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情趣

玉章宮的燈還亮着。

鄭太傅面前放了一壺好茶, 不過他并沒有喝多少。

在他不遠處是年輕的皇帝以及覃健。

覃健二十來歲, 個子不高,看着挺機靈。他數月前被皇帝身邊的韓德寶公公派去彤雲山, 數日前才回來。皇帝今日命其細說經過, 鄭太傅也在一旁聽着。

其實鄭太傅也派人去了彤雲山送禮答謝姜大年,只不過人還沒有回來。

皇帝飲了一口茶,慢悠悠道:“繼續。”

覃健愣了愣神,他琢磨了一會兒, 覺得自己也說的差不多了啊。這一路見聞,能說的他都說了。輕咳一聲, 他繼續道:“那位姜老先生看着精神極好, 山路陡峭,他走起來健步如飛, 童顏鶴發, 也猜不出年紀。就是人稍微冷淡了一些。臣把東西放下,他就有送客的意思……那彤雲山風光很好,人不多,有山有水,人傑地靈……”

他說着說着有些詞窮。他當初奉皇帝之命帶着厚禮去彤雲山拜見鄭娘娘的養父,代替皇上看一看她從小生活的地方。然而事情不巧, 他到達彤雲山後, 才得知山上并沒有多少人。姜老先生看見他們一行人甚是意外, 并不歡迎他們。聽說他們是奉皇帝之命來的, 神情更加古怪。當即便要下逐客令。他記着皇帝的命令, 勉強撇下厚禮,也沒多休息就回來了。

他只想着鄉野之人,遠離京城,不想見生人也不太懂規矩,就沒多想,直接踏上了歸程。他們一路緊趕慢趕,于數日前到達京城,去給韓公公複命了。

本以為此事就這麽揭過去了,誰想今晚皇帝忽然下令命他進宮。他只是個跑腿的,何曾見過皇帝?乍見皇帝,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将這一路的見聞能說的盡數說了。可皇帝似乎還是不滿意,覃健絞盡腦汁、翻來覆去,感覺真沒什麽好說的了,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鄭太傅。

鄭太傅默默放下茶杯,他也大概估摸出來了,可能皇帝想聽覃健的見聞這只是個名頭,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留下他。

趙臻瞧了覃健一眼:“好了,沒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覃健如逢大赦,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施了一禮,大步離去。

“江南進貢的好茶,太傅不妨多飲兩杯。”趙臻瞥了一眼鄭太傅。

鄭太傅應了一聲,又端起了一杯濃茶。

“今夜中元節,朕遇上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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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傅聞言心中一凜,很快猜到皇帝口中的“故人”指的是誰。他放下茶杯,沒有說話,也不知皇帝此刻提起是不是要問罪。

“阿玉尚在人世,不知此事太傅是否知曉?”趙臻望着鄭太傅,一字一字問道。

鄭太傅眸中閃過一絲猶豫,卻并無驚喜訝然之色。

趙臻看他神情,心下了然。果然,鄭太傅猶豫了一瞬,低聲道:“知道,臣今晚見到了她。”

他站起身,複又跪伏于地:“小女年幼無知,又長在鄉野,許多事情都不懂,做了錯事,還請皇上恕罪。”

宮中女人,只要進宮就是皇帝的人,無論生死,斷沒有離開皇宮的道理。只不過阿玉這件事,有些複雜。因為一開始應該進宮的人不是她。而且皇帝的态度也透着古怪。

趙臻的神色有些古怪,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他像是沒聽見鄭太傅請罪的話語,只狀似不經意地問,“是無意間見到的嗎?”

鄭太傅搖頭:“不是,是她回了鄭家。”他停頓了一下:“臣也是今晚才知道阿玉尚在人世。”

趙臻輕哼一聲,心情并沒有因為他這一句話而有所好轉。有了鄭太傅的對比,他心頭越發氣悶。他見到阿玉是無意間撞上的,若非如此,她可能會瞞他一輩子。而她卻主動去找了鄭太傅。雖然鄭太傅是她生身父親,可他們也曾相處很久啊。

不過轉念想到她悄悄看他,特意給他留下紙條,想到她在發現炸.藥時,先護他的性命,他心裏的煩悶稍微減輕一些。他不信她對他毫無情意,不然,她的那些行為又怎麽解釋?

