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照被小黃魚收買了，高高興興地回了家。可他沒想到，接下來幾天放學許易之都沒讓他跟着，霍光能跟着，他卻不行，這是什麽道理？
也沒什麽道理，許易之覺得霍光更親呗？何照想着想着就委屈了，千紙鶴也折得軟趴趴地，一點都不好看，他只好拆開重新折一個。
這是要送給許易之的，那肯定得漂漂亮亮的。
這天放學回家，意外地發現家裏有客人，其實他也不算是客人，是何照的舅舅，他從新加坡飛過來，二老移民有些手續要在國內辦，他得親自過來。
他舅也不是剛到餘市，只不過他不住家裏，何照沒見着。何照出生沒幾年，他媽就病死了，轉學來餘市前跟外公外婆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這遠在新加坡的舅舅了。
乍一見面，雙方都很客氣，何照禮貌道：“舅舅好。”
他舅微笑道：“何照吧？長這麽高了啊。”
何照點頭。
結束寒暄，回屋寫作業。
何照已經連續好多天一個人寫作業了，他把作業本往桌前一摞，套上耳機開始寫，寫完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許易之給他發了短信：來吃小黃魚嗎？
何照确認了一下時間，半小時前發的，他趕緊回過去：吃吃吃！然後緊張地盯着屏幕，許易之要是不等他直接回家了怎麽辦，他要是找別人一起吃小黃魚怎麽辦！
他一邊想着一邊下樓去騎車，許易之還沒回短信，可他說不定是沒看到呢！何照決定親自去看看，好久沒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看到許易之了，怪想他的。
何照在路上收到了許易之的回信：慢點騎車，我等你。
這下何照放心了，餘市這沒什麽看頭的夜景也變得美麗起來，啊好想唱歌。
何照到的時候小黃魚剛好出鍋，剪得黃澄澄地，還擠了綠檸檬汁，香味聞起來誘人極了。可何照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這個，而是擺在書架上那個透明的玻璃瓶，不用數也他知道，那裏面是十三只千紙鶴，是他折給許易之的千紙鶴。
何照覺得甜蜜極了，看向許易之的眼神更熱切了，然而許易之神色如常，把飯碗遞給他，還讓他自己去拿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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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照只好照許易之的意思辦，不過小黃魚很好吃，跟許易之一塊兒吃就更加好吃了。
何照吃完了還覺得幸福來得不可思議，他問：“你怎麽突然叫我過來了？”
許易之看出何照是高興的，笑道：“找你一塊兒吃飯呗。”
何照洗碗，洗碗了又磨蹭着不想走，想問問許易之家裏的事怎麽樣了又怕人不高興，只能默默地坐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玩手機，可以說是忍得很難受了。
許易之這邊把手裏的書看完，回頭一看何照，對方立刻對他笑了一下。許易之道：“回去吧？”
何照還不想走。
許易之又說：“我繞個路，先陪你回家。”
何照這才站起來。
兩個人一起騎車，經過小巷的時候燈光很暗，周圍很安靜，低頭一看只有他們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短短地，卻不分開。
何照覺得這樣很好，他一回頭就能看到許易之，哪怕許易之一直都不會知道他的秘密，但他相信，他們會一直在一起，最終成為彼此最信任甚至最親密的人。
剎車的聲音打斷了沉默，許易之說：“你上去吧？”
何照第一次發現這條路這麽短，但他也不敢再耽擱，于是道：“嗯，明天學校見。”
許易之調轉車頭，消失在夜色，何照悵然地看了好一會，心裏又甜又酸又悶，他想許易之要是能知道就好了……暗戀的心情，真是反複無常。
籃球賽的前一天不組織訓練，由學校老師牽頭，一同進入高中組決賽的五中和三中兩個隊伍，打一場友誼賽，就當是熱身了。
其實老師們這麽安排并不意外，五中的校園不是獨立的而是在高中園區，市裏幾所普通高中都建在一塊兒，平時談個戀愛或者約個架什麽的都很方便。
比賽的場地用的是三中的訓練場，因為他們的場地更規範，何照他們過去的時候，明顯能感受到來自規範軍的支配，三中是以體育特長生而聞名的。
何照跟霍光兩個人走在隊伍最後，何照明顯感受到霍光情緒不對，尤其是進入籃球場之後，他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何照疑惑，“不是吧，你害怕了？”
霍光抿着嘴沒答，何照順着霍光的視線望過去，對方十二個人整齊地站成一排，這也沒啥特別的啊！那就是霍光反常了。
何照拿眼神問許易之，對方輕微地搖了搖頭。
許易之是後半場上的，他替的是何照，上場前何照對他說：“今天霍光沒在狀态。”
霍光一個人坐在角落喝水，指導老師在他耳邊交代戰略，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眼神一直是放空的，指導老師都嘆氣了，說：“要不一會讓大江替你？”
霍光看着老師，确定他不是開玩笑，說：“行。”
下半場開始地時候已經放學了，籃球場周圍聚了不少人，還有三中女生在場邊喊名字加油的，何照坐在最邊上聽得最清楚，他問霍光：“程宇哲是哪個啊？”
