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時間一晃而過，一下子就到了高考當天。班主任從那天剛剛跨進教室開始，就一直在叮囑，不要緊張，不要對答案，不要作弊，放平心态去考，就算覺得自己考差了也不要傷心，不然會影響下一場考試bulabulabula

準考證發下來的時候，季晚風和許曦對了一下，幾場考試兩人沒一場在同一個考場，甚至都不在同一幢樓。許曦盯着那張準考證，有些不開心地說：“怎麽都沒有一場考試在同一個教室呢？”

“在同一場考試有什麽用？又不能講話。”高考和學校裏的考試不一樣，學校裏老師管得松，有些不負責的老師如果考試中途溜出去了或是睡着了，那教室裏就熱鬧了，作弊的也有，互相打招呼的也有，交頭接耳的也有。可高考不一樣，前後兩個老師盯着，還有監控，別說交頭接耳，連多看別人一眼都不敢。

“也沒想幹什麽，就是單純地想和你在同一個考場罷了，你看其他同學，不也都是希望和自己的朋友安排在同一個考場的嗎？”

“嗯，說的也對。”只是他沒那麽在意罷了。

“對了，馬上就考試了，你緊張嗎？”

“緊張啊。”嘴上這麽說，實際上他緊張得不得了，高考前兩個禮拜都沒睡好，雖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看書看得太晚。

“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季晚風瞥了他一眼，問：“那你呢？”

“緊張啊。”許曦回了和他一模一樣的話。

“可你看起來也一點都不緊張。”

“嗯，可能我們都比較冷靜吧，只不過很多時候你比我更冷靜。”

“是嗎？嗯，是吧。”他沒去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現在想想，許曦說的又好像是對的。

時間一到，他們便紛紛帶上準考證及考試工具，前往考場，四百多名高三學子排着隊走在路上，像是奔赴戰場的戰士。

到達考場的時候，季晚風才發現，與他同一個考場的人他全都不認識，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有認識的人在他反倒不太喜歡。

考試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很緊張，甚至可能拿不動筆，不過當試卷分發下來，考試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心中的緊張感卻一掃而空，全身心都放在了面前的試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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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考的是語文，他的語文成績并不算太差，至少比起英語已經好了許多。因此整場考試答下來，除了閱讀理解那塊兒有點卡殼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多大問題，就連語文作文也是之前他曾經接觸過的那一類題目。下午的數學比語文困難一些，因為數學還是一如既往地難，他将整張試卷掃了一遍之後，直接跳過了最難的那幾題，将自己能答出來的都寫出來之後才去管最難的那些。

照着老師說的那樣，他沒有去問別人考得怎麽樣，也沒想着去對答案，許曦也很識相地什麽也沒問，兩人便如平時那般相處，誰都沒提起考試的事。

當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季晚風清楚的聽見，不知從哪個教室傳來了一聲尖叫，他想，或許那是一種代表着解脫的聲音吧。

所有高三學生就像脫缰的野馬一般，平日裏不敢做的事情都做出來了，一大堆學生跑到窗口，把自己的舊書撕碎了從窗口往下扔，像是在宣洩自己內心的苦悶與不滿，一邊撕着書一邊歡笑。被老師罵得多了的學生圍在一起要找老師算賬，結果把老師逼得繞着操場跑；被沒收了手機的大搖大擺地去管班主任要手機了，态度比大爺還大爺；有暗戀的人的幹脆當着所有人的面去表白了，成功了的全班驚呼，沒成功的哭得稀裏嘩啦。

高中三年，就在這一場考試中結束了。

代表着青春的這三年，也結束了。

高考過後，季晚風回到家裏睡了個天昏地暗，仿佛要把考試前熬的那些夜都補回來似得。然而睡得太多的結果就是腦袋容易迷糊，記不住事兒，在某天早上他被許曦的一通電話吵醒之後，他才想起來，似乎今天有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也無非就是聽校長講話，拿個畢業證書以及拍畢業照，衣服穿得也是統一的學士服，因此季晚風随意地披了校服，去衛生間洗漱一下之後便出門了。然後一下樓，便碰見了扶着自行車等在樓下的許曦。

許曦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越看他越覺得好看得不得了，哪怕前不久才見過，哪怕季晚風的衣着和平日裏沒有什麽不一樣。

許曦拍了一下自己的車後座，說：“來，上後頭坐着。”

季晚風瞥了一眼他的車後座，搖了搖頭：“算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騎車。”

“有人專車送你你自己騎什麽車呀。”

“我重，坐你後座影響你騎車。”

“你要是算重那我就是肥胖了，”許曦二話不說地扯過他的手臂，按着他讓他坐在自己的車後座那兒，“你就讓我載你一次吧。”

