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我

一進清玉殿內,韓準一眼一心只見一人,紅衣的李知比以前更多了少年風度氣派,沒有了儒雅溫吞之面目。

“方杳然雖莽撞,卻也是出自将門方家,幼時陪陛下打獵,我曾被他一救,未死于懸崖之下,如今特來求一恩典,留他一條性命。”李知正說着,便聽着了身後的腳步聲。

“來了?”軒鎮淡淡開口,仿佛沒聽見李知的訴求。

“陛下,方杳然放肆,我韓家上輔佐君臣,下有領萬兵之責,更是百年一品大将軍之高門府邸,豈是他敢沖撞的。”

“法理罷了,何苦要人性命?”李知側目反駁。

“性命?”韓準看了李知一眼,“我爹乃是當朝一品,因為方杳然那個小人險些出事!”韓準又道。

“險些出事……是因為誰啊?”李知厲聲反問,他聽宮裏人說是韓準先打了人,方杳然才去鬧的。

“李知,你閉嘴。”韓準推了李知一把,“別逼我打你!”他熬了一夜,眼中有血絲?

“狂妄。”李知也怒道。

“朕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軒鎮才道。

韓準和李知一同從殿門裏出來,屋外又開始下雪了,皇宮一片雪茫茫的白色。

“韓準?你又是什麽好人?”李知突然問,他懶得看韓準,“百般刁難取人性命,殺伐之決斷一如戰場之上,你當京城是你的邊塞之地麽?!”

“你管什麽閑事?你跟方杳然,又有什麽關系。”韓準倒是沒太在乎李知對他的惡語相向。

“你管我有什麽關系,總之與你韓将軍沒有半點關系。”李知甩袖而去,不願與韓準再多費唇舌。

“你對我,這是什麽态度!你若是記得方杳然以前對你的恩,為什麽分毫不記得我!”韓準追問。

李知一把拿過宮人遞過來的傘,回頭看了眼,“你我道不同,我必然是不想認識你,所以才忘了你,确實如你所認為的,單憑方杳然背後勢力是不如你韓家,但我李知不會看着救命恩人死,你我!各憑本事罷!”李知神情凝重下了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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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準究竟是誰。李知努力回憶卻獨獨不記得他,為什麽?

不過幾日,便是新年,李知依舊在為那位所謂的救命恩人到處找大臣替他求情,韓準冷眼看着,李知太天真了。

年後的旨意,雖朝中有三成的人求情,但陛下賜了方杳然毒酒留全屍,除去一個方家,韓家一家獨大,誰也不知道這位天子是如何想的。

韓家的忠心,方家怎麽比得上。

可李知眼裏所見,也只有他的冷漠無情了。

“李知,你為何……偏偏要忘了我。”韓準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把李知傷成那樣,他心裏必然是有怨氣的,可怨他,為什麽要選擇忘記他,還于他在方杳然這件事上作對。

新年,韓府一片熱鬧,韓山遙每日在園子閑逛,說是要鍛煉身體,韓準的日子過得也算是平常。

“少爺,文嘉雲公子來拜見。”

“怎麽沒聽過此人,不見。”韓準盤腿坐在案前一手翻書,一手搭在自己腿上。

“文嘉雲是上白山的山人,此次上白山院來京城在醉仙樓大設宴席,據說是要拍賣展覽稀世古玩,所以過來請少爺。”

“哦?他們很缺錢麽?”韓準翻書問。

“應當……應當也不是,方圓曾跟我說,各國送上白山院的禮太多沒有地方存放,他們便只得賣了,開些粥鋪醫館什麽的。”孟雲說完才發現自己口誤愣住看了看韓準。

韓準看了他一眼,只笑了,沒說什麽。

“那咱們去看看。”韓準合上書,總是在府上悶着也不是個事兒,侍從去取衣裳,韓準才發現自己腰上的香包不見了,不知是掉在了哪裏,“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韓準心想。

其實那個香包裏面曾裝了一小截檀香,邊塞之地有那些很不容易,所以他特意留着給了李知,後來韓準也是總拿着那香包不知自己是帶着什麽情懷的。

韓準這才想起來,軒鎮的護身符還在自己的随行的事物中擱置着,沒來得及歸還。

韓準擡手,孟雲已經不在屋裏了。

算了,改日罷了。

醉仙樓,如同它的名字,他們店裏的酒可以醉仙,文嘉雲引着韓準進了酒樓內,這裏倒是沒有酒氣,原來花紅柳綠的綢緞皆換成了白色,上面所繡的是如血般豔紅的雲紋,可僻邪物。

韓準被引着上了二樓,孟雲替他打點好馬車就說不來了,原是軍營突然有事,韓準進了用青紗給各位官宦權貴圍出的臨時隔間,有喊價的侍者随侍,小二上了茶和點心,文嘉雲便拱手行禮告辭。

