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越玲在車子開進寶島時, 給封樂奇打電話詢問了賀大康的行蹤。

“你怎麽不直接給賀總打電話啊, 他畢竟是你名義上的父親。你現在找我問他的行蹤是不是有點奇怪啊，你們兩父女不會是吵架了吧？”

封樂奇開着玩笑, 但在發現電話另外一端的越玲罕見的沉默着後。他立馬示意到事情有點不對，連忙正經起來：“你稍等幾分鐘，我現在就問問！”

“謝謝！”越玲挂斷了電話。

在她把車子開向賀氏大廈時, 另外一頭的封樂奇也從賀氏總裁秘書何莉那邊打聽到了賀大康下午的行蹤。

“賀總現在正在跟研發部的幾個骨幹一起吃午飯，等會他就要出發去電視臺接受經濟人物的訪談。所以你要是實在有事今天一定要見到他，可以直接去電視臺堵人。”

封樂奇說着他的建議, 越玲再次道謝後, 便直接把車子拐向市中心的寶島電視臺。

她在下午三點半的時候到達寶島電視臺，因為昨夜沒有睡好。加上今天來回開了将近六個小時的車, 所以越玲此時此刻的狀态并不是很好。

寶島電視臺的“經濟人物”節目, 越玲并不陌生。在兩年前賀氏的年度銷售報表出來她被評為賀氏的營銷冠軍，被業內稱為最出色的營銷經理時, 她就被邀請過。只不過當時的越玲是拒絕了，因為作為賀氏的領頭人賀大康一直在外保持着謙虛的樣子，一直都拒絕着該檔節目組的邀請。這樣的情況下，她作為一個繼女一個集團的銷售經理, 要是率先答應接受這個節目，就有點跟賀大康作對的嫌疑。所以到了最後越玲拒絕了對方，只是接受了一期經濟時報的人物采訪。

越玲一直留着“經濟人物”編導楊導的電話, 最後在寒暄兩句後, 越玲便得以進入電視臺。

她把車子停在電視臺的地下停車場後, 并沒有立即下車。而是翻出自己的包包，從裏面找出了鏡子和所有的化妝工具。

她是一個女人，女人喜歡的東西，該配置的東西，她一樣都不少。只是因為自持長得好看，平時若是沒有什麽重要的聚會或者活動，她都很少真正的收拾自己。但今天，越玲感覺自己要是不好好的收拾一下，就會失态，就不能真正的站在賀大康面前。

她在車子裏仔細的擦着粉，仔細的畫着自己的眼睛，最後鄭重其事的塗上口紅。在下車前她又拿手指梳理了一下頭發，在一切搞定前，越玲翻出墨鏡戴上，便直接走了下去上了電梯。

電視臺來來回回的人很多，電梯內進進出出的人也特別的多。越玲戴着墨鏡，一言不發的看着電梯屏幕上的數字。等電梯到了23層後，越玲便毫不猶豫的走了出來。

23層是經濟人物的錄制現場，越玲只是跟着匆匆忙忙的工作人員走了幾步就到了錄制現場。

“請問你是？”此時的賀大康正在接受采訪，主持人正問着他問題，而對面的觀衆席上也滿是請來的嘉賓和觀衆。守在門口的工作人員看着越玲的打扮小心翼翼的，他看着對方的容貌以為對方是那個明星，在接受采訪時走錯了地方，所以态度很是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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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們楊導打過電話了，我姓越！”

越玲回答着，對方了然，之後便任由越玲站在門口觀看節目錄制。

“賀總，我們都知道賀氏最初是由你租的一個小鋪面演變到如今家喻戶曉的賀氏電器王國的。其實我們都很好奇，是什麽讓你決定一畢業就自主創業的，而不是順大流進企業打工？”

越玲感覺自己來的正是時候，她摘下自己的眼鏡，一動不動的看着坐在主持人對面的賀大康。此時的賀大康穿着昂貴的私人訂制西裝，帶着幾百萬的手表整個人意氣風發着，似乎從頭到腳都寫着社會精英和精明能幹幾個大字。

越玲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仔細的觀察着他。

臺上的賀大康笑了，他低頭沉思了一下。就在主持人以為自己的問題有些冒犯他，想要暗示導播從新開始，賀大康擡頭笑着開了口：“是因為錢，因為從大學開始，我就比周圍的所有人都渴望自己能成功。我渴望自己是一個富有的人，渴望自己能變成一個永遠都不會為金錢煩惱的人。所以在大學畢業後，在所有人都選擇成為安逸的領着固定的上班族時。我選擇一條看起來更苦，但憑借自己的能力和辛苦就一定能成功的創業路。”

觀衆席上響起了掌聲，所有人都為他的明智鼓着掌。主持人見狀，便又大膽道：“那請問賀總，是什麽讓你有如此強烈的渴望呢？是因為家庭嗎？無意冒犯，請原諒我說話直接。我們都知道賀總您的祖籍是寶銀市寧山鎮下面的一個貧窮山村。你有如此強的事業心和進取心，是因為自己當時異常貧困的特殊家庭嗎？”

臺下的觀衆安靜了下來，整個錄音棚也都安靜了下來。越玲看着這麽多年，從不上電視臺接受人物采訪的賀大康在再次沉默一下後，便又慢慢的開了口：“家庭是一方面，但除了家庭外，其實還有一個誘因。我的初戀——”

