,還有十天就是你和阿瑜的生辰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也沒盡過一點父親的責任。我不知道你以前過的怎麽樣,也不知道你現在在天上是什麽樣子的……你看,這是來咱們家的路……”
他語氣非常平淡,就像是當面話家常一般,姜漱玉卻聽得心裏發酸。不管怎麽說,這個親生父親在主觀上從來沒有想過抛棄她。
她自小在彤雲山長大,十多年來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父母雙亡無家可歸的孤兒。雖然有師父和師兄,但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未嘗沒有好奇和向往。後來得知身世之際,也得知自己将死一事。再之後發生許多事情,她很少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該如何處理和鄭家的關系。
正月十五,她假死脫逃,直接回了彤雲山,斬斷和京城的所有聯系,也沒想過再和鄭家人相認。今晚來到鄭家,看見已顯老态的鄭太傅祭奠自己,她忽然發現她這個親生父親,也挺可憐的。
他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話。大約是蹲得久了腿麻了,他幹脆席地而坐,繼續慢悠悠往銅盆中放紙錢。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姜漱玉下意識将身子一矮。
來者是個長胡子的中年男子,那人一看見坐在地上的鄭太傅,急道:“大人,您怎麽能坐地上呢?地上涼,您病剛好……”
“不礙事。”鄭太傅擺了擺手,“我還以為你會說地上髒呢。”
姜漱玉在暗處聽着他們的對話,心緒頗為複雜。鄭太傅病了?應該不算嚴重吧?
中年男子不知從哪裏搬了一把小杌子:“大人,您坐。您有什麽吩咐,我來就是了。”
鄭太傅起身坐下:“我沒什麽吩咐,你去忙你的吧。今兒中元節,我跟他們說會兒話。”
民間傳言,中元節當晚,百鬼夜行,已經去世了的人都會回家看看。家裏亮堂一點,他們也能看得清。
“大人?”中年男子猶不放心。
鄭太傅笑笑:“真沒事,你忙你的就是。”
“是。”
這邊重新恢複了安靜,只有院子裏一叢竹子随風擺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鄭家原本有五個小姐一個公子,然則現在留在府上的,一個也沒有。懷瑾握瑜因為執意要在一起,也被他驅出府單獨過活。鄭太傅心裏是有些寂寞的,在中元節這個特殊的日子,這寂寞比平時來的還要洶湧一些。
管家聽話離開後,鄭太傅話更多了:“阿玉,你看,這院子裏亮堂堂的,一路都是蠟燭,你能找着路吧?能找到就回來看看,這也是你的家,爹都沒好好看過你……”
隐在暗處的姜漱玉聽得心頭發酸,她猶豫了一瞬,飛身降落下來。
鄭太傅正低頭燒紙錢,視線裏突然闖入一雙女鞋以及淺青色的裙裾。
悄無聲息,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鄭太傅身體微僵,他緩緩擡頭,視線慢慢上移,卻見對面那人也蹲下.身來,露出一張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來。
兩人目光相對,他清楚地聽到那人一字一字道:“你看吧,我長這樣。”
望着那熟悉的容顏,鄭太傅驀地瞪大了眼睛,渾身血液蹭蹭蹭直冒:“你,你,你,你,阿玉?”
這,這麽靈的嗎?
“對啊,是我。”姜漱玉點了點頭,她那句“我還活着”還沒說出口,就見鄭太傅眼珠一翻,連人帶小杌子向旁邊歪去。
姜漱玉眼疾手快,一把幫他穩住身形,有點哭笑不得。剛才還說想看看她呢,她這一出現,直接人就暈過去了?所謂葉公好龍不過如此。
她在他虎口掐了一下,又暗暗灌了一些內力進去,才在他耳邊道:“看清楚,我有影子,我活着呢。”
鄭太傅一時暈眩,很快清醒過來,他按了按眉心,重新坐好,低聲道:“阿瑜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細細分辨了一下他的發音,姜漱玉糾正:“我不是鄭握瑜,我是姜漱玉,我沒死,你看我影子,我的手也是熱的。”
七月十五,月色正好。她的手略微一動,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動。
鄭太傅目瞪口呆:“你,你是阿玉?你沒死?我,我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你可以掐自己一下,看疼不疼。”姜漱玉一本正經。
鄭太傅暈暈乎乎的,有點懵,果真按她所說,在自己胳膊上狠狠一擰。他這一下子用了十足的力氣,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姜漱玉嘻嘻一笑:“是真的吧?”