既然她不肯面對她的感情,那他就想辦法讓她一點一點看清自己的內心。

鄭太傅一天一夜沒有合眼,雖有茶葉提神,可也覺得上下眼皮打架。他小聲道:“當時臣在祭祀,她忽然就出現了。臣還想着是見鬼了呢,她說她剛見了皇上,皇上允了她不再進宮……”

“誰說朕允了?”皇帝斜了鄭太傅一眼,“太傅起來回話吧,她跟你說了什麽,還請太傅一五一十地說與朕知曉。”

“啊?”鄭太傅謝恩起身,将他與阿玉相見的細節慢慢說給皇帝聽。他摸不準皇帝的心思,就在言語之間對女兒頗多偏袒:“阿玉她也是個苦命人,從小不在父母跟前長大,又中了那那勞什子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作丢了性命……”

趙臻默默聽着,心說大概真是上天有意助他吧,還真是巧了。正好她在意鄭太傅,正好她就在鄭家,正好她還念着身體裏的蠱。

待鄭太傅說完,趙臻勾了勾唇:“她既然進了宮,那就是宮裏的女人,更遑論她的牌位将來還要進入太廟。阿玉性子頑皮,在外面待一段時日就行了,哪還能長期待在宮外?至于她身體裏的蠱,朕就有法子解。”

“啊?”鄭太傅目瞪口呆,随即湧上喜意,“皇,皇上能解?”

不對,聽皇上的意思,似乎根本沒把阿玉之前的行為放在心上,僅用一句“阿玉頑皮”來形容,仿佛兩人只是在使性子。

年屆五旬的鄭太傅腦海裏忽然不合時宜地閃現一個詞“情趣”。

趙臻微微一笑:“是啊,這世上只有朕能幫她解。”

他這話倒也不算撒謊,既然那母子連心蠱是要其母親或子女的血做引子才能解,而她生母林氏又已去世多年,那能解的不只剩下她将來的子女麽?除了他,她還想去給誰生孩子?

鄭太傅瞪大了眼睛,他第一反應是不信,但是皇帝似乎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皇帝瞧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不過此事還得鄭太傅配合。”

“啊?是,臣謹遵聖命。”鄭太傅連忙道。

他心裏一合計,皇帝如果想因為此事而對付鄭家,現成的理由已經有了,沒必要如此拐彎抹角。而且按照之前的傳言來說,皇帝與阿玉感情甚好,不太可能是假的。

他也曾年輕過,有些現在還想不通的地方,他也能理解。

兩人正說着話,韓德寶過來小聲提醒:“皇上,該上朝了。”

“嗯?這麽快?”趙臻一夜未眠,仍精神十足,他站起身,“那就更衣上朝。”

鄭太傅打了個哈欠,随手拭去眼角滲出的淚花,慢悠悠搖了搖頭,心說,果然是年輕人,精神頭就是好。

他打起精神上朝,下朝以後,他再次被皇帝留了下來。鄭太傅很快意識到這是皇帝所說的“配合”。按說配合皇帝幫阿玉解蠱,他沒意見,但他确實有些困。

皇帝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命人領他去休息。

鄭太傅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裏大概也有了底。無非就是阿玉與皇帝鬧別扭。皇帝想用他做誘餌賺阿玉回宮。不過他很好奇他在阿玉心裏的分量。她真會因為他進宮嗎?

他怎麽就有點不敢相信呢?

—— ——

鄭太傅徹夜未歸,姜漱玉還不覺得怎樣,尋思着可能是和皇帝徹夜長談之後,直接一塊兒去早朝了。但是直到七月十六日天黑他都沒回來,她就不由地有些擔心了。

她在皇宮的時候跟着小皇帝上朝多次,從沒見過上朝能上到天黑的。不用細想也知道,鄭太傅肯定是遇上了什麽事,只是不知道是在宮裏還是在回府的途中。

昨晚見過的中年男子是鄭府的管家,他使人去宮中打探消息。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被派出去的小厮氣喘籲籲回來:“大人被留在宮裏呢。”

管家問:“是只留了咱們大人,還是所有大人都留了?”

“只留了咱們大人。”

管家又問:“可有說是什麽事?”

小厮搖頭:“沒有。”

“那有沒有說是什麽時候回來?”

小厮繼續搖頭:“沒有。傳話的公公什麽都不肯說。”

“這可怎麽好?”管家面顯焦灼之态,在原地踱來踱去,“這種情況從沒出現過,莫非宮中有變?還是大人他……”

姜漱玉聽不下去了,她将林洛寫的字往懷裏一揣,沉聲道:“我去看看。”

“诶,小……”管家伸手欲攔,卻阻攔不住,“五,六,小……”

