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只竹鼠
男人的動作來得猝不及防,白暑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仰臉呆呆地望着對方,眼睜睜地看着愛德溫俯身而下,離他越來越近。
房間裏安靜得驚人,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男人愈來愈湊近的灼熱呼吸。
他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落入了愛德溫的控制之中,對方的臂膀有力地挾制住了他的一舉一動,讓他手腳不聽使喚,大腦一片空白。
一瞬間白暑屏住了呼吸,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充斥着自己的胸膛,讓他既有些難受,又有些精神亢奮。
面對着這樣一個與自己種族身份具不相同的人類,他竟然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就連面對危機的本能都已經失去了作用。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裏,他堅信着愛德溫不會傷害到他。
白暑一向白裏透粉的臉頰升騰起非同尋常的熱度,呼吸小心翼翼,與男人交融在一起,悄悄地偏移開視線,不敢與愛德溫對視,生怕自己的緊張在對方面前暴露無遺。
從來沒有過感情經歷的懵懂小竹鼠精,似乎終于踏入了開竅的邊緣。
這種陌生的躁動讓他心慌意亂,無法理智思考,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上一刻還在與愛德溫據理力争,想要去古地球遺産保護院工作。
而比起白暑的緊張而言,愛德溫的情緒波動也是非比尋常的劇烈。
當他主動湊近了嬌軟可愛的小家夥,他的心跳絕不比白暑慢上半點,尤其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對方的面頰一點點染上了好看的緋紅色時,甚至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
但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愛德溫毫不猶豫地把已經陷入了呆滞之中的白暑塞進了尚有餘溫的被窩,用被子裹成了一個完美的竹鼠卷。
“不要和我鬧脾氣,我不是在剝奪你工作的權利,我只是擔心你。”,一邊說着,愛德溫輕輕用手撫了撫對方毛茸茸的發梢,望着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說不出什麽責備白暑的話來,只能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嚴肅一些。
自從先前吓到過白暑幾次之後,他就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語氣和态度,面對對方時始終保持着溫和柔軟的姿态。如今為了讓對方乖乖聽話,他不得不重新拾起嚴肅的語氣,提高自己的說服力。
聽聞他的話,白暑卻是眨了眨眼,心頭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生出。
與愛德溫相處了一段時間,他早已适應了愛德溫這個人。清楚地知道對方藏在冷肅外表下的萬般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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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哪怕愛德溫現在語氣強硬地與他說話,他也毫無畏懼的感覺。
只是眼下他臉頰與身體的熱度還沒有降下來,連帶着開口反駁愛德溫的聲音都軟軟的,聽上去仿佛含羞帶怯。
“我知道你擔心我。”
“但是我今天必須去工作,不然保護院裏的植物見不到我,一定會鬧出動靜,萬一它們的暴動又被惡意地發到光網上,我就更加洗不清了……”
他悄悄地擡起手,雙手環抱住了愛德溫的一條手臂,觸碰到男人肌肉線條的瞬間心跳猛地漏掉了一拍,耳邊盡是怦怦的聲音。
撒嬌是白暑的天賦技能,也是他的老本行,從前他只是一只賴在哥哥阿笛身邊混吃混喝的小竹鼠,每天的日常就是被阿笛投喂,想要什麽東西就向阿笛撒嬌讨要。
如今面對着态度強硬的愛德溫,他再一次重拾起了這個技能,無賴一般扯住對方的手臂,緊緊地抱在自己懷裏,用柔軟的臉頰去磨蹭對方手背上的皮膚,低聲嘤嘤個不停。
“你就讓我去吧,我會注意小心的……”
從沒經受過這種考驗的愛德溫根本頂不住白暑的攻勢,節節敗退,好不容易撐起來的氣勢衰萎下去一大截。
手背上柔軟細膩又充滿彈性的觸感使他舍不得抽出自己手,低頭凝望着白暑眯眯眼磨蹭自己的模樣,幾乎要繃不住自己冷靜的姿态。
在戰場上從未有過敗績的強悍聯邦王,如今面對着白暑真誠的懇求,終于無奈地宣告了自己的敗北。
“那我送你過去吧。”
話音剛落,愛德溫就看到了白暑那一雙亮晶晶的圓眼,仰頭眼巴巴地望着他,激動又充滿感謝。
一瞬間他的心髒普通被擊中一般,久久不能挪開視線,甚至鬼使神差地朝着對方低下頭去。
房間內,時間仿佛停滞了一般。
白暑的眼睛猛然瞪大,感覺到臉頰傳來了微微濕潤的觸感,已經耳廓內被噴灑的灼熱呼吸,讓他渾身打了個激靈,手腳發軟。
他的大腦一片茫然,失去了思考辨識能力。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愛德溫從床上抱起來,這才堪堪回過神來,頓時整只鼠都紅熱得像是煮熟的蝦子一般,震驚與害羞的感覺包圍了他,卻沒有半點厭惡和排斥。
他被愛德溫親了!
