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差點被表白
那天之後，楊曉晴已經約兩三個月沒見到小A的身影了，不論在宿舍還是在公司。偶爾在網絡上碰到了，也就聊了兩句，不十分熱絡。楊曉晴是個外冷內熱的女漢子，總覺得同為室友要多多關心對方，但可能小A并不需要這樣的關心呢？會不會反而給對方造成負擔？
下班後，楊曉晴在宿舍自己做了一份湯面。想想在家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角色，在宿舍跟小B妹子相處一年，倒是讓她提煉了廚藝精華，現在做飯也算像模像樣了。
“曉晴，三缺一，快快快！”
隔壁宿舍的妹子一聲召喚，楊曉晴立馬屁颠屁颠地奔過去了。八十分，又叫升級。這門打牌技藝，入職不久就被隔壁牌友們教會了，在這一年中跟廚藝一樣，不停磨煉得到了升華，從豬一樣的隊友變成了神一樣的對手。
“對8！”
“對K!這應該是最大了的吧！”
楊曉晴默默甩出了“對A”。
“啊！為什麽！”上家慘叫。
“哈哈！謝謝貢獻啊！又得20分啦！曉晴真是好樣的！”
楊曉晴的對家阿黃大妹子喜笑顏開，樂呵呵的開始算分。“對了，很久沒看到你家小A了啊。她去哪兒了？還在公司嗎？”
“在啊。調部門了，去了項目開發部，跑銷售去了。”楊曉晴邊回答邊幫着算分。
“100分。夠了，可惜不夠升級。”阿黃大妹子開始洗牌，“之前她不是幹采購的嘛？不是挺好的？都說采購有油水。”
“大概是幹得不開心吧，再說就算有油水也是上面領導的，她一個小羅羅能撈啥？”
阿黃大妹子會心一笑，“聽說項目開發能成的話，提成很高的。你們家小A野心不小哦。”
“哈哈哈，你怎麽老說‘你們家’，感覺怪怪的。”隔壁宿舍小小妹子忽然就笑起來，胖胖的臉顯得更圓了。
阿黃大妹子倒真停下動作，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公司裏傳的風言風語的，聽說她是個同啊。你覺得呢？我看她老是帶各種女生去你們宿舍……”
“啊哈？我不知道啊，還有這種事啊。”楊曉晴裝傻。
“你這樣問別人隐私不好吧。”小小妹子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勸道。
“這有什麽？她自己都不低調好嗎？！上次我聽行政的芸妹子說，人家明目張膽讓她給自己女朋友去超市買點零食呢，直接抽了兩張票子。”
“真的啊？是女朋友還是女性朋友啊！”
剩餘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往阿黃妹子跟前湊，眼裏閃着聽到八卦消息特有的興奮。阿黃妹子也是越說越起勁，就差口沫橫飛了。
“是真的呀，絕對是女朋友三個字。不然芸妹子怎麽會出來說。而且聽說她在辦公室經常給女朋友打電話來着，一般人跟對象說話的語氣總歸跟平時不一樣的。你們懂吧。”
“啊，我想起來了。有段時間我們財務不是要跟采購對應付賬款嗎？我就經常往她們辦公室跑，也經常加班。有幾次碰到一個不是她們辦公室的妹子，我看她和小A在聊天，聊得還挺好。兩個人在辦公室一起吃零食玩電腦什麽的，難道那個就是……”
圓臉小小妹子越說越有接近真相的激動感，本來就薄的臉皮是越來越紅了。
“啊！她難道真的是個同？”
三人齊齊看向楊曉晴，眼中泛着藍光。曉晴同學真覺得壓力山大，沒想到小A在公司也那麽不低調，這是活脫脫要在公司出櫃的節奏啊。
“可能、也許、大概吧……哈哈哈……”楊曉晴幹笑道。她自認為不是個嘴碎的人，也會好好替別人保守秘密，但小A好像并不認為這是個秘密？
三人組看她這麽模棱兩可的态度，大概覺得掃興。牌局也是草草收尾了。楊曉晴如臨大赦，奔回宿舍，就怕牌友們再興起問東問西。點開微信朋友圈刷出來的小A最近動态都是公司項目宣傳，一心撲在工作上的樣子，搞得她也不意思直接去問：“你是不是在公司出櫃啦？”這種私人問題了。
結果她的判斷完全錯誤。“一心撲在工作上”的某人第二天就出現在宿舍，認真審視網頁，還不停地撥打電話。楊曉晴以為她是在聯系公司業務，結果仔細一聽，提出的問題都類似于：
“你在哪個城市啊？”
“老家哪裏的呀？”
“平時喜歡做什麽呀？”
“喜歡去哪裏玩呀？
“喜歡吃什麽呀？”
“什麽時候可以見個面啊？”
“有照片嗎？”
……
這一心為私的積極态度，楊同學的母上大人見到了，一定會熱淚盈眶地讓她多向對方學習。
“那好啊，你傳個照片來呗。我的照片空間裏有。”
楊曉晴看她電腦下方企鵝頭像跳個不停，一張張不停地收照片，大有選妃的節奏。
“哎！”小A嘆氣。
“怎麽了？沒有中意的？”
“你看看，”小A指指滿屏的照片，哀嘆道：“都是些什麽歪瓜裂棗！不是脖子短就是眯眯眼，這個就跟毀容了差不多，能看嗎？！”
楊曉晴盯着屏幕認真分析了一下，得出結論：“還行啊，都是大衆普通款而已。”
“哎！大概是從她之後，我連普通款都不行了吧。”小A往床上一倒，一臉生無可戀。
“類似從奢入儉難？大概是一樣的道理吧。你還是很看顏值的。”
小A掀起被子捂住頭。楊曉晴也知趣地不再多講。
