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玉盤疑惑道,“怎的是杏仁味?我是桃花釀造啊?”她把裝着酒的罐子看了又看,的确貼着“桃”字。

柳先生點頭,“不錯,正是這個味,只是略淡了一些。你稍微喝幾口便罷了。明日叫廚房拿去做菜,想必別有一番風味。”

兩人喝了三杯,就住了手。

天色将晚,葉玉盤送走柳先生,自己滿腔熱血不該就這樣睡覺,她踱着步子在書房轉,看看牆上新挂的一副畫,畫着牆角孤梅,題詞“寒冬一剪梅,春風拂雨歸。新風将欲掃,落地成土灰。”

似乎是好詩。

她也不懂。

但她接受過義務教育,會背啊。

葉玉盤叫人研墨,自己裁了一張紙,紅着臉蛋站在書桌前,運氣,構思下筆的筆法——

寫什麽好呢。

牆角數枝梅有點不合适,人家牆上只有一枝梅。

酒勁漸漸上頭,她也無所謂幾支梅,趁着微醺的感覺,學了□□那種龍飛鳳舞的狂傲,寫下“她在叢中笑”的好詩,并很認真的将□□的小字寫在最後。

寫完了,葉玉盤欣賞,越看越覺得字太爛,配不上這好詩,忽然一把将紙揉成團,扔在地上,尤嫌不足,皺眉片刻,叫來丫鬟,“将它燒了,太難看了。”

說完,她便搖搖晃晃回屋洗漱休息。

才換了新的寝衣,睡到床上,酒意十分惬人,葉玉盤想叫人再給自己來一杯杏仁酒,但是怕喝多了傷腦子,只能側臉趴在床上低吟,“要不給我來杯茶。”

壓一壓嘴裏的味兒也好。

內室的門簾一動,闖進來個人,“這時候喝茶晚上不想睡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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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少爺?

葉玉盤側臉貼着床趴着不動,看着他進來,疑惑道,“你這半年去哪裏了?我寫字有進步,卻找不到你人。騙子。”

李陵皺眉,怎麽這種沒個樣子的睡姿。

看見六少爺要往葉姑娘的床邊去,侍候葉姑娘的嬷嬷心中暗急,顧不得什麽別的,上前笑道,“姑娘今年不知為何,葵水還未至,咱們想着,是否要延請大夫來為姑娘瞧一瞧。”

李陵一愣。

葉玉盤連忙擺手,“沒來就沒來,看什麽大夫,凡是都有定數,你們着急什麽。”中藥太苦了,不要喝。

李陵的臉漸漸漲紅,他手腳發麻,竟然心跳如雷。

他叫小安子把專程從揚州帶來的禮物放在她窗下的條案上,說了句“你睡吧”,便快速走了。

他來這裏,是忽然想到一個事兒,專程為了問葉氏可否會說家鄉話,如果會說家鄉話,那麽說不準他就能幫她找到家鄉人。

而她,教唆着下人說出什麽葵水!

妖女!

李陵走出院子,被風吹,才發現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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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握緊拳頭,徑直出了內院。

他心想自己都做了什麽,半夜跑去葉氏的卧房?甚至方才分明瞧見她穿着單薄的寝衣,也沒想到要避嫌!

這種心思一旦萌芽,便像野草一樣瘋長。

野草長到後半夜,李陵終于找到了借口,都是大家把他想的太龌龊了,他對葉氏只有“恭敬”,而無私心。

想到這裏,他方才能安穩睡去。

次日,李陵出城跑馬,跑到大中午發了一身的汗,他就去輔興坊沐浴,更衣,忙忙碌碌一整天。

傍晚用膳時,他想起昨天還沒問的事兒,尋思自己是替她尋找家鄉,就大大方方帶着小安子進內院找人。

奈何今日葉玉盤早早叫人做好了用桃花酒釀的桃花雞,再喝了三杯酒,不到點燈人就倒了,被扶去美人榻将就着小憩。

李陵進來發現她在睡覺,并聞到一股混有桃花味兒的酒氣,不覺皺眉,指着睡得沉香的葉氏問到,“現在睡走了困,晚上還要怎麽休息?叫她起來。——喝酒了?!”

他還沒走到葉氏身邊,就聞到那一股酒氣從何而來。

葉貴妃不勝酒力,三杯即醉!

李陵呼吸一滞,聲音帶着愠怒,“誰給她喝的酒!醒酒湯呢?”