愛德溫竟然不打一聲招呼,“啾”地一下就親在了他的臉頰上,一觸即離,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白暑臊得想把自己團成球球,把臉埋起來,不想見人。
他的小腦瓜現在暈乎乎的,怎麽也轉不過來,想不明白愛德溫怎麽可以親他。
愛德溫的确是飼養他的人,可他不能算是愛德溫的寵物。
主人當然可以親吻寵物表達喜愛之情,可是愛德溫與他是彼此獨立的,并不是主寵關系,愛德溫怎麽可以親他!
愛德溫親他,也是因為喜歡他嗎?是主人對寵物的那種喜歡?還是另一種?
白暑的鼻尖滲出一點薄薄的汗珠,不可遏制地陷入了胡思亂想之中。
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潛移默化地被男人攻陷,盡管這是個嚴重的大問題。
從前被愛德溫摸得過分了,他還會反射性地推開對方,而如今他卻一點反抗的念頭也無,被男人毫無理由毫無征兆地親了一口,心頭卻只留下了自我糾結與揣測不休。
愛德溫似乎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替白暑換起了衣服。
他剛剛将白暑原本的衣物脫下,白暑就像是只受驚的鼠崽崽,慌亂地從他的手裏搶過衣服,遮蓋在自己身上,聲音結結巴巴,“我,我自己穿。”
靈巧地掙脫了愛德溫的束縛,白暑溜出了對方的懷抱,動作麻利地給自己囫囵套上衣服褲子,餘光忽然看到面前的男人面對着自己蹲跪了下來,應激性地後退了半步。
愛德溫熱熱的大手卻是一把捉住了他的腳踝,輕輕松松地握在手心,而後仔細而熟練地替他穿上了鞋子。
一只腳迅速穿完,又是另一只腳,白暑柔軟而白嫩無繭的小腳丫蹬在男人的膝蓋上,被男人耐心地攥住,把鞋子整理得完好。
做好了這一切,愛德溫站起身來,撫平自己衣服的皺痕,将陷入呆滞的白暑俯身重新抱起,帶到了飛行器上。
因為這一場風波蹉跎,白暑遲到了一點時間,不過他早已事先請了假,能來工作已是超出負責人葉訓的意料之外,更何況聯邦王今日親自送他來到這裏,所以葉訓并沒有說什麽。
白暑一直發了一路的呆,整個腦袋空空如也,既亂作一團,又什麽也想不出來。
直到被愛德溫放下來,雙腳觸碰到地面,他才猛然回歸現實,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聯邦古地球遺産保護院。
下一刻,他的眸光忽然一凜,又呆又圓潤的小臉上神色驟然變得嚴肅。
他感受到了一些與平時不同的波動。
這種詭異的感覺驅使着他釋放神識去仔細查探,發現這波動的确存在,只不過卻若隐若現,很是奇怪,并且分明還帶着來者不善的氣勢,像是潛伏在暗處的兇獸,伺機而動。
這裏難道有不速之客入侵了?
白暑迅速地環顧四周,發現工作人員們各自忙忙碌碌,對這異狀渾然不覺。
他又轉回視線,看了看葉訓,發現葉訓也是面色如常,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意外狀況。
就連他身邊的愛德溫也是對此毫無反應,正與葉訓進行着交談,不像是已經注意到了情況。
一瞬間白暑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開始猶豫是不是自己方才緊張過度,以至于現在出現了幻覺。
如此沉默良久,他終于忍不住擡手去捉住了愛德溫的衣服後擺,輕輕扯了扯。
“我感覺這裏好像有陌生人潛伏着。”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中帶着一點不确定性,非常害怕是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會害得愛德溫白白生出沒必要的警惕。
畢竟他頭腦很有可能還不清醒,依然沉浸在愛德溫給予的震驚的餘韻之中。
白暑的話卻在說出口的一瞬間引起了愛德溫的高度重視。
剛剛他鬼使神差地親了白暑一口,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整個人滿腦子也混亂無比,如今聽到白暑開口,立刻拿出了十足的關注。
他沒有質疑白暑的判斷,而是将自己的精神力放出,去查看情況。
所有人都只感到一陣強大的氣勢猛地釋放開來,看到身處于中心的聯邦王面色嚴肅,正在使用自己強悍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