“是真的。”鄭太傅眸中閃過欣喜之色,他蹭的站了起來,“那你是怎麽……你,你不是被炸死了嗎?我還見了那屍首……”
“哦,那不是我。”姜漱玉笑笑,也跟着直起身,她不打算告訴他全部真相,只簡單道,“我被人救了,沒有死成。”
“沒死成?哈哈哈,沒死成!”鄭太傅哈哈大笑,“真是太好了,老天待我還是不薄的。真好,哈哈哈……”
姜漱玉站在一旁,看着他興奮大笑,心內頗覺酸楚。她假死出宮時毫不留戀,今晚接連見了皇帝和鄭太傅,她竟有點懷疑她當時是不是做的不太對。
最初的震驚于狂喜退去,鄭太傅也漸漸冷靜下來,他握住女兒的肩頭:“好孩子,你早知道了你的身世是不是?怎麽也不來告訴爹?好了,咱們不說那些了。你既然還在人世,那我這就告訴皇帝,想法子讓你還回宮裏去。皇上他……”
“不不不……”姜漱玉打斷了他的話,“我回來就是跟你說一聲,我還活着。你不用給我燒紙錢了,也不用難過。不過皇宮我就不再回去了。”
“啊?”鄭太傅一驚,疑心自己聽錯了,“可皇上……”
“皇上那兒你不用擔心,我今晚見過他了。”姜漱玉灑然一笑,“他也準許我不再進宮,我們過去種種,一筆勾銷,兩不相欠。我還要回彤雲山呢。”
“不是……”鄭太傅越發狐疑,“皇上不可能……”
“可能的啊,他親口答應的。”姜漱玉神情格外認真,“而且他還承諾了,不會拿這件事為難鄭家。我這次回來,除了見你一面,還有一件事。那個林……”
她說到這裏有點卡殼,她不能當着鄭太傅的面直呼林洛的名字,但是叫娘她又叫不出口。略一思忖,她選了一個很官方的稱呼:“我母親的遺物還有麽?”
“啊,有,有的。”鄭太傅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還是如實回答。
“能帶我去看看麽?”姜漱玉解釋,“我剛出生時,她給我身體裏下了一種蠱,說是好方便将來母女相認。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忽然去世,我的蠱一直沒解。去年發作了一次,還好被鐘離國師給壓制住了。雖然國師說一時半會兒不會再發作,讓我不用再擔心,可是沒徹底解蠱,到底心裏膈應。我想看看母親的遺物裏有沒有解蠱的方法。”
鄭太傅聽得目瞪口呆,這才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接收到了太多的信息。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上了年紀的緣故,一時竟有點梳理不清楚:“蠱?你娘給你下了蠱?”
他知道林洛來自苗疆,有很多奇特的本事,行事有時也很乖戾,與常人不同。但是給親生女兒下蠱嗎?
對于已經去世十年的人,姜漱玉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只強調了一下:“我想看看她的遺物。”
“好,好,我帶你去看。”鄭太傅心中冰涼一片。他此時也無暇去管院中的蠟燭,一步一步往林洛生前所住的院子走去。
月色甚好,姜漱玉走在他身後,并不意外看到了他鬓間的白發。
鄭太傅心念如潮,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想問一問這個孩子過得怎樣,也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他想問問她是否恨她的父母,可他嘴唇動了幾動,都問不出來。
他心想,大概是有怨恨的吧?不然她不會得知身世後也不來認他。但他又想不明白,她不願意認父親,為什麽願意認妹妹呢?
幹走着路不說話也不好,于是鄭太傅尋找着話題:“你母親喜歡楓葉,所以她住的院子叫紅楓苑。她過世後,這裏除了每天有人打掃,就再沒人來過了。”
今天是中元節,紅楓苑也點燃了一些蠟燭。鄭太傅舉起一根蠟燭,率先走進房中。
可能是時常有人打掃的緣故,這裏倒沒有什麽黴爛的氣味。
“她的遺物都在這兒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鄭太傅不太看好,“不過她東西也不多,左不過是些衣衫首飾。”
燭光搖曳,姜漱玉打量着房間,她“嗯”了一聲,尋找一會兒,倒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想了一想,她輕聲問:“她,母親她有沒有寫日記,嗯,就是寫劄記的習慣?”
“劄記?”鄭太傅微怔,繼而搖頭,“沒有。她性子傲,剛成婚那會兒,我說了一句她的字沒有風骨,她就不常寫字了。她寫過的字都在那邊那個匣子裏收着,你看看有沒有你要的。”
“那她成婚以後在哪兒制蠱?”姜漱玉打開匣子翻看着,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都是一些簡單詩詞。
鄭太傅神情有些異樣:“她成親以後不再制蠱了。”
他的妻子來歷奇特,為了他,改變原本的生活習慣,努力做一個賢妻良母。她為了他确實付出了很多。這也是他明知道她做錯了事,卻無法怪罪她的主要原因。
妻子林洛對他的愛,可以說很深了。
姜漱玉撇了撇嘴角,心說,她成親後不再制蠱,難道我身體裏的蠱是她婚前制的?她一面翻看着匣子,一面問道:“那她身邊還有什麽信賴之人沒有?”
