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正屋,坐在了上座的太師椅。

随他一同進來的小厮安子給丫鬟們使眼色上茶。

老嬷嬷被錫珠攙着,走了進來。

葉玉盤躲在外頭沉思,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位主子。

猛不丁屋裏傳來那個小主子的聲音,“說罷。怎麽回事。”

二娘與大娘擠擠推推,躲在門外,要進不進,待送茶水的丫鬟端茶進去,她倆跟着進了裏面,站得遠遠的,偷看主子怎麽審人。

葉玉盤冷哼一聲,邁着步子正大光明走進來,同那坐上的少年對視正着。

她挪開視線,走到與大娘二人的另一邊,十分自在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抖着腳,靠着椅背側臉看怒視她的二娘。

大嬷嬷餘光瞧見三娘的樣子,看了一眼怒而不發的主子。

她叫錫珠跪在旁邊不要說話,指了大娘,“你過來,……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又愛護着二娘,此時六少爺面前,說實話罷。怎麽就又打起來了。”

“又”念得稍微重了些。

大娘膽子小,松開二娘的手,上前同主子行禮,細聲細氣道,“回主子的話,原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三娘不是故意弄壞那只簪子,是二娘怕簪子壞了怕我被錫珠姐姐罰,想讓三娘想辦法看怎麽辦,大家當時沒有說好,并不是存心要頑劣。”

二娘不服,小步走上前飛快蹲福行了禮,指着三娘道,“是三娘眼紅大娘的屋子敞亮,首飾又好看,總與我們不和!今兒不過一支小小的簪子,打了人不說,方才還要戳瞎我的眼,這可都是大家看見的!心思歹毒之極!若是往後再有更好的玩意,豈不是會要了我們的命!”

這話一出,不只是錫珠變了臉,就是大嬷嬷也臉色難看起來。

大嬷嬷狠狠瞪了一眼錫珠,然後訓斥二娘,“你也是大她一半個月,如何這樣不懂事?什麽你的好她的不好?你這是覺得嬷嬷我克扣你們的用度了?”她又厲聲問三娘,“果真你方才要戳瞎二娘的眼?”

葉玉盤仿佛沒聽見,不着痕跡翻了白眼,看牆上字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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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少爺面無表情,看向草莽一般的三娘。

葉玉盤看他。

六少爺別開臉。

葉玉盤表情冷酷,轉而盯向暗中得意的二娘,大嬷嬷向來對大娘青睐對二娘偏袒,她早就懷疑若有機會,大嬷嬷恨不能立刻将她踢開。

這次叫人抓住把柄,她無話可說。

六少爺開口問她,“你說,怎麽回事。”

葉玉盤死亡凝視二娘,平靜地說,“老子草你媽。”

六少爺驚得呆住。

大嬷嬷氣得臉都黑了,實在沒辦法,哆嗦着跪下給六少爺請罪,“都是老身的錯,竟教出這樣的混賬東西!”

二娘嘤嘤哭了起來,指着葉哭道,“你、你太粗俗了!怎麽能這樣說話!嬷嬷平日裏都是怎麽教你的?”

葉玉盤冷笑,“小賤人。”

若是沒有主子,二娘只怕立刻就撲上來同她厮打。

大嬷嬷忍無可忍,怒道,“放肆!快把她給我拉出去!”

葉玉盤站起來,把拳頭捏地啪啪響,一邊往出走一邊旁若無人地繼續怼二娘,“醜逼。”

她大搖大擺走了,才懶得管那屋裏剩下的人搞什麽鬼。

這輩子她投胎不走運,三四歲起什麽苦沒吃過,怕他們這些銀樣镴槍頭做個甚。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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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少爺身邊的小厮安子眼疾手快,讓把不相幹的人全都趕了出去,自己也守在門口,不叫人聽了牆角。

屋裏再沒了外人,六少爺沉聲問,“嬷嬷,這就是你這一年來教養的結果?”

他放心把人放在這裏,竟然那人還是一副市井無賴樣子!

大嬷嬷心中一顫,也顧不得平日的臉面,撲通跪了下來,哭訴道,“都是老身不好,沒能替主子分憂。那三娘實在頑劣不堪,老身只想着不急一時,慢慢教起來總能好的……”

“替我分憂?”六少爺沉吟。

大嬷嬷一看這般,連忙解釋:“三娘的确長得最像那位,但是性子粗俗滿口污言穢語,老身罵了罵了罰也罰了,她到如今還如同村婦一般潑辣,實在扶不上牆。

六少爺明鑒,老身早年見過那位幾回,要說起來,大娘的聲音同那位一模一樣,若是長幾歲打扮起來,也是神似的。至于二娘,她性子最像那位了,天真爛漫着實可親。”

因此她更偏袒大娘與二娘。

“六少爺屬意三娘,然這三娘長得同那位太過相像,到時萬一再成禍害,反過來連累了六少爺可還了得!”