也就在宿舍呆了兩三天，小A又被派出去跑業務了。自小B走後，一直被空着的那張床也被填上了，新來的室友叫胖胖。胖胖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本地人，由于家和公司的方位位于這個城市的兩個極端方向，回家路上花費的時間也夠跑到隔壁城市了。這個新人妹子為了争取早上多睡會兒，果斷選擇了住宿。
“我們宿舍幾個人啊？”
面對這種萬年新人問題，楊曉晴幾乎是反射性的回答：“3個，你、我、她。”
看着高高胖胖的妹子一臉迷茫的模樣，楊曉晴突然覺得好笑，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小B妹子為了和老公在同一城市生活，果斷裸辭，不知道這個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姑娘現在怎麽樣了。自從她離開後就沒怎麽聯系了，楊曉晴是本身就不屬于活躍聯絡的人，大概也因為室友只是室友，或許還是個飯搭子，但并不能算朋友吧。
有多少人注定只能是路過，但也是彼此人生那段經歷的見證吧。
胖胖妹子話少、事少、人胖。同住了一個月，楊曉晴和她之間沒搭上幾句話，也是因為兩人作息很不一樣，一個長白班，一個終年倒班。
“小A說明天回來。”楊曉晴邊鋪被子邊說道。
“啊？小A是誰啊？”胖胖軟軟萌萌的回應。
天哪！終于搭上話了。楊同學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多唠唠嗑，“小A就是我們宿舍的另一個妹子啊，你忘了嗎？”
胖胖妹子仿佛收到一萬點暴擊，“另一個妹子？哦，對哦，我都忘記。這麽長時間，我以為宿舍就我們兩個人了。”
“她要回來住多久啊？”
胖胖一副“我不接受、我不接受”很難消化事實的模樣，楊曉晴有心逗她：“好像要挺久的。”
月半姑娘眉毛都耷拉下去了。
楊曉晴還想着要不要提醒她另一件重要的事，猶豫的當口，胖胖妹子就已整裝完畢，施施然去上班了。月半姑娘就這樣錯過了打預防針的機會。
幸好小A回宿舍的時間也少的可憐，大部分時間都跑酒吧去泡妹子。有時候幹脆就連續幾晚住在外面，所以即使已出差歸來一個多月，胖胖妹子也沒跟小A碰上幾面，在楊曉晴看來，真是值得欣喜的事。
只是再碰上就真需求心理陰影面積了。有一晚小A妹子參加自己所負責項目的政府領導招待會，酒席上的高官們是一個比一個能喝。小A妹子做銷售以來，也算練出一些酒量，結果還是沒能撐完全場，喝到中途就在廁所抱着馬桶吐得一塌糊塗。幸虧她領導代她上場，替她保駕護航，最後還好心把她送回宿舍。
“你們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代駕在樓下等着呢。”
“好的。謝謝領導。您路上小心。”
胖胖妹子初入社會，一直在公司實驗室做着四平八穩的重複性實驗操作，還沒參加過應酬性酒會。這回看到醉如爛泥的小A，完全被吓懵了。楊曉晴眼見她指望不上，只能自己一手包攬後續瑣事，又是擠毛巾又是擦臉，還要拿臉盆接着嘔吐物。等到小A吐無可吐，才給她喝了幾口溫水。
“麻煩你了。謝謝！”小A虛弱的道謝。
“哪裏話。你是喝多了，好好休息。”楊曉晴笑笑。
小A突然擡起手臂蓋住眼睛，楊曉晴立刻問：“是燈光太刺眼了嗎？那我去關掉一個燈。”
“不要關。”
楊曉晴愣住了，貼近開關的手始終沒有按下。“怎麽了？”
過了許久，小A低聲道：“我喜歡屋裏亮堂堂的，有人氣。”
“不影響你休息嗎？”
“沒關系，現在還可以。”小A把頭埋在枕頭裏，悶聲道：“從小我爸媽就在外面做生意，一直不在身邊，我年紀小晚上一個人睡很害怕，就一直開着燈睡覺，都習慣了。”
“哦，好吧。那你現在還難受嗎？還要我做什麽嗎？”
“你就陪我聊聊天好了。來，坐這裏。”小A敲敲床鋪。
楊曉晴依言靠過去。小A像呓語似的吐露心聲：“每次出差回來我都想，住宿舍真是太好了。開門就有燈光，屋裏有人，像在等我一樣。以前我有段時間在外面租過房租，出差回來家具和地板都是一層灰，想喝口水還要先把水壺涮幹淨才能燒水，真是太累。屋子再大就住自己一個人，自己跟自己對話談心，說不定哪天就會走火入魔了。呵呵……”
楊曉晴聽着也跟着笑起來，“又不是練神功，還走火入魔。”
“真的。在外面一個人，回來還是一個人。經常出差連養只貓狗也不行，不定哪天回來就發現它挂了。所以，還是人好，是人的話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
“嗯。”聽起來好像很傷感，楊曉晴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兩個人也能過一輩子……你覺得我怎麽樣……”
楊曉晴聞言後背陡然顫了一下，這個方式聊下去的話……
“你今天喝多了，別說太多話。好好休息吧。”
小A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弓起身子，閉上眼就沒再說話了。
有些話能問，有些話就不必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随便站CP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