何照聽到不少人喊這個名字，覺得這應該是個風雲人物，他對風雲人物有種天然的好奇。
霍光淡淡地看了何照一眼，嘴角似乎有輕微地翹起，“最高的那個，長得很白。”
“但是沒許易之帥。”何照接了一句。
霍光：“……”
何照只好又補了一句：“也沒你帥。”
這場比賽三中贏了，幾乎是沒有懸念的，隊友們也不覺得沮喪，畢竟人家是專業的。何照卻不服氣，“給我三個月，我能贏他們。”
許易之樂了，“你一個人？”
何照突然說了一句很有團魂的話，他說：“集體榮譽，當然要一起戰鬥了！”
體育老師們一改平時的嚴厲的畫風，親切地鼓勵他們一番，還開了幾個玩笑活躍氣氛，然後就地解散，放學回家。
霍光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他說：“我要去找個人。”
何照：“找誰啊？”
許易之：“去吧。”
霍光往三中的方向走了。
何照不明白，問許易之：“他怎麽了？找誰去啊？”
許易之道：“他男朋友。”
何照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跳着腳說：“啥啥啥！他真有男朋友啊！”
許易之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何照卻突然開竅了，“是誰？程宇哲嗎？”
許易之點頭。
何照突然興奮：“他被罰跑圈那天也是去找他了？……咱們跟三中用一個田徑場！他那天抱着你哭也是又因為程宇哲？我好想知道太多了怎麽辦！”
許易之淡淡地笑，“放心，不會殺你滅口的，去我那兒嗎？”
何照猛地點頭，“去！”
許易之又懶得做飯，但是煮完面條多煎了倆荷包蛋。
許易之說：“明天正式比賽，多吃點。”
何照沒忍住吐槽：“就多個蛋啊？”
許易之道：“對，年輕人要知足。”
何照笑了一下，許易之說什麽都對，他不反駁，提起另一件事，“我外公外婆後天就走了。”
“新加坡？”許易之問。
“嗯，”何照有些悶悶地，“剛好周末，我還得去送機，要不他們以為我不高興呢。”
“不高興啊？”
“也沒有，”何照也說不清，剛聽說的時候覺得突然，但現在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就覺得家裏有大人陪着，挺好。”
不過沒有估計也就這樣，何照對這個已經沒那麽執着了。許易之家裏還有大人呢，雙親健全，但是有還不如沒有，還不夠給許易之拖後腿的呢，不過這話何照不敢說，只敢放心裏想想。
許易之問：“怕一個人啊？”
“嗯？”何照想了一會，說：“算是吧。”
第二天的籃球賽是在四中舉行的，大家都是一個園區的，也就是走幾分鐘的距離。
比賽時間定的是十點鐘，園區內四所高中的學生九點開始就往球場擠，老師帶着他們做熱身，圍着籃球場跑，他們在場內跑着，場外的同學負責喊：“一、二、三、四……”
喊得抑揚頓挫。
熱身只進行了二十分鐘，因為場外同學人太多都開始往裏擠了，練不下去只好放棄。
因為是市裏的聯賽，四中整得還挺正式的，比賽開始前把同學們領到臨時搭建的看臺，還有幾個扛着三腳架、拿着相機的準備拍照。
開始比賽前是市教育局的領導講話，何照給他掐了個點，講了四十分鐘，因為開場儀式比較繁複，正式開始比賽已經将近十一點半。
這次參加決賽的是四所高中，一中、六中、三中、五中。半決賽抽簽，三中對一中，五中對六中。一中是市裏的重點高中，開始比賽前其他三個高中的學生跑圈，他們聚在一塊兒看書。
何照第一次在餘市看到認真讀書的，多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敬畏，太不容易了，估計是被學校老師逼着來比賽的。
半決賽打得其實挺沒勁的，從裁判抛起球開始一直到比賽結束，一中的同學們都是一副無心戀戰的狀态，防守弱不說，也幾乎什麽進攻态勢，他們一點都不想打下一場。
對于五中的隊員們來說，他們幾乎是碾壓式地戰勝了對手。
五中下一場的對手是六中，昨天贏得很漂亮的三中居然輸了，何照很意外，問隊友們：“六中很厲害嗎？”
“呵，”大江同學不屑地撇嘴，“還不是靠的外援，省隊裏找來的人。”
何照好奇道：“省隊？誰啊？”
“我！”
一把中氣十足的男聲，“何照，沒想到在這看見你。”
何照回頭，有些尴尬地打招呼：“亮哥。”
亮哥名叫錢成亮。原來是跟着何照從前在嘉城高中校隊的教練學籃球的，本來他倆也沒什麽交集，只是後來因為何照打球有天分，教練就把何照介紹給亮哥了。
亮哥比何照大挺多歲的，何照的隊友們也跟着打招呼叫亮哥，亮哥拿出領導視察工作的風範，對他們的半決賽進行了點評，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半決賽你們贏了不是因為你們強，而是因為對手太弱，所以一會決賽輸了也不要太難過。
何照更尴尬了，往許易之那兒看了一眼，許易之心領神會，對忍着不打人忍得很辛苦的隊友們說：“餓了吧？中午何照請。”
“喝啊！”一群人往小賣部走去，何照也沒再多看亮哥一眼，本來也沒見過幾次，非要擺出這副樣子圖什麽呢！
十多個人一塊兒去學校對面的中餐廳吃飯，邊吃邊聊，大江同學問：“何照，你跟那個亮哥認識啊？”
何照點頭：“嗯，從前一起打過幾次球。”
“他真是省隊的啊？”有人問。
何照道：“确實是。”
“好了，別撩閑了，”一邊沉默許久的指導老師突然發話，“不管這個亮哥是哪來的，既然在球場上遇到了，那咱們就得直面他，離正式決賽還有兩個小時，咱們研究一下戰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