一屋子人哪裏知道主子為何發這樣大的火,昨日不也沒說什麽,……于是倒水的倒水,端醒酒湯的端醒酒湯,嬷嬷親自扶着葉姑娘搖醒她。

葉玉盤被吵得不行,閉着眼煩惱道,“可讓我睡一睡吧,別煩我。”

李陵厲聲斥道,“把這醒酒湯喝了。”

葉玉盤一個激靈睜開眼,看見是他,不覺笑了出來,對他招手,“來,坐這裏說話,叫我看看你,”還刻意給他挪了地方,拍拍床榻叫他過來,“坐這兒。”

李陵坐在窗下紋絲不動,指揮丫鬟們給她灌醒酒湯。

葉玉盤一副沒睡醒的迷糊樣子,就這丫鬟的手喝了幾口,覺得難喝推走,“這什麽馬尿,快給我拿走。”

李陵沉沉坐在她對面,看她又口吐蓮花,不禁黑了臉道,“就是馬尿你也給我喝下去。給她灌。”

衆人看着主子果然發怒了,七手八腳按着醉酒的姑娘,給她硬是灌了下去。

接着就是吐酒。

好一番折騰下來,葉玉盤又哭又鬧也沒用,那尊煞神坐在窗下哪裏都不去的盯着害她。

她吐得嗓子都疼了,罵道,“看你小小年紀,長了一副俊俏的臉蛋,怎的如此黑心腸,這樣作踐我!”

李陵根本不為所動,直到她差不多了,才叫人扶着葉氏去了卧房休息,這邊趕緊給打掃幹淨,他自己回宮去了。

第二天葉玉盤醒來,記得那厮讓人灌醒酒湯,恨得不行,但也拿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家夥一點辦法都沒有。

春去夏至。

她要報仇卻找不到人,含恨伺機。

某日,李陵忽然出現在她房裏。

葉玉盤記着被醒酒的恨意,怎麽也不肯同他說話,行動都背對着他,拿支筆站在畫架前胡亂塗抹。

李陵叫人都站得遠遠的,小安子很周到的把人帶出書房,自己守在門上,候着主子需要什麽。

房間裏靜悄悄。

令人窒息的安靜,葉玉盤擰着性子結果畫廢了三張紙,氣得把筆一摔,扭頭就要出去。

李陵漠然開口,“過兩日我就要成親了。”

葉玉盤頓住腳,不可思議地看他,臉色急變,“你要成婚?!……這大半年你來去匆匆,總也不來同我說話,原來竟是要去娶新娘子了?!

那你來我這裏做什麽。是專程來告訴我,叫我吃你的醋,然後日日夜夜不安生?!”

李陵聽她說得離譜,有心更正,但話到嘴邊,就成了一個字,“是。”

葉玉盤氣得胸口起伏,她左右看,抄起方才用過的筆,甩到他身上,“那你去娶啊!”

說畢,扭頭就跑了。

小安子在門口沒反應過來,葉姑娘就一陣風跑不見了。

主子沒喊人,他不能進去。

……過了會兒,聽見書房裏有窸窸窣窣翻閱紙張的聲音,小安子安心,應該沒生氣。

然而才這樣想着,那葉姑娘不知怎的,一陣風似的又跑回來沖進書房,接着裏面便傳出葉姑娘的惡聲:“誰叫你偷看我的字!給我!”

“這也配叫字?”

葉玉盤上前就要把自己今早練的字搶走,但六少爺竟然又長高了一節,擡着手将她的字高高舉起,任她怎麽跳也夠不着,氣得罵道,“有你這樣的人嗎?!有你這樣的人嗎?!”

李陵看她當真要被氣哭了,只能把字還給她,“我才看了一遍,你就這樣不依不饒。”

葉玉盤想把紙撕掉,可恨這人一副看不起自己寫的爛字,但撕了沒了作業就得重新再寫,那是要了她的命。

她就把字胡亂塞進書架縫隙裏,還嘴道,“你說話不算話,我不同你講。”

背對着他不言不語。

李陵便道,“今晚帶你去吃夜市小吃。”

葉玉盤強撐,“呵。”

李陵看她不為所動,起身要走,“那邊算了。”

“你站住!”葉玉盤轉過頭,生硬地說道,“回來!”

李陵停住腳步,好整以暇回頭看她,“怎麽?”

葉玉盤梗着脖子問,“那什麽,她長得好看嗎?”

是在問吳氏?

李陵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葉玉盤看他不吭聲,怒而将他往外推,“你走你走。誰也不稀罕誰,各自過各自的!”

李陵就真的走了。

一直到成婚他也沒工夫再來輔興坊。

成婚後一個月都在宮裏,這月一過,衛王李陵就陸陸續續往外搬家。

衛王妃得了空,跑回娘家,抱着母親痛苦地哭訴,“他就是個廢人!”

吳國公世子夫人大驚,“到底怎麽回事兒?”

衛王妃痛哭道,“他、他不能人道……嗚嗚……”

吳國公世子夫人扶着額就要暈倒,家裏頓時亂成一團。

倒是有些經歷的吳國公夫人聞言,專程來世子這裏勸孫女,“原先娘娘就派人說了,說衛王自小不親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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