他一時還沒想明白這個該怎麽稱呼,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形。

姜漱玉自忖與皇帝相處半年,對其人品性情都有些了解。他既然答應了不為難鄭家,就肯定不會出爾反爾。

那鄭太傅為什麽會被留在宮裏呢?姜漱玉想不明白,也無法想象出鄭太傅的現狀。

對于這個生身父親,她的感情并不太深。畢竟兩人相處時間有限,不過短短數次相處,她對他印象還不錯。

她不願意看到他有危險。

反正進宮對她來說,不算難事。那就進宮去走一遭,也好求個心安,順便看看宮中守備有沒有加強。

—— ——

數日前,看到那張憑空出現的紙條後,趙臻就下令加強了宮中守備,還徹底檢查過玉章宮。最後發現房頂上有淺淺的腳印,瓦片有松動過的痕跡,而窗紙則被人戳了一個小孔出來。

當時趙臻疑心阿玉托夢,在中元節見了她之後,才知道她尚在人間。那麽不難猜測,這些都是她的手筆了。

她說她曾在宮裏守了他十來天,大概這就是她留下的痕跡。

從鄭太傅那裏,趙臻得知她的養父姜大年有常人所沒有的本事。這樣的話,也就不難解釋她為什麽會突發神力,在危險來臨時把他丢出去了。

鄭太傅休息了幾個時辰,恢複了精神,陪皇帝用膳之後,在玉章宮陪皇帝對弈。

皇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開始兩人互有輸贏。後面他很明顯就是在敷衍了。

察覺到皇帝不用心後,鄭太傅也懶怠起來。兩人齊齊劃水,一盤棋下了将近半個時辰,還不見輸贏。

韓德寶在一旁看得索然無味,他一時擡頭看看屋頂,一時扭頭看一看窗紙。

聽說娘娘本事大得很,今晚玉章宮裏埋伏了許多高手,也不知能否發現她。

哦,還不知道娘娘會不會來。

—— ——

姜漱玉速度極快,不多時就趕到了皇宮,就熟門熟路直奔玉章宮。然而在玉章宮外,她卻猶豫了。不知道皇帝留下鄭太傅要做什麽,她也不好立刻沖上去。

不對,她甚至不知道鄭太傅是不是人就在玉章宮裏頭。

月光下,她雙眉緊鎖,甚是為難。從道理上講,父親進宮,久久不回。她作為女兒去打聽一下,看發生了什麽事,在情理之中,并無不妥之處。

可事實上,她身份特殊,而且她昨晚才和皇帝說“一筆勾銷,兩不相欠”,她再去向他打探,又算什麽呢?

她咬了咬牙,心說,算了算了,人都來了,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悄悄看一看吧,或者随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她将心一橫,飛身進入玉章宮。

腳還沒落地,她就輕輕“咦”了一聲,感覺跟上次比起來,隐在暗處的侍衛明顯多了。看來皇帝有把她的話記在心上。

不過這情況對她來說,不算太妙。

不大的玉章宮裏遍布侍衛,房頂的每個角上都站了人。

姜漱玉內功輕功都不錯,但她畢竟不是神仙,也不會隐身術。所以,她剛一出現在院中,就被發現,并引起騷動:“來人吶,有刺客!”

她腦海裏一時間閃過很多詞彙,比如:請君入甕、甕中捉鼈……

玉章宮的侍衛比平時多出數倍。

姜漱玉後退一步,足尖輕點,縱身飛上樹梢。她此時若要離去,易如反掌。然而她清楚地看到火把灼灼,鄭太傅跟着皇帝從殿內走出,神情如常,并無一絲異樣。

她動作微微一頓,聽皇帝聲音朗朗:“時候不早了,太傅回去吧。再不回去,就有人大鬧皇宮了。”

他說這話時,似乎還有意無意向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漱玉聞言頗覺難堪,她臉頰一陣發燙,心說,我并不是懷疑你,我只是……

他這話語氣平平,再簡單不過,可她聽在心裏,卻頗覺酸澀,那種心情不亞于被他當面指責“騙子”。

她想是她太心急了,也是她小人之心了。她這般急吼吼夜闖皇宮,确實不太應該。

鄭太傅此時還沉浸在震驚中。玉章宮這麽多守衛,阿玉竟然直接飛到了樹上?他知道姜大年本事不凡,看來阿玉很有可能得了那人全部真傳。

忽聽皇帝提起自己,他定了定神:“是,臣告退。”

鄭太傅轉身離去,下方的侍衛沒有其他動作,姜漱玉本想就此走開,然而皇帝一直望着這個方向。月光下,他的臉色陰沉地有些可怕。

她不知道今晚這一出是偶然,還是皇帝有意為之。但她心裏清楚,姿态放低一些總沒錯的。她不怕皇帝,但她的生父以及那幾個姐姐可都在皇權之下。

她回想着師父之前教的“傳音秘術”,對小皇帝道:“抱歉,今晚的事是我不對,讓你受驚了。我并沒有惡意。”

如果不是皇帝留下鄭太傅,她也不會過來。

趙臻見身邊的人諸如韓德寶等神情不變,仿佛根本沒聽見這話,心中暗暗稱奇。他不知道這是內力傳話,旁人聽不見,他想到了之前兩人同在一個身體裏的場景。那時他們無需出聲,就能知曉對方要說的話。

他心說,只有今晚嗎?難道你以前做的事就對了?