六少爺聽她一席話,入情入理,只覺得乏味。

最後道一聲罷了,他站起來,“是我沒同你交代好。這一年也不曾來輔興坊同嬷嬷你說話。那二人只是障眼法,不想嬷嬷竟也被障眼法遮住了。”

嬷嬷臉色發白,竟不敢再出言辯解。

及至六少爺走去了外面,嬷嬷的幹女兒錫珠忽然跑出來,跪爬到六少爺跟前,苦苦哀求,“主子,主子并不是嬷嬷的錯,是奴婢不好。嬷嬷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也是人之常情,奴婢沒能及時糾正三姑娘的錯,主子寬限一些時間,奴婢一定将三姑娘□□周周到到!”

小安子被這個突然跑出來的錫珠氣死了,着人捂着她的嘴将人拖走。

六少爺聞言頓了頓,吩咐道,“嬷嬷精力不濟,是我的疏忽。安子,你看着叫人替嬷嬷收拾收拾,從外院書房支取盤纏銀子,尋個仔細的人送嬷嬷回鄉享福去。”

嬷嬷震驚,不可思議道,“六少爺……”

走到這院子的照壁前,六少爺停住腳步,轉過身,往住着三個姑娘的東跨院方向深深地望去。

就這麽站了片刻,而後他跨着大步繞過照壁離開了。

待主子走了,拖着錫珠的兩個壯婦便松了手,告了罪,匆匆要回去前院外書房聽差。

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壯婦走過來後院,對躺在床上哀苦的嬷嬷行禮,“主子限您兩天之內收拾行囊,後日派人送您回鄉。”

錫珠伏在嬷嬷身上哭道,“嬷嬷,不該這樣的啊!您侍候了小主子一輩子,怎麽就說讓您走,立刻就要趕您走啊!”

嬷嬷滿面凄苦。

她也不知道為何六少爺竟變得如此無情。

二娘偏不去自己屋裏,在大娘屋裏坐着,掀開大娘屋面對着三娘那邊的簾子,指桑罵槐,“總有一天叫那小賤人好看。”

“信不信我現在過來打你!”葉玉盤嘲笑,“小賤人!”

大不了就餓一天,又不是沒餓過。

葉玉盤琢磨着,今天得罪了最大的主子,只怕要被趕走了。

正院那邊傳來幽幽的嗚咽聲,二娘同三娘對罵得起勁,并沒有聽見。

當天下午的餐盒按時送到,葉玉盤略有驚訝。

就是對面屋裏的二娘,瞧見廚房竟也給三娘提了食盒,氣得連話都說不出,非得跑過來看看究竟什麽意思。

然而三人的晚膳一模一樣。

二娘轉身就走,根本不想看三娘得意的眼神。

嬷嬷不懲罰有什麽辦法。

用完晚餐,大家都有消食的法子。

二娘挽着大娘的手在院子裏逗雀,兩人偷偷說什麽話,時不時瞪一眼三娘的屋子。

葉玉盤是躺在美人榻上思索人生。

如果她被趕出去,重新做個乞丐,或者還去牛家莊給人做童養媳,應該還能吃得了苦吧?

這時,二娘身邊的小花慌慌張張進東跨院來,着急地都不會說話似的,喘着氣道,“了不得了,大嬷嬷和錫珠姐姐要回老家了!”

“你說什麽?!”二娘呆住。

她同大娘對視一眼。

大娘立刻讓小花過來坐着說,“你歇一歇,慢慢說,大嬷嬷要去哪裏?回老家是有什麽事兒嗎,過多久回來?”

葉玉盤毫無聲息從自己房子裏摸出來,湊過來逗雀。

小花又說了一遍,咽了咽口水,“就是回去享福了,不來了。主子足足給了兩百兩的盤纏!”

葉玉盤心裏喊了個卧槽。

當年她被賣到牛家莊做童養媳,才八百個大錢!

二娘一憂一喜,忽然瞥見三娘在人後偷聽,跳起來就罵,“還不是你這個掃把星,喪門星,現在把嬷嬷氣走了!你得意了?”

“你別胡說,嬷嬷要走,那裏是她做得了主的。”大娘攔住她,擋在兩人中間,“三娘你別坐這裏聽我們說話,好麽?”

葉玉盤波瀾不驚地“嗯”了一聲,轉身就走了,卻沒回屋,而是沿着抄手游廊裏走走停停,散步似的。

眼看就要摸去小門,被小碧拉了回來,“姑娘別去。”

她道,“我沒去,你看錯了。”

小碧只好陪着三娘在抄手游廊散步,走了幾圈,三娘終于沒了興致,肯回房了,小碧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沒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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