季晚風本來還想拒絕的，可是看着許曦那麽堅持，便放棄了站起來的念頭。許曦見他乖乖聽話了，十分欣喜地上了車，回過頭對季晚風說：“要是怕掉下去就環着我的腰。”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怕掉下去也要環着我的腰。”

季晚風明白了，許曦大概是想體驗一把那些青春言情泡沫劇裏頭男主角騎自行車載着女主角的感覺，所以許曦在家的時候到底都在看些什麽？？？

雖然不是非常樂意，不過季晚風還是在自行車開始向前移動的那一刻，張開雙臂環住了許曦的腰，爾後，側過臉，輕輕地靠在他的脊背上。

六月份，氣溫已經開始上升，許曦上身穿着夏裝校服，季晚風靠在他背上，隔着一層布料便能感覺到許曦身上的溫度，以及從衣服上散發出來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牌子的洗衣液，味道很好聞，一點也不似其他洗衣液散發出的廉價化學添加劑的味道。

家到學校距離不算遠，沒過多久就到了，到了學校之後他們才發現，盡管班主任一直強調畢業典禮要穿校服過來，可還是有不少人穿着自己的衣服，也對，畢竟拍畢業照的時候都是穿統一下發的學士服。并且他們的集合地點也不是高三臨時組的理科A班，而是原來的高二6班。

實際上自從分班之後，他們原來的班便再也沒有集合過，很多同學甚至一整個高三學年都沒有碰過面。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在重新聚在一起之後還能相談甚歡。

許意明自打到了高三下學期之後，來找他們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了，高考前一個月更是連見面都沒見着一次，因此，在隔了一個多月之後的許意明看見他們就跟看見了毛線球的貓一樣，十分興奮地撲了過來。

然後第N次被許曦無情地拒絕。

索要抱抱失敗的許意明有些傷感地說：“有了媳婦兒忘了哥，唉，你這男人，竟然如此無情。”

許曦：“……”

看着許曦吃癟的許意明十分得意，又看向站在一邊的季晚風，擺出一副求抱抱的姿勢。

季晚風微笑着摸了一下許意明的腦袋，溫和地說了一句：“你怎麽還沒長高啊。”

許意明：“……”

在教室領了學士服并穿完之後，之後則是前往報告廳聽校長以及各位校領導的講話，領畢業證書，再之後是去拍畢業照。而畢業照則是會在印完之後分別寄給他們每個人。

如此，才算真正的離開了這個學校。

要說對這個學校絲毫沒有留戀，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個學校也承載了季晚風的許多記憶，好的，不好的，譬如他渾渾噩噩完全就是在混日子的高一，發生了許許多多雜亂的事的高二，以及與許曦一起度過的高三。但他卻沒有其他人一樣，有那麽大的情緒波動，不像那麽對高中感情深厚的，甚至隐隐有了淚光，被高中生活壓迫太久的則巴不得飛出學校。

他不是那麽念舊的人，也沒覺得學校有多不好，因此，當離開學校，回頭望去的時候，他也只能感慨：高中将永遠成為過去。

由于季晚風早早就已經在心中拟好了要填報哪些志願，因此在填報志願的網站剛剛開通的那一刻，他便點進了那個網頁。只不過大概是因為此時此刻填志願的人太多，因此一時之間什麽都刷不出來，他在等了十多分鐘後，才勉強點進了網頁。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許曦的電話打了過來，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便接了起來。

“你在填志願了嗎？”許曦興奮地問。

“正在填。”他拖動鼠标掃視着一排排學校，卻始終沒有點下鼠标左鍵。

“我也在填，嗯……你選的第一志願是什麽？”

“A大。”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果然是A大啊，那我……”

“你呢？”季晚風沒等他說出後面的話，直接問，“第一志願是C大嗎？”

許曦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希望我填C大？”

“我只是不想你受我影響。”

“行，那我報C大，不過A大得放在第二志願。”

“好。”事實上他覺得許曦就算把A大放在第二志願都着實有些可惜，畢竟比A大好的學校太多了，許曦适合去那樣的學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季晚風整個心思都放在和許曦的對話上面了，根本沒去管自己的志願填報的怎麽樣了，直到挂了電話，他才重新開始審視自己的志願。

他盯着電腦看了許久，将A大擺在第一志願，想了一會兒，又将其放了下來。他将網頁往下移了許多，直到看到那個自己以為永遠也不會碰的學校。

C大。

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大不了，浪費一個名額罷了，他這樣想着，将C大擺在了第一志願，爾後開始填第二志願的A大，第三志願……

将所有志願填完花了二十多分鐘，他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麽錯誤之後便提交了志願，關上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