他輕哼一聲:“這是你道歉的态度?你先下來,朕再考慮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姜漱玉看了一下兩人的高度差,她猶豫了一瞬,點一點頭。怕他看不見,繼續用“傳音秘術”道:“好。”

趙臻只勾了勾唇角。

在場諸人無不暗暗納罕,一個個屏息凝神。忽見樹影晃動,一青衣女子踏月而來,仿若仙子臨凡。不過她的面容被一塊面紗所覆蓋。

韓德寶瞪大了眼睛:“娘……”

姜漱玉在皇帝身前數尺開外處站定,欠身施禮:“抱歉,因為鄭太傅久久未歸,我放心不下,才進宮來看看。讓你受驚,非我本意。”

她的态度客氣而疏離。

這并不是趙臻想看到的。他眼皮擡了擡,揮手令侍衛退下,這才對面前的女子道:“進來回話。朕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姜漱玉眼中閃過猶疑之色,卻沒有拒絕。

跟着皇帝走進內殿時,她心裏有點恍惚。不是昨晚剛“一筆勾銷、兩不相欠”嗎?怎麽又混到一塊兒去了?她有點後悔自己今晚的舉動了,她越發懷疑這是皇帝設計好的,就為了賺她進宮。

但是小皇帝神情又極其自然,仿佛兩人之間那些龃龉根本不曾存在過。這讓姜漱玉心間莫名的慌亂,又有點無措。她對自己說:“不要這樣,雖然這是他的地盤,但你無所畏懼。”

如此這般自我暗示了幾次,她才稍微自在一點。

“坐啊。”趙臻神情淡淡,“你臉上蒙着東西,不嫌不自在麽?”

“嗯?”姜漱玉擡手揭掉了臉上的面紗,卻并沒有坐下。

“你不是在這裏待了十來天麽?怎麽這樣拘束?”趙臻甚至還笑了笑。

姜漱玉終是忍不住問:“不是,你沒有在生我的氣嗎?”

不應該啊,看他昨晚的樣子,明明是氣急了啊。不過他沒生氣,她心裏總歸好受一點。

趙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順手給她倒了茶:“以前你經常喝的茶,嘗嘗還是不是那個味兒。”

姜漱玉更懵了,在她眼中,昨晚之後,他們就沒任何關系了。她怎麽也沒想到,再見面時,兩人竟是這般場景。

她端起了茶杯,卻不再下一步動作:“你,你想問我什麽?”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詭異,讓她不自在的同時下意識想離開。

“沒什麽,就是想問一下,那十來天,你是不是躲在房頂和窗下?”趙臻慢悠悠問。

姜漱玉點了點頭:“是,不錯。”從今晚玉章宮侍衛分布來看,皇帝在這兩處明顯加派了人手。

她心說皇帝問這個問題也很正常,畢竟涉及他自身的安全。她想了想,也問:“今晚是不是你安排的?”

“什麽?”趙臻揚了揚眉,“你說鄭太傅被留在宮裏?還是你夜闖皇宮?朕确實有意留下鄭太傅,不過沒想到你真會過來。”

姜漱玉心情有些微妙,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她低下頭,喝了一口茶。

趙臻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字道:“母子連心蠱,朕知道解法。”

“啊?”姜漱玉猛地擡起了頭,疑心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什麽蠱?”

不知道為什麽,她聽到這個蠱名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很有可能是她體內的蠱。

趙臻不緊不慢道:“母子連心蠱啊。”

“我?”姜漱玉指了指自己,眼皮突突直跳,“是我這個嗎?你從哪兒知道的?怎麽解?”

關于體內的蠱,她幾乎已經要放棄了,而這個時候,卻隐隐看見了一點希望。

趙臻緩緩站起了身:“你體內的蠱,名叫母子連心蠱,是你生母種到你體內的,為的是将來與你相認。可惜她早死,那蠱就一直留在了你體內。去年鐘離無憂替你壓制了一下,為你續了命。是這樣,沒錯吧?”

“你說的這些都對。”姜漱玉心下狐疑,“可除了蠱的名字以外,都是我跟你說的啊。而且,這也不能代表你就能解這蠱啊?那你告訴我怎麽解,好不好?”

趙臻神情篤定:“這世上既然有人能壓制你的蠱,自然也有人會解。不巧,朕就會解。”他笑了一笑,眸中光華流轉:“不過,具體解法,朕為什麽要告訴你呢?咱們不是已經‘一筆勾銷、兩不相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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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

捉個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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