樓下熱鬧地展出着各種商品,韓準只坐着,突然抓了把瓜子給旁邊的侍者,“就那個,看見了嘛,那個女人,本将軍要了。”

樓下的一個女子被關在籠子裏,嬌弱地趴着,上白山院竟還賣人,韓準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好奇這女子究竟是有什麽來頭。

韓準坐着,那人出去他便揉了揉額頭,只覺得頭痛,屋子又有些悶熱,起身掀簾出去,扶着欄杆的手滑,撞在了一個人身上就沒知覺了。

“朕剛來,你就倒朕身上了。”軒鎮故意理了理衣服才擡眼看韓準,“還好朕帶了太醫……”

韓準猛的一震。

軒鎮坐在還算貴氣的木椅上看着自己,他穿得随意看來是特意喬裝來的。

“倒是沒事。”軒鎮看了看窗外淡淡道。又回過神來,“今日你倒是舍得出來了。”

“府裏無聊,出來散心,陛下有心了。”韓準從榻上緩緩坐起來,揉了揉額頭。

“無妨,你我君臣,不必客氣。”軒鎮走到榻邊遞過一個東西,是個木牌。

“這是你要的東西?朕替你買了。”軒鎮問得韓準一懵,韓準接過木牌,“上白……哦……你是說那個女人呀。”韓準随手放下,便自己穿鞋起來。

又彎腰拿起來在手裏掂了幾下,“多謝陛下,破費了。”韓準便推門出去了。

又走了回來,“陛下喬裝而來,注意安全。”韓準便走了。

“好。”人都走了,軒鎮才說出來,那中接觸的感覺還他指尖留存着的韓準的溫度,卻只是他不經意拿過木牌的接觸。

從醉仙樓出來時已經日到下午了,韓準原本打算直接回府,卻又想着李知,想去看看他,“去……你們先回吧,本将軍自己走走,一會回去。”

“那……那個姑娘……”

“回去帶給阮臨瞧瞧可還能活。”

醉仙樓離玉清樓不遠,韓準步行了一會就到了,玉清樓門口的糖果鋪子不開了,換成了布料鋪子,韓準進去,随手就買了個香囊戴上,瞧着鋪子上挂着的像是順滑織金的布料,又差人送了四十多匹青白色和院幾匹紅色的全讓人送進了玉清樓裏。

那日他穿紅色是極豔又不媚氣的俊俏。

一進門,還有人在店內吃飯,“來兩壺梅子酒,要燙肉清淡鍋子,烤魚,煎切牛肉,甜酥肉,香煎豆腐,珍珠湯,月季酥,還有一道玉米糊。”韓準對着走着懵了的小二一通點。

“那個這位爺,這……容我先把這些布料……”小二慌張從櫃臺裏出來。

“不必,這是我送你家老板的。”韓準笑着道完,擡頭只見終于有人從二樓出來了。

“我不需要。”李知一身素白如在行喪。

“本将軍來都來了,送些禮罷了,你收下吧。”韓準說的柔和。

只見李知下來,他也走到樓梯前,只見李知靠近了,伸手似是要抱自己,韓準激動地要抓他的手,只見李知推倒了韓準身後的布料,冷眼淡淡道,“聽聞韓将軍一向風流又大方,但李某自小冷漠又膽小怕事,還請将軍以後就別來我這地方了,小二,把東西給我丢出去。”李知說要轉身欲要走。

“李知!……”

“還有事嗎?”

“本将軍要一次上去與你獨聊的機會。”

“你我沒什麽好聊的。”李知繼續往前走。

“李知……你當真要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與我生分嗎?”韓準頗為動情地問道。

“還有,你為什麽不記得我?當年的情分都是假的。”韓準上前一步,說的話字正腔圓,毫不掩蓋。

李知回頭看了一眼走的更快了“行了,上樓!別在這裏磨叽。”率先進了長廊。

方杳然的事李知有氣,以他的性情,韓準只得這樣死皮賴臉地磨他,才能讓他軟化下來,如今他沒了記憶,韓準只需重新像以前一樣挑逗他,難保他不心動,甚至比原來更甚。

至于李知原來的好與不好,重新開始對大家都好,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那玉珏在李知手裏,韓準還要用些心思。

“說吧,你想怎樣。”李知喝幹了一盞茶,放下盞子,袖子一控坐了下來。

“李老板,方杳然的事咱們先放下,說說……”韓準惡意地頓了頓,“你我的事。”

“你我?你我有什麽事,我根本不認識你。”李知斬釘截鐵,他自打醒來,就不記得有韓準這個人。

但是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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