賀大康吸了一口氣，以前懼怕媒體，懼怕提到自己以前的賀大康。在年歲越來越大後，便越來越不懼怕提起自己的以前了，越來越能夠正視自己的以前了。

他深深的吸口氣，首次在媒體前坦坦蕩蕩道：“我的初戀，她大我三歲。我第一次感覺到金錢的壓力是在15歲那年，那是我女朋友她高三畢業。明明她考取了不錯的大學，但因為家裏沒錢，她便被迫放棄了她一直堅持的大學夢，被家裏人逼着去大城市打工。那時候的我只要有六千塊錢就可以幫助她，暫時的讓她入學，然後慢慢的再想其他辦法。但你們都知道，我是窮人家的孩子，那時候我翻遍我所有的衣兜，只能找出十六塊給她。我根本不敢找我的父母，因為我知道他們沒錢。而且就算他們有錢也會緊着我們家裏的幾個兄弟，也不會浪費在他們以為的外人身上。所以我一個當時都有一米八的堂堂七尺男兒，只能躲在車站看着我喜歡的女人，拿着一個小包被她的父母推着上了大巴車去大都市打工。而我自始至終卻連露面都不敢，從那個時候起我便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以後絕對不能因為錢這樣的事情，讓自己所愛的人遠離了自己！”

賀大康說的擲地有聲，觀衆席有人感動的哭了起來。越玲看着脖子發紅的賀大康，一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在他說到他的初戀大他三歲時，越玲便意識到他說的就是自己的母親肖雲清了。

“那請問賀總，您後來有再次碰到你的初戀嗎？您的兒子賀少賀聰，他的母親是不是您說的那個初戀留給您的兒子？”紅着眼眶的支持人，繼續煽動着他的情緒。

但這次的賀大康卻一下子恢複了商人的精明，他笑了笑，然後直接道：“下一個問題！”

觀衆席上的吃瓜群衆都露出了不滿足的神情，漂亮的女主持人有些尴尬，但很快便識趣的問起了後面的問題。

後面的幾個問題就有些中規中矩了，賀大康對答如流，顯然這才是兩人之前便說好的話題。

越玲沒心思聽臺上一唱一和，她在攝影機全部都拍着臺上的賀大康時。直接彎腰走了進去，坐在了最後一排，坐在了幾名賀氏員工的身邊。

“大小姐！”

“越經理？”

賀大康的秘書和助理，以及司機和賀氏的公關部經理意外的看着她，然後小聲的沖她打着招呼。

越玲笑着沖他們點點頭，然後便繼續看向臺上。

臺上的賀大康明顯也看到了他，在他遠遠的看了一眼，邊繼續笑着接受着采訪。

在後臺的楊導有點不滿越玲突然的進入，但想到對方的身份，加上對方是在攝像機照着臺上時進去的，他只能忍下。現場的工作人員也被這突然的情況吓了一跳，但導播室沒有出聲，他們也自然的沒有再生是非。

越玲自然知道是自己沖動了，但她顧不得其他了。她怕接受完采訪的賀大康還有什麽活動到時連一分鐘都不會留給自己，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行動表示自己是有要事要跟他談。

臺上的采訪持續着，等二十分鐘後，一切才得以結束。

等現場觀衆席上的嘉賓觀衆們被工作人員引導着離開後，越玲便跟何秘書等人一起走向了賀大康。

此時的賀大康正在跟主持人和幾個電視臺領導一起寒暄着，大家說着等會聚一下的話題。

賀大康沒有立即答應而是看向走近的越玲，二十年的生活習慣在這個時候再次顯露出來。越玲看着賀大康詢問的眼神，輕輕的點點頭示意自己的事情可以押後後，便立即走了上去。

“那好吧，等會我就請大家聚聚。但在這之前，我要跟大家介紹一下我突然過來的女兒。”

在外人面前，賀大康永遠是一個慈祥的好父親，而越玲也永遠是乖巧懂事的好女兒。

越玲笑着叫了一聲爸爸，然後把手伸向賀大康介紹的電視臺領導以及主持人等。

“賀總有福氣啊，有一個這麽懂事的女兒。”

“大小姐不會是賀夫人專門派過來的奸細，特意過來監視賀總有沒有喝酒的吧？”

大家開着善意的謊言，一個個不管知不知道越玲的身份，都擺出特別熟悉的語氣。

越玲輕車熟路的跟他們互相寒暄吹捧着，等一行人出了電視臺到了外面的不遠處的酒店。吃完飯再次出來時，越玲的身份已經從大小姐變成了小越和越總。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對越玲改觀，幾乎所有人都吃驚于她的老練和交際手腕。

一行人出了酒店時，胖胖的副臺長還對着賀大康念叨着：“會說話，什麽都懂，喝酒夠豪爽，辦事夠利索。寶島大學名校畢業的，畢業後還抽時間讀了中文大學的EMBA課程，自己還開了公司。這樣的人才，老賀你可不能錯過啊，你算是後繼有人了！”

“我們臺長喝醉了，賀總別介意！”還有點清醒的電視臺工作人員，立馬拉走了喝的酩酊大醉的副臺長。

等所有人都走後，何秘書和助理，以及賀氏的公關部經理等人。便看着越玲扶着喝的有點微醉的賀大康，坐上了賀家司機開着的車子上。

“可惜不是親生的！”小助理在寒風中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