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結局(一)

喻見這幾年生活平靜, 沒人欺負她,她也從不和人發生争執,更不會有人沖她動手。

如今淩晨兩點多, 本該是睡覺養生的時刻,她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腳踉跄着後退, 鎖骨也被揿得一疼。

這一下, 就像生鏽的燃氣竈閥門毫無預兆地被人大力轉開,她的火蹭一下往上冒。

她立刻反擊,把孟冬往外推, 但孟冬無論是體型還是重量都遠勝于她, 她連推兩下,孟冬紋絲不動。

她胳膊攢足力氣,又奮力将人往後撞, 她手肘生疼,這人才退了一步, 但下一秒他又重新走近她。

閥門顯然瞬間開到了最大, 喻見左右一看,跑向沙發, 抓起靠墊砸向他。

孟冬下意識地偏了下頭,但人沒躲開, 他還朝她走近了些。

靠墊掉地上,喻見抓起下一只, 繼續用力砸給了他, 可砸人完全不頂用,孟冬面不改色,步步向她逼近。

喻見抄起最後一只靠墊, 這回沒砸,她鉚足勁地抽打孟冬。

靠墊再柔軟也有分量,抽人身上,聲響砰砰,孟冬好像沒痛感,他仍舊不躲,只是偶爾避一下頭。

喻見邊抽他邊喊:“裝啊,你繼續裝啊,你怎麽不繼續裝失憶!”

孟冬完全不還手。

靠墊沒抓穩,幾下就掉到了地上,喻見心頭的火愈發旺,仿佛是憋得太久,一夕間哄地冒出,勢要燒到人才行。

她連推帶打,不停地說“你怎麽不接着裝”,每一巴掌都像扇在了板磚上,她最後像小牛犢一樣把人頂向大門口。

孟冬進來的時候能聽見手機鈴聲響。那鈴聲是喻見的歌,她當年自己錄制的,彈唱設備簡單,不是如今網上能聽到的版本。

電話一直沒人接,就自動挂斷了,歌聲也随之消失,房裏只剩喻見打他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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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機還拿在手上,在喻見頂他胸口的時候,他松了手,手機墜地,落到地毯上幾近無聲。

他順勢後退,逐漸退回到門口。

喻見伸手就要轉門把,孟冬原先都由着她,見她要開門,他這才動作,壓下了她的手腕。

喻見換手去開門,孟冬又壓另一只,

喻見再換,孟冬索性單手掐住她兩只手腕,一把舉高她的胳膊。

打人吃力,喻見氣喘不定,她雙手被人制住無法動彈,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們太多年沒打架,長大後的打鬧孟冬向來不怎麽還手,只有他們認識的頭兩年,每次打起來,孟冬都不會讓她讨到好。

在孟冬長了個頭,而她的身高怎麽都追趕不上他的時候,每一回,他都會先讓她嘗到點甜頭,最後再掐着她手腕,舉過她頭頂。

她總是氣他耍人,耍夠了就顯擺自己的身高和力氣。

而他總不屑地說這叫一招制敵。

如今歷史重演,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們,一個神情隐忍,眼睛微紅;一個長發雜亂,早前眼中含着的水光,在喊出“你怎麽不繼續裝失憶”的時候,終于化成眼淚,奪眶而出。

喻見沒意識到自己在哭,她掙不開手,用力往下拽,她質問:“裝不下去了?”

孟冬看着她的眼淚,手圈得稍松,但仍不放開她,他說:“不是不認識我麽?”

喻見聽到,更加來氣:“好玩麽?是不是很好玩?!有本事你就裝到底!”

她手掙不開,腳朝孟冬踢,但她穿的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單薄的就像沒穿,她忘了娛記偷闖她家時她崴了腳,這一腳下去,她反而自己腳腕先疼。

怒火壓倒了這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她又連踢兩下,下一秒孟冬松開了她,她雙手剛自由,突然就被托臀抱了起來。

“放開!”她推他肩膀。

孟冬不為所動,大步往裏。喻見扭動地更加厲害,手腳齊上。

孟冬沒再忍,在她差一點就要蹭下地的時候,他突然順着她的力,把她放倒在地毯上。

“小瘋子。”他壓她身上,去捉她亂打人的手臂。

從前曲阿姨總這麽叫他們兩個,喻見聽到孟冬這麽叫,她踹得更加兇。

可她被壓着,根本踹不動對方,手腕又被人抓住了,她躺地上側頭,把手腕拽到嘴邊,她一口咬住這家夥的手背。

陽臺玻璃門還是沒有關緊,仍舊是蔡晉同接完電話進屋後的樣子。

今晚風大,白色的窗簾又一次被吹起,夜幕下,濃霧漸漸散淡。

真像是那夜薄霧。

就在黃河邊,她摔下自行車,和他打在一起,她受盡委屈,在大人趕到前憤恨地咬住他的手背。

恍惚間時光回到了一開始,她還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她,是他把她拽下了車,拽進了他的未來。

孟冬任由一只手被咬,他覺得喻見咬人的這會兒難得乖巧,他可以讓她一直咬下去。

他擡起另一只手,撥開喻見右耳邊的頭發。

過了這麽多年,她右耳的外傷已經看不出來,但他好像還能一眼找準她當年的傷處。

他輕輕撫了下她的耳朵,然後一口含住。

耳朵被卷進了滾燙的唇|舌|間,喻見一顫。但她沒松嘴,她咬得更用力,似乎要咬開孟冬的皮肉。

孟冬渾不在意,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喻見咬得越狠,他的唇|舌就更溫柔。

喻見死死地閉住眼睛。

她右耳一直聽不太清,音低又渾,也沒方向感,但此刻咬舐的聲音離她太近,她甚至能清晰地辨認出這人的每一次方向。

她脊椎發麻,依然不松嘴,她在他身下掙紮。

孟冬将她鎖緊,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緒都給了她的右耳,“見見,喻見……”他在她的耳邊呼吸和說話。

似乎有溫熱的水珠滑進了她的耳裏,喻見不能确定。

她嘴中好像嘗到了鐵鏽味。

她閉着眼,不知道把這人咬到了什麽程度,她記得上一回她沒嘗到這鐵鏽味。

上一回他們都才十幾歲,瘦瘦小小,再狠也沒大力氣,她也就那次和他對打有幾分勢均力敵,她把他的手背咬傷了,但只咬到破皮有牙印的程度,根本沒出血。

鐵鏽味越來越濃,她忽然松嘴,睜開眼,她大口呼吸。

還沒看清手背,這人突然掐住她兩頰,她偏頭一躲,他緊追不放。

她看見了他那只手背上清晰的牙印,還有因為用力扣住她而擠壓出的鮮血。

他再次吻上來的時候,她不經意地松開了牙關。

客廳燈并沒開,卧室光照明,餘光讓客廳變得溫柔。

孟冬離開她嘴唇,她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他的手背。

孟冬低聲說:“你以前咬得更厲害。”

喻見看向他的眼睛,只見到一片猩紅,水珠仿佛真是她的錯覺。

她本來想說,他不是失憶是癡呆,以前她沒把他咬出血。

但她沒來得及說出這個長句。

地毯厚實柔軟,她後背貼緊,再不能自已。

他不厭其煩地叫她的名字,她又一次咬住他的肩膀,他把她抱起來,踩着一地衣服,腳被絆了一下,她有一秒覺得自己得摔死了,但意識回籠時她還在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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