——其實她自己也隐約記得書裏提過,林洛因為并非大家閨秀,不太習慣被人伺候。身邊親信好像只有一個,還在林洛去世後不久就死了。所以鄭懷瑾和鄭握瑜想找證據找被送出去的姐姐都無從下手。
果然,鄭太傅搖了搖頭:“沒有,她身邊有個王嬸,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他試探着問:“既然鐘離國師能壓制,何不再問問他能不能解呢?”
“他不能。”姜漱玉也很遺憾,“他如果能解,早就解了。”
其實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在原本故事裏。她十六歲就蠱發身亡了,在那之前師父想盡了法子都沒能給她續命。而她現在馬上就要十七了呢。蠱被壓制着就跟病毒攜帶者差不多吧,不一定就有生命危險。
“鐘離國師不行,那前任國師上官晔呢?”
“嗯?”姜漱玉微微一怔,“上官國師?”
“是啊,鐘離國師見了上官國師,還得叫聲師父呢。”
姜漱玉略一沉吟,她跟上官國師打過照面,他還給他診脈,但他并沒有提過她身體裏的蠱。
鄭太傅又嘆一口氣:“不過上官國師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他到哪裏雲游去了。”
“啊,沒關系,你不用太擔心。”姜漱玉反倒安慰他,“反正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她指了指匣子裏的紙:“你這個借我研究研究成不成?”
“這邊都是你的,都給你。”
姜漱玉擺了擺手:“不用那麽多,我只要有用的就行。”她看了一眼鄭太傅手中的蠟燭:“蠟燭快燒盡了,咱們先出去吧。”
“哦,好好。”鄭太傅連連點頭。
姜漱玉以前分別以鄭握瑜和皇帝的身份同鄭太傅打過交道,以她原本身份跟他相處還是頭一次,她難免感到不自在。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
姜漱玉輕咳一聲:“時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回去?你回哪兒去?這就是你家啊。”鄭太傅有些急了,“你不是說你不回宮嗎?那家也不回啦?”
姜漱玉正要回答,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先前那個中年男子快速奔過來的同時口中喊道:“大人,大人,宮裏來人了,讓您現在進宮呢。”
一聽到這話,鄭太傅立刻道:“好,我這就過去。來的是誰?有沒有說是什麽事?”他轉過身,輕拍姜漱玉的胳膊:“阿玉,你別急,你先待在這兒,爹進宮看看,很快就回來。”
姜漱玉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胳膊。
“大人,來的是皇上身邊的衛福衛公公。”中年男子看見姜漱玉,微微愣了一愣,“五,六,小,小姐?”
姜漱玉心頭微亂,這個時候,皇帝讓鄭太傅進宮做什麽?她低聲道:“都交亥時了,他讓你進宮幹嗎?”
鄭太傅笑笑:“皇上這個時候召見,肯定有急事。我先進宮看看,你在家待着,等你回來,我慢慢跟你說。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問你呢。”
姜漱玉遲疑了一下,點一點頭,松開手:“好吧,那你快點回來,小心一點。”
以她對皇帝的了解,皇帝應該不會當天就出爾反爾為難鄭太傅。
聽得這一句聲音輕柔的“你快點回來,小心一點”,鄭太傅只覺得心裏一暖。雖然她并未叫他父親,可他還是感覺到了濃濃的父女親情。他鼻子有些發酸:“好,我快去快回。”
鄭太傅匆忙跟着那個中年男子去更衣進宮,而姜漱玉則握着這一沓紙站在紅楓苑。借着燭光與月光,翻看着林洛留下來的字。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遇上皇帝是她始料未及的,而出現在鄭太傅面前卻是她一時沖動,自己為之。她之前沒想着跟鄭太傅父女相認,但是當他神态溫和跟她說話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裏發酸。
姜漱玉翻看着生母林洛的字,平心而論,這字确實稱不上好,寫的也盡是一些淺顯的詩詞。如果不是鄭太傅特意指出,她甚至都想不到這是林洛所寫。
她翻遍了這些紙張,一丁點線索都沒有找到。
她原想着等她細細翻看完一遍,鄭太傅就會回來了。然而等蠟燭燃盡,天光大亮,她都沒再見到鄭太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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