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郡洛之誼3

地上還有未化掉的雪,早就被宮人踩成了暗灰色薄冰,韓準大步穩妥地進了大殿上卻還是姍姍來遲了,來的人大約有一百都已經入座了,不過是皇家宗室皇子公主們于坐位之前,文臣一邊,武官一邊,韓準位高權重,韓山遙早以卸任不問朝中事,他自然坐的了武官的第一位。

“給陛下請安。”韓準拱手上前行禮,軒鎮點頭命他坐下,便又賜了酒。

韓準一飲而盡,才發現,對面坐着宋丞相,便也舉杯拱手,以示尊敬。

宋秦玉在後面,韓準剛就看到了,還有一人坐在自己對面不遠的地方,那便是李知,酒過三巡,韓準依舊清醒。

李知參加家宮宴,也是應該,先皇在時,便也是常有的事,韓準失神,卻也是在腦海裏怎麽也想不出李知原來的模樣,一時頭痛,便擡手揉了兩下。

“怎麽,你不舒服。”高階上的軒鎮問,

“無事,不過是天冷,有些凍的發暈。”韓準一笑,便放下手,不再揉了。

過了一會韓準便以更衣為由出了大殿,玉華庭高且寒,夏日裏是最涼爽之處,韓準扶着欄杆,偶覺胸口不适,吐了口悶血,連忙用撒子拭掉,又聽有人走路的聲音,便将東西扔入了石欄之下。

“你怎麽了?”李知問韓準。

“我又能怎麽?”韓準沒好氣的反問,他怕嘴上有殘血叫他看見了。

“你真真要與我斷了?”李知問。

韓準一把抓住李知的衣領就要一拳打他,李知沒有反抗,一時道黑影閃過,抓住了韓準的手臂。

“李知,你當真是在騙我,當真是在騙我!”韓準撒開李知将他人推了老遠,又甩開抓着自己手臂的暗衛,又惡狠狠地盯着那個李知和他,終于是笑了。

“不虧是當過皇家的一脈,李知,你有暗衛又武功高強,又為何做出一副委身于我的模樣!難道騙我韓準,就那麽好玩嗎?!啊?你告訴我!”韓準氣極,又吐了血,只用袖子擦去了,想看李知解釋。

“我的所作所為,還有你所說的,我騙你,都從來沒有半分是傷害你的,你何必……”

韓準将手串摘下,“你下了毒,自然是為了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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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準!你聽我解釋,給我一次機會!”李知推開暗衛,示意他趕緊走。

“李知。”韓準笑着搖搖頭,“我如今病入膏肓,你不必再費心于我身上了。”韓準使勁将手串扔向了黑夜裏不可見的冰湖中,清脆的響聲落進李知耳朵裏,只有刺耳。

“我當年……實在是,韓準,我從來沒想到你是認真的要對我好,況且明明……”李知的話被打斷。

“李知,只要我韓準活着一日,李氏奪權的那天就永遠不會發生。”韓準黑鬥蓬被風吹開,嘴角的血十分顯眼,勾唇一笑的樣子,依舊是初次所見般的狂傲不羁,“韓準,你說好的讓我等……”李知邊說邊要去攔韓準。

“起開!都不做數了”韓準與他擦肩而過,便是決絕毫無波瀾地告別。

李知沒有回宴席,韓準知道他那裏一直空着,心裏也難過,可回不得頭了,他活不了多少時間了,他今日一出王府來皇宮的路上就去了醫館,最多兩年,李知的事情他不全了解,如今那印章在他手上,那條密道,李知便進不去。

李知有玉珏人盡皆知,但軒鎮不一定知道那玉珏的模樣,如今韓準和他越少交往,他才更安全,在軒鎮那裏,韓準也只會呈上玉珏和印章,至于李知的那枚,韓準會找機會親自除掉那東西。

夜深,宮宴結束,韓準被召至清玉殿,他按照計劃奉上那兩枚東西,軒鎮面色平靜,想來李知的玉珏,他暫時還沒想起來,韓便松了口氣。

“你近日身體不好,朕的人剛剛已經告訴韓老将軍,你在宮中住幾日,這裏的太醫也算老成可靠,總是能醫好的。”軒鎮放下手裏的東西繼而看向正坐着若有所思的韓準。

韓準回神起身就要拒絕,軒鎮擡手示意他坐下。

“臣無事,風寒而已。”韓準推脫着坐下道,周圍還有侍者,他不願發作,更不想徹底傷了與軒鎮的少年情分。

“韓将軍,小小風寒便已經如此嚴重,還是留下吧。”軒鎮看出了他這一軟肋,自然變本加厲地定要他留下,

“不用了,府上的醫生就已經很好。”韓準淡淡道。

“這也的确是你也該有人照顧了,不如讓朕去将軍府親自照顧你。”軒鎮笑着擡手随意地抻了抻衣袖道,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宮人的神色皆異,眼神交流,韓準怕他們看出來軒鎮有悖君臣之禮,也怕宮中流言張狂,只得暫時先應下。

韓準低低嘆氣,端正一笑,拱手行禮,“謝陛下。”

李知輕功一躍,不知低下冰湖深淺,險些跌倒,手都慌亂地擦過冰層,掉了一層皮肉,本來就受傷的手更是慘烈,暗衛去拉,被李知推開,“你為什麽要來!”他吼道,繼續用手去摸索,試圖找到那串珠子,能證明他并非真心要害韓準的珠子,“快出來……快出來。”夜裏他本能看得清,卻心亂如麻,沒了分寸。

“少主!少主!”暗衛去拉,也拉不回跪着在冰上的李知。

直到摸到了沾了血的帕子,李知癡癡地才停下來。

珠子有毒不假,卻只是一點點,且并非真的能讓韓準死,不過是讓他虛弱昏困個幾個月,到時李知自然有解藥給他,可卻不知他會病的那麽嚴重,李知真的沒想到……

韓準的宮殿就在清玉殿的偏殿,這裏白日裏熱鬧,伺候的人多,夜裏卻顯得有些冷清了,還好宮殿裏點着的是安神香,韓準一躺下就睡着了,他總困倦的很,昨夜看公文到深夜,又應付宮宴,自然是累得狠了些。

夜裏有人進來,韓準自然是困,卻強撐着精神讓自己清醒着,“軒鎮,別太過分了。”韓準冷冷道,帷幔卻被輕輕掀開,他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你……”

“朕怎麽了?”軒鎮明知故問。

韓準無奈,用盡力氣別過頭去,“軒鎮,你究竟圖什麽?”

“我要你,想以前一樣,對待朕,而不是那樣對待所謂的前朝遺禍!”軒鎮坐在榻上,屋外下了雪,映照得月光也十分明亮,韓準不知道,有一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在冰上跪着,慌亂地找着東西。

“我和李知再不可能了,你也不必再多番阻撓,費盡心機,做你的皇帝便是了。”韓準冷冷道。

“你既然不想願。”只聽榻邊香爐被打出去老遠掀翻在地,滾了兩圈,發出聲響,“朕也不願強迫你。”軒鎮直接拖鞋邁上床榻,拿了被子給自己蓋上,背對着韓準竟是不知何時散開了冠發,鋪在韓準動彈不得的手上。

“下去,若是來人,讓你我如何收場。”韓準皺眉,也不知這香料怎麽如此厲害,他怎麽也抽不回自己的手,人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困得厲害